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娜塔莉
比莉牽著萊拉尼的手走出房間,捏碎另一個水珠耳環,將咒語放了出來,卻不見動靜,她又用法力將剛才放出的咒語收回,重複放了幾遍,仍沒有動靜。沒有出現能通往湖面上的金色階梯。
比莉心想:難道是潛入湖底與浮出湖面的咒語不同?當初法蘭克只待在上面,所以只得到潛入湖底的咒語,卻沒有出去的咒語???怎麼辦?要傳訊給他,讓他掌控湖中生物想想法子嗎?但上面這凍湖終年冰凍,會有生物嗎?還是用火將路燒出來?但這樣動靜太大???
萊拉尼:「怎麼了嗎?比莉?」
比莉漫不經心,「我正在想要怎麼上去???」
話還沒說完,兩人已回到凍湖上,雙腳踩在冰凍的湖面上。
比莉驚:「妳能瞬間移動?」
萊拉尼:「這很容易?!?/font>
比莉:「既然這樣,妳怎麼不自己出來?」
萊拉尼:「外面到處有人要殺我,我還是等冬天到了,他們都凍死了再出來就好。但現在不一樣,妳會保護我的,對吧?比莉?我能感覺到,妳很強?!?/font>
比莉驚疑未定,恍惚回答:「是???是啊???」頓了頓,又問:「妳這能力能跑多遠?有距離限制嗎?」
萊拉尼:「我不知道,沒試過?!?/font>
比莉:「那我們來試試。將想去的地方告訴妳就行了嗎?」
萊拉尼:「不用告訴我,妳想在心裡就行了?!?/font>
比莉:「好?!拐胫?,下一瞬,兩人回到了奇幻仙境。
比莉驚嘆:「真是不可思議???」
「比莉?什麼時候回來的?」法蘭克問,與加百列上前。
比莉乍見兩人一愣,問加百列:「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去找王了嗎?」問法蘭克:「你是怎麼進來的?」
法蘭克:「長老們知道妳會對王不利,已派巫師四下防守,皇宮處處設滿結界,他進不去的。消息已經放出去,說你們已從巫師一族叛逃,接下來所為都與巫師一族無關,巫師一族以提供保護換取王的信任。就算沒有結界,你們在外也不好動作,天下人盯著,縛手縛腳。我趕來帶消息,這幾日都守在上面,加百列發現帶我進來的,沒想到入口竟然是兔子洞???不過妳是從兔子洞進來的嗎?還有,妳旁邊那是誰?」
比莉:「這是萊拉尼?!瓜蛉R拉尼介紹,「這是我弟弟法蘭克,我徒弟加百列?!?/font>
萊拉尼盯著加百列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font>
加百列微笑,「謝謝。」
法蘭克:「妳不是去找聖泉了嗎?怎麼沒將東西帶回來,反而帶回來這個小女孩?」
比莉:「這就是我要說的???艾比蓋呢?讓她先帶著萊拉尼去玩,我有正事要跟你們說。」
艾比蓋帶萊拉尼去旁邊看龍,她最近與龍親密,已經是牠第二個主人了。比莉將她在凍湖下發生的事告訴加百列與法蘭克,兩人聞言俱驚。
比莉:「你們平常有看出什麼蛛絲馬跡嗎?或是從族人那裡聽過什麼風聲?」
法蘭克:「後山那片凍湖長年冰凍,坦白來說,那裡什麼都沒有,向來沒有人會過去,自然不會有什麼傳聞。何況對象是長老?誰會知道這些?」
加百列:「妳現在打算怎麼做?」
比莉:「萊拉尼能瞬間移動,這點著實方便。乘龍太招搖,但靠瞬移暗中潛入再好不過。且你們說現在皇宮四下都是結界,她能帶我們越過結界,直接將王抓住。這女孩事關重大,與聖泉有關,既然王能提出要將聖泉分給海外人,那麼他或許知道這女孩與其族人的秘密?!?/font>
加百列:「今晚動手?妳將她帶出來,早晚會被長老們發現,越快行動越好?!?/font>
比莉:「我知道,但在這之前,我得先去一趟尋謐谷?!?/font>
法蘭克:「尋謐谷?是妳之前說,威廉親王死前託付妳的事嗎?」
比莉點頭,「威廉親王死前託我將黛安娜公主找回,記得嗎?她被福爾摩沙人的黑鷹擄走了,威廉親王給我條鍊子,那是精靈的東西,能感應到黛安娜公主的所在,但卻在我們逃出巫師世界時弄丟了,不過黛安娜公主那邊王應該會派人找,這點不用擔心???」
法蘭克茫然:「妳到底在說什麼?比莉?威廉親王?黛安娜公主?這又關精靈什麼事?」
比莉:「黛安娜公主與精靈有一個女兒,藏在尋謐谷,威廉親王臨死前託我去尋她。眼下我們去哪都不方便,但有萊拉尼就不同了,她能讓我們如鬼魅,無孔不入?!?/font>
法蘭克:「妳要帶著她抓王、找故人的姪女,坦白來說,妳還真是把人利用得淋漓盡致啊???先去尋謐谷?」
比莉:「救人要緊,擒人次之?!顾娙R拉尼不知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凍湖裡傷害了多久,深怕黛安娜公主的女兒也和萊拉尼一樣,正在不知道的地方被關著折磨。
加百列:「我和妳一起去。多一個幫手,多一份力。」
比莉:「好,法蘭克你不便露面,就別去了。」
***
當晚,比莉與加百列帶著萊拉尼準備前往尋謐谷。果然,比莉心想著尋謐谷,下一秒三人已直抵尋謐谷。
尋謐谷是精靈的所在,與奇幻仙境一樣美得像幅畫,只不過奇幻仙境有些奇異的感覺,例如總是呈金色的天空與巨大繽紛的香菇等,尋謐谷則都是高山冷泉,給人清幽高冷之感。奇幻仙境像色彩濃艷的油畫,尋謐谷則是相較之下淡漠的山水畫。
三人摸黑潛入。
加百列:「公主的女兒多大了?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我們分開找比較快。」
既是剛出生,公主的女兒理應還是個嬰兒。但精靈與人類的孩子從懷胎至生產只要十幾天,或許成長也是,公主的女兒說不定已經能說話走路了。雖說有這麼多不確定,但唯一能確信的是,她身上既然流著人類的血液,就有人類的氣息,混在精靈堆裡是再明顯不過了。
比莉:「沒見過。不過既然是人類與精靈的混血,應能一眼認出。畢竟精靈都是一個樣,你在奪冠會上見過,他們都是一副氣息???模樣或許不是孩子樣,但身上有人氣,長得有別於與尋常精靈的就是她了?!?/font>
加百列點頭,「我知道了。」往另一邊去。
「跟緊我,萊拉尼。」比莉牽著萊拉尼,「一旦找到人,我們馬上離開?!?/font>
萊拉尼:「有人比我們先來了,也是來找公主的女兒嗎?」
比莉:「什麼?」
「那裡,」萊拉尼指著一端,「那裡有人?!?/font>
四周一片漆黑無聲,但萊拉尼既說有人,那肯定有人。
比莉悄聲說:「去看看。」
她本以為是幾個半夜不睡覺的精靈聚在一起,殊不知,陣仗可遠比她想得大。
亞瑟王帶了二、三十人的軍隊前來,艾里歐隨侍在側,正對上一眾精靈??v使人多,卻沒有人講話,氣氛肅殺緊張。
隔了一陣子,亞瑟王開口:「不肯說嗎?我向來不喜歡諸位眾所皆知,趁我還有耐心前,快老實交代。不然,我現在就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討伐尋謐谷?!?/font>
精靈:「名正言順?王打算以什麼為由出師?說精靈與福爾摩沙人勾結擄走公主?當時眾人都親眼看見,公主被福爾摩沙人的鷹劫走後,我族的諾比利斯第一個衝出去,」
「第一個衝出去的是威廉親王?!拱餁W插嘴。
精靈白了他一眼,繼續說:「諾比利斯緊跟著威廉親王向那黑鷹追去,這是眾人親眼所見,後來呢?公主至今下落不明,但諾比利斯卻是確實死了??!有人在奪冠會的場地發現他的遺體,他是被黑鷹所傷,又怎能說我們與福爾摩沙人有勾結?」
另一個精靈也站出來說:「我們明白王著急愛女,但也不能讓我族擔這個罪名啊!公主至今生死未卜還能算是好事,諾比利斯的死卻是千真萬確?!?/font>
亞瑟王:「就算你們不肯說出公主的下落,至少解釋一下,為什麼事發當時,諾比利斯會衝上去?他是誰?與公主有什麼關係?」
精靈:「沒人知道,王向來討厭精靈眾所皆知,我們便也一概不與王族來往。但既然見了當時的情況,我想,大家都明白了。雖然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多久了,但顯然,公主與諾比利斯是一對。」
「放肆!」亞瑟王怒喝:「你們小小精靈覬覦公主,那就給我滾遠遠的偷看,誰準你們不知好歹接近她?哼,偷看都還怕髒了公主,竟敢說他們是一對!來人!給我將這嘴巴不乾淨的精靈拿下,看他還敢不敢再亂講話!」
艾里歐上前一把將那精靈壓在地上,將他的頭摁在地上。
自從威廉親王死後,艾里歐心情低落,脾氣變得比以往暴躁,加上伯特叛逃一事,露娜奉命去將他追回來,卻連東西都沒帶,一聲不響的離開,艾里歐心思紊亂,正想出門去追,但亞瑟王又需要他在身前辦事,只好強忍下來,跟在亞瑟王身邊,成天心浮氣躁,他像是被亞瑟王拴在跟前的獵豹,無從伸展爪牙,只能咆哮。
眼看動手了,精靈們紛紛抽出長劍,「唰」的抽劍聲此起彼落,精靈的配劍都是銀白色的,像極每個人手上正捻著一道道白泉??上В`不善戰愛好和平這點眾所皆知,武器再漂亮也毫無震懾力,遑論退敵之能。
面對這一群銀白仙子,亞瑟王的軍隊也好整以暇的各自拿起武器。
比莉在一旁看得緊張,心想:不好,兩方勢力懸殊太大,精靈族兇多吉少???
正當陣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一個弱小的聲音說:「他沒有亂說話?!拐f話聲又小又細,但全場一片肅靜,這說話聲輕易鑽進所有人的耳中,眾人紛紛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女精靈,全場目光忽然停在她身上,她顯然很緊張,但仍是強自鎮定,一字一句重複:「他沒有亂說話?!?/font>
亞瑟王:「喔?妳有什麼憑證?」
女精靈:「當我知道公主與諾比利斯的關係時,他們已經在一起好一陣子了,我也是偶然發現,我答應他們,這件事我從未向人提起???」
精靈不敢置信,「黛芙妮妳知道?」
黛芙妮:「大家都知道王對精靈厭惡至極,這件事要是傳到王的耳裡,小則公主與諾比利斯永遠不能相見,大則可能影響皇家與我族的關係,我聽了覺得有理,便不敢將此事告訴別人???」
艾里歐:「王不是問妳為什麼保密,是問妳有什麼憑證?諾比利斯當眾追出去,誰知道他是真的擔心公主的安危,還是早就和福爾摩沙人串通好擄人,奪冠會上只是作戲給大家看?之後又是為什麼談不攏,或是要演給同樣追上去的威廉親王看,反而意外被黑鷹所殺?」
黛芙妮:「我有證據。公主與諾比利斯是一對的證據,能證明他當初追上去真的是為了救公主,而不是與福爾摩沙人串通?!?/font>
艾里歐:「什麼證據?」
比莉屏氣凝神,她隱約能感覺到黛芙妮說的證據是指什麼。
黛芙妮:「若我說了,王能保證不再以此事找我族麻煩,放過我族嗎?」
亞瑟王:「端看妳這證據的信服力了?!?/font>
黛芙妮深吸一口氣,對著天上喃喃:「對不起,諾比利斯,但我這是為了全族,盼你見諒?!拐晛喩趵事曊f:「公主與諾比利斯有一個女兒,她名叫娜塔莉?!?/font>
眾人聞言,不禁一陣愕然。
亞瑟王聽了,更是放聲大笑,「這樣鋪陳,我還以為是什麼搬的上臺面的證據?沒想到,竟是個稱不上謊言的笑話!哈哈哈!少女,妳是想充當精靈族的英雄想瘋了是不是?這種不著邊際的廢話也敢拿出來消遣本王。來人!拿下她!簡直浪費本王時間!」
當下幾個人上前抓住黛芙妮,黛芙妮忙說:「我說的是真的!娜塔莉現在就在這裡!」
亞瑟王大怒:「大膽妖孽!竟敢如此大放厥詞,辱公主清譽!」
「我說的都是真的!」黛芙妮著急,「王只要見娜塔莉一眼就會知道我說的是否屬實!精靈與人類的混血一眼就能辨出!她身上也有公主的影子???」
亞瑟王:「住嘴!不用見!懷胎生子至少要半年以上吧?這半年公主可未曾有過任何不尋常的樣子,更別說生子的跡象,這種胡扯也敢拿出來說?」
黛芙妮:「她懷的是精靈的孩子,從懷孕到生子只要十幾天,公主不是有一陣子生了場大病,一病就是二十幾天,這二十幾天不讓任何人見,王以為公主當時是生了什麼?。克龥]病,她是生完孩子在休息。」
經她這麼一提,亞瑟王才想起,黛安娜公主病的那幾天,他請了多少醫生來替黛安娜看病,但都查不出病因,黛安娜氣色很正常,只說渾身發懶,不下床,之後又隔幾天,雖然看起來比較勞累,但仍是查不出原因,看來是因為懷的是精靈的孩子,醫生才查不出來。黛安娜生病這件事應該只有威廉與自己知道,這女精靈竟然會知道,不禁冷汗直流。
黛芙妮:「王只要肯見娜塔莉就能真相大白了!她是您的孫女,是皇室子孫啊!」
聽到最後一句,亞瑟王的心臟彷彿被人猛烈撞擊一下,怎可將皇室子孫留在精靈堆裡?
其實聽見這女精靈說的話時,亞瑟王已差不多相信了。
威廉親王可不是唯一一個發現黛安娜公主有秘密情人的,亞瑟王也知道,他還知道這對象不是常人,黛安娜公主才會異常小心保護這段戀情。為了讓黛安娜公主的秘密戀情「不攻自破」,亞瑟王才在奪冠會上發布消息─奪得花冠的人就能娶公主。亞瑟王當然不會輕易將黛安娜公主嫁給只會打的武夫,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引出黛安娜公主的秘密情人,且他深知兒子的性情,威廉親王是絕對不允許黛安娜公主的婚事被這樣隨便對待,他勢必會挺身而出,當最後一道防線,誓死捍衛公主的婚姻,天下沒人打得過威廉親王,亞瑟王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提的這個主意。
亞瑟王向來討厭精靈,若黛安娜公主的秘密情人既然是精靈,這一切就說得通了。且這女精靈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不管黛芙妮說的是不是真的,皇室子孫他是得見的,且威廉親王已死,黛安娜公主至今仍下落不明,黛芙妮口中的「娜塔莉」,即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孫了。
亞瑟王沉聲:「讓她出來?!?/font>
左右立即放開黛芙妮,讓她去將娜塔莉帶出來。眾精靈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知道諾比利斯與黛安娜公主在一起,甚至還生了個孩子。
萊拉尼一直在旁邊聽著,問比莉:「這個娜塔莉,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比莉點頭,心下擔心:加百列不知道找得怎麼樣了?
正想著,只見空中忽然浮現一道細長銀亮的光河,比莉認得這是精靈的求救信號,不過這求救信號怎麼會在精靈的大本營尋謐谷發出?還沒想通,伴隨著求救信號溢在空氣中的尖叫聲響起:「敵人!敵人將娜塔莉抓走了!」黛芙妮邊喊邊追著一個黑影出來。
那黑影金髮藍眼,正是乘龍毀了奪冠會,被亞瑟王下了追殺令,又是巫師一族正在追殺的叛徒,簡言之,正是天下第一通緝犯加百列?葛蘭。加百列臂彎夾著個小女孩,想必就是娜塔莉。
加百列與比莉分頭尋找娜塔莉,不知是不是人類的氣息與直覺,尋謐谷這精靈之地沒有人氣,四周一片清冷,加百列卻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人類之氣,這人類之氣,比莉與萊拉尼感覺不到,只有像他這樣的「純人類」才有所感知,加百列循著這股人類之氣找到了藏在尋謐谷深處的娜塔莉。
果然,人類與精靈的混血一眼就能辨出,娜塔莉與奪冠會上那些精靈不同,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加百列知道她身上流著人類的血液。
正當加百列要上前和娜塔莉表明來歷時,不禁想:這孩子聽得懂人類的語言嗎?還是只聽得懂精靈語?不過我又不會說精靈語???她既然是公主的孩子,應該聽得懂人類的語言吧?
就這麼個猶豫之際,黛芙妮發現加百列,她大驚失色,她將娜塔莉藏得這麼好,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人發現了?這人是誰?是亞瑟王的手下?王一方面要她將人帶來,一方面已派人偷偷潛入抓人?
驚慌之下,不及細想,黛芙妮的求救信號比她的呼叫聲還快發出。
因為是秘密行動,縱使不是在幹虧心事,被當場抓到又彷彿觸及警報,加百列本來不虧心也被黛芙妮喊得有些心虛了,他當下抓起娜塔莉奪門而出,卻剛好撞在亞瑟王與眾人眼下,乍見這麼多人,加百列頓時也懵了,立即停步,愣在原地。
亞瑟王眼睛一亮,他一直對這個能馭龍的少年深感好奇,他與傳說龍的後人福爾摩沙人打交道,但他們也只拿得出巨鷹,加百列卻是能驅使活生生的龍,這叫他怎麼不感興趣?他對加百列下的追殺令,是要天下人替他「追」加百列,要生擒,送往皇宮處刑,「殺」的部分則是交給自己。
「加百列?葛蘭?」艾里歐大奇,「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四下張望,「就你一個?怎麼?巫師一族的爪牙已伸到尋謐谷了?」
精靈也覺得莫名其妙:「巫師一族抓我們的人幹嘛?」
加百列在眾目睽睽下被逮個「人贓俱獲」,當真是百口莫辯。
亞瑟王不由分說,命令左右,「拿下他!」
好不容易遇上了,怎麼能輕易放他走?
侍衛們一擁而上,紛紛要抓加百列。這時加百列的身前忽然燃起一道火牆,硬生生將加百列和娜塔莉與眾人隔開,一個人影從天而降,落在加百列身前。
比莉側頭問:「怎麼沒想到用法術?」
加百列定了定神,「忘了,這一下變故太快,我都差點忘了妳已經將法力傳授給我。」
比莉苦笑,「人找到了?」
加百列:「就在這裡呢!」他將娜塔莉藏在懷中,看不見她的臉,她一頭銀髮卻是一覽無遺,「人找到了,現在就帶她走?」
比莉笑:「帶她往哪走?不用走,她雙方家人都在這裡,不用我們淌這渾水。」
他倆本來是要依照威廉親王的囑託,偷偷將娜塔莉從尋謐谷帶出來,但那是在她身世還是秘密的時候,她的出身現在人盡皆知便不需再隱瞞,她雙方族人皆在此,不管最後交由哪一方照顧,都算了卻威廉親王的遺願。
比莉讓火勢稍緩,隔著火對眾人朗聲說:「我們是受威廉親王的請託,來此尋找黛安娜公主的女兒娜塔莉。威廉親王擔心娜塔莉沒人照顧,但現在看來,他多慮了,她有的是人照顧。既然她雙方親人在此,我們也就不多管閒事了,將人放下,我們現在就離開?!贡壤驅喩跽f:「今日是看在這孩子的份上,不與王計較,怕傷及無辜。等這孩子安頓好,」語調一冷,「再與王算帳不遲。」
亞瑟王:「讓我看看孩子。」
火光映照著娜塔莉一張清麗的面容,她有著與精靈一樣銀白色的皮膚、頭髮,卻有著像極黛安娜公主的五官與神韻,任何人看見她都會想,若黛安娜公主身為精靈,就該長這副模樣,她的容貌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她是黛安娜公主的女兒,是皇室子孫。
比莉:「本來這件事不該我管,但既然是威廉親王的遺願???我要是處理得不好,他地下有知想必不會瞑目。怎麼樣?娜塔莉是能當公主,還是在尋謐谷當精靈?」
亞瑟王沉聲:「她身上流著精靈的血,就不能當公主。」
比莉不以為然,「她身上也流著你的血,憑什麼不能當公主?但那皇座是你的,也只能由你說了算,既然你那麼寶貝你那個皇座,別人也不稀罕去自討沒趣,」轉向精靈,「比起親孫女,亞瑟王更寶貝他的皇座,我猜,這孩子是繼續待在這裡與諸位一起生活了。她本來是被秘密藏著,現在不一樣了,身分已公開,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度日,我想,諸位必定會念在她是族人遺子而善待她,她是威廉親王的姪女,故人遺親,我會找時間再來看她,到時還請各位不要阻攔。」
比莉一席話就擅自將娜塔莉的歸宿定下,眾人只覺得莫名其妙,但她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威廉親王,看來這女巫與威廉親王私交甚篤。
精靈:「王人也見了,能相信我們所說的了?王將孫女留在尋謐谷,我們能認為這是王不攻打尋謐谷的保證嗎?」
精靈這麼說是把娜塔莉當成亞瑟王留在尋謐谷的人質,只要娜塔莉在這裡,亞瑟王便不會對尋謐谷出兵。
亞瑟王冷笑:「想得真美。」在背後打了個手勢,忽然一枝冷箭從軍隊後方射向娜塔莉,那箭靠近加百列與娜塔莉,被加百列一手攔下,箭力道剛猛,來得又快又狠,加百列雖然硬生生接住,掌心卻已鮮血直流。
比莉見亞瑟王要殺娜塔莉,又見加百列因此受傷,不禁震怒:「那是你的孫女!」
亞瑟王:「她身上流著精靈的血,就是髒了皇室血脈。我不會讓皇室子孫流落在外,更不會讓一個混著皇室半邊血的混子打著皇家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她的存在象徵著皇家曾與精靈有這不乾不淨的牽扯,唯有將這汙點除去,才能保全皇室血脈正統。」
亞瑟王向來最注重血脈純良,他娶世上最好的女子為妻,生下世上最好的兒女。他杜絕一切嫡庶之爭、手足相殘的可能,對王妃一人忠貞,雖貴為王,一生從未在外拈花惹草,沒有私生子,只有一雙兒女。威廉親王和黛安娜公主是上天的禮物,他們是人世間最純良的一對男女,世上一切美好的特質都在他們身上,他們是最耀眼的星星,是亞瑟王的驕傲。
不知是否太耀眼遭忌妒,星星被死神無情的摘下,威廉親王英年早逝,黛安娜公主雖生死未卜,卻也兇多吉少,她人還在時完好隱藏的汙點被揭開了─她與她父親最痛恨的精靈生了個女兒。
除了喪子之痛,王的子女留給他的只剩這個精靈與人類的私生子。
這叫看重血脈的亞瑟王如何能接受?黛安娜公主與普通人的私生子亞瑟王尚不能接受,何況是跟精靈?娜塔莉,這私生子,像極了黛安娜公主,光是看到愛女的五官竟然被印在精靈的臉上,亞瑟王都覺得這是對女兒的褻瀆。娜塔莉的存在粉碎了黛安娜公主一生清譽,只要將她除掉,就能還黛安娜公主清白。精靈竟然還想以她為質,換取全族人平安?哼,他恨不得她死,他們竟然天真的以為他對她會有感情?或許讓她當眾死在這裡就是他對她唯一的感情,讓她死在別人手上,而不是死於他這個「至親」之手。
精靈萬萬想不到亞瑟王對自己的親孫女也能痛下殺手,更驚恐的是,要是連娜塔莉都攔不下亞瑟王,還有誰能阻止亞瑟王?他早就想討伐精靈一族了,現在抖出諾比利斯與公主的事不正是火上加油,更堅定亞瑟王討伐的決心嗎?
艾里歐對亞瑟王突如其來的冷箭也很錯愕,「大人???她是???」
「她是什麼?」亞瑟王看著艾里歐,冷聲:「她是精靈為了求和,想出來騙本王的謊?!?/font>
精靈:「她是公主的女兒千真萬確!看她的長相就知道了!」
亞瑟王:「她是公主在精靈強迫下所生,骯髒之子,來人,拿下這群妖孽,替公主報仇!」對艾里歐說:「殺了那女孩,還你的公主一個清白!」
艾里歐咬牙,「是!」上前就要抓娜塔莉。卻被一旁的比莉用火鍊狠狠抽了一鞭,艾里歐身上頓時燒出一條傷口,大罵:「妖女!」卻在這時,看見比莉手上戴著威廉親王的護腕。
「那是威廉親王的東西,怎麼會在妳這裡?」艾里歐怒極,「我們從他的遺體上只找到他的護掌套,連他平日額頭上戴的束帶都不見了,原來護腕竟是被妳拿去的?東西還來!束帶呢?也是妳拿走的?」
比莉:「束帶去哪我不知道,在我到之前那東西已不在,這護腕是威廉親王送給我的,憑什麼給你?」
艾里歐:「少騙人了!他的護腕相當於他的護身符,他最珍貴的,怎麼可能送人?就算他死了也不會!一定是妳從他遺體上擅自取下的!」
亞瑟王也深感好奇,忽然之間,他好像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了解他的兒女了。先是她的掌上明珠與精靈私通產下一子,再來他的天之驕子似乎又與這女巫牽扯不清,那護腕為什麼會在她手上?難道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嗎?
「信不信由你。」比莉不願再與艾里歐多做口舌之爭,「既然你們一方要殺她,另一方把她當成換取和平的工具,還不如我自己來養這孩子?!?/font>
亞瑟王怒喝:「還不至於淪落到巫師手裡!」
比莉:「你都要她死了,她給誰養你有差嗎?別的我不敢說,養孩子還是行的。失陪了!」
亞瑟王:「哼,事到如今,妳以為妳還能全身而退嗎?」
比莉肆笑:「我比較好奇,誰能攔得住我?!?/font>
「王者比莉?」亞瑟王冷笑,「喀絲蒂娜只有一個王。比莉啊,比莉,我的小巫師,伶牙俐齒,膽識過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從未見過像妳這樣的巫師,噢,不,我從未見過像妳這種人。妳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但妳身旁的人呢?加百列?葛蘭呢?娜塔莉呢?妳有自信不牽連他們,不讓他們因為妳受傷害嗎?妳很強,強到能自保,但有強到足以保護身旁所有人嗎?妳身上的重擔正隨著妳想保護的人增加而越來越重,妳那過剩的正義感就是妳的鐐銬,不斬斷,別說飛翔,就連想全身而退都難?!?/font>
亞瑟王隔著火光對比莉沉聲說,會巫術的明明是她,為什麼這話反而像是亞瑟王在對比莉下詛咒?這不是故意搞得人心惶惶的無稽之談,反倒像亞瑟王已預見什麼,他能看見比莉的未來。
但看來人類的詛咒在真正的巫師面前起不了作用,無論那是無稽之談還是預言,一點威嚇都達不到,眼前人不為所動。四處刀光劍影,亞瑟王的軍隊與精靈戰成一團,比莉與加百列帶著娜塔莉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