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點跟下一集無關的內容,補一下角色的後續發展。
接下來會花點時間安排下一集的劇情發展細節,為了要避免第一集的問題所以會把通篇都確定後進行修改,距離開始發佈可能會蠻費時的。
期間可能會丟些人物番外,前提是有想到有趣的內容。
自從繁露國小的星空晚會之後,已經過了整整一週的時間。
在經歷過繁露公會、學務處、校長室各方的盤問之後,由紀雌所引發的風波才正式地宣告了平息。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紀雌本人,此時正被糾察隊的成員押送到名為留校處的觀護設施中──
有別於繁露到處充滿熱鬧的氛圍,接近教職宿舍的留校處地處繁露國小的東北角,同時也是繁露國小最邊緣的地方。
這裡相當的安靜,明亮的走廊看起來一塵不染,在失去孩童活力的同時、專屬於大人的寧靜取而代之,成為整個教職宿舍淨白的染料。彷彿在此處大喊大叫,也會迅速被無人回應的沉默所淹沒、所有小孩的不滿都會迅速地平息下去吧。
此處,就是接下來幾個學期、紀雌所要居住的地方了。
被四個糾察隊的隊員包圍著,紀雌在地磚上整齊地敲出節奏,在通往留校處的路上一步步前行。
「留校處是專門為了正常管教無法矯正的學生,所特設的設施。」
走在前頭、名為何筆加的糾察隊隊員為紀雌解釋道。
「在直到妳被評定為可以正常授課前,都會待在這裡另外教育,這是公會的判斷。」
作為也曾被催眠的對象,何筆加倒沒有幸災樂禍、或是惡有惡報的模樣。相反、她的解釋中倒帶有一絲擔憂,以及可憐紀雌的感覺。
紀雌本人是毫無所謂的。
從那天晚上,被公會的成員從滿目瘡痍的舊教學樓給挖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放棄了抵抗。
而現在帶在臉上、緊緊貼著整個嘴部與下巴的口罩,也是紀雌放棄反抗的表現。臉上帶著這個東西,紀雌便無法吹響哨聲──雖然要催眠他人的方法還多得是,但紀雌並沒有那樣的打算、那個公會長呂白也沒有杜絕的意思。
「雖然是單獨授課、而且放學也不能回家而是待在學校……但每一種科目的老師都會排時間出來,並不是將妳關禁閉喔。」
「無所謂。」
倒不如說,不能回家這一點反而是順了紀雌的意。
家裡的兩個廢物父母一聽說紀雌在學校惹了事、牽扯上蕭家之後便迅速在學校提供的文件簽了字,徹底撒手不管了。
即使許多次的電視通告費,也沒能喚醒他們做為父母的職責,只想著撇清責任,那樣的家不回去也罷。
「那個地方,也有其他學生存在的,應該是不會讓妳覺得寂寞……才是。」
說到此處,何筆加突然回頭看了紀雌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隨便,那個地方大概是問題學生集散地吧,能夠在繁露國小這種地方被強行留校,估計也沒多少善碴。
……但紀雌就算不用催眠,也絕對不會是乖乖讓人欺負的角色。
「總之,好好跟她們相處吧。」
一邊說著,何筆加在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
「您好,我是樂高機械社的何筆加──帶著今天要過來的學生到了喔──」
輕輕地敲響了留校處的門,何筆加報上了自己的來意。
沒過多久,一個矮小的身影在門後打開了一道門後、又將何筆加面前的門給打了開來。
「辛苦了──今天有新同學要過來對吧──?」
隨著門鎖被清脆的摩擦聲打開,一個白晰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後──
剎時間、何筆加突然用力地將才剛出現一條縫隙的門給猛力關上,身旁的三個隊員也立刻拔出樂高槍械──
「果、果豔學姐!為什麼沒穿衣服啊!」
「真是失禮啊──人家有好好穿著衣服的唷──」
聞言,何筆加與身後的隊員看了看,又緩緩將門打開,一個白晰的身影衝著門外的眾人張開雙手──
「不、這不是根本沒穿嗎!」
何筆加再次用力地將門給關上,臉頰也因此漲紅。
「真是的──對著別人砸門很失禮喔──」
「渾身赤裸出現在別人面前才很失禮吧!」
紀雌對著眼前的景象嘆了口氣,這都是在搞什麼東西啊。
這時,從門後又緩緩地發出了另一個平淡的女聲。
「開門吧,我讓社長好好穿上衣服了。」
門重新的打開。
只見門後重新出現的少女,已經被套上了一件黃色的雨衣。一頭米色的長長秀髮在臀部集束,瀏海與側髮都編上了辮子固定住,少女有著明亮的雙眼,對於面前眾人的尷尬與害羞視而不見,綻放著開朗的笑容。
而在她身後有著整齊短髮齊瀏海的女孩,即使是冷漠的神情也稍顯得無奈,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之中、斜著眼望向了前來的糾察隊成員。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氛圍。
不料、糾察隊又重新舉起了槍。
「家緣學姐,妳們怎麼又開鎖跑出來了!」
對於何筆加有些崩潰的提問,看來並不是第一次發生類似的情況。
只見短髮女孩冷冷瞥了何筆加一眼,無語地看了看綻放著笑容的少女,嫌麻煩地順著髮絲。
「是果豔社長又進行了一次逃獄……明明從這裡跑出去卻沒有打開任何一道門,為了把她給抓回來、我才試著開鎖的。」
「明明前天和昨天樂高機械社都沒有要過來的預定……為什麼會正好挑押送學生過來的這個時間點越獄啊?」
「這裡又不是監獄、不要說逃獄越獄這種話!」
「果然這傢伙只是想在別人面前暴露而已……留校處、好可怕……」
糾察隊的隊員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一下子原來安安靜靜的氛圍變得快活了起來。
「妳就是今天要進來的紀雌吧──?今天開始要一起生活囉──」
一邊說著,茶色的少女向著紀雌前傾身子,黃色的雨衣不知如何又開始自動解開──
紀雌扭頭望了望何筆加。
「沒有正常一點的監獄嗎?」
「這裡不是監獄!」
要是關在正經監獄可能還好一些……
大概這也是一種懲罰方式吧。
「我叫做劉家緣,姑且算是留校處的副社長……那邊的那個變態是這裡的社長,名字叫做果豔。」
一等到糾察隊重新檢查過整個設施,把門和窗重新上鎖之後離開,短髮的劉家緣立刻倒回沙發上,隨便地介紹──伸出的手指根本沒指在果豔上、而是白色的牆壁。
眼前的這個空間,比起教室來說,更像是宿舍一樣的環境。沙發、茶幾、無分隔的流理臺、通往其他房間的數扇大門、還有落地窗通向的陽臺。唯一與教學扯上關係的,只有放在電視旁邊、正對著方形大桌的白板。
不知為何,通向陽臺的落地窗被厚厚的膠帶給黏死,就連撬鎖也被完全覆蓋,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打開。
「人家才不是變態──只是衣服很難留在身上而已──」
「對對對、不是變態,而是暴露狂。」
「欸嘿嘿,那樣說的話倒還好──」
「暴露狂不行但變態可以?標準到底在哪裏啊?!」
「妳想嘛──變態是明知不可為而有意為之,但暴露狂的話──有種不受控的自由感不是嗎?」
「不,這兩種都一樣糟糕吧?」
就在這時,紀雌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裡封閉得相當厲害呢,是不想讓人從這裡脫逃嗎?」
「嗯──?」
紀雌抱著手在客廳繞了一圈,視線在打量了四周一圈後、落在了兩人身上。
「就算你們表現出再和睦的氣氛,這裡還是矯正所沒有變──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打算跟妳們打好關係,往後的日子就各過各的、不要互相打擾。」
聞言,果豔與劉家緣兩人相視了一眼。
「說起來,你是前一段時間造成騷動的傢伙吧?那個催眠一堆人、差點把人丟下樓的傢伙。」
劉家緣毫不客氣地說道。
「雖然不曉得妳是打算搞自閉還是耍下馬威,但接下來的日子是我們要一起生活,不要擅自決定規矩啊?如果後面還要別人替你收拾爛攤子,可是會很難看的喔?」
「嘛嘛、家緣,不需要這麼嚴肅嘛──反正大家都是犯錯才會到這裡來的──」
果豔一邊打著圓場,像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笑出聲。
「而且,看著紀雌現在的模樣、就讓人家想起當初的家緣也是這樣喔──」
「什!才不一樣好嗎!」
果豔無視了從沙發上跳起來的家緣,轉而面向了紀雌。
「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自由的喔──所以紀雌妳也不用太過於緊張──好嗎?」
──留校處社長,果豔。
因為屢次未依規定著裝且在朝會時穿著泳裝接受校長頒獎,有礙校園觀感,經勸導無效、送至留校處觀察;之後、又因無數次的強行逃脫,所以導致留校日期不斷增加。有著極強的掙脫束縛與密室逃脫能力,必須定期追蹤其所在位置。
「只有社長妳一個人是自由的,請不要和我們混為一談。」
──留校處副社長,劉家緣。
因為長期在放學後滯留校園,擅自動用校園內的各項設施與擅闖教職員宿舍,被教師指責後對校園內所有滅火器動手腳使之爆炸,經勸導無效、送至留校處觀察。有著可怕的動手能力,善於製作各種惡作劇道具,必須定期進行違禁品搜查。
就在這時,一旁的房間門打開了,從中走出的卷曲長髮少女,一邊拉著身上皺皺的圓領汗衫,同時打著哈欠──
「哈──怎麼這麼多說話聲,人家都被吵醒了啦──嗯?妳這個人……咲顏好像在哪裡見過?」
──留校處成員,咲顏。
有著偷竊癖的慣犯,屢次闖入教師辦公室與社團教室盜取粉筆、教材等公物,二年級上學期偷走所有期末考卷導致全校學生成績異常,經勸導無效、送至留校處觀察。善於分散他人注意力與盜竊物品,必須時刻注意隨身的物品。
以及,新成員,紀雌。
知名電視童星,專業的催眠師與心理學家,在剛入學的三週內催眠了半數學生造成暴動、並在星空晚會上嚴重擾亂秩序──
──經勸導無效,送至留校處觀察。
以上四員,為留校處所有學生。
「前一天的時候,就有人幫忙把紀雌的行李送到房間了唷──首先我們就先認識一下環境吧──」
一邊說道,果豔自然而然地牽起了紀雌的手掌。感覺到溫暖且濕潤的柔軟觸感,紀雌雖然抗拒、但卻無法抽手離去。
好軟!幾乎像是捏著裝滿熱水的手套一樣,即使用力捏也似乎摸不到骨頭……而且這滑滑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哎呀──小紀雌,不要那麼用力捏人家的手啦──」
「嗯嗯,我懂這個感覺。人家第一次牽社長的手的時候,忍不住多捏幾把那軟軟的肉──」
咲顏像是回想到什麼認同的大道理,不禁點了點頭。
「我才沒有!是妳擅自牽過來的!」
「好了啦、大家都冷靜點。紀雌,首先先帶妳看看四周喔──」
雖然不情願,但紀雌還是被果豔拉著,開始整個房間的介紹。
「這個地方原本就是老師們的宿舍,預定是每六個人一起住一間──不光是廚房,浴室、更衣間、洗衣機都有,房間的話是一間睡三個人──不過我們以前是兩人跟一人分開睡的──」
一邊打開了其中一個房間,果豔展示了房間內部的構造。
映入眼簾的便是書桌與床鋪上下結合的機能式空間,其中一個書桌邊擺放著紀雌剛運來的行李。而另一個桌子則是整齊地排列著許多的課本,筆筒與文具組井然有序地收納在桌上,還有許多卡通的剪紙裝飾了整個書桌。
「雖然之前人家都是一個人睡,但今天開始妳就是人家的室友了唷──紀雌──」
「哼、無聊。」
紀雌扭頭望向了一旁空著的床位,只見在上頭擺放著許多的動物玩偶。
「呋呋──妳很在意那個嗎?可以唷、挑一個喜歡的吧──」
「哈?!我才對那種東西不感興趣呢!少在那邊擅自揣測別人心思了!」
聽見紀雌彷彿發怒般的回應,果豔沒怎麼退縮,反倒有趣地發笑。
「怎樣啦!從頭到尾一直在那邊笑,被關起來就那麼高興嗎?」
「不、人家只是覺得──明明紀雌才是讀心厲害的那個,卻反過來指責人家──難道說人家真的猜中小紀雌的心思了嗎?」
「咕……!」
見到言語說不過果豔,紀雌咬了咬牙、負氣地別過了頭。
「嘛嘛、或許來到這個地方對紀雌來說真的不容易,但不用那麼緊張也沒關係唷──畢竟這裡沒有紀雌的敵人嘛──人家畢竟是社長、會照顧妳的──」
重新領著紀雌回到客廳,果豔繼續介紹著。
「這裡的話,是大家平時一起上課的地方唷──可以一起在這裡看電視或是聊天,吃飯的話也是在這裡──」
「雖然有時候老師也會從外面帶點外食過來,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家緣自己做菜的喔,她最擅長做川菜了。」
「那是因為妳們兩個都不會煮飯的關係。話先說在前頭,這裡的家事都是要輪流做的啊,可不允許偷懶什麼的。」
「每次都這麼說,結果還不是一邊抱怨一邊把家務重新做了一次嗎?」
「那是因為咲顏妳每次都在混水摸魚的緣故!我跟妳住在同一個房間欸!好歹也把妳的贓物給收拾收拾吧!」
無視了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女生,果豔繼續對著紀雌說下去。
「那麼──在這整個留校處中,最適合溜出去的地方──第一個就是這裡的這扇窗戶喔──」
果豔指向了緊鄰在房間旁、一個靠近天花板的天窗。
「雖然浴室的換氣孔、或是直接把大門的鎖解開也挺方便的──但這裡還是跑出去最快的出口,也直接通向隔壁的實驗大樓,逃跑的話很適合唷──」
「為什麼以逃獄為前提介紹……?」
「原本最適合的出口,是這邊這個陽臺唷──」
「結果因為社長太常從那裡跑出去,才導致陽臺被下令封閉呢。」
「要不是糾察隊怎麼也不相信社長能從那麼小的天窗鑽出去,不然這裡連一扇能通風的窗戶都沒有了。門鎖也是最近要換成電子鎖了,逃獄又要變得更麻煩了。」
「妳們這些人難道沒有正事可以做嗎?」
「當然有啊──這些逃獄的行動就是我們的表演唷──」
紀雌疑惑地皺起了眉,忍不住複述了一次。
「……表演?」
「是是、我們會在這裡表演唷──」
這時,仍舊躺在沙發上的家緣替果豔進行了補充說明。
「這裡雖然說是留校處,但我們姑且還是辦了一個魔術社。所謂的社長跟副社長就這麼來的,雖然其他人都依舊把我們當成留校處的學生來看待就是了。」
「沒錯──我最擅長的表演就是逃脫術唷──不管是從密室逃脫、還是掙脫緊縛──都很擅長的──」
「……因為社長的身體構造異於常人呢……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把東西吞下去還能吐出來的……」
「真是的──不要破梗啦──」
這下溫柔的果豔也有些受不了,開始追著咲顏敲打了起來。
「說起來,紀雌的催眠能力跟魔術不是很搭配嗎?咲顏已經在班上聽說過了、這傢伙可以催眠整個學校的學生,那表演的時候不是可以更精彩了嗎?」
「不可能會讓她表演的吧?都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了。」
「哼哼,家緣只是擔心鋒頭會被新登場的角色給奪走吧?畢竟妳只會窮酸的道具魔術呢~~」
「哈?!使用道具來表演魔術才是正統好嗎!妳才是、只是單純在偷別人的東西而已吧!」
「我的撲克牌魔術可是很厲害的喔,人家單靠手法就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劉家緣和咲顏兩人吵得幾乎貼在了一起,見狀、果豔合十了手掌,對著眾人提議。
「那麼,為了歡迎紀雌的到來──我們今天來場難得的公演吧──」
不料、聽見這話的劉家緣和咲顏卻頓時臉色一變,安分地坐在了沙發上,不去回應果豔的提案。
「嗯──?怎麼了、怎麼這種反應──」
「社長妳……只是想脫衣服出去吧……」
「上一次就已經被老師嚴厲警告了……說是健康健全的小學,絕對不允許再發生任何過激行為……」
「怎麼這樣──人家只是在進行表演的時候、服裝就自然而然地脫落的說──」
「才沒有那麼容易解開的服裝吧!每次社長妳都是一邊『咚吭──』地全裸掙脫束縛!」
「跟社長一起表演對咲顏的心臟不好……因為社長幾乎每次都會暴露的關係我都會跟著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害人家偷東西都容易失敗……」
「要是再因為裸體被抓到,我們下個月的零用錢就會被扣住了。」
劉家緣指了指一邊的單人木椅。
「社長無論如何都想表演的話,就只在這裡做吧。都是因為社長的緣故,老師們在除了上課之外的時間都不敢出現了。」
「咦──只在這裡的話觀眾實在太少了──」
「不是專門歡迎這傢伙的表演嗎?有她看就夠了吧?」
「而且才剛來留校處報到的第一天,就帶著人家逃獄什麼的,老師會亂七八糟的暴怒的喔……」
果豔失望地搖搖頭,隨後轉而面向了紀雌。只見她手裡抓著一條超級粗的繩索,雙手遞給了紀雌。
「幹嘛?」
「接下來要麻煩妳,紀雌,用這條繩子把果豔給綁在椅子上吧──」
才剛想反駁,身後的劉家緣便悠悠地開口說道。
「不陪著社長玩的話,她糾纏妳一整天喔。」
「咲顏剛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呢──」
嘆了口氣,紀雌只能無奈地接過了繩子。
只見果豔坐在了椅子上,雙手背在了椅背之後。
「那,首先先綁住人家的雙手吧──」
「……我不要,這種事情一點也不有趣。」
似乎是想到了徐福事件,紀雌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抱起了手一副打算負嵎頑抗的模樣。
果豔與劉家緣相望了一眼,在收到了眼神暗示後,果豔連忙揮揮手。
「這完全沒有危險的!對不起、人家沒有想刺激妳的意思──」
「……怎樣啦……也沒有道歉的必要吧……」
「不願意的話,也沒必要勉強她一起交流吧?之後的日子不要影響到我們生活起居就好了,隨便她愛怎樣就怎樣吧。」
「話也不用說得這麼難聽吧……」
「我、先回房間了。」
「等──等下,紀雌──」
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之後,紀雌便逃回了房間。
「小紀雌──稍微好點了嗎?家緣把晚餐給做好了──出來一起吃飯吧──」
門外傳來了果豔的敲門與問候,紀雌將頭從枕頭上抬起──只見外頭的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紀雌,可以進來嗎──?」
紀雌沒有回應,門外的果豔也輕輕打開了門。她與從床上坐起身的紀雌四目交接,再一次地報以了笑容。
「──來準備吃飯吧?」
即使倔強地不願意開口,但紀雌還是慢慢地從上鋪下來,小心地踩著儲物櫃組成的臺階。
被果豔領著出了房間,紀雌下意識地躲在了她的身後──想到自己躲在果豔後頭竟有種安全感,這讓紀雌更加地彆扭,獨處時整理好的心情又糟了起來。
流理臺旁的劉家緣剛燒好了菜,將抽油煙機給關上;她回身看見紀雌終於出來,沒多說話、只是將身上的圍裙給脫下,掛到了廚房牆上的掛勾。而咲顏依舊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從擺著碗筷的動作都能讓人感到輕鬆,哼著曲調便把飯菜接到了大桌上。
「紀雌,妳來添飯吧。」
咲顏一把將塑膠飯匙給塞到了紀雌手中。
「白飯剛煮好,要小心鐵鍋會燙喔──」
從以前到現在自己都是有人把飯菜送上桌──紀雌才剛這麼想,又感受到果豔那滿是鼓勵與期待的目光,只得半推半就地接過了碗。
待紀雌將四碗飯好好地擺上了桌,一行人才一齊入了座。
「今天為了歡迎紀雌、家緣特別準備了炸豬排喔──平常是不會有炸物的,家緣還跑去家政教室借了氣炸鍋喔──」
「家緣!我要喝飲料!」
「不行──等吃完飯才可以去拿!妳要是敢動冰箱妳就死定了!」
果豔親切地將菜不斷地往紀雌的碗裡塞,又催促著紀雌趕緊動筷。
「來,快點開動吧──」
「我要開動了──」
「妳應該謝謝我才對吧。」
「欸──人家明明也有幫忙把豬排裹粉的說──」
「那工作量才一點點而已!大部分都是我在弄的!」
「好了──妳們兩個也快點吃飯吧──」
紀雌在果豔的注視中拉下了口罩。她緩緩地將一口飯扒進嘴裡,熱騰騰的米飯剛嚼了幾口,又放下了碗筷。
「……妳們為什麼可以這麼開心啊?明明被家長丟在學校裡,被關在這種地方,難道妳們不會覺得難過嗎?」
聽見這個問題,咲顏和果豔先是看向了劉家緣,只見她不動聲色地吃著飯菜,慢條斯理地回答。
「繁露國小有什麼不好?回到自己家裡又會比較好嗎?」
「待在這裡根本沒人管──變成那樣也無所謂嗎?」
「難道有人管妳就會乖乖聽話嗎?別說傻話了。」
「就是因為都沒人管教才會出現一堆壞學生不是嗎?徐福會發生那種事情也是……不就是這裡不斷縱容才導致的結果嗎?」
「所以呢?不管是家裡還是學校,哪邊都沒教好不是嗎?」
劉家緣淡然地用著筷子戳著飯菜,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而且,這些問題不該是被關在這裡的我們來苦惱的,也跟我們會在此處的原因無關吧?」
紀雌放下了碗筷,果豔的手也立刻蓋住了紀雌的手掌,使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按下。
「──先把飯吃完再離開吧?」
「沒必要那麼急著跑掉吧,我也不是想和妳吵架。」
劉家緣頭也不抬地說道。
「嗚哇,今天的高麗菜還有放奶油啊?真是下血本了呢!」
幾個人默默地吃個飯,一時間只有碗筷敲擊的聲響,和空氣中尷尬的氛圍──
「家緣,幫咲顏拿下胡椒。」
「不就在妳面前嗎?自己拿。」
就在這時,家緣突然用力放下了碗,一下子站起了身。
「我的筷子呢?!」
「吼~~吃飯也不專心,連筷子都會弄丟~~」
只見咲顏開心地咬著筷子,對著激動起來的劉家緣哈哈大笑,連一旁的果豔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妳這可惡的傢伙──等等沒有飯後甜點了!去一旁吃柿子吧!」
「欸欸,怎麼這樣!那明明是我拿來的布丁!既然這樣就別怪人家把妳藏起來的糖果給偷走!」
「妳這傢伙──!」
「家緣──明明自己說的,不能偷藏零食什麼的──為什麼這麼做呢?」
這時、果豔插話了。一下子劉家緣的動作也瞬間僵住。
「啊,沒有……那是老師私下給我的……所以……」
「明明社長最喜歡吃甜食了,妳這樣做不對喔,家緣。」
「還有咲顏也是──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卻還是只隱瞞人家一個人嗎?」
「呃……這種事情、咲顏不知道。」
果豔嘟起了嘴巴。
「真是的,人家現在覺得──非常不自在!」
隨後,果豔便閉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空氣也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啊啊、又變成這樣了,社長一鬧彆扭就會很難哄的。」
「這還不都是因為咲顏妳說了沒必要的事情……」
劉家緣突然轉向了紀雌。
「喂,妳不是心理學家嗎?讓果豔她開心起來吧。」
「哈?!怎麼能那麼隨便──」
「妳不是超一流的嗎?這種事情用催眠應該很容易吧。」
「催眠……」
紀雌捧著碗,原本想反駁的話,又洩了氣地低下了頭。
「……我不會再用催眠了,那樣的作法,對徐福一點幫助都沒有。」
「嘿……看不出來妳還是會反省的類型啊?但是不用催眠是怎樣?」
「我本來就不會隨便對人使用催眠的,是為了要制裁欺負徐福的人所以才這麼做的……」
「是嗎?但聽說妳鬧得可不小,完全沒打算收斂的意思不是嗎?」
這時,果豔端著空了的飯碗,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便往流理臺離去。
聽見劉家緣的話,紀雌頓時無話可說。自己確實幹了壞事……還想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回過頭來想,自己當初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才會做出這麼激進的事情。
「哎呀、反正也不全怪紀雌一個人嘛。我們班上的高拾己不也每天都在幹些蠢事嗎?不過、他好像因為手受傷所以在家養傷了。」
咲顏隨口提起,滿足地將飯碗給清空。
咲顏跟高拾己是同一個班級嗎──紀雌瞇起了眼,說起來沒在外頭見過咲顏,難道是因為一直被關在留校處的緣故嗎?
「別那樣看人家嘛,雖然咲顏是四忠的人沒錯,但大多數時候都待在這裡的說。不像社長和劉家緣、完全被下達了禁足令,真是好笑。」
「……所以,妳不想用催眠,只是因為用它犯過錯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
劉家緣盛了滿滿一碗蘿蔔湯,將碗給湊到了嘴邊。
「我做菜的時候也會失誤,但從來沒想過要放棄。」
「這兩件事情又不一樣……」
「前一陣子家緣為了要試新菜,晚上還偷溜進去家政教室,結果差點把整個廚房都給燒了喔。」
咲顏一邊露出笑臉,抓著剛從冰箱取出的鋁箔包又回到了桌上。
「……我要說的是,跟妳用什麼方法做事無關。犯錯的是妳,推給某項事物只是在逃避而已。」
「我的話,就從來沒覺得偷東西不好喔。當然什麼東西該還回去還是知道的,但越是被小心呵護的東西,偷起來就越有挑戰性哩。」
「就是因為妳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這裡才每天都一堆新鮮事……」
紀雌轉向了劉家緣。
「那妳呢?妳又為什麼待在這裡?」
「我?我不喜歡回家,就這樣。比起回去家裡,在沒有人的學校自由自在地漫遊,享受那個氛圍……比思考每個明天都要重複的事情來得有意思多了。」
劉家緣瞥了紀雌一眼。
「所以,我對妳嫌棄這裡有著先入為主的看不順眼呢。」
這時,在一邊正坐的果豔不滿地哼著氣。
「──社長還在等人去哄她呢。真棘手啊,好可憐晚上要和她一起睡覺的人啊──」
「快去哄她吧,心理學家。」
劉家緣與咲顏若無其事地一齊看向了紀雌,一副接下來的事情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咕……為什麼是我……」
一邊不情願地碎唸著,紀雌來到了果豔的身邊,接著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有什麼好不滿的啦,不就是糖果而已嗎?」
即使聽到紀雌的話,果豔還是嘟著嘴不說話,負氣地將頭給扭到一邊。
「直接用催眠啦──用催眠讓她心情變好。」
「才沒那麼容易!不要說得那麼簡單!」
紀雌對著兩人怒罵,隨後又轉向了果豔。
「剛剛妳提到很不自在,是什麼意思?」
「……家緣跟咲顏有事情瞞著人家,人家心裡會有芥蒂。」
「──她這麼說喔。所以問題還是出在妳們兩個身上吧?」
「還有──明明今天是紀雌的歡迎會,結果小紀雌完全不開心,太過分了──」
「這不算我的問題吧!是妳們擅自要歡迎我的!我的心情怎樣是我自己的事吧!」
「那這樣說的話,人家鬧彆扭也只是人家的事情而已──!」
「啊啊、搞砸了,這傢伙一點同理心都沒有,明明是心理學家的……」
「明明是專業的心理學家的──」
「吵死了!妳們兩個不要在一旁搧風點火!」
紀雌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說,妳因為同伴私下藏了心事,所以覺得被排擠了是嗎?」
果豔用力地點點頭。
「既然如此,妳們兩個以後不要再藏有秘密不就好了?」
「這是什麼粗暴的結論啊……」
「要人家保守秘密本來就是件很難的事情啦,咲顏無所謂──」
這時,果豔一下子湊近了紀雌的臉龐,帶著不滿的語氣說道。
「紀雌也是──完全沒有打開心扉,那樣壓抑地在這裡生活會很不自在的。」
一邊柔聲說著,果豔將紀雌的雙手給牽起──
「我希望,紀雌不要覺得到了這裡,就認為自己沒有同伴了──」
紀雌先是一愣,緩緩地皺眉──
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忍不住發出驚呼。
「難道、游奕玲她來找過妳們嗎?」
「啊啦,被發現了呢。」
果豔遮著嘴藏不住了笑,不疾不徐地解釋著。
「那個小女生,前幾天幫忙送行李過來時,一個一個拜託我們不要欺負妳──還說妳輸給高拾己之後一定會自信心受損,要照顧妳的心情──」
「那傢伙,盡是做些多餘的事情……」
「人家那是在關心妳。為了拜碼頭,她連布丁都送來了。」
坐在餐桌上、慢慢享用甜品的劉家緣在一旁補充。
「所以說──小紀雌,為了一起生活──打開心扉吧──」
紀雌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果豔給抱進了懷中──只感覺果豔的身體比沙發還軟,紀雌一時無法發力起身,只能無可奈何地進行肌膚之貼。
「這也該差不多了吧!妳只是一直在找理由和我接觸而已吧!」
「不放開唷──除非紀雌跟我們打開心扉才行──」
「要打開什麼心扉,我才沒有……」
一邊說著,紀雌緩緩陷入沉思,緊接著、她的腦海中隨即想到了什麼。
「對了,這件事情的話……配上這裡……說不定是件蠻有趣的事情!」
「?」
其他三人紛紛將注意放到自己身上,紀雌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之前在觀察公會那幫傢伙的時候,正好有讀到他們的一點點內心──那些傢伙,似乎在圖書館中藏了些什麼!」
「圖書館……?那邊不單單只有書嗎?」
「雖然我常常溜進去,不過人家沒怎麼找到能順走的東西呢。隨便偷本書走的話,不管怎樣那個韓六都會發現,會被殺掉的。」
「家緣呢──?妳曾經在晚上進去過圖書館嗎?」
「呃……有時候韓六會待在裡面通宵,要是不要命的闖進去、恐怕下場不會太好。」
「人家的話──也沒試過從圖書館進行脫逃呢──」
果豔環繞住紀雌的雙手拍了掌,當即決定道。
「那麼──我們下一次的表演行動──就去圖書館裡頭吧──」
「這樣好嗎?紀雌不是也攻克圖書館失敗了嗎?」
「我那時候隨便派了其他學生去引開那個暴力的圖書館員,但要是再來一次的話就不能用這個方法了。而且、還有另一個難纏的傢伙──穿水手服、帶著貝雷帽的學生。」
「不認識,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
「不過,這樣好嗎?單純出逃還只是被抓回來而已,要是因此惹火公會的話,可是會被狠很教訓一頓喔。」
「就是這樣才更要挑戰──其實社長我啊,跟公會一直都不對盤唷──如果能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應該會蠻有趣的──」
咲顏將雙手托住了後腦杓,忍不住發問。
「但是啊,有什麼東西必須得藏在圖書館內,還要讓公會保護呢?呂白會長的話,有一百種方式讓其他人永遠也找不到──放在圖書館內不是很不方便嗎?」
「因為有韓六在的關係吧?那傢伙是最暴力的老師了──」
「不會吧,公會的態度一直都是與其等老師處理不如親力親為,可能是有什麼不得不藏在那個地方的理由。」
一邊分析著,劉家緣又看向了紀雌。
「不過,妳不是能讀心嗎?難道沒看出來那裡有什麼秘密?」
「唔……那個公會長呂白刻意專注在一件事情上面,幾乎沒辦法看出他其他的心事。至於那個水手服……不曉得用了什麼方法、但我完全沒法對那傢伙讀心。」
「嘿……專家失格……」
「什麼啊!有意見嗎!」
「嘛──既然不知道是什麼,那就去找出來不就好了嗎──?」
果豔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後從冰箱倒了一大杯的汽水──
「雖然一直都以留校處出名──但今天開始、魔術社就要進行正式的公演囉──」
「如果這樣幹的話、老師一定會氣炸喔,到時候可不是關禁閉能解決的。」
「但是啊、當那些人把咲顏我們關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結果了!」
三個人將飲料給碰到了一起,果豔對著紀雌露出了微笑。
「如何──小紀雌,要不要再來一次敗部復活戰啊──?」
先是一愣,紀雌看向了面前的三個女孩。這樣做,似乎對於改變繁露沒什麼作用。
但、要是能因此引起那些傢伙的重視,也許就能威脅那些人做出改變。
游奕玲似乎說過,要順著繁露國小的規矩來走。
「哼,可不要扯我的後腿!一定要給繁露公會那些人好看!」
於是,隨著四人的一起碰杯,繁露國小第一的魔術社(犯罪集團),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