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山猴子與海蟑螂
三人回到奇幻仙境
「她第一次登陸，對陸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加百列看著遠方像是在逗龍的艾比蓋。
艾比蓋痛失海盜船上眾位兄弟，無精打采，加百列為了逗她，一回到奇幻仙境，就帶艾比蓋去看他的龍，艾比蓋不怕龍，反倒是將牠當成加百列的寵物，主動親近牠。艾比蓋以為自己是在逗龍，但龍根本不想理她，回應她的是敷衍的龍爪。
比莉不以為然，「我一直在陸上，也對那龍充滿好奇。」比莉盯著加百列，這小子的目光似乎被鎖在艾比蓋身上，「艾德呢？你把他藏去哪裡了？」
加百列這才回頭看比莉，「我以為我們的敵人是亞瑟王。」
比莉：「我以為你不會阻止我復仇。」
加百列正要再說，比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會讓自己傷害艾德，更準確的，他不會讓自己傷害艾比蓋。
比莉：「剛才海上的風浪是你搞得鬼？你好樣的，剛從我這學來的法術，第一個就拿來對付我。」
加百列：「要是不這樣，怎麼有機會從妳手中逃出。」
比莉：「你刻意隱瞞身分，就是有心瞞我。」
加百列：「我本來只打算悄悄來，助他們躲過亞瑟王的攻擊就回來。」
比莉：「你什麼時候認識這些海盜的？」你一直在我眼下，是什麼時候???
加百列：「他們剛踏上喀斯蒂娜大陸那時???就是妳關禁閉的百日。」
比莉一愣，「亞瑟王從那時就在策劃了？」
加百列：「恐怕是的。」
雖然不願承認，比莉仍要確認，「她之於你是什麼存在？你要這樣幫海盜？」縱使極力保持鎮定，比利仍是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發顫。
加百列溫柔的注視著艾比蓋，輕聲說：「她是我的家。」
***
比莉被關禁閉百日時，加百列每日都會偷偷爬上高塔，與她修練古書上的招式，但前陣子練得太勤，比莉擔心加百列操之過急，身體不堪負荷，便要求他休息十日，這十日都不要來高塔找她。加百列以為這十日比莉要練巫師的心法，自己會打擾她，欣然答應，兩人相約十日後再見。
比莉被懲罰關禁閉，沒人管加百列，他常一個人四下閒晃，最常往山林待，不為什麼，一來他是山裡的孩子，習慣往熟悉的地方去，即使那是無意識下的行為，二來他要做果子糕給比莉就必須至林間採果子。
加百列擅長爬樹。他與他的金髮，他是頭戴金冠穿梭在樹林間的猴子。
近一點的林子加百列都遊遍了，那裡的果子也差不多都被他採光了。今日他至遠一點的林子去，越往這裡走，便會越靠近人類世界，加百列並不知道。
摘夠了果子，加百列正要回去，忽然一陣刺眼，一旁一顆亮澄澄的果子將陽光反射進他眼中。
加百列眼睛一亮，長臂一勾，就晃到了那顆果子前。伸手正要摘，忽然一陣風襲來，這風與平常的風不太一樣，拂在臉上黏黏的，帶點水氣，甚至有鹹味。
「鹽巴？」
加百列摘了那被陽光照的發亮的果子，腰間的袋子早已裝滿，他將果子隨手往懷裡一塞，撥開眼前繁茂枝葉，放眼眺望，大海映入眼簾。
這是加百列第一次看見海，他知道海，他曾在書上讀過，卻從未親眼見過。很快的，他就被這片陽光下閃亮的明鏡給吸引，來到它身旁。這片海似是無邊無際，彷彿沿著它走，便會尋到世界的盡頭，耳邊規律的浪聲無限循環，正當加百列快沉睡於浪聲中，瞥眼看見一艘船。
他知道船，他曾在書上讀過，卻從未親眼見過，很快的，他來到它身旁。躍上船，摸著船身，細細看著這他從未見過的一切。
正自驚豔，忽然一把刀斜架在他脖子上，加百列順著刀身望去，這是他今日第三次眼前一亮。
但看見海，看見船，都沒有此刻看見眼前人震驚。
艷陽下，腥紅的少女正拿著把刀架著他的脖子。她好紅，無論是那淡玫瑰色的皮膚，還是烈火般的長髮，或是那彷彿剛嘗過鮮血的朱唇。她是烈焰下更嬌豔芬芳的玫瑰，燒不盡的烈火，曬不乾的血泊。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艾比蓋。
艾比蓋不是巫師，沒想到，除了他之外，這裡還有人類。
加百列：「妳是誰？」
艾比蓋眉毛一揚，「這句話是我該說的吧？這是我的船，你是誰？」
加百列心想：難道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別的人類？這船???莫非她誤闖入巫師世界？
想到這，加百列緊張起來，忙問：「妳為什麼在這裡？妳在這裡多久了？除了妳之外，還有別人嗎？」他緊張到都忘了自己脖子上還架著刀。
艾比蓋盯著加百列，覺得新奇，「大陸上的人都這麼多話嗎？或許艾德要我別跟著登陸是對的???」將刀又往加百列的脖子靠近些。
加百列緊張，「事態危急，妳快回答我！」
艾比蓋絲毫沒嗅到加百列的緊張，慢條斯理的回答：「我是海盜，這是我們的海盜船。我們幾天前就在這裡了，我哥哥要去陸上和王談生意，我留守在這裡。」
加百列：「幾天前???王？這裡是???」
「這裡是西北海岸一帶，陸地通往外海的連接處，據說，也是通往巫師世界的邊界。」艾比蓋上下打量加百列，「你是這幾天裡，唯一出現在此的人類，說的話又這麼奇怪，人類我見過不少，像你這樣的卻是第一次見???若我猜得沒錯，你是巫師吧？」
加百列聽了，頓時睜大眼睛。
艾比蓋見狀，更確信自己猜得不錯，「但你不是什麼狠角色，」她收起架在加百列脖子上的刀，「不然你早就對我施法了，也不會這麼輕易被我抓到，你只是個蹩腳巫師。」她用收刀來表示她不怕加百列。
加百列忽然覺得身體一輕，但他知道這絕非是因為她將刀從自己脖子上移開所致。
艾比蓋往船邊走去，「不僅是個蹩腳巫師，你還很窮，巫師不使用錢幣嗎？你們的世界，是果子比較值錢嗎？」她說完，舉起手上袋子，那是加百列掛在腰間裝果子的袋子，她剛才移開刀時順手割走了，「還是巫師世界缺吃的？不然你隨身帶這麼多果子幹嘛？」手一抖，將袋中的果子盡數倒在船上。艾比蓋隨手撿一個來吃。
加百列細細琢磨著艾比蓋剛才的話，「這裡是西北海岸一帶???陸地通往外海的連接處???也是通往巫師世界的邊界???妳是人類???也就是說，我出來了？我從巫師世界出來了？」
艾比蓋：「你不是巫師？」
加百列：「不，但我一直待在巫師世界，今天是誤打誤撞才走出來的。」
艾比蓋咬一口果子，「你是被海吸引出來的？」
加百列：「不，我是出來採果子的。」
艾比蓋覺得這人有趣，躍上船舷，坐在上面晃著腳，啃著果子，「自己吃？拿去賣？」
加百列：「做成別的東西，給別人吃。」
加百列見她這樣坐著好像很有趣，也往船舷靠近，想從船上看海。他走到船舷，俯身往下看，見浪一波波輕輕拍打在船上，海深不見底，底下不知有什麼，會是怪物蟄伏在底呢？還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就只一眼，他已深陷其中，彷彿海裡有種魔力，有條隱形的繩索正要拖他下沉。
艾比蓋見加百列身子越探越長，「你會游泳嗎？可別摔下去???」
「咚」話還沒說完，加百列懷中一物隨著他傾身時落入海中。是剛才他放在懷裡，那顏色特亮的果子。
艾比蓋見加百列愣愣的盯著海面上的果子，只覺得奇怪，要是珍惜就去撿啊，若不珍惜何必這樣盯著？
「撲通」艾比蓋縱身躍入海中，撈到那顆果子，又爬回船上，她將果子遞給加百列。
加百列卻不收下，「妳撿的，現在屬於妳。」
艾比蓋將果子拋了拋，「你不會游泳？」
加百列搖頭，「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海。」
艾比蓋驚訝，「你從未見過海？怎麼會？」你沒見過海，卻擁有一雙海洋之眼。
加百列：「我一直住在深山裡。」
艾比蓋盯著加百列，一會兒才說：「我從未踏上大陸。」
加百列用著剛才艾比蓋盯著他的驚訝眼神盯著艾比蓋。
艾比蓋用著與他剛才一樣平靜的語氣說：「我一直待在海上。」
加百列盯著艾比蓋，陽光照著她臉上的水珠，像朝露，煞是好看。他與眼前人雖是初識，卻覺得她有種熟悉的味道，她是團帶給他溫暖的火。她對他是火，他對她來說，則像是海，他的眼睛裡有片她未曾去過的海洋，她想征服那片汪洋。
艾比蓋輕聲說：「你有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簡直就像???你的眼睛裡有片海洋???」
加百列似沒聽見，忽然說：「妳全身都濕透了。」
艾比蓋點頭，「濕了都濕了，」覺得是自己待的無聊了，不然就是太久沒遇見人了，鬼使神差的說：「我教你游泳？」
加百列盯著海面，「我不敢。」
艾比蓋：「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溺水的。」
加百列：「我從未見過海，我不知道海底裡有什麼。我害怕。」
但你卻有一雙如海洋般的雙眼，艾比蓋輕笑，「相信我，海上最可怕的就是我與我的同伴了???我了解你的恐懼，我從未踏上陸地，我不知道大陸上有什麼，我也害怕陸地。但你願意和我一起克服恐懼嗎？」說完伸出手，「和我一起去海裡。」
與一個初次見面之人踏上從未去過的地方，加百列知道自己本該害怕，但望著艾比蓋，他知道自己不用被這情緒支配。他沒見過什麼人，向來是慢熟怕生的，但他知道他可以相信艾比蓋。
伸出手，一點腳尖，他這一躍，躍向了嶄新的人生，只是這時的他渾然未覺。
之後，加百列常來這裡找艾比蓋，艾比蓋的哥哥與一眾海盜都在陸上和亞瑟王談事情，船上只剩艾比蓋一人，加百列便常來找她玩。
「以前妳帶我去海裡，現在，」加百列向艾比蓋伸出手，「妳願意和我一起踏上未知大陸嗎？」
她不曾猶豫的將手交給他，就像他當初將手交給她一樣，不曾猶豫。他們牽著彼此，陪伴彼此克服恐懼。他是山的孩子，和山一樣靜謐沉著；她是海的孩子，和浪一樣波動熱情，他們碰在一起，拼出最完整和諧的景緻。
***
「你看這些小蝦米，把牠們摻入果子糕，會不會好吃？」艾比蓋赤腳踏著浪說。
加百列拎起她的鞋，低頭看一眼她手中，微笑，「好，我試試。」
艾比蓋順手撥了撥他被海風吹得飛亂的頭髮，動作輕柔，小心的避開他臉上的傷，他的臉被地縛靈打的很慘。
地縛靈發現加百列似乎比以前更耐打，下手更重，他意識到加百列身手比以前敏捷，以為他是在自己的「訓練」下變強，沒意識到比莉私下對他的傳授。縱使加百列現在身手已大不如前，面對最好戰的巫師，仍是不堪一擊。
加百列見她眼中滿是憐惜，笑著安慰：「不痛的。」
艾比蓋：「你得走了？」
加百列：「約定十日後相見???」看一眼艾比蓋，戀戀不捨，「???我想，我還是再多待幾日好了???」
艾比蓋眼睛一亮，「可以嗎？」
加百列：「???畢竟，她看見這傷會擔心，」摸著自己滿是傷的臉，「至少???等臉稍微消腫???」
艾比蓋：「不如你待在船上吧？反正沒人管你，在這裡也不用擔心地縛靈找碴。」
加百列覺得有道理，確實，巫師世界除了比莉，沒有人管自己，甚至連他的存在也沒有人在意，便心安理得的在海盜船上住下。
與比莉相約之日又過了十日，加百列臉上的傷也消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回去。他四下張望，來海盜船的這二十日，除了艾比蓋，他一個海盜都沒見過。加百列不禁有些擔心，微微皺起了眉頭。
艾比蓋看他這副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別擔心，你來之前我也都是一個人待著。」
加百列：「你們此行登陸???你哥哥到底在和亞瑟王談什麼交易？」
艾比蓋：「不知道，好像是要參加什麼與王冠有關的活動???據說是對陸上人極其重要的慶典，你沒聽過嗎？」
加百列搖頭，笑說：「我不是在深山裡就是在巫師世界，算不上什麼道地的陸上人。」
艾比蓋：「但你現在卻是海上人了。」
加百列笑：「以前祖父見我總愛在山裡跑上跑下，都說我是山猴子。不知道他聽妳這麼說，會怎麼想？」
艾比蓋：「被我們打劫的大陸人叫我們海蟑螂，說我們連屍體上的財物都不放過，像是專食屍體與腐肉的海蟑螂，在陸上作亂完，躲回海裡。我不要當海蟑螂，我要當海豚，聰明，團隊行動。」
加百列：「你們海盜向來一起行動？」
艾比蓋：「是啊！永不分離。現在除外。」我現在是落單的海豚，在你眼中看見我的海洋。
伸手撫摸加百列的側臉，凝視著他的眼睛。
加百列輕聲說：「我去找師父練武，等學成了再來教妳。」
艾比蓋：「她會同意嗎？」
加百列：「學個幾招防身，」沿著她撫在自己側臉上的掌心吻了吻，「她不會介意的，況且，」提起一小袋貝殼，「這都是妳與我一起撿的，學費也有妳的份。」
艾比蓋笑：「我以為學費是果子糕。」
加百列點頭，「那個也是，妳剛才不是說了可以嘗試往裡面放些小蝦米嗎？這是妳的主意，妳也有份，她不會說什麼的。」
艾比蓋：「她對你真好。」
加百列：「妳們兩個都是。我夜裡找她練功，白天再來看妳。」
艾比蓋見他練得勤奮，嘆：「要是我能識字，是不是也能和你一樣，能自己照著書練功，不求他人。」
加百列：「妳現在不就一身功夫嗎？這副身手在沿海打劫夠用啦！再說，即使我認得古書上的字，還不是要靠師父與我過招。」
艾比蓋：「雖是這麼說，我還是想識字。我聽過不少傳說故事，都是人們口耳相傳，據說陸上有許多書，上面記載許多故事，要是我識字，一定能讀更多故事。我們打劫的戰利品裡也常混著幾本書，可惜沒人看得懂，上面一定記載不少知識。艾德說我們是大海的孩子，能辨別天氣、方向，不會在航道上迷失自我就行了。我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書上記載著的是陸上人的生存之道，與我們無關，我們不用識字。但，我還是想一探那未知的世界，尋求真理。」她是天生的冒險家，一生都在追求未知。
「記得嗎？」艾比蓋狡黠一笑，「我想當海豚，海豚很聰明。」
加百列眉毛一揚，「這有什麼難？我教妳識字。」
艾比蓋聽了，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妳？不只識字，我還要教妳寫字。」加百列走向船舷，俯瞰沙灘，「我們可以在沙灘上，拿根枯枝當筆，或是用石頭，再不然手指也可以???」
艾比蓋忽然從身後抱住他，將臉埋在他背上，悶聲說：「謝謝。」
加百列無聲的笑了。
***
比莉聽完，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會兒，才澀聲：「???所以，你是為了替我採果子，才跑到邊界去，才會發現海盜船???這些，都發生在我要你休息的十日裡???」
為了做我喜歡吃的東西，在我要求的日子裡。
比莉萬萬沒想到，會因為這樣，讓加百列朝另一個人走去。
加百列點頭，「那些貝殼是我倆一起撿的，那新口味的果子糕也是她的點子，看在這些份上，師父，教她一兩招???」
「夠了。」比莉出聲。
加百列遂不再言語。
比莉心想：貝殼???果子糕???哼，真是哪都有她啊???
閉上眼，彷彿就能看見加百列與艾比蓋踏著浪，在沙灘上一邊玩一邊撿貝殼，她聽不見浪聲，他倆的笑聲充斥在耳裡。縱使滋味鮮美，她知道，她再也不想嚐蝦米糕了。
忽然想起一事，比莉睜開眼，「你想要桂冠???該不會也是為了她？」
不等加百列回答，他的眼神就足以說明一切，彷彿不只是桂冠，只要是艾比蓋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為她爭取到。
加百列：「桂冠能給人智慧，她不識字，但她想要識字，想能看書，想要智慧，想要尋求真理。」
比莉失笑，「我以為海盜只想要寶藏。」
「她是天生的冒險家，一生都在追求未知。而且，」加百列嘴角上揚，「她想當海豚。」
比莉沉默，只覺得世界都死了。一切是那麼安靜，在替自己默哀，卻又是那麼喧囂，心臟劇烈的跳動聲震耳欲聾，耳邊嗡嗡聲從未止息。
十日，就足以使加百列深陷她。短短幾日的相識，加百列卻彷彿認識她一輩子了。只覺得以往自己與加百列在奇幻仙境、在巫師世界待的日子都白活了。無論是那些有樂同享的歡愉歲月，還是直至現在必須並肩作戰對抗巫師一族乃至全天下的艱難時刻。
加百列：「怎麼樣？這個提議？我解決王，妳解決聖泉。」
這時的比莉只覺得萬念俱灰，王也好，聖泉也罷，彷彿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她最想要的已經得不到了。她想要那眼神，那笑容，雖然近在眼前，卻從來都不屬於她。
比莉輕嘆口氣，「我能說不嗎？ 都聽你的吧。」
我永遠不可能對你說「不」，而你也深知這一點。
加百列微笑，輕聲說：「謝謝妳，師父。妳對我真好。」忽然想起一事，「說到桂冠，妳等我一 下。」說著三步併兩步的小跑至一棵樹旁，迅速爬了上去。他身手敏捷，遠看真的像隻猴子上樹。只見加百列從樹上取了件東西，又很快躍下，回到自己身前。
「給。」
比莉不解。
加百列笑：「妳不是想要花冠嗎？雖然是與威廉親王的交易，但妳總歸是因為花冠才上場比賽???雖然這和真正的花冠差很多???我手不巧，但已盡量編得好看些了，送給妳。雖然沒有得到真正的花冠，用這個將就一下吧！」
加百列給比莉的是一個用花與枝葉編織而成的「花冠」，他說自己手不巧實是謙虛了，花冠很美，雖然不像真正的花冠鮮豔繽紛，卻自有一番特色，芬芳可愛，真正的花冠華貴妖嬈，屬於公主，加百列的花冠清新脫俗，屬於森林裡的精靈。
比莉：「這是你親手編的？」
加百列：「是啊！」
比莉：「什麼時候？」
加百列：「上次妳離開的時候，編完將這東西藏好我也跟著出去了。」
比莉愣愣的看著花冠，絕無僅有，世上唯一一個，且是加百列送給自己的。雖然已極盡克制，她仍能感覺到自己拿著花冠的手微微顫抖。
加百列見她不說話，忙說：「這禮物隨便了點，等之後事情解決了，我送妳更好的???奪冠會雖毀，王冠們或許未毀，我看能不能替妳找到真正的花冠???」
比莉感動，「不，不用了。這比真正的好太多???」
加百列見她愣愣的拿著花冠看，卻不戴上，笑說：「喜歡就戴上啊，光看著幹嘛？」接過花冠替她戴上，戴上後自顧自欣賞，「嗯，好看極了。妳還想要真正的花冠嗎？」
比莉：「有了這個，誰還稀罕什麼花冠？」瞥見一旁的艾比蓋，不禁黯然神傷：有她在，花冠還有什麼用？
比莉盯著加百列，只覺得他好狡猾，他剛讓自己覺得世界都死了，卻僅憑一個他親手編的花圈，就能讓她起死回生。他操控著自己的一顰一笑，他總能輕鬆在她波瀾不驚的心上引起風浪，左右她在雲端或是谷底，卻絲毫未覺。
他將本該是只有他們會的招式傳給那人，讓那人進入本該只有他們的地方。他邂逅了那人─在她為了他被關在高塔上日日受折磨的日子，白天她受折磨時，他和那人踏著浪揚著風沙，他那最燦爛的雙眼點亮她最漆黑的夜晚，她夜夜都盼著他。他以那人輕易斬斷他們的羈絆，卻同樣輕易的，以她頭上的花圈將羈絆修補好，似沒有痕跡，他甚至連他們之間的裂痕都渾然未覺。
加百列不是山猴子，她想，他是狡猾的狐貍。
「對了，」加百列忽然想起，「當時妳離開奇幻仙境，說回來有件事要對我說，是什麼？」
比莉眼睛眨也不眨的說：「忘了。」目光望向遠方的艾比蓋。
「啊？」加百列頗詫異，他記得當時比莉慎重其事的神情，彷彿她有什麼大事一定得跟他說。他記得當時她的慎重，卻不記得當時她的心蕩神馳。
比莉：「照你所說，你解決王，我解決聖泉。我與法蘭克說好了，他會暗中替我調查聖泉的一切。有他與我裡應外合，我們這邊應能很快解決。等我們查好了，再去與你會合。」
加百列點頭，仍是上次分別時的那句話：「萬事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