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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耽美】殺手《淨土》章之十一 殺機

牧葵 | 2018-02-06 22:33:10 | 巴幣 16 | 人氣 443


章之十一 殺機
    
  1.
  每天早上吵著要他起床,把熱騰的早餐塞進他手裡,總是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等待他稱讚……新的生活中唯一漸漸習慣的部分、猝不及防地消逝,如同提醒著徐歌,自己仍身在殘酷的人間。
 
  如果說在這個隨時有人相互廝殺的地方,有誰不該死,那麼阿鈴,肯定是第一個。
 
  怎麼可能?她在「周先生」的保護下生活,況且又那麼天真、稚嫩。她甚至智力發展不如一般孩子!再多恩怨都沒有理由算到她頭上啊。可怎麼忽然之間,她就走了,還是被人所殺?
 
  「詳細情況呢?」
 
  「不清楚,但大哥的意思好像是,我跟你在這裡不安全。要我們先過去他的辦公室。」
 
  十分鐘後,周予安和徐歌已坐在車上,以破百的速度狂奔過仟陌小徑。周予安的臉色異常慘白,同樣的,徐歌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一個岔路口,周予安險些撞上另一輛從右手邊出現的貨車。他急踩煞車,等貨車過後,突然一拳用力地揮上方向盤。「砰」的一聲,徐歌抓著門上的扶手,側頭看他,周予安咬著牙踩下油門。
 
  「她還那麼小!」
 
  因為她小嗎?徐歌茫然地想著:不,只是因為他碰巧認識了她而已。
 
  上一次衝擊他的死亡浮現於腦海──阿栗姊。當其餘的同事一致決定把他作為貨物脫手、以湊得逃亡的資金,他唯獨不能相信阿栗姊也拿槍指向他,低著頭說:對不起。
 
  他以為他誰也不在乎。到頭來根本沒意識到哪些人已被放到心上。
 
  「真的要過去辦公室嗎?」
 
  沉默了一下子,周予安忽然開口。徐歌還反應不過來,他接了下去:
 
  「聽他們說,大哥還在現場,應該不是辦公室──我想去看看。」
 
  周予安沒等他回應,空出一隻手,撥出電話。在他詢問的過程裡,徐歌聽見了斷斷續續的字句:槍殺、十二發子彈、職業殺手做的……他看見周予安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越收越緊,像要捏碎什麼。
 
  而徐歌自己呢?阿鈴。當他默誦著這個名字,腰上彷彿還有雙肥短的小手緊摟,那一度被他嫌吵的童音大聲嚷著:歌哥哥!
 
  真蠢。從那個稱呼、到前一段時間還想要利用她的自己,在死神面前誰的生死都無足輕重,他卻還仍要汲汲營營。
 
  「我也去。」
 
  真心、或別有目的?那更像自然而來的責任。他在周予安收線的那一秒,輕輕出聲。但周予安卻沉默地加速著,轉向他,神態為難地陳述剛從電話裡得知的事實:
 
  「但……他們在穆老三的機構舊址。」
 
  
 
  2.
  徐歌不喜歡這裡。
 
  曾經睥睨著山城的權力中心,而今剩下破敗的斷垣殘壁。當時留下的屍身經過數月早變成乾枯的皮包骨,理應隨風飄散的腐敗氣味卻留了下來。在裸露的鋼筋、水泥塊中,爆炸瞬間飛散的血肉緊嵌入混凝土。到處都是不成形狀的殘肢,越靠近機構中央越滿目瘡痍。
 
  阿鈴就在那裡──廢墟的中央。恐怕不只電話中所說的十二發子彈,因她半張臉被轟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對方究竟開了多少槍。曾經活潑好動的身影安靜地躺在一大塊破碎的牆壁旁,愛穿的白色皮鞋沾滿了泥與灰,小腿上則有遭到拖行的大面積擦傷。
 
  這樣的地點、這樣行刑式的處決。要不與道上的仇怨聯想還很困難。徐歌跟著周予安,好不容易繞過被堵住的路,遠遠便看見周以平帶著五六個人,站在廢墟邊緣。
 
  一個面貌姣好的女人利索地深入其中,正輕手輕腳地走過尖銳的碎石。不時在縫隙間查看、確認底下沒有未爆的炸彈。
 
  「你們怎麼來了?」
 
  周以平一見他們,便蹙起眉頭。
 
  他帶的人徐歌只認得黃銘,此刻那人也望著被擱置在中間的女孩,臉色蒼白而緊繃,他們現在甚至無法確定能不能把阿鈴的屍身完整地帶走。
 
  「阿鈴出了事,我們為什麼不能來?到底怎麼回事!」
 
  周予安率先發難,箭步上前、扯住了他大哥的衣領。後者面無表情地睨著他,抬手阻止了欲衝上前的保鏢。他慢慢地,扣住周予安的腕部,用力到手背上浮出了青筋、拿開他的手。
 
  「何凝會帶她出來。看著吧,她是專家。」
 
  他迴避了所有問題,說得雲淡風輕。視線越過周予安肩膀、與徐歌對上了一瞬。徐歌在他的聲音裡察覺一絲異樣,看還想衝上去、卻被黃銘強硬擋住的周予安,頓時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周以平搖了搖頭,像在對他示意。猛地,旁邊的周予安掙脫了黃銘的牽制,一拳狠狠地砸到他臉上──
 
  「阿鈴走了,你怎麼還能這麼冷漠!」
 
  砰!周以平險些摔倒,捂著臉退後了半步。他掃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卻只是淡淡地向黃銘與另外兩個部下吩咐:
 
  「帶他先離開這裡。」
 
  「你!」
 
  失禮了。黃銘低聲說了句。連同另一個同事,把周予安的手反折到身後。後者不斷掙扎,轉過身時,徐歌看見那人的眼睛佈上了一層血絲。好像陪襯般,遠處棲於焦樹上的烏鴉「嘎」地叫了兩聲、振翅飛起。
 
  周予安被帶走,徐歌自覺地要跟著離開。剛邁出腳步,忽有人叫住了他:
 
  「你留下來。」
 
  徐歌一僵,目送周予安等四人消失在來時的路上。而後才回過頭,一步、兩步……來到周以平身前。
 
  男人的神色稍見鬆懈,沉默了下,別開頭。
 
  「如你所見……阿鈴的媽在我相當年輕時曾和我共事。斷了聯繫後有很長時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但回到青城時她已經帶著一個嬰兒。那時我在四尾家剛坐上組長的位置、開始擴展白子工業,她成了殺手,最後死在我們的據點裡。留下阿鈴一個人,予安一直很疼她。」
 
  徐歌沒有認真去聽那些彷彿自言自語的話,他看著那人被揍的臉頰微微紅腫,真正在意的卻也不是這個。周以平無波無瀾的眼睛,在鏡片後方,似古井一般、不透陽光。
 
  「周先生,你、受傷了?」
 
  從來到現場開始,徐歌便發現了他呼吸中的不尋常。他掩藏得近乎完美,換氣之間虛弱的尾音卻逃不過他耳朵。一經點破,周以平露出了點笑,他拉開外套下襬、果然側腹漫出了大塊的血色。
 
  「被伏擊的殺手開了一槍,不過子彈擦過去而已,不礙事。」
 
  他鬆手往身後瞥了眼,後頭被石塊擋住的地方,果真露出了半截帶血的腿。那殺手已經死透了,卻也讓人不禁欽佩他的能耐:在重重保鏢面前,他的子彈能傷到周以平──
 
  對方是來真的。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留下來嗎?這個人帶走阿鈴時留了訊息,指名要找你的。」
 
  「我?」
 
  「紫眼的白子、工業裡的加害者,我暫時想不到別的巧合呢。」
 
  周以平笑了笑,語氣裡殊無笑意。有一剎那,徐歌以為這是衝自己來的怒火。但他很快發現,比起生氣、男人更像對發生於眼前的意外感到疲倦。
 
  「……阿鈴是從家裡被帶走的嗎?什麼時候發生的?」
 
  徐歌忍不住要問。阿鈴死狀淒慘,他不信周以平會毫無感覺。要漠然也是──托藥物的福。例如自己,明明難以接受,卻只有某種空蕩、無所依傍的感覺,漣漪似擴散。
 
  他想起過去一週,他半玩笑地問過阿鈴:妳都要叔叔哄妳睡覺啊?結果得到了阿鈴不解的眼光,說道:沒有呀,阿鈴都很快睡著呢!
 
  那晚的窗臺邊,分明周以平不是這麼說的。結果他用酒配安眠藥、編織謊話,彷彿飲鴆又為了什麼──如果他真的無心。
 
  「是,看照她的弟兄死了。大概昨晚宴會結束後半小時內,有人闖進家裡。」
 
  抿著唇,徐歌望向到達阿鈴身邊、把人輕輕抱起的何凝。孩子的血滴答地淌落,「啪」的一下,臉上的殘肉竟然掉了下來!原來底下作為支撐的肌肉早被打爛了,何凝抖了下,青白著臉向周以平投以視線詢問。
 
  「沒關係,帶她過來吧。」
 
  其中一名弟兄轉過身,「嘔」地吐了出來。周以平看也不看他,目光回到何凝與阿鈴身上,便再沒移開過。徐歌彷彿能體會,站在冰窟中看著一切結凍的感覺。沒有易懂、衝動的怒氣,只有些東西醞釀著,藏入無溫的眼睛,封住情緒的脈動,漸進式地使人窒息。
 
  周以平看上去無所謂,可已絕對稱不上冷靜。要不他不會拖著傷、與再次被伏擊的風險,站在這裡等……等著帶阿鈴回家。
 
  風無聲地捲起血腥味。就在此刻,思考和話語都憑本能快速地運作著,徐歌找回自己的聲音、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他自己都訝異:
 
  「有內奸,才會知道你住的地方、想到拿阿鈴威脅我。如果指名了衝著我來,只會是原本就知道我的人。但我以前的同事中,沒有那種死了會有誰替他們報復的人──所以也許他們掌握了特徵,但不清楚我是誰。」
 
  「繼續說。」
 
  那三個字聽上去簡短但異常有力,這無疑促進了徐歌那股被深深壓抑的憤怒。
 
  「我第一次跟隨你公開露面,就在昨天而已,他們當時才確定要找的就是你身邊多出來的白子。臨時買通內奸,不然他們該會更早行動……是會議或宴會上,我不清楚……要殺我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只是要避開你的人。」
 
  何凝抱著孩子回到他們身邊,把她輕輕放到地上。阿鈴至死沒有瞑目。灰白的眼望著天空,像在聽兩人說話。
 
  周以平蹲下身,輕輕地幫她闔上眼睛。那之後,卻也沒起身,順著徐歌的話接了下去。
 
  「對,是臨時買來的人、而且不是昨天和我去宴會的弟兄。要做掉你,有兩個最容易時機:會議中間、我叫你到外面等,還有晚上你去後花園的空檔,殺手可以輕易避開眼線。但他們沒有挑這兩段時間、而是在更晚的時候去了家裡。」
 
  「所以說,主使者根本到宴會後才認出我的吧。以為周予安和我會回去你住處,撲了空,或者臨時起意才綁走阿鈴……呵,怎麼會?周先生……你肯定要怪我吧?」
 
  「不會。到現在,牽拖你也只是浪費時間。」
 
  周以平站直了身子,肩膀猛地一顫。他跪倒在地,保鏢上前來想扶住他,他卻只凝視著徐歌:
 
  在哀傷又冰冷的思維裡,他們有一刻好似互相明白。
 
  「除掉殺手後,我已經派人去處理內奸和那位幕後主使了。」
 
  他喃喃地唸出了一個名字、昨晚那個招待他們的富商。徐歌聽見後明顯愣了一下,他發現男人眼中失控的殺機,讓他莫名得驚慌起來。
 
  他們從周予安家抵達這裡,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在周以平的命令下,富商很可能早死了。
 
  「不是他!」
 
  這哪是個可以失手的江湖?「周先生」竟也有丟失理智錯判的一天。
 
  「你都說了,主使沒有挑那兩段最好下手時間。對,那個人一定知道我和周予安先離開的事,但如果是那胖子,他會議前和宴會中都有機會……」
 
  越說下去越感到毛骨悚然。徐歌料不到,自己和抱著殺機的那人面對面、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卻會毫無知覺。他一定太過鬆懈了,把飽含恨意的眼神錯以為只是小小的玩笑惹得禍。可以說,他害死了阿鈴。
 
  「是阿爾娜!」
 
  她在宴會上初見徐歌,並在結束前都陪著賓客、沒有機會抽身。
 
  周以平愣了幾秒,迅速反應過來。如同徐歌所說,擁有條件且只能在那時間下手的,是阿爾娜。
 
  驟變的情勢使他得立刻做出判斷,轉過頭面對自己的屬下,他開口想要說什麼……半個音節還沒出口,卻見他身子狠狠一僵,雙眼突然閉上。電光石火間,保鏢搶上前、只來得及替他護住頸椎。
 
  「周先生?」
 
  捂著滲血的傷口,他倒下了。

創作回應

沼白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
周桑好帥///
2018-02-08 10: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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