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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耽美】殺手《淨土》章之十五 誘餌

牧葵 | 2018-03-03 12:41:28 | 巴幣 4 | 人氣 469


章之十五 誘餌
  
  1.
  送走徐歌、處理好阿鈴的後事,麻煩才真正開始。
 
  富商死亡的消息在道上迅速傳開、延燒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況。眾口鑠金,流言的版本到最後指向當日的會議──那天的會上他們達成協定、重劃了青城的勢力,而是否「周先生」原就打算獨吞利益,因某種原因,在會後動了殺機?
 
  阿爾娜成了親近富商的幾個幫派重點保護的對象,她公開進行了一場直播、口口聲聲指控周以平的追殺。
 
  然而隔天,警方那裡流出醫院中的監控畫面,隨後不具名的人士公布了阿鈴慘死的影像。輿論一夕番盤,阿爾娜再度從檯面上消失。周以平手下負責找人的小組幾乎翻了整個青城,仍沒能抓到她的一點蹤跡。
 
  在這種時刻,卻有人悄悄地來到醫院、拜訪了周以平的病房。
 
  「其實用不著每次都帶茶來。」
 
  周以平坐在床頭──兩天前,他硬是拖著傷參加完阿鈴的葬禮,隨後又被醫生嚴格禁止下床了。不知他真有了年紀、還是心情使然,從受傷到現在已有一週,傷口癒合的速度奇慢無比。
 
  鄭小媛拉了張塑膠椅坐在床邊,手裡俐落地削著顆蘋果。去皮後切成四份,便裝在盤中遞給周以平。
 
  「我猜您在這裡多少會用得上。」
 
  她抬起眼,淺淺地笑了下。放下水果刀,便支著下頷,輕聲問起正事:
 
  「現在這樣的情勢,雖然堵住了大多人的嘴巴、卻也增加找到那女人的難度……周先生,這樣真的好嗎?」
 
  「情勢所致。」
 
  周以平露出一副「不然還能怎麼樣呢」的表情,鄭小媛卻緊蹙眉頭,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您甚至把白子藏起來了。阿爾娜的目標是他、您為了小女孩的死也不惜動員其他勢力,那為何不乾脆以他為餌?我不信阿爾娜能忍受看見白子在她見得到的地方悠然過活。」
 
  「徐歌太弱了。」
 
  「阿爾娜連自己的人都沒有。」
 
  周以平搖搖頭,拿起一片蘋果,便在盤中畫了個圓。他在中間點了一下、又從外圍畫了幾個向內而來的箭頭。
 
  「不一樣。阿爾娜能憑恃的,是所有巴不得我儘快垮臺的勢力。但我們這裡可以用來護著徐歌的只有我的部下,其中不乏無法認同白子工業過去的作為、本身便希望徐歌被殺的人。」
 
  鄭小媛沉默下來,可並非被周以平的說法說服。她看著男人,難得地,像遲疑著什麼,周以平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她直說無妨。
 
  「那白子的死活,對周先生真的有影響嗎?」
 
  周以平愣了下,彷彿從未由這個角度想過這件事。鄭小媛按她僅知的、小心翼翼地接下去:
 
  「……反正我們現在做的事,就是在沒有他幫助的情況下調查剩餘的走私了。多了他,某種意義上也是給自己多添一分被混淆視聽的風險。您該不會認為,我們少了他就揪不出走私者吧?」
 
  「鄭小姐,妳的分析,確實令人讚嘆。」
 
  鄭小媛知道他還有話,坐直了身子、一副認真受教的模樣。周以平笑了笑,順手把盤子擱在一旁。
 
  「但妳沒有想過,我根本不在乎要再死多少白子?」
 
  「可是您為了斬草除根,已經花了那麼多力氣──」
 
  說到一半,鄭小媛自己頓住了。對,她忽略了一點,她至今沒能明白這男人開始與結束白子工業的理由。周以平對黃銘的那種說法她是不會信的,如果、這個人真有打算讓他弟弟繼承自己的勢力,那他應該更早讓周予安出現在檯面上、累積自己的人脈才對,他明明從沒讓他弟弟真正參與道上事物。
 
  還有,那白子在周先生心中,到底佔著什麼樣的位置呢?會不會白子工業結束與否根本無足輕重,反倒對於徐歌、周以平考慮了更多?
 
  「不用想得太複雜。」
 
  周以平又一笑帶過,鄭小媛便知道他恐怕永遠不打算解釋清楚了。那麼,姑且等著事情走向它應走的發向吧。
 
  而她,在梁家門內部休生養息的同時,自然有她的打算。
 
  「我明白了。那,前一天攔下來的另外兩封密碼信,也交給您吧。他們大概有了警戒,恐怕以後很難再拿到。」
 
  「好,辛苦妳了。」
 
  鄭小媛遞出薄薄兩張信紙,起身準備告辭,這回,換周以平叫住了她,鄭小媛有些愣然地回過頭。
 
  「妳的建議,我會參考看看。」
 
  他笑,但彷彿若有所思。
 
  
 
  2.
  周予安把山下的事詳細地轉知給徐歌。每兩天,黃銘會下山去採買生活必需品,他們便趁著這段空檔聯絡,通話時,徐歌偶爾也會抱怨他的室友。但他清楚地維持自己的底線:即便是周予安,也不能告訴他木屋的位置。
 
  可他考量的事終究發生了,他被當成引出阿爾娜的誘餌。
 
  ──那是一個月後的早上,黃銘離開不過半小時、槍聲便來到。
 
  徐歌當下正在樓中樓裡練習黃銘教他的出拳技巧,眼角餘光卻瞥見緊貼木質地板的窗戶反射著異樣的光點。他下意識地趴倒,「砰」的一聲!玻璃上立刻炸出了蜘蛛網狀的裂紋。
 
  腦海裡一片空白,第一個念頭是:她怎麼知道的?
 
  阿爾娜有計劃地來,黃銘下山一次,至少要兩個鐘頭。她一槍未中,從容地由樹林裡起身,一身顯眼的黑色根本不將徐歌放在眼裡。後者好不容易由驚愕中回神,伏著身體便從枕頭下撈出黃銘幾天前帶回的兩把槍。
 
  探出窗口回擊了兩、三槍,阿爾娜特意挑選過時間,由陽光照射的方向來。徐歌的子彈全數落空,自己反而差點因暫時性的失明被阿爾娜擊中。
 
  「為什麼……」
 
  心臟劇烈地跳著,徐歌閃到一邊。第一個想到黃銘,但若他有那個打算、兩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他隨時有機會動手,不必讓阿爾娜挑他出門的時間來。
 
  此刻他也沒機會再多作思考了。他聽見樓下的破門聲,而黃銘不在,這裡幾乎可以說與外界的通訊全斷──他只有放在樓下的那部手機,裡頭存著周予安的號碼。
 
  先設法拖住阿爾娜、拿到東西與外面聯絡!
 
  徐歌可一點也不想交代在這女人手裡。阿鈴的帳還沒算,而他即便潛意識裡把阿鈴的死歸咎成自己的責任,他擔起責任的方式,也絕不是乖乖任阿爾娜處置。
 
  他不為自己做過的事辯解。僅僅活下來,有什麼好辯解?
 
  來了。
 
  「哼!」
 
  徐歌閃身到樓梯口、開了幾槍,又退了回來。阿爾娜的時間充裕,藏在門後等著他自投羅網,但徐歌也不急躁,貼著樓梯轉角,一動也不動地與看不見的敵手僵持。
 
  電話鈴聲猛然打破現狀。
 
  鈴聲由客廳的沙發枕下傳來,徐歌一咬牙,再度挪動身體、卻很快地被阿爾娜密集的子彈逼回原處。他聽見腳步聲,隨著電話鈴響一次一次催促他緊繃的呼吸頻率。樓下驀地又只剩下電話在響著,阿爾娜……
 
  徐歌抓住樓梯扶手,一個回身,探出身體、與那女人對了一槍。子彈擦著鬢角飛過,那瞬間他看見阿爾娜一手舉著槍、一手拿著他的手機。
 
  這一刻,兩人都不知道電話那邊等著他們的是什麼。
 
  阿爾娜蹲到沙發後方,接起了來電,且像故意似地按了擴音。
 
  「徐歌!你在嗎?大哥他讓人放出風聲、準備用你來引出阿爾娜!她好像已經出發了,我們的人手包圍了山頭,大概二十分鐘內會到,你自己小心──徐歌?」
 
  臉色一變,阿爾娜摔了手機,瘋了似地朝上方開槍。她的時間一下變得緊迫起來,便再也不顧己身的安危了。她好似下定決心,犧牲自己也要報至親之仇,開槍的同時、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你以為你能躲一輩子嗎?給那個姓周的保護?一個白子還想過上比平常人更好的生活嗎!」
 
  「……我並沒有那麼想。」
 
  而且,白子憑什麼就不能?徐歌在心裡無聲地反駁著。他出口的聲音卻意外無力。方才一瞬間得知的事實,比阿爾娜來到現場還讓他難以接受。
 
  周以平決定利用他當誘餌?那個告訴他、告訴黃銘等其他人,說「不是他的錯」的周以平?要他先到這裡避風頭、還說曾想過讓他以後跟在阿鈴身邊工作的,那個男人?
 
  他不承認。但他終究相信那些話。周以平此人,當真可怕,讓他在短短的時間裡忘記了初衷。
 
  不,一定有什麼弄錯了。他非得當面看到周以平承認。要不他怎麼相信人可以變得這麼快、演得這麼真?
 
  「出來!」
 
  阿爾娜換過彈夾,旋即衝上樓梯。徐歌又往樓中樓內躲。瞥見被他拿上樓的夜光燈,抓起便往下擲。
 
  阿爾娜看見有東西飛了出來、反射地扣下扳機。與上次相比,她扣槍的動作沉穩了許多。徐歌也不敢大意,隨後甩出了一床輩子,在槍聲中默算阿爾娜的子彈數。
 
  閉上眼,腦海裡便浮現剛剛匆忙一瞥所見到的槍種。他曾在同事們都已休息的晚上、熬夜背誦的槍枝知識,到了實戰中一次又一次,協助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她在填裝。
 
  不等那一串細微的聲響結束,徐歌從薄被後閃出,擊發所有子彈。他沒有充足的彈藥,因此聽見重物滾下樓梯的悶響時,他一秒也沒猶豫,丟了槍,便箭步上前押住了阿爾娜的手。
 
  砰!他把她按到牆上。
 
  阿爾娜的手瀕臨斷裂邊緣、不得不也放棄了武器。她用手肘向後撞,這次徐歌知道鬆手避開了。黃銘教他的動作像與身俱來的本能般支使他的手腳,他回身來到阿爾娜正前方、順著她攻擊的方向出拳!
 
  阿爾娜一聲痛哼。肘擊的慣性加上徐歌的一拳,使她重重地跌下樓梯。她滾了幾圈,摔到最底部,卻撐著身體、巍顫顫地爬了起來。
 
  徐歌抬腳便向她後腦重踢。
 
  「咚」的一下,阿爾娜再次摔了回去。兩注鼻血由她高挺的鼻子中淌出,她掙扎地想動,頭卻一陣劇烈的暈眩。瞬間,天地倒了過來,徐歌半跪在她身上、把她的臉扭到上方。
 
  日光燈映著因血管破裂而呈現血紅的眼珠子,阿爾娜的腳還掛在臺階上。徐歌的重量壓得她的脊椎嘎吱作響,白皙的手一上一下地扣住了她纖細的頸子。
 
  紫色的眼眸是不祥的顏色,震顫中筆直的目光釘著他的獵物。算不清楚多少年,他或許也這樣對著阿爾娜的妹妹──這些替魔鬼的工業效命的人終不會記得她們的臉孔,若有地獄,倒也樂意去看看地獄有沒有公平。
 
  阿爾娜的脖頸發出不自然的斷裂聲,她瞠大眼睛,徒剩本能的雙手死命地想掰開徐歌。後者臂膀紋風不動、隨著迫近死亡的乾啞喉音、一寸寸將手握的東西扭開。女人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膚,而後口吐白沫、淺色的瞳仁猛然放大。
 
  她被他扭斷了脖子。徐歌鬆手後,她的身體用最後一點神經反射抽動了兩下,接著,隨呼吸一般完全靜止。
 
  換徐歌跌坐到旁邊,激烈地喘著氣。
 
  「妳就不該……找上阿鈴。哼!到底、哪來的優越感……」
 
  幫手永遠慢半拍才到,徐歌輕聲喃喃著,聽見「沙沙沙」的腳步聲由遠至近。他呆坐著,等待那些人到來。指末的餘溫未褪,但只感覺毫無來由得冷。
 
  所以,他又一次拜「那人」所賜、被迫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嗎?他不知胸口為什麼在這一刻無比滯悶。他想到周以平,不再停留於最早遙遠又可恨的樣子。不一樣了,他想到那人在自己面前掉淚、而不自覺。
 
  ──最可怕的人,假戲真做、在真正的情感裡取得自己想要的。
 
  他腦海裡浮現他對黃銘形容的話。他得修正它:那不是作戲,只是捨得。他是周以平隨時能割捨的一塊肉。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殘酷的人?
 

 
 

創作回應

楠君
小白跟周先生肯定不止表面上看見的這層關係這麼簡單吧?
我都替他們著急了。
2018-03-08 02: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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