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滿是混亂的人群之中,皆滿染盡只能一邊抱著腦袋、無所適從地環視著周遭。
本應快樂熱鬧的夜晚,在此刻因為一大堆學生的暴動而顯得格外失控。
「嗚嗚……我還穿著短裙……好想要快點找個地方把裙子給換了……」
就在這時、一隻手猛力地抓住了染盡的手臂,力道大得就像是老虎鉗一般,一下子讓染盡嚇得花容失色。
「我、我可不好吃喔!」
「染盡!其他人在哪裡!」
對於染盡驚慌失措的反應毫不理睬,只見面前的黑髮少女顯得格外狂野,染盡定睛一看、才發現眼前的夏蓮安渾身滿是傷痕跟塵土,好像在戰場裡打滾過一般。
「蓮、蓮安……你還好吧?」
「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其他人在哪裡?!」
感覺到夏蓮安雖然激動、但卻顯得比自己更加慌亂的狀態,染盡吞吞口水、努力挺起胸膛,纖細的手指向身後一指。
「拾己讓四忠的人全都聚集起來了。雖然場上只剩下嘉亮跟拾己他們還在進行比賽……但有些人現在還是下落不明的狀態,我現在正在嘗試清點人數。」
夏宇宙跟吳孫有高拾己下達的任務,所以不在現場,這是染盡知道的。
張雅緣直到剛剛都還在天臺,不過有收到她要回來的消息,大概已經在路上了吧。
不過很顯然,這些人都不是夏蓮安關注的對象。她抓住我的雙臂,發狠地搖晃起來。
「我要人手!全部的人都跟我走!一起往舊教學樓去!」
「冷、冷靜下來啊,高拾己剛剛才吩咐過,為了避免捲入混亂,四忠的人都要集合起來避難的……」
「廢話少說!那傢伙根本守護不了任何人!再不快點過去的話、發生什麼事情會很嚴重的!」
夏蓮安氣急敗壞的像是眼睛都要噴出火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麼激動,和平常老神在在、時不時輕鬆地說些風涼話的狀態完全不同。
「所以說,聽人家說啊!」
我鼓起勇氣、努力推了夏蓮安一下──雖然完全推不動就是了。
「舊教學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夏蓮安見說不動我,臉色迅速地陰沉下去,但還是妥協地答道。
「──我剛剛送蕭婧蓉過去舊教學樓,因為她說高拾己有危險了。但是、因為那個地方完完全全被宋以瀟的爪牙圍個水洩不通,蕭婧蓉又趁我被那些傢伙發現的時候偷偷溜了過去。」
原來是這樣啊……那還真是太糟糕了。我忍不住也跟著擔心受怕起來,心臟噗通噗通地直跳。
「我要殺回去那個地方──不管怎樣、蕭婧蓉都絕不能出事!」
「就算妳這麼說……」
我望了望整個中央廣場──在這個繁露國小的正中心,四處可見的學生都在混亂當中。
「這種程度的騷動,已經不是一個兩個班級能搞出來得了,而且看起來不止是三年級、也有很多高年級的學生也在搞破壞……」
一旁的福利社被歇斯底里的群眾撬開了窗,一下子便闖入了大量的學生,不一會兒,小物販賣社的商品就被搜刮的像是颱風捲襲過一般。
「就是這樣,看來上次全校催眠的事件也不全是因為紀雌的催眠哪──」
突然,一個擅自搭話的聲音湊近了我的耳邊,嚇得我渾身都汗毛豎立、口中也不小心發出驚叫。
「嗚悉!」
「嗚悉是怎樣啊!哈哈哈,看來這下又變成糟糕的事件了呢,真是困擾啊──」
只見桂小瓔滿臉寫著悠哉,手裡還端著剛炸出鍋的臭豆腐──一副剛從校外的夜市回來的模樣。
「桂小瓔!公會在幹什麼、呂白那傢伙呢!」
一見到桂小瓔的出現,夏蓮安立刻轉移了鋒頭,一副要抓住別人領口的模樣。
「就算妳這麼大聲的質問我,我也只能說會長此刻正在調查更重要的事情啊……至少我是這麼被交代的。」
「別開玩笑了!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們還想作壁上觀嗎!明明之前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別怪我啊,我才沒有表現得很了不起。」
「嘖!」
不理會一個人抓狂的夏蓮安,桂小瓔轉向了我。
「說起來,你們家頭領呢?怎麼沒見到他人?」
「于、于──與軒的話,人去修練了,現在不在……」
「我才沒跟你說那麼可怕的人哩!我是說高拾己,他不會被幹掉了吧?」
桂小瓔像是受到什麼驚嚇,聲音還刻意壓低,感覺……真奇怪。
「公會的成員不是可以掌控現狀嗎?裁判在監視……之類的?」
「嘛、我們會長一開始就私下交代了所有幹部,可以當裁判不存在了。所有的情報會彙整給會長來著,但除了副會長誰也不知道呂白現在人在哪裡。」
唔……那還真是糟糕。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桂小瓔。
「拾己他,現在在舊教學樓的樣子……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剛剛對講機有人通報,說拾己被紀雌給綁架走了,那個人還跟過去的樣子。」
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班上感覺也沒少人──大概是別班的哪個好心人吧。
聽見我的回答,桂小瓔皺起了眉頭,語氣也變得嚴肅。
「跑到了舊教學樓──這個因果不太好啊……」
就在這時、一個紙飛機幽幽地飄到了我們兩個面前,桂小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個看起來像是在倒著飛的紙飛機。
「哼……是這樣啊……那還真是頭疼呢。」
像是接獲了什麼情報,桂小瓔一下子又變得平淡起來,感覺跟她嘴上說的話完全不一致……
「總之!妳們幾個辛苦了!比賽還剩下莊嘉亮一個人對吧?妳們的計策很精彩啊!特別是好幾個人以為自己是選手結果根本不是這點!我先閃人了、掰掰啦──」
「等等、妳這傢伙想跑去哪裡?!」
「避?難。你們也皮繃緊一點比較好喔,畢竟我回來的路上風暴可不小啊……」
桂小瓔的聲音漸行漸遠,身影也是、話語也是,在混亂的夜晚中迅速被吞噬。
「妳們幾個,大家都沒事嗎?」
張雅緣小跑著過來──總覺得好像在她手掌上看到幾撮頭髮……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大家都還好。」
「糟透了!」
聽見我和夏蓮安截然不同的回答,張雅緣呵呵地笑著,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掌。
「抱歉──姐姐我回來晚了,稍微耽誤了一點時間。」
「雅緣妳好像挺樂在其中的樣子……沒受傷吧。」
「哪裡、這種程度就跟午間散步一樣,只是簡單的體能活動而已。」
張雅緣一邊笑著,一邊用衣領擦著手中眼鏡的汗水。
這個人,午休的時候絕對都在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別說廢話了,張雅緣、妳跟我一起殺過去蕭婧蓉那裡!」
連自己的話都追不上,夏蓮安不由分說地便打算抓起張雅緣、立刻往舊教學樓的方向趕去。
但、她的舉動卻像是牽起了地上的消防栓,不僅沒能踏出步伐,還反而被扯回原地。
「嘛,妳先等等嘛,夏蓮安、這樣很不像妳喔。」
夏蓮安看起來很是不高興,抱起了手來、一句話也不肯說。
「我們現在能動腦的人都不在,擅自行動的話、很容易中敵人的計的。要我說的話、現在就應該靜觀其變,等莊嘉亮或是高拾己的消息才對。」
「呿、那兩個人根本都沒用!蕭婧蓉現在的處境糟透了!」
「高拾己跟蕭婧蓉在一起對吧?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那個人啊,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會用頭頂著的。你說是吧、染盡?」
我楞了一下,緩緩地點點頭。
確實、打從認識拾己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他是個濫好人──第一次見面就為了我和想把我褲子脫掉的人打在一起的時候是、之後遇到所有有困難的人也是。
就連于與軒在和別人打架時,有時候也會被他求到不想繼續下手。
「婧蓉跟拾己不會有事的……那兩個人是我們班最聰明的兩個人,整個四忠面對紀雌大概只有他們能全身而退……」
當然,于與軒除外。
「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靜靜等待了──呵呵,或許不包含靜靜這一部分。」
一邊說著,張雅緣扭了扭脖子──一大群不懷好意的學生靠了過來。
「嘿嘿嘿──妳就是四忠的神秘美少女朵拉吧?這下妳可跑不掉了囉──」
「四忠已經完蛋啦!」
「宋以瀟可是說了,不論我們怎麼鬧、只要說是被催眠就沒事了!」
「唉呀呀,還真是一堆壞孩子呢……」
張雅緣扶了扶眼鏡,繃直的手指發出氣泡破裂的聲音。
「──姐姐我最喜歡找壞孩子玩了。」
「你們還真敢追過來啊……我要宰了你們這些骯髒的人渣……!」
夏蓮安也像是找到人遷怒一樣,兇惡的忍不住要撲上去一樣。
「欸欸……又要打架了嗎……」
就在那群人撲上來的時候,在我們面前的他們又被什麼阻撓了腳步,竟轉過頭背向了我們。
「你們在幹什麼──咕喔!」
「竟然攻擊同伴……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還沒等我看清局勢、夏蓮安早就已經向前衝,縱身跳起便是一記飛彈踢,重重地踹進人群。
「看起來──有人假借著催眠也混進去鬧事的隊伍裡了呢。」
一邊瞇著眼,張雅緣饒有興致地看著殺進敵人群中的夏蓮安,隨後對我說道。
「欸欸……都這種時候了,還有誰會做這種事情……」
「很失禮呢,我可是為了幫助四忠一直扮演丑角到現在的。」
一個英氣的聲音來到我的側面,我轉頭一看──是許久未見的段北準學長。
「原來如此……五忠的學生裝成被催眠的樣子混入紀雌的爪牙裡頭了嗎?這還真是躲的有夠久啊。」
「學長!您不是說沒辦法幫我們對抗紀雌嗎?怎麼現在還突然出手?」
我忍不住發問。
「在知道高拾己連身邊的人中了催眠都沒察覺的情況下,我不可能拿自己班上的同學冒險。」
一邊說著,段北準有意無意地瞥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垂下腦袋。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時機成熟,所以我自然會出手──而且你看,看來來的不止是五忠而已。」
順著段北準的手指一看,只見一大堆的人也從別的地方加入了戰局──
「你們這些傢伙!竟然在射的遊戲上搗亂!我剛剛擊落的獎品都沒了!」
手裡抓著竹槍、發出悲鳴的陳奕憤恨地攻擊著催眠人群。
「一次就算了,竟然還敢再次興風作浪──紀雌那傢伙在哪裡!我要讓她哭著下跪道歉!」
一聲聲清脆的拍球聲響起,隨後像是被大砲發射出的網球精準地擊中了鬧事的人群───謝佳蕓率領著網球隊也加入了戰場。
而剛剛還在跟家長們吹噓運動社團的體育老師,此刻默默地閉上了嘴。
「好厲害……大家都來了!」
「哼,要不是紀雌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至於會招來這麼大的反抗──我們只不過是不想招惹麻煩,倒是有人把我們的不表態當成默許!這種事情五忠可不會坐視不管!」
一邊說著,一個巨大的、有著六隻手臂的木偶緩緩進了場。
「阿準!你看我!這東西操級難超控的啦!」
被五忠的學生輔助著,關夢熙被推了進來。在她的指示下,隨著五忠學生用連接在關節的木棍操作,木偶開始動了起來。
「嗚哇、那是什麼東西!好可怕!」
「不行,絕對打不過!快撤退!」
我不禁看向夏蓮安,只見她絲毫不受影響,依舊沉浸在暴打面前的對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是的……事情變得越來越誇張了啦……」
? ? ?
四周都是喧鬧的聲音,但卻沒人靠近遊樂場這一帶──感受到夜晚吹來的風帶著些許的風沙,莊嘉亮便感到心浮氣躁,卻還是屏氣凝神地注視著黑暗的四周──
此刻的他,正佔據了遊樂場的木製玩具城堡。
鬆開手中的皮繩、一顆石子精準地飛出,伴隨著摩擦空氣的嘯聲,換來的是不輕的哀嚎。
雖然只有一個傢伙被擊落,但此刻黑暗之中、仔細觀察的話便能隱約發現一個又一個潛伏在視野盲區的,逐步靠近的敵人。
而對於自己的偷襲做出回應的,則是隱身於黑夜之中的怒吼。
「莊嘉亮──!你已經無處可逃了!快點出來受死!」
游奕玲的聲音聽起來幾近崩潰,想必是沒想到會跟莊嘉亮一人在這裡纏鬥這麼久──
自己還真是被小看了啊。雖然知道對方大概看不到,但莊嘉亮還是翻了翻白眼。
自從高拾己失聯以後,自己已經在這裡堅守了快二十分鐘。當然也注意到暴亂、以及裁判不知不覺被人潮給擠走這件事。
打從自己幹掉紀雌隊伍的兩個人之後,就開始有源源不斷的傢伙靠近,每一個都是想對自己背後的背號動手腳。
「哼哼,果然這些傢伙根本就沒打算照著規則走哪──真是幫大忙了。」
要說不遵守規則,對於莊嘉亮來說根本就是主場作戰。
感覺到八點鐘方向隱約有人影移動,莊嘉亮毫不猶豫地按下手裡的延長線開關。
一下子轟鳴而出的音樂,讓意圖從後面接近的三年級生被猛地掀飛,向後翻滾。
「這傢伙、竟然在這種地方放了音響!到底怎麼做到的!白天的時候根本沒看到啊?」
「拿東西丟他、丟他啊!」
一大堆的鞋子撲天蓋地地朝莊嘉亮飛來,只見他不慌不忙地撐起了插在一旁的陽傘,毫不費力地擋下了扔向自己的臭鞋子。
隨後,他舉起了一旁的家庭號雪碧。
「噗喳──!」
經過莊嘉亮奮力地搖晃、又被拋摔到沙地上的雪碧,立刻炸開,一下子空氣中充滿了甜美的氣息──
而小朋友平時玩樂的沙坑,此刻變得黏稠又濕軟,不適感輕易地入侵了剛脫掉鞋子的三年級生們。
「嗚哇!好噁心!」
「連身上都黏答答的──不打了啦!我會被爸爸罵的!」
「可惡,這傢伙……花招有夠多!」
雖然聽說過四天王中的莊嘉亮,是當中最陰險的一個,但沒想到他竟然能夠一個人頂著這麼多波攻勢──甚至在這場據點戰中佔盡優勢。
「不要亂了陣腳,只要能接近那個傢伙、就一定能把他的背號給扯下來!」
這麼大聲地預告計畫還真是多謝了──莊嘉亮厭煩地想著。
十點鐘方向,有一夥人正悄悄靠過來。
莊嘉亮從放在地上的束口袋中,取出了一包早已退凍、正滴著水的熱狗。他割開包裝、再次扔向新靠近的那一夥人。
當然,莊嘉亮並不期待那些小三生會吃那種東西。他們可不是笨蛋,那種東西、狗都不吃──
「吠吠吠!咕嚎嚎嚎嚎──!!」
只見一個電掣風馳的生物,輕易地捕捉到空氣中淡淡的肉味,迅速地從遠處狂奔而來。
一隻該死的浣熊,駕著一隻同樣該死的狼犬,像是參加皋月賞的騎士一般全力衝刺著,撲向了剛落地的熱狗。
「嗚哇!這是什麼東西?!」
「我、我會怕狗──不要讓牠過來!」
從狼犬的背後一躍而下,浣熊像是盜壘的棒球選手一樣飛撲著瘋搶著地上的熱狗,又站起來護食似地用著大外八跑向小三生,一副作勢要咬人的樣子;而一旁的大狼犬則興奮地搖著尾巴,囫圇吞棗地吃掉了同伴撿不完的熱狗。
「再來一計──」
莊嘉亮又從袋子裡取出一罐烤肉醬,將毛巾的一頭給塞入了瓶中。
「接下來吃我這招!上吧、唐吉軻德!對他們使用咬咬!」
一邊喊叫著、莊嘉亮用力地揮舞起了手中的毛巾──一下子烤肉醬飛濺到好不容易接近玩具城堡的小三生身上,而一旁的浣熊與狼犬也像是聞到鮮血的鯊魚,立刻轉而撲向了被沾染氣味的目標。
「快逃啊!這兩隻怪獸發瘋了!」
「該死、你除了浪費食物之外沒有別招了嗎!」
話音未落、一顆顆乒乓球便接二連三地落在了游奕玲發聲的位置,一下子炸開不少的濃煙,嗆得小三生連連咳嗽。
行動前把源千承所有煙霧彈的庫存拿來真是對的啊──至少在自己手上可以玩出更多的花樣。
莊嘉亮一把操起掃把,毫不留情地甩在探進玩具城堡的小三生臉上。
「找到了、他人在這裡!」
莊嘉亮冷哼一聲,一把抓起了袋子,又從中掏出了一大袋彈珠,不由分說便向著地板灑去。
「沒用的、你已經無路可逃了!莊嘉亮、快把背號交出來!」
「吼,明明覺得這場鬼抓人根本沒有意義,真虧妳還這麼努力地參加比賽啊。紀雌那傢伙不是已經去搞破壞了嗎?」
「給我閉嘴!要不是你們這些傢伙一直在負隅頑抗、紀雌也不會變呈現在這樣!」
聽到莊嘉亮的冷嘲熱諷,游奕玲一下子變得更加激動起來,但隨即射向自己的竹籤嚇得她連忙閃躲。
「別說傻話了、侵略別人就要做好被別人反攻的心理準備!連那種事情都不知道還敢做反派嗎!真是可笑!」
「要這樣說的話,你們不也要做好遭到報應的覺悟嗎!明明一直以來都在于與軒的威壓下虎假虎威!」
「放屁!老子三下才跟于與軒同班!」
三四個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玩具城堡的下緣,向游奕玲施了個眼色。
「我是知道的!宋以瀟那傢伙根本就是藉著紀雌的名義在作亂!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紀雌她一定會被推卸所有的責任!看清楚、即使再一次全校暴亂,公會仍沒有任何作為!」
「放屁!老子才不管那種事情!」
「啊啊、你們就繼續視而不見吧,就算手段再難看……只要我們贏得這場比賽,呂白也必須兌現他的承諾!紀雌她一直在尋找被公會藏起來的東西!那一定就是真相!」
抓緊了手中的紙扇、扯鈴和羽毛球拍等武器,遠方的游奕玲打了暗號,一下子所有人都衝進了玩具城堡內──
「嗯?他人不見了!」
「剛剛還在說話的──他能跑去哪裡?」
在玩具城堡裡的小三生面面相覷,只見地板上的一個錄音機發出聲音──
『放屁!老子才不信妳說的話!』
緊接著、上方的屋頂傳來劇烈的蹦跳聲,意識到不妙、屋內的一夥人連忙想跑,卻踩地上的彈珠,一時腳滑──
「轟!」
玩具城堡上的矽膠屋頂整塊垮下來,將內部的人困在了小小的屋頂裡頭。
「嗚哇!出入口被擋住了──」
還沒等游奕玲張大嘴,莊嘉亮便從屋頂上跳下來,隨後手中的光火一下子竄天而上。
「是、是沖天炮!那傢伙竟然還有那種東西!」
而在莊嘉亮的手中,還有無數的閃光灼熱燃燒著,並且飛快地朝著游奕玲等人的方向衝來。
「很危險欸!不可以拿那種東西對著人啦!」
「這傢伙瘋了吧!我不玩了啦!」
「喂、別被嚇跑啊!」
看見莊嘉亮迅速地衝到面前,游奕玲才發現──他手中拿的不過是仙女棒。
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把撲倒了游奕玲,莊嘉亮輕而易舉地將她給壓制住。
「可惡……放開我!」
不理會游奕玲徒勞的怒罵,莊嘉亮一把將她背後的背牌給扯掉──
布對上石頭,游奕玲輸了。
「哼,不過是無謂的反抗……看看妳們的周遭,所有人都出來對抗紀雌和宋以瀟了,妳們已經輸了。」
面露兇光地瞪著莊嘉亮,游奕玲自暴自棄般地發聲冷笑。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紀雌會把高拾己給解決掉的──連帶著整個繁露國小一起!」
聞言,莊嘉亮先是臉色一黑,隨後立即反駁。
「想得美,你真當四忠沒有大人了是不是?」
趁著莊嘉亮回應的一瞬間、游奕玲掙脫了被莊嘉亮的手,她回身一拳砸在了莊嘉亮的臉上,接著從懷中掏出了什麼──
「咕!」
莊嘉亮回過神來,立刻知道游奕玲想幹嘛,伸手用力把耳朵按住──
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怎麼了……這怎麼沒有用!明明聲音都發出來了!」
游奕玲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錄音機,即使反覆按著播放鍵、卡帶發出的聲音,也不過是普通的音樂罷了。
「紀雌的催眠……沒有用了?」
但是,為什麼?
「嗶──嗶──嗶──嗶──」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方逐漸靠近,從資源回收場的方向,伴隨引擎運轉的聲音,有什麼正緩緩靠近,引得莊嘉亮疑惑地站起身,努力察看新出現的光亮。
「倒車──請注意──倒車──請注意──」
「撞到不負責──撞到不負責喔──」
一輛貨櫃車緩緩地用倒車的方式進入了校園,貨櫃箱的外圍繞滿了亮燈,而在車尾則有兩個呆頭呆腦的傢伙一邊舉著綁上手電筒的長竿,一邊繞境般地機械複頌著。
是夏宇宙,跟吳孫──兩人都鼻青臉腫的。
而在貨櫃車大開的後門中,一個佇立其中、即使載具前進也聞風不動的身姿,傲然地望向了還身在遠處、來不及動作的莊嘉亮。
整個貨櫃內部充滿了日光燈,將那個男人的背影照得格外清晰──
于與軒回來了。
見到此景,游奕玲像是感受到萬劫不復的未來般,跌坐到地上,絕望地看著那個男人的出現。
而莊嘉亮則是被觸發了神經一般,開始拔腿狂奔。
雖然不知道于與軒如何、以及為什麼弄了一輛大貨車過來,但自己現在在遊樂園的位置是絕對錯誤的。老大剛回來,一定會想找到四忠的位置,既然于與軒要到那裡,那自己要是比他晚出現、那就絕對死定了。
「所有人注意!老天爺回來了!我再說最後一次!老天爺他回來了!」
不想死的皮都繃緊一點!
經過一陣腎上腺素的衝刺,莊嘉亮終於看見聚在中央廣場的四忠一夥人──儘管他們身處於戰鬥的正中心,但所有人都立正站好,就算被路過的學生痛扁也無動於衷。
而幾乎是在莊嘉亮喘著粗氣會師的同一時間,那臺不知哪來的貨櫃車也緩緩抵達、側著面向了司令臺,一下子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地看向突然出現的變故。
貨櫃車的側面緩緩展開──就像是變形金剛一樣,不過、展開的壁面上滿是探照燈一樣的裝置,一下子便把整個星空晚會給照亮。一群中學生年紀的人一個個從車上下來,臉上被包紮到幾乎連老媽都認不出來,默默地從車上將許多設備給展開──
架子鼓、鍵盤、音響,以及亮起的光束燈。
遠遠望向貨車的魏驤亮看見了車頭駕駛竟是自己的同事,默默地將魏舞香拉離了現場。
一個中學生將一把特別大的電吉他遞給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于與軒。只見他緩緩背上吉他,對於面前完全靜止的混亂微微皺眉。
「直笛演奏呢?」
在鴉雀無聲的整個廣場,現場所有人都聽見了于與軒淡淡的提問,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簡單的問題,讓莊嘉亮一下子理解了于與軒的心路歷程──老大這是想藉著直笛演奏、在所有人面前表演電吉他!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失蹤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只留下了一張出去修練的字條,大概就是去練習吉他──可能還順便從別的學校幹了樂團的用具,畢竟繁露國小沒有輕音社。
意識到現場除了自己之外沒人能發言,莊嘉亮在心中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隨後硬著頭皮走到了貨櫃面前。
「老大,您終於回來了。我們大家都在等您回來表演呢。」
斜眼瞥了臉上都是傷、已經滿臉平靜的夏宇宙後,莊嘉亮小心翼翼地說道。
見到于與軒一挑眉,莊嘉亮趕緊轉向還停留在打架動作的觀眾,大聲吼道。
「四年忠班要開始直笛演奏了!還不快點安靜下來!」
一時之間,底下所有的學生都不知該如何做好,也許是這個過於混亂的夜晚實在是太長,竟有的人開始猶豫是否要繼續作亂下去──儘管四忠一派的人馬都已經默默地停止了戰鬥,安分守己地接受著籠罩在現場的超級低氣壓。
「怎麼辦?繼續動手嗎?」
「那可是于與軒!你要上嗎?」
「紀雌能夠催眠他嗎?」
「怎麼可能!那可是于與軒哪!」
底下的群眾悄聲爭論著,見狀、莊嘉亮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怕什麼呢!于與軒難道不是人嗎?」
一個不怕死的平頭仔激動起來,他衝出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著于與軒大喊。
「難道你不是人嗎?喂、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那個傢伙甚至跳上了貨櫃,站到了于與軒的面前──
「我在問你話啊!到底誰說你是繁露國小最強的啊?」
「喂,你不要太超過──」
正當莊嘉亮想上前阻攔時,那個平頭掄起了手。
下一秒、一閃而過的金屬閃光,伴隨著琴弦震動的震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削過了平頭仔的腦袋,在擊中人頭的瞬間嘎然而止。
「給我坐好,搖滾要開始了。」
于與軒淡淡地說道,隨後手指一戳平頭仔的額頭、一下子他那瘦弱的身軀便暈著向後倒去,摔下貨櫃。
見到此狀,四忠的人都默默地在貨櫃前排成了三列,所有都不約而同地摸出了不知何時準備的直笛──只有夏宇宙跟吳孫兩人慌亂地扭頭來回張望。
莊嘉亮吞吞口水,于與軒現在的心情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要是揍學生還沒什麼,怕得就是家長們插手進來,也一起被震撼教育。
于與軒綁架──招聘的中學生默不作聲地就了位,同時一個少女將連接線穿過了于與軒套著的背帶、接上了那把金屬吉他。
跟于與軒交換了眼神後,那個少女又轉頭去處理效果器。
「莊嘉亮、讓其他人準備。」
「是!」
雖然不曉得要讓四忠的學生準備、還是讓觀眾做好覺悟,但莊嘉亮可沒時間管那麼多──
就在這時,于與軒又發話了。
「高拾己人在哪?」
「呃!這,他人嘛……」
莊嘉亮苦惱一下子,硬著頭皮說道。
「高拾己他,去解決對四忠不利的敵人了……」
話還沒說完,一個強而有力的撥弦便透過音響震撼了整個繁露,莊嘉亮也被音浪跟著掀飛到地面。
「搖滾!」
一邊發出吼聲,于與軒身後的輕音社也跟上了動作,架子鼓以四下清脆的敲擊起頭,而其他的聲音也跟著于與軒的一段混合撥弦相搭配,開場即沸騰了起來──
「說起來,繁露國小沒有輕音社呢。」
「你在說什麼傻話,哪個國小會有搖滾樂團。」
在遠處,桂小瓔和呂白兩人靜靜地望著被貨櫃車入侵的廣場,與那強而有力的喧囂相對、觀賞樂隊表演的觀眾們一動不動,形成有趣的景象。
「聽到會長您要我去校外等于與軒的時候,我真的被嚇壞了哪……還以為我事情辦得不好,要用這種方式退位來著。」
「呵呵,于與軒的行蹤我們一直都是掌握的,畢竟我也很擔心他到別的學校鬧事嘛。」
「到別人學校綁架一個樂隊、挾持一輛貨車就不算鬧事嗎?」
「在我看來,這倒是挺金屬的。」
見到呂白發自內心的笑容,桂小瓔不禁有些汗顏。
「對了,呂白會長、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平息啊?比賽的事情幸好是四忠贏了……但紀雌那邊怎麼辦?」
「嘛、姑且跟妳說一聲,剛剛接到了紀雌、高拾己、宋以瀟,以及蕭婧蓉差點跌落舊教學樓的消息。」
聽到這番話,桂小瓔先是一愣,沒有回頭也沉默著一言不發。
「具體的經過還沒調查清楚,不過看來會演變成麻煩的事態呢。」
「既然會長你都知道他們要去那裡了,為什麼不親自過去、還要守在圖書館呢?那裡又沒有別人。」
桂小瓔喃喃地發楞著,看起來倒不像是一定要尋求一個答案。
「桂小瓔──作為公會的成員之一,希望妳能意識到、公會的首要職責一直都不是學生呢。」
「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也是知道才加入的……但還是忍不住有能改變現狀的想像啊。唉、為什麼一直沒注意到呢……」
一邊嘆息著,桂小瓔蹲下抱住了雙腿。
「希望妳不要因此氣餒才好,畢竟這個工作會持續到妳畢業為止。」
「這麼說的話,呂白會長您明年就要畢業了呢。」
呂白無奈地笑了笑,把目光投射向整個繁露。
「是啊,所以我想在自己卸任之前、盡可能讓下一個接替我位置的人輕鬆一點,哪怕少遇到一些困難也好。」
這時、從旁邊默默鑽出了一個銀髮的女孩,整理了一下服容、隨後在呂白身後立正站好。
桂小瓔認出來,那是公會成員裡的雙胞胎之一,職務記得是……執行秘書。
「會長,圖書館周遭出現了企圖入侵的人,如同情報所料、是帶著面具的學生。」
「是嗎,那麼交戰情況如何?」
「全員被糾察隊擊退,但、沒有抓捕到任何成員。」
「連簡雪都沒能抓到他們啊──看來對方也相當地謹慎呢。既然拖到于與軒現身,那麼他們應該也不會再有動作了,迅速派人去高拾己那邊吧。」
「瞭解了。」
如同到來時一般安靜、那個雙胞胎也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好啦,差不多也該結束了──畢竟這個夜晚太過於漫長了呢。」
呂白背起了手,隨後也跟著轉身退場。
「那麼、善後的事情就交給妳了,活動委員。」
「是!」
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當成公會的一員,桂小瓔忍不住鬆了口氣。
「唉……要是高拾己沒事就好了……」
如果他因此受傷、甚至沒辦法繼續上學的話,那自己拼命加入公會的這一切,也都沒有意義了……
隨後,在遠方音樂的逐漸平息下,繁露國小的夜晚也終將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