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國破山河在
第二天一早。
鋼先強(qiáng)忍傷痛,去探望乘著幌馬車的眾人。魯乘的離去讓他傷心欲絕,卻也堅定了他不能迷失方向的信念。
「我想,以天魁星和我的能力,說不定能驅(qū)動輝影。」
他向萍鶴提議道。
自從上回萍鶴差點變成殭屍,輝影的碰觸竟對她毫無影響。萍鶴蜷縮在車廂裡,仍舊一語不發(fā),聽到這話卻露出一絲微笑。她費力地轉(zhuǎn)過身子,讓鋼先看見那插著輝影的墨壺。
他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抽出毛筆,對準(zhǔn)萍鶴。只見筆尖噴薄出一道炫目的光芒。一旁的雷先不禁為之喝采。
「太好了!治好萍鶴,大伙兒就有救了!拜託你了,鋼先!」
「嗯。」
鋼先迅疾地?fù)]毫。然而就在筆鋒落下的剎那,那道光芒驟然消逝。
「咦?」
三人異口同聲地驚呼。只聽嘩啦一聲,墨汁潑灑,瞬間濡濕了萍鶴的臉龐。
正巧路過的應(yīng)究勃然大怒,破口大罵:
「你這是做什麼?鋼先,別拿人撒氣!」
「不是的,應(yīng)究大哥,你誤會了。」
鋼先一臉懊惱,連澆在萍鶴臉上的墨汁都顧不得擦。應(yīng)究氣得臉頰漲紅,揪住他的衣領(lǐng)。
「等等,應(yīng)究大哥,很痛啊!」
「我弟弟也負(fù)了傷。冷靜點,應(yīng)究大哥。」
雷先上前勸阻,卻被一把推開,踉蹌倒地。李秀和萍鶴都嚇得說不出話來。這時,百威振翅沖向應(yīng)究,這才讓他停手。
聽明原委,應(yīng)究羞愧地連連陪罪。
「對不起。我做出如此粗暴的事,實在令人慚愧。不如就讓你們砍下我的頭吧。」
「別這麼說,你能諒解就好。」鋼先苦笑著安撫道:「可惜啊,我本以為筆尖綻放光芒,就能施展飛墨濟(jì)世之術(shù)。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地文星和毛筆的親和力遠(yuǎn)超預(yù)期。它再也不會主動拯救萍鶴了。」
雷先聞言,贊同地點頭:「看來天魁星也無法驅(qū)使飛墨,力量相抵,也就這樣了。」
「是啊,咱們只能靠自身的活力慢慢恢復(fù)了。」鋼先自嘲般地一笑。
萍鶴忍不住泣不成聲,淚水在墨跡斑斑的臉上劃出兩道溝壑。
福爾圖娜見狀,趕忙拿帕子為她拭淚。
應(yīng)究愧疚地行了個禮,匆匆離去。
他獨自上街購物去了。歸途中經(jīng)過山道,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間酒肆,便進(jìn)去歇腳。
「老闆,來一壺茶。」
四下張望,竟不見一個伙計。
應(yīng)究只得自行走進(jìn)後堂,為自己斟了杯茶解渴。再仔細(xì)端詳,竟發(fā)現(xiàn)蒸籠裡正蒸著幾籠包子,熱氣騰騰。
「這老闆也真是的,怎麼把火留著就走了?」
正納悶間,一名男子踉踉蹌蹌地走進(jìn)店裡。
「賜,賜我吃食充饑腸,渴望哺育若嬰孩。饑火中燒腸轆轆,宛如嗷嗷待乳娃……」
雖聽不大懂他的詞藻,但見他饑色畢露,應(yīng)究便端了包子給他。
「店家大概等會兒就回來了,別客氣。」
那人風(fēng)捲殘雲(yún)般一陣猛嚼,意猶未盡。應(yīng)究只得又拿了幾個包子。恰在此時,又來了三個客人。
「瞧瞧,這兒竟然有家酒肆!」
「咱們進(jìn)去歇歇腳吧。」
「店家,來幾樣下酒菜,再來壇酒!」
那三人衣著氣度,儼然是官宦人家。應(yīng)究自知躲不過去,只得端上包子和酒。
「各位請用。對了……我不是這兒的夥計。」
未等他解釋完,那三人就大快朵頤起來。忽然,一人指著包子皺眉道:「這餡兒古怪得很,裡頭還摻了毛髮,活像陰毛……」
「什麼?」
應(yīng)究大驚失色。另一名官人霎時癱倒在地。同伴將他扶起,也驚呼道:「這酒裡怕是摻了葯!」
「啊?」
話音未落,那兩人也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應(yīng)究驚惶失措,臉色鐵青。不料那飢荒漢見狀,勃然變色,指著他怒喝:
「好一個兇神惡煞的傢伙!人肉包子,下了蒙汗葯,簡直喪心病狂!」
「冤枉啊,我根本就不是……」
那人不由分說,拔劍撲來,一劍劈向應(yīng)究面門。
危急時刻,應(yīng)究堪堪閃避,卻不料那人立時穩(wěn)住身形,朗聲道:「在下杜甫愛吟詩,生平作對樂無疆。汝之所好為何事,莫非傷天害理方?」
言畢,再度揮劍疾攻。
應(yīng)究躲閃自如,反手一記拳風(fēng)直撲杜甫面門。
「久仰『詩聖』大名。可惜在下真不是此處的夥計。」
「廢話少說,去死吧!」
杜甫劍芒一閃,刺向應(yīng)究面門。後者下意識偏頭,反身一腳踹在杜甫臉上。
「嗚……」
杜甫捂著腫脹的臉頰,忽然舉劍自殘,在臂膀和大腿上劃出幾道血痕,瘋狂大笑:「傷痕越多,我就越強(qiáng)!這是魔星地伏星賦予我的力量!」
「這是何等邪門歪道?」
只見杜甫劍勢陡然淩厲無匹。應(yīng)究驚愕之餘,唯有拚盡全力出拳迎戰(zhàn)。可任憑他拳腳齊發(fā),那人竟渾若無礙,劍光轉(zhuǎn)瞬即至。
形勢危急,應(yīng)究只得奪門而出。酒肆前是一片林木,有一條寬闊的山路蜿蜒而下,與另一條岔路交匯。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從哪條路逃走,杜甫已經(jīng)追了上來。
「臭賊猖狂死不悔,罪孽深重天難容。偃旗息鼓君當(dāng)縛,速速就範(fàn)免受凌!」
杜甫揮劍狂砍,雖被應(yīng)究險險閃過,卻已在他身上劃出數(shù)道血痕。
「慘了,他是來真的!再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
情急之下,應(yīng)究一個閃身,同時躍起一腳踢向杜甫。
杜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踢得跌跌撞撞,可仍不依不撓地?fù)]劍直刺。應(yīng)究漸感吃力,最終還是被對方一劍刺中大腿。
「啊!」
「天理昭彰報應(yīng)清,人心慾念皆有憑。嗜血魔頭罪難赦,手刃於此以彰明!」
說時遲那時快,杜甫一劍斬下,直取應(yīng)究項上人頭!
「且慢……」
應(yīng)究徒勞地舉手去格擋,可那劍鋒已無可阻擋地穿喉而過。
只一瞬間的劇痛。
他的頭顱應(yīng)聲落地,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杜甫冷冷一瞥,仰天長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話音未落,杜甫腦後突然重重挨了一記,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那是一枚流星錘,正好落回主人的手中。只聽得六合慧女嬌喝:「張應(yīng)究大哥!我這就救你!」
她大步跨前,撿起斷頭,拋給姊姊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手急眼快地接住,嘗試接回軀幹。可惜傷口血如泉湧,很難對接得嚴(yán)絲合縫。
「不行,接不上了。再不快點,靈魂就要四散了!」
六合也跑了上來:「冷靜點姊姊。那樣怎麼接得上?得用藥水黏合才行。」
九天恍然大悟:「哦,對!」她趕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悉數(shù)倒在傷口上。
可即便如此,那接合處依舊血肉模糊。九天急得大喊:「完了,怎麼辦?接不好了!」
「仔細(xì)瞧瞧,你把頭接反了。」
在六合的提醒下,九天連忙把頭掉了個方向,重新接上。
這一回,總算血肉漸漸癒合。應(yīng)究的手腳也微微抽搐起來。
「嗯……這是哪兒?」
他迷迷糊糊地醒轉(zhuǎn),見著兩位仙子,驚得連聲道謝,這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了事情原委。
女神姊妹聽罷頷首。
「看來這個人身上寄宿了魔星呢。」
「正是。他劍術(shù)高強(qiáng),絕非常人可敵,必須趕緊將他收服了!」
九天說罷,抽出縄索,把杜甫牢牢綁在一棵樹上。
正在此時,英貞童女匆匆趕到。
「怎麼回事?天哪,張應(yīng)究!你渾身是血,這是怎麼了?」
「血?哦……我也不大記得了,可能是失血過多吧。」
說著,應(yīng)究向目瞪口呆的英貞童女講述了事情經(jīng)過。
英貞聽罷,恍然大悟。只見她取出符咒,輕輕貼在杜甫胸口。頃刻間金光大盛,一個身影自杜甫體內(nèi)飄然而出,正是地伏星。
它神色愧疚,向眾人躬身致歉。
「剛才我們也到此酒肆一遊,發(fā)現(xiàn)店家夫婦竟然是魔星所附,長年累月地打家劫舍,殘害良善。他們宰殺路人,用人肉作餡,賣給客人充作包子。我們循著魔星的氣息趕來,他們卻慌不擇路,倉皇出逃。我們一路追蹤,總算把他們收伏了。」
説罷,英貞衝著一旁的灌木叢呼喚,兩個身影隨即鑽了出來,正是地刑星和地壯星。
而杜甫也在這時悠悠轉(zhuǎn)醒。
「何處仙境客途中,天人玉骨世無雙。莫非仙眷臨塵世,笑我凡夫一溷濁。」
英貞笑而不語。杜甫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身已死兮復(fù)何悔,倒賊殞命報恩仇。唐邦衰敗國將亡,虛世浮生別離愁。……『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未竟之詩句,唯心尚存焉。」
言畢潸然淚下。
應(yīng)究聽了,不禁感慨萬端:「原來詩仙平日裡說話也如吟詩一般。果不愧『詩聖』之名!」
九天玄女閒言碎語幾句,旋即吩咐地刑星去取了一隻茶碗來。她微笑著對杜甫道:「杜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適才那個賊人,正是你生前與之交戰(zhàn)的山匪;如今他也上了天界,還請杜大人指認(rèn)一二。」
「什麼,我可從沒……」應(yīng)究還待分辯,九天卻嫣然一笑,輕輕在他肋下擰了一把。杜甫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正是此人!他生前劫殺良民,做下滔天大罪。竟用人肉包子冒充山珍海味,坑騙世人,實在是罄竹難書,惡貫滿盈!」
越說越憤慨,聲淚俱下。而可憐的應(yīng)究只得抱頭蹲在一旁,暗自叫冤。六合也忍俊不禁,扭過頭去,強(qiáng)忍笑意。
九天玄女則對杜甫和藹道:「有勞杜大人指證歷歷。我這就把這個惡徒押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現(xiàn)下杜大人可以放心返陽啦。來,喝了這碗湯藥,您很快就能復(fù)活。」
杜甫聞言大喜,連忙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剎那間只覺四肢乏力,沉沉睡去。
應(yīng)究驚愕不已:「這……這是怎麼回事?」
九天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只是碗助眠的藥湯。等他醒來,自然會以為這一切只是南柯一夢。抱歉啦,讓你莫名其妙地被捲入這齣戲。我們推斷,對付杜大人這樣的人,還是來點誇張的演技比較管用。」
「我的天,妳說要把我打入地府,嚇得我魂飛魄散!畢竟妳是真能做到的啊……」
應(yīng)究哭笑不得,滿臉無奈。
九天忙不迭地賠罪,一個勁兒地鞠躬哈腰。
「是我的錯,都怪我一時衝動,下手太重。」
「算啦,妳是為了感化杜大人嘛。我沒放在心上。」
「可是我真的很內(nèi)疚,尤其是打了你那一下……」
提起這茬,應(yīng)究下意識地摸了摸肋骨。
「唉,可不是嘛,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呢。」
「我姊可是赤手空拳就能打死熊,你可得小心點啊!」
六合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九天羞得滿臉通紅。
「六合,別亂說!」
兩姐妹你一言我一語地拌起嘴來,惹得應(yīng)究哈哈大笑。突然,他似是想起什麼,喃喃道:「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人頭落地,還被人給接反了,真是烏龍到家……」
此話一出,九天玄女登時僵住,乾笑道:「那只是夢,太好了!對吧,六合?」
「可不是嘛!無論如何,能沒事就好……」
兩姐妹笑得極不自然。而一頭霧水的張應(yīng)究只得聳聳肩,不再多問。
九天姊妹護(hù)送應(yīng)究返回李焼府上。一路上卻發(fā)現(xiàn)李府門前停著幾輛馬車,顯然是要啟程的樣子。英貞童女見狀,一臉為難:「張大人,這可不妙。我們要是跟你們同行,豈不是處處受限?」
「我看妳們換身凡人的衣裳就好啦。」
「非也。」英貞童女婉拒道:「我原本是想帶你們一飛沖天直達(dá)龍虎山的,可惜旁邊有外人在場,那就辦不到了。」
「可是,我們總不能把李秀的家人扔在這個烽火四起的京城裡不管啊。」
「要不,我跟賀家兄弟先走一步?」
「那更不行。沒了妳們的保護(hù),他們在路上豈不是危險重重?再說,一百零八星也尚未收服完全,你們非得繼續(xù)趕路不可。」
兩人無計可施,只得作罷。看來跋涉千里,乘馬車走陸路已是上上策了。
「聽說雷大哥你受了傷?可還好?」六合慧女來探望雷先。
只見雷先單手吊在胸前,強(qiáng)打起精神地收拾行裝,笑盈盈地迎上來:「沒事兒,這不是好好的嘛,瞧我這麼靈活……唉喲!」
他忍痛強(qiáng)顏歡笑,做個鋼牆鐵壁的樣子,卻怎麼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疼痛之色。
六合歉然道:「對不起,我們的金瘡藥都用完了,沒法給你療傷。」
雷先連忙安慰她:「別擔(dān)心,收復(fù)一百零八星的任務(wù)已經(jīng)接近尾聲,傷好多的是時間。對了,我去給妳泡壺茶吧!」
「啊,讓我來就好……」
兩人你來我往地?fù)屩共瑁讣獠粫r相碰,羞澀又甜蜜。
鋼先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正要過去打趣他們兩句,卻忽然打消了主意。
「也罷,感情的事,旁人別多嘴。我還是顧好自己的傷吧。橫豎短時間內(nèi)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自言自語地離開了。
轉(zhuǎn)過一條迴廊,鋼先無意中瞥見廚房裡有兩個身影,正是應(yīng)究跟九天玄女。
「還疼嗎?肋骨沒斷吧?」
九天玄女一臉憐惜,輕輕按揉著應(yīng)究的肋下。後者臉紅得像關(guān)公,忙道:「沒,沒事!娘娘神力無邊,區(qū)區(qū)小傷,不足掛齒。我佩服得緊,今後可得多向娘娘學(xué)習(xí)才是。」
「哎呀,你就別捧我了……」
九天玄女嬌羞地別過臉去。
鋼先瞧得兩眼發(fā)直,暗忖:「哎呀,這倆人八字很合啊。看來應(yīng)大人擺明了就好這一款:漂亮還要有主見!嘿,看我不拿這件事笑話你……哎喲,疼死我了!還是操心大夥的傷勢要緊。」
鋼先打起精神,拄著拐杖,一步三晃地來到英貞童女歇息的廳堂。
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天妃娘娘在上,容在下直言。先前在馬嵬駐地,在下率眾人浴血奮戰(zhàn),個個傷痕累累;尤其是萍鶴,手腳都廢了,連握筆施針都無能為力。懇請娘娘慈悲,賜些金瘡藥吧。」
然而英貞童女卻歉然搖頭:「唉,你來得不巧。仙藥早已用盡了……」
鋼先一時語塞,頹然垂肩。
女神也默然不語,一時間寂靜無聲。
片刻,英貞童女忽然開口:「說起來,我怎麼沒見著魯乘?他人呢?」
「魯乘……不,該叫羅公遠(yuǎn)。」鋼先哽咽道:「他的靈魂,已經(jīng)消散了。」
「你說什麼?賀鋼先,這話怎麼說?」
英貞大驚失色。
鋼先強(qiáng)忍悲痛,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英貞默然垂淚,似懂非懂地頷首。
話說,女神此番駕臨,原是應(yīng)鋼先先前所託,要將福爾圖娜送回故土。但鋼先卻婉拒了。
「眼下大夥都還在養(yǎng)傷,需得她照料。不如等咱們平安到了龍虎山,再送她回去吧。」
既訴衷腸,地刑星等魔星也陸陸續(xù)續(xù)被收服了。
查看朔月鏡的背面,上頭只剩四顆星辰尚未歸位,除去鋼先的天魁星和輝影的地文星,就只餘兩顆在外。
「只差最後一步了。但願大家都能有個好的結(jié)局。」英貞童女嘆息道。
「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鋼先忙道:「就在昨天,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登門,自稱是天魁星的朋友。誰料他一見著我這面鏡子,二話不說就撲將上來,眨眼間就被吸進(jìn)去了。奇怪的是,鏡中並沒有浮現(xiàn)他的星名……」
英貞聽完,沉吟片刻:「想必那位仁兄此刻就在龍虎山。妳們先去查明那人的來歷,咱們到時在彼岸相見。」
言罷帶著九天,六合悄然離去。
一番折騰,馬車總算備妥。包括李家一行,浩浩蕩蕩的收星隊伍緩緩向南啟程。
為顧及傷患,一路上儘挑些平坦的道路,不疾不徐地前行。
應(yīng)究還得挨家挨戶打探消息,好讓大家晚上有個安身之所。久而久之,他對如今的天下局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來,安祿山之亂平定之後,玄宗皇帝退位,傳位於皇太子李亨,是為肅宗。新帝繼位,國號改「至德」。可惜昏庸無道,亂政頻仍。
唐廷屢戰(zhàn)屢敗,又起內(nèi)訌。無奈之下,只得從回鶻借兵,這才勉強(qiáng)扳回一城。而那玄宗則落荒而逃,躲到了蜀中,靜觀其變。
至於安祿山,自以為得了天下,變本加厲地搜刮民脂民膏。誰知次年正月,他竟被親生兒子安慶緒一劍刺死,就此斷送了殘生。
然而這位二代燕帝只知酒池肉林,哪裡還有心思治國安民?就這樣,燕國曇花一現(xiàn),未及建都稱帝,便土崩瓦解了。
(第四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