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託孤
「萊拉尼呢?」加百列邊跑邊問,臂彎還夾著娜塔莉。
兩人跑上樓,剛才比莉與萊拉尼就是躲在這裡俯瞰全場。
比莉:「我讓她在這裡躲著,找到她,將她倆先送回去,我們再來看要怎麼對付王。看是要他今日在此,趁亂拿下,還是之後再去皇宮擒人也可以???」
「等等!」剛才的黛芙妮追上來,身後跟著另一個男精靈,男精靈名叫勞倫,手上拿著一把巨大的弓。
黛芙妮一直偷偷扶養娜塔莉,相當於她的母親,臨別在即,多有不捨,比莉也不催促,與加百列讓在一旁,讓她們道別。
黛芙妮蹲下身,含淚對娜塔莉說:「王不喜歡精靈,一直找機會要除掉我們,我們的時代要結束了。妳跟著巫師,也比留在這裡送死好。」
娜塔莉愣愣的聽著,她的反應似一直這樣,從剛才亞瑟王與精靈族對她的身世爭鋒相對她就一直這樣,沒什麼反應,只是靜靜聽著,彷彿他們在說的都是別人的事。
黛芙妮不放心的摸了摸娜塔莉的臉龐,「保重了,孩子。」
「娜塔莉是精靈與人類的孩子,」黛芙妮起身對比莉說:「很多地方都與精靈不一樣,比如她才出生沒多久就長這麼大了???她不是尋常精靈,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扶養她,或許,讓她跟著你們會好一點???」
加百列心想:一邊是即將滅亡的家族,一邊是異族的亡命之徒???的確,或許跟著我們比較好一點???
比莉:「你們放心,她是故人所託,我必當盡力照顧。」
黛芙妮:「看王剛才的意思,會追殺她至天涯海角。」
比莉:「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保護她一天。」
黛芙妮感慨萬千,精靈一族素來與巫師一族不睦,精靈一直認為自己象徵光明,與那黑暗妖邪的巫師勢不兩立,奪冠會上討伐巫師一族精靈也知道,雖然認為此舉不義,但為了不與亞瑟王起衝突,仍是袖手旁觀,默然同意亞瑟王的行動。黛芙妮知道族人今日難逃死劫,娜塔莉可能是這場劫難後唯一一個精靈的生還者,雖說是混種,但至少不會讓精靈在世上絕跡。想不到,面臨滅族之際,唯一能託付,唯一能保精靈不徹底滅族的對象竟是巫師。真是諷刺啊!己方成全對方滅族,對方卻保證為己方延續後裔。
一旁的勞倫將手中的巨弓交給娜塔莉,那巨弓通體銀白,精靈握在手上彷彿身體的延續,這巨弓像是身體的一部分。弓雖巨大,卻輕若羽毛,娜塔莉一個孩子也能單手提起,渾若無物。
「這弓是妳父親之物,」勞倫對娜塔莉說:「他是神射手,我族最強的弓箭手,他不在了,這東西該屬於妳。」
娜塔莉盯著巨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她對父親的印象只有剛出生那幾日而已,短暫而模糊,她隱約感覺得到自己是被藏著養,後來父親莫名其妙過世,黛芙妮接手照顧她,她更確信自己是個需要被藏起來的存在。直到剛才,她才從眾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她和父親在一起時還小,卻在給黛芙妮養的短短幾日間倏地長大,老實說,只有與黛芙妮生活的印象,沒有父親的,現在對父親僅有的印象也只有旁人「他是神射手,我族最強的弓箭手」這一句話與她手上這把比自己還巨大的弓而已。
黛芙妮:「我不知道精靈的事你們知道多少,但這件事,既然娜塔莉以後跟著你們,就該讓你們知道。」看一眼勞倫,勞倫會意,兩人一齊背向眾人,將長髮揭開,露出後頸,兩人後頸上有著一樣的符號,像兩片雪花鑲嵌在皮膚上,晶瑩剔透,流光浮動。
黛芙妮:「我不知道精靈的事你們知道多少,但這件事,既然娜塔莉以後跟著你們,就該讓你們知道。」看一眼勞倫,勞倫會意,兩人一齊背向眾人,將長髮揭開,露出後頸,兩人後頸上有著一樣的符號,像兩片雪花鑲嵌在皮膚上,晶瑩剔透,流光浮動。
「我們都是兩兩成對來到世上,」黛芙妮轉過身,「成對的精靈才會有相同的標誌,並能藉由標誌感應到彼此,回到彼此身旁。成對的精靈不見得同時出現在世上,可能等另一半出現了,標誌才會隨之出現。諾比利斯與公主在一起時他的標誌還沒出現。」輕撫娜塔莉頭頂,「這孩子比較特殊,不知道她會不會有標誌???雖然今日我族兇多吉少,就算這孩子有命定之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降生於世上???總之,這件事先說給你們知道,要是有幸,未來有精靈憑這標誌找上娜塔莉,也好讓你們心中有個底???」
比莉:「我知道了。」這是精靈不可告人的族中事,黛芙妮為了娜塔莉向他們這些外人透露,足見其對娜塔莉用心十足,他們是真心對待這孩子的,即便她只能算得上是半個族人。黛芙妮會將標誌的事說給兩人聽,一半是對娜塔莉的用心,一半是對己族的私心,精靈今日兇多吉少,這點精靈的事要是不說出去,恐怕精靈真的會在歷史上絕跡。
廝殺聲越來越大,勞倫擔心族人,對黛芙妮低聲說:「我們該走了!」
黛芙妮點頭,「最後一件事,我與勞倫能掌控記憶,雖然不是多了不起的能力,但為了答謝你們照顧我族後裔,請收下這個,」從袖中拿出個晶瑩剔透的瓶子,「這當中有我們的力量,能讓你們操控記憶,無論是想看到過去,還是改變記憶,想要記起或是遺忘都能派得上用場。」
比莉謝過收下。
「我想交代的都說完了,」黛芙妮問勞倫:「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如果我們有幸逃過今日劫難,得以留下子嗣,」勞倫對比莉說:「希望妳看見我孩兒時,能替我們給孩子一個吻。我們不知道能活多久,希望妳能替我們多擁抱、親吻孩子。」
面對最強巫師,勞倫沒有其他要求,只求盡可能將愛傳給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的子嗣,勞倫與黛芙妮看著就像一對單純無害的父母。
比莉點頭,「我記住了。」
黛芙妮與勞倫上前擁抱娜塔莉,「保重了,孩子。」說完兩人頭也不回的奔回去。
娜塔莉始終面無表情,那張像極黛安娜公主絕美的臉上,清雅冷冽,沒有流露出絲毫情感。
比莉盯著手中的瓶子,心想:掌控記憶???從沒聽說過精靈還有這種能力???沒想到這能力今日竟落在我這異族人手上???要是這兩人今日能從這裡活著出去,他們的後裔會不會承襲他們的能力呢???
「比莉。」萊拉尼見那兩個精靈走遠,才從暗處走出來。
比莉:「我們找到人了,萊拉尼,快帶我們回奇幻仙境。」
下一瞬,四人已回到奇幻仙境。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娜塔莉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彷彿她小小年紀已看盡人生百態,再沒有什麼事能讓她驚豔。
比莉對娜塔莉溫聲說:「這裡以後就是妳的家,妳可以安心住下來。」
娜塔莉愣愣的盯著比莉,不發一語。比莉被她盯得有些頭皮發毛,輕咳一聲,「我去叫法蘭克與艾比蓋過來。」
面對娜塔莉,加百列不像比莉這麼手足無措,加百列能感覺到她身上人類的氣息,加百列眼中的她不像比莉眼中那麼冰冷。
加百列看著比莉走遠,對娜塔莉說:「妳可以相信她,她是個好人。」
就像加百列能感覺到娜塔莉身上與自己相同的地方,她也同樣能感覺到他與自己的相像,她第一次開口說話:「我是骯髒之子。」
這是她第一次說話,聲音又輕又細,語調冰冷。
加百列一愣,沒聽清楚:「什麼?」
娜塔莉:「我是精靈強迫人類所生,精靈要將我作為換取和平的工具,人類要殺我,沒有人要我。」
她的聲音像細細的冰錐,聽來刺耳,敲的人心寒,她的表情和一席話浸著扎心刺骨的寒。
加百列心一軟,溫聲安慰:「別理他們,那些人都是瘋子。怎麼會沒有人要妳?我們要啊!不然我們帶妳來這裡幹嘛?從現在起我們就是妳的家人了,別想太多。」加百列握住娜塔莉的小手,她的手果然與她整個人的氣場一樣冰涼,被加百列溫熱的手輕輕牽起,瞬間溫暖許多,「我是人類,妳身上有一半的血液也是人類,妳會覺得我骯髒嗎?」
娜塔莉看著加百列,緩緩搖頭。
加百列微笑,「很好,那就別這麼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