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幻想的皇帝
雷先與陳玄禮在宿舍樓後的廣場上對峙。
陳玄禮的長槍尖端帶著鐮刀狀的刀刃。他高高揮起長槍，目標直指雷先的額頭劈下。
雷先看清來勢，迅速跳開躲過長槍。但陳玄禮以鐮刀勾住地面，借力躍起，如同撐竿跳般撲向雷先。
「哇！」
雷先被撞飛出去。陳玄禮立即丟下長槍撲上去，扣住雷先的手臂，施展關節技。雷先的肘部發出不自然的聲響，像潮濕的樹枝折斷一般。
「啊啊啊！」
就在此時，百威聽到雷先的慘叫聲，飛奔而來。但陳玄禮一躍而起，在空中轉身，一腳將百威踢飛。
「嗚！」
眼看百威就要摔到地上，一個人影跑來，雙手將牠接住。
陳玄禮狐疑地打量來人。
「閣下是何許人也？在下乃龍武大將軍陳玄禮。」
「在下是來自龍虎山的張應究，那
「陛下，我是福爾圖娜。我逃出安祿山的魔掌，懇請您帶我一同離開！」
福爾圖娜在寢宮門前哀求，大門立即打開。鋼先趁機衝了進去。
「何人！」
開門的老者驚慌失措，想要阻攔，卻被鋼先一記手刀打暈。
作為皇帝寢宮，這裡格外寬敞。算上昏迷的老人，房中共有四人。
鋼先發號施令:
「福爾圖娜和魯乘負責確認魔星。萍鶴看住門口。」
三人點頭照辦。萍鶴插上門閂。福爾圖娜舉起朔月鏡，魯乘凝神窺視。
「陛下是天貴星，太子是地鎮星，梅妃是天敗星。倒地那位是宦官高力士，沒有魔星。」
「了解，動作快！」
鋼先沉著臉，握緊追魔劍。梅妃卻怒目圓睜，喝斥道:
「大膽！這可是大唐皇帝陛下！」
鋼先也瞪眼回敬:
「那又怎樣？拋棄國家和百姓的傢伙不足以擺架子！」
吼罵著，鋼先一腳踢翻桌案。梅妃受到驚嚇，被萍鶴用麻醉飛鏢放倒。
「梅，梅妃！你們在做什麼！」
玄宗憤怒地站起身。魯乘行了個禮，說道:
「陛下息怒。我是羅公遠，別來無恙。——別緊張，我們無意傷害你，只是想除去附身的魔星而已。」
話音剛落，一直默不作聲的皇太子站了出來。
「我不允許。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豈能前功盡棄。」
說著，他朝眾人投擲藏在腰帶裡的匕首。
「小心！」
眾人紛紛閃身躲避。但太子接連不斷地投擲，福爾圖娜沒能完全躲開，脖子中了一刀。
「嗚！」
福爾圖娜按住脖子蹲下。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完了，萍鶴，你能幫她止血嗎？」
「我盡力。」
萍鶴接過福爾圖娜的朔月鏡交給魯乘，專心救治福爾圖娜。
趁亂，皇太子和玄宗逃進內室。鋼先和魯乘緊追在後。剛進房間，鋼先就撲上皇太子。
「喂，你說的『走到這一步』是什麼意思？」
鋼先與皇太子扭打，口中質問。皇太子陰笑道:
「呵呵，你以為局勢急轉直下和安祿山叛亂是巧合？」
太子正值壯年，力大無窮。鋼先被他勒得喘不過氣，肋骨被擠壓得生疼。
「還不都是你們利用魔星作惡的下場！」
鋼先掙脫束縛，狠狠踢向太子腹部，拉開距離。太子悶哼一聲，卻笑容未減。
「作惡是事實，但這一切都在計畫之中。——父皇前期累積了豐功偉績，國力空前強盛。然而那樣的父皇充其量只是個明君，未免乏味。兼具光明與黑暗，作為歷史人物豈不更有意思？」
「喂，難不成……」
鋼先心生不祥預感。
玄宗接過皇太子的話頭。
「不錯，朕運用魔星之力，刻意敗壞朝政，引發叛亂。朕先讓大唐鼎盛一時，隨後再親手摧毀。史無前例地把國運推向極端的盛衰，這等壯舉前無古人！」
玄宗和皇太子陶醉其中，仰天大笑。
鋼先怒不可遏。
「你這不過是惡趣味的野心罷了！你可知有多少人因此犧牲？快把魔星交出來，一切重新來過！」
應和鋼先的怒吼，魯乘運起念力，用文鎮砸向皇太子腦門。文鎮「鏗」的一聲砸在太子頭上，令他踉蹌不穩。鋼先趁機一劍刺入太子腹中。
「嗚啊啊！」
伴隨一道光芒，地鎮星從皇太子體內逃逸。太子應聲倒地。魯乘迅速收服魔星。
然而即便如此，玄宗臉上的笑容也未消失。
「魯公遠啊，你上回進宮時，不是傳授朕隱身之術嗎？」
「陛下這是何意？」
玄宗行了個感恩的禮，微微一笑道:
「那之後朕潛心鑽研，再輔以魔星之力，終於練就了。」
下一瞬，玄宗的身影憑空消失。二人焦急地四下張望。
鋼先制止魯乘道:
「魯乘你退後，這一仗我來打。」
「對不起，鋼先，都怪我傳授了不該教的東西。你千萬小心。」
面對魯乘的致歉，鋼先頭也不回地苦笑道:
「話說回來，還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和皇帝陛下單挑。這可是段佳話啊。」
但緊接著，鋼先胸口受到重擊，向後飛去。
「嗚！」
他雖然跌倒，卻立刻爬起身。
「可惡，人在哪裡？」
儘管鋼先反覆揮拳，卻只是徒勞無功。氣喘吁吁之際，他又遭到一記重擊，再次被擊飛。
「不行，再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我去叫萍鶴來幫忙。」
魯乘說著就要去開門。
「啊！」
倒在地上的鋼先仍在遭受攻擊。額頭和肩膀都在流血，看來是被刀具所傷。
「鋼先！李隆基，身為一國之君，你就用這種卑鄙手段嗎！」
魯乘直呼皇帝本名，運起念力揮舞室內的擺設砸向鋼先周圍。瓷器撞在櫥櫃上粉碎，卻沒能打中玄宗。
魯乘又讓桌上的硯臺飛起。墨汁濺灑，在半空黏出一個人形的輪廓，雖不完整但依稀可辨。
「是那裡嗎？」
渾身是血的鋼先掙扎著起身。
「鋼先，別勉強！」
「閉嘴，我可不想一直挨打。」
鋼先踉蹌地舉起追魔劍往前刺去，卻被強力彈開，險些仰面摔倒。
「休想奪走魔星，去死吧！」
玄宗對準毫無防備的鋼先腹部揮刀。但鋼先強忍不利姿勢，一記反擊，撐起身飛身撲向玄宗。
「什麼！」
追魔劍刺入驚愕的玄宗胸膛，爆發出強烈光芒。
「慘了！嗚啊啊！」
玄宗淒厲哀嚎，鋼先苦笑道:
「總算……醉劍刺中要害了。我是不是也稍微進步了點？」
然而鋼先失血過多，呼吸漸微，彷彿隨時都會崩潰般跪倒在地。
玄宗身上躍出天貴星。隱身術也隨之解除。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一個聲音說道:
「天貴星，過來吧。辛苦你了。」
天貴星神情恍惚地朝聲音主人走去。鋼先和魯乘驚愕回首，只見微笑的高力士站在門口。
「怎麼回事？你體內不是沒有魔星嗎？」
鋼先以追魔劍為杖撐起身子。他朝隔壁房間喊道:
「萍鶴，喂，你沒事吧？」
「她暫時睡著了。」
高力士淡淡一笑。玄宗搖搖晃晃地起身，癱坐在椅子上說:
「一直在暗中操縱魔星的人就是他。他把魔星聚集在宮中，為朕實現統治天下的大業。」
說著，玄宗感激地向高力士行禮。高力士笑著點點頭:
「我本人與魔星相斥，但靠著這把劍，我能讓魔星俯首稱臣。」
他晃了晃手中一柄古劍。那把陳舊長劍散發著不詳氣息，令魯乘心生不安。
「莫非……」
魯乘舉起朔月鏡一照。鏡中古劍與「天間星」幾個字重疊浮現。
「我年輕時整理寶物殿，無意中發現了這把松紋古定劍。受劍中天間星的影響，它擁有操縱魔星的力量。宮中人來人往，各種珍寶也彙聚於此。我便以此劍操控其中的魔星，讓它們附身在我需要的人身上，為我所用。」
高力士露出陶醉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