達人專欄
第六十四回 東渡長江
馬車穿過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亂，朝著龍虎山的方向疾駛而去。
從長安南下，抵達長江沿岸後，他們順著江水向東而行。來到洞庭湖畔時，已是至德二年(西元757年)二月。
儘管眾人的傷勢尚未痊癒，但某日，在客棧努力復健的萍鶴，終於能夠執(zhí)筆了。
然而她雖能握筆，卻無力揮毫。於是萍鶴忍著手臂的疼痛，說道:
「福爾圖納，過來，握住我的手，幫我揮筆。」
「這怎麼行，您別勉強啊。」
儘管如此，福爾圖納還是照著萍鶴的吩咐去做。
「儘管往我頭上潑墨，用不著客氣。」
「遵，遵命。」
福爾圖納奮力揮臂，萍鶴痛得面容扭曲，墨汁卻飛濺得恰到好處。
萍鶴任由落下的墨滴沾染雙頰，只見「治癒」二字浮現(xiàn)，她手腳的腫脹迅速消退。
「……成功了呢。謝謝妳，福爾圖納。這下大家都沒事了。」
萍鶴也為鋼先等人施展飛墨之術。連百威的羽翼也藉此恢復原狀。眾人的心情為之一振，飲食起居都變得正常許多。
如此過了幾日，大夥兒終於恢復健康的體魄。看到大家久違的神采奕奕，福爾圖納不禁熱淚盈眶。
鋼先一邊舒展筋骨一邊笑道:
「總算是恢復元氣了。得向李燒稟報一聲。」
鋼先帶著李秀來到李燒房中，向他請安。
見兩人氣色甚佳，李燒甚是欣慰。
「你們能夠這般迅速復元，實在可喜可賀。對了，我們來慶祝一番吧。」
言罷，李燒吩咐客棧準備宴席。鋼先也愉快地通知眾人。
由於先前顧及傷患，大夥兒都很克制，於是這場宴會格外熱鬧。佳餚美酒供應到深夜，收星陣和李家人盡情享樂。
福爾圖納稍微喝多了些，便走到庭院吹拂夜風。百威飛來，停在旁邊的樹梢。福爾圖納愣了一下。
「……魯乘離世了，你一定很難過吧。欸，你真的還要跟我們走嗎？不如就此分道揚鑣，回歸山林如何？」
百威只是靜靜望著她。這時，鋼先走了過來。
「跟百威結下因緣的地然星，還沒全部封印呢。百威大概是想見證一切塵埃落定吧。不只是百威，我們也不認為在一百零八星盡數(shù)封印前，這場戰(zhàn)鬥就會結束。就是這個意思。」
鋼先這番話讓百威也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鳴叫。
福爾圖納頓時清醒，默默點了點頭。
歡樂的一夜過去，眾人再度準備啟程。
李秀來到母親沈銀面前，告訴她方才的決定。
「這麼說，今天就要跟鋼先他們分別了？」
面對母親的詢問，李秀點點頭。
「嗯。大家都康復了，打算搭船趕往龍虎山。馬車上的人也想一起搭船，但因為戰(zhàn)亂的關係，大船班次很滿。我會留在馬車上做嚮導。」
沈銀溫柔地注視女兒，莞爾一笑。
「是嗎？可是，妳真的放心這樣做？」
「啊，我……」
李秀說不下去，低下頭。沈銀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我不想讓妳涉險，但這一路走來，妳確實成長了許多。所以啊，去吧。妳是想幫鋼先的忙對不對？」
「媽，謝謝妳。」
李秀點頭，淚水沾濕了雙頰。
翌日清晨，眾人來到附近的碼頭，租了一艘可乘六人的船隻。由於航程遙遠，船伕便由他們自行充當。
在辦理手續(xù)時，應究開口說道:
「我再多陪李燒一段，為你們領路。等接近龍虎山時，我再趕來會合。」
「知道了。大家也多加小心。那麼龍虎山見囉。」
鋼先等人登船，向應究和李燒揮手道別。
船隻載著五人一鳥，颯爽地向前駛去。
日暮時分，天氣轉涼，卻不見有客棧的蹤影。鋼先仰躺在船上，望向夜空。劃槳的雷先笑道:
「讓人想起從龍虎山啟程那天啊。那時候坐的也是這種船呢。」
鋼先也跟著笑了。
「轉眼都過了兩年啦。剩下的魔星只剩兩個，卻遲遲不肯現(xiàn)身。」
李秀看著鋼先，小聲問道:
「跟應究在一起那陣子，結果什麼也沒問出來呢。」
鋼先躺著點點頭。
「是啊。把他留在後方多少有些不放心。不過呢，就算要做什麼，也輪不到我們出手吧。他幫助我們時那副誠懇的模樣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要不要用飛墨逼供呢？」
萍鶴喃喃自語。但鋼先搖了搖頭。
「我是有想過請妳出手。但若是應究能扛住飛墨，日後只怕會落得不歡而散。這種事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氣氛一時凝重，福爾圖納靜靜開口:
「那個，依我卜卦的結果，最後會『化險為夷』喔。所以大家打起精神來吧。你看，我釣到魚囉。」
語畢，她提起釣竿，一尾大魚飛撲上船。牠在甲板上跳躍，一個箭步竄進熟睡的鋼先懷中。
「哇！別鑽進來啊！喂，快拿開！」
鋼先慌忙跳起，腳一絆，撲通跌入江中。眾人笑著將他撈了上來。
洞庭湖畔。
吳文榮捕獲十來隻大螃蟹，在岸邊生火烤了起來。
他撬開烤熟的蟹殼，啜飲熱呼呼的蟹黃。濃郁的香氣在口中綻放。舔淨殼內餘香，又將蟹鉗蟹腳的硬殼咬碎吸吮。
囫圇吞棗地飽餐一頓，他又撬開下一隻螃蟹。饑腸轆轆使他不知饜足，就這麼吃到第八隻。接著又把涼掉的蟹重新架到火上加熱。趁這空檔，他豪邁地灌下幾大口美酒，舒暢地長嘆一聲。
「喂大叔，誰準你捉螃蟹的？」
「把錢交出來！身上值錢的都拿出來！」
不期然有人搭話，他回頭一瞧，兩個陌生男子正瞪著自己。
「我?guī)致镆?jīng)你們允準？這裡是你們家的湖？」
吳文榮不耐煩地回嘴。
「少囉唆！把錢交出來，不然砍了你！」
那兩人亮出腰間的彎刀。
「切，不過就是兩個山野村夫。」
吳文榮兩手各持一只烤蟹殼，朝他們砸去。螃蟹正中兩人面門，滾燙的蟹黃四濺。
「呀！啊！燙！燙死人啦！」
「你，你這傢伙！活膩了是不是！」
被燙得夠嗆的歹徒惱羞成怒，抽出彎刀。
「不太妙啊。」
突然，兩個壯漢身後出現(xiàn)一個人影，他牢牢箝制住他們的手腕，只聽咔嚓作響。兩人慘叫連連，整個人被拎到半空，很快就沒了意識，軟綿綿地摔在地上。
「你沒受傷吧？吳文榮，真是千鈞一髮啊。」
吳文榮卻像是不太領情地回答:
「一如既往地愛多管閒事，童子袍。對付這種貨色，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言罷，吳文榮瞥了倒地不起的兩人一眼，搖搖頭道:
「他們體內沒有魔星。除了一個月前遇到地察星，其他就再沒碰上了。看來數(shù)量是真的減少了啊。」
童子袍掩口輕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既然你沒有吸收魔星，就表示你戰(zhàn)力沒什麼長進囉？真可惜，說不定再多一點，你就能贏過我了呢。」
吳文榮惱羞成怒地瞪視童子袍。
「在下每日都在鍛鍊，可不曾懈怠。即便不藉助魔星之力，武藝也是精進不少的。」
「哦？那你怎麼連少林寺的木人樁都打不贏？」
童子袍意有所指地看著吳文榮。後者驚怒交加。
「你怎會知道此事？」
吳文榮迅速拉近距離，使出招牌的黑熊拳。
然而童子袍輕巧地避開攻勢，隨手一揮。
「嘎！」
吳文榮腹部突然插入一柄匕首，灼熱的痛楚竄遍全身。童子袍嘴角含笑，又往裡頭送了一吋。
「嗚！」
吳文榮捂著肚子，鮮血卻止不住地湧出。童子袍趁他踉蹌之際，又補了一刀在背上。
吳文榮血流如注，童子袍趁機貼上符咒。只見地察星破體而出，童子袍又貼上另一符，地察星便如離弦之箭射向龍虎山方向。
吳文榮應聲倒地，雙目緊閉。童子袍打了個呵欠道:
「比我預想的還要耿直呢。辛苦你了。要是讓你去了龍虎山，那可就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