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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教父 01-20:一半

古今變 | 2024-08-25 19:16:56 | 巴幣 130 | 人氣 74


第 20 章 一半

這個問題同樣縈繞在洛薩因心頭多年,然而基於對第一罪的忌憚,他自知能夠全身而退已經(jīng)是上帝庇佑,從來不敢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去當(dāng)面詢問第一罪,甚至於連旁敲側(cè)擊都不敢。他覺得在第一罪的眼中,自己始終是憑一時的喜怒便定其生死的小角色,說不定就是太過微不足道,第一罪才沒有浪費氣力來找他麻煩,所以他盡量避免讓第一罪想起:「對了,我都忘了該殺掉這傢伙。」

可是如今在帕什維爾幾番提點之下,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的質(zhì)疑並非空穴來風(fēng),他的行動確實打亂了第一罪的全盤謀畫,還放走了他志在必得的死敵;而自己能活命絕對不是因為第一罪的健忘,更不是因為他一時心軟…他很清楚這世上跟二項特質(zhì)最不沾邊的人就是第一罪。他拼命的回想,也只能憶起當(dāng)他奄奄一息被帶到第一罪面前時,第一罪所散發(fā)出的殺意已足以致人死命;在詳細檢查過他傷痕累累的軀體之後,就命人好好救治。當(dāng)時他以為第一罪打算將自己救活,再痛加折磨。

很顯然,這樣想的不只他一人。當(dāng)他完全復(fù)原後再次被帶到第一罪面前,而第一罪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放他離開時,在場的人全都瞠目結(jié)舌;一直到他四肢健全的走出門外,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還無法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事。更奇怪的是,據(jù)洛薩因所知,第一罪似乎也停止了針對瑪門的行動。洛薩因還勉強可能是因為他根本不值得第一罪費心,可是瑪門就實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聽他娓娓道來,帕什維爾眉頭皺得更深,搔耳撓腮的連連搖頭說:「一擊不中當(dāng)然令第一罪大為光火,但以他的城府,必定不會把這種無損他優(yōu)勢的小小挫折放在心上,只需再佈計追殺即可;但是就此放下實在絕無可能。你要知道,支配黑暗世界的就是力量和恐怖,事情不是放過你們這麼簡單而已。瑪門不死,等於是在宣告他沒有足夠的力量,或是擁有力量卻不會使用;你不死,等於縱容忤逆和背叛他的人,這樣的作為會從根本上撼動他的統(tǒng)治。事實證明,從那之後,原本乖乖臣服在他之下的眾罪開始有了二心。」

帕什維爾盯著洛薩因說:「所以這真的是不可思議的怪事…」他那疑惑難解的神情,彷彿在說:「難道你們真的有神明護體嗎?」

洛薩因漸漸看清黑暗世界的規(guī)則,慈悲和寬容在這樣的世界既不可能存在,也不被容許存在;強如第一罪也要為此付出代價。他也終於意識到帕什維爾先前對他的質(zhì)疑:「你就是算準圍殺失敗將會破壞第一罪的權(quán)威,同時幫助他最可怕的敵手逃過一劫,所以才會冒險行動,是嗎?」

然而當(dāng)時尚未看透黑暗的洛薩因,根本沒有這樣的謀算…也許是冥冥之中真有某種力量指引他,也可能是他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心中有什麼東西悄然萌芽,讓他最終決定採取這樣的行動。

如今他知道到第一罪的行為降低了自己的威信,也動搖了他深植人心的恐怖;反過來看,瑪門死裡逃生後則建立起他的聲名、使他在地獄中隱然崛起、從人人喊打的對象,變成足以抗衡第一罪的存在。那次事件不只是單純的生死決戰(zhàn),同時也是權(quán)力平衡的轉(zhuǎn)變。

這就是帕什維爾如此困惑的原因。洛薩因也看清帕什維爾的「倔驢」之名,來自他鍥而不捨的個性,這使得他能緊緊咬住線索、追查出久被湮滅的真相。相對地,只要有問題懸而未解,就會令他偏執(zhí)的鑽牛角尖、非求得解答不可。

果然帕什維爾磨著牙說:「你真的想不出任何可能的原因嗎?」

洛薩因深吸了一口氣,和這些長期在江湖中打滾的人相比,他的算計謀略實在略遜不只一籌;但他有種異乎常人的直覺,總是能在緊要關(guān)頭指引他正確的方向。經(jīng)過多年來的苦思冥想,他的直覺漸漸將二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連結(jié)起來,然而他卻找不到任何的證據(jù)。正當(dāng)他考慮是不是該向帕什維爾提出這個缺乏根據(jù)的猜想時,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喧鬧的聲音。

洛薩因和帕什維爾對望一眼,同時起身走了出去,然後看到一群人圍著「種馬」史塔利恩、對著他又打又罵。洛薩因微感好奇,因為他知道史塔利恩雖然吊兒郎當(dāng)、油嘴滑舌,但是人緣向來不錯,特別是異性緣極佳;可是現(xiàn)在卻是中年婦女帶著一群女性信徒在追打他。

他身邊的帕什維爾也「嗯?」了一聲,似乎也覺得奇怪,但理由卻與洛薩因不同。他輕聲對洛薩因說:「他剛才一直在外面偷聽,怎麼會突然跑去惹事?」

洛薩因這才知道,史塔利恩一直在偷聽他與帕什維爾的交談。他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不由得思考帕什維爾為何允許史塔利恩偷聽:「是他們二人已經(jīng)形成某種默契,還是帕什維爾也對史塔利恩的身份有所揣測?」

心念電轉(zhuǎn)之間,中年婦女等人已經(jīng)將史塔利恩逼到他們面前,要求洛薩因主持公道:「這傢伙跑去偷看女性沐浴更衣!真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牲!」

此言大出洛薩因和帕什維爾意料之外,他知道此人雖然浮滑無行,但還沒有過如此下流的行為。洛薩因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能皺起眉頭盯著困窘的史塔利恩。史塔利恩搶著說:「誤會!誤會!我新來乍到,對這裡還不熟,剛才只是碰巧路過,不小心瞄了一眼而已。」

可惜他這番說詞很快被鑽地鼠戳破:「少來這套,我看你鬼鬼祟祟跟著羔羊,就知道你這隻種馬不安好心;果然看她前去洗漱,就偷偷跳上屋樑、再順著屋樑爬到浴室上方的通風(fēng)口。要知道那裡可是最佳的偷窺地點,你新來乍到又是怎麼發(fā)現(xiàn)的?你又是怎麼碰巧路過到那邊去?而且一開始的時候你還偷偷摸摸趴在那邊偷眼瞧;到後來越看越興奮,居然把整顆頭伸長了探進去看!偷看有你這麼囂張的嗎!?」

洛薩因心想:「鑽地鼠對偷窺女性浴室的地點似乎過於熟悉…罷了,此時不宜再生事端,還是先聽聽看史塔利恩有什麼說辭。如果他的真實身份如我料想那般,那麼浪子的形象必定只是他的偽裝,斷然不會刻意去做這種事。」

心思比較縝密的幾名女性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忍不住白了鑽地鼠一眼,但很快就又全都轉(zhuǎn)頭過去盯著史塔利恩。史塔利恩大概知道自己的行為無可辯駁,於是雙手一攤、坦承的說:「我是看這位小妹妹身上有塊胎記十分特別,所以忍不住過去仔細看看。」

對於如此厚顏無恥的自白,眾人一時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突然聽見鑽地鼠說:「你是說她小腹那邊像隻小鴨的紅色胎記嗎?那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

這下子就算心思沒那麼縝密的人,也都聽出不對了。中年婦女惡狠狠的瞪著鑽地鼠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鑽地鼠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反問:「知道啥?」

中年婦女咬著牙說:「小妹身上的胎記長怎樣,你是怎麼知道的?」

鑽地鼠說:「哦~~那是因為…」然後一溜煙不見了人影,只能說鑽地鼠之名並非虛傳。

「在那邊,別讓他跑了!」但是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立刻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相較於英俊瀟灑的史塔利恩,一眾女性顯著更加敵視獐頭鼠目的鑽地鼠,當(dāng)下全追了過去。

至於鑽地鼠鼻青臉腫的被逮回來、在神壇前賭咒立誓決不再犯;以及女性洗漱的時間派人看守幾處重點區(qū)域,則是後話。

至於引發(fā)事端的史塔利恩,則是好整以暇的望著被驚呆在當(dāng)?shù)氐穆逅_因和帕什維爾。等到追逐的人群跑開,帕什維爾立刻一把拉開洛薩因的法袍,用手指向他小腹上一個看似小鴨的灼傷痕跡。洛薩因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直覺無誤,第一罪異於常理的行動,果然與事件發(fā)生之後到來的落難少女有關(guān)。

瑪門在他身上留下的眾多傷痕之中,小腹這一處最是關(guān)鍵,這才是瑪門送給他保命的「禮物」。而他能夠這樣做,代表他與落難少女熟識,而且不是一般的熟識,不然不會知道如此私密之事。同時他也清楚她對第一罪的意義,洛薩因等於是一封活的威脅信,告訴第一罪:「你知道這是什麼,至少我有她的線索,聰明的話就不要再輕舉妄動。」

史塔利恩懶洋洋的說:「這下你們應(yīng)該不會怪罪我仔細確認一下了吧?」

洛薩因整好衣服,聽著帕什維爾質(zhì)問史塔利恩:「她到底是誰?跟第一罪是什麼關(guān)係?」

史塔利恩斜靠在身邊的柱子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說:「想法有很多,有把握的沒半個。我說她是第一罪的私生女,你們信不信?」

洛薩因和史塔利恩同時皺起眉頭,要說足以讓第一罪這樣的人物改弦易轍,骨肉至親倒也說得過去。但如果沒有任何真憑實據(jù),也不過是捕風(fēng)捉影而已。洛薩因和帕什維爾的神情明顯透露出這樣的想法,史塔利恩手一攤說:「證據(jù)我是沒有的,只不過第一罪不只因為她而開了不少特例,甚至很罕見的展現(xiàn)出關(guān)懷和體貼。讓我覺得她對第一罪而言,不只是個重要人物那麼簡單。」

洛薩因和史塔利恩努力回想,第一罪的行事作風(fēng)在落難少女出現(xiàn)後確實有明顯的轉(zhuǎn)變。雖然對人仍是不假辭色、對事也仍是嚴謹刻薄,但洛薩因感覺日子比起先前好過不少。隊伍的待遇從牲畜都不如,提升到跟牲畜差不多的水平;落難少女和照顧她的中年婦女更是沒吃過什麼苦…仔細想想,中年婦女似乎也是發(fā)現(xiàn)好好照顧落難少女,第一罪就會比較把她當(dāng)人看,所以才會特意親近她。不過在第一罪逝世之後,中年婦女還是特別關(guān)照落難少女,就不知道是習(xí)慣成自然,還是已經(jīng)真的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看待。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在心中琢磨。最終是洛薩因打破沉默,對史塔利恩說:「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應(yīng)該是『驕傲』的人吧?」

史塔利恩似笑非笑的說:「神不是教人要謙遜嗎?我哪敢驕傲呢?不過某人如果真的死了,那你們也可以叫我另一個名字:蘭斯洛特。」

洛薩因?qū)λ奶拱赘械揭馔猓瑫r聽到身邊的帕什維爾沉聲說:「你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嗎?」

史塔利恩輕浮的笑著說:「知道知道,傳說中亞瑟王麾下最強的圓桌武士嘛,某人大概完全對得起這個名號,我大概還差了點。不過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就是我了。」

史塔利恩深沉的眼窩中閃爍著幽光,洛薩因回想起先前他所說的種種故事,才驚覺史塔利恩如果不是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後,打算魚目混珠的話,那麼他剛才短短幾句話,就證實了很多事情。

故事不再是故事,而是擺到他面前的現(xiàn)實。

鎮(zhèn)定如洛薩因,此時也不由得口乾舌燥,吶吶的說出:「難…難道說…聖杯……聖杯真的…」

「守護聖杯,包括祂的秘密,就是蘭斯洛特的使命。」史塔利恩說,態(tài)度居然十分認真,然後他詢問帕什維爾:「你呢?你的立場又是如何?」

帕什維爾沉默了半晌,然後堅定的回應(yīng):「帕什維爾被賦予的使命是迎回聖杯,只要你能告訴我聖杯的下落,並與我一同護送聖杯回歸,那麼我任憑差遣。」

史塔利恩看起來對他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但卻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聖杯…失落了一半。」

帕什維爾緩緩閉上了雙眼,似乎對惡耗早有預(yù)感,只是在此刻得到了驗證。他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盡力維持語調(diào)的平靜:「活的那一半,還是死的那一半?」

史塔利恩沉默不語,但他的神情彷彿已經(jīng)說明了什麼,洛薩因看見帕什維爾的衣衫無風(fēng)自動,似乎在止不住的顫抖;隨著一口長氣吐出,更像是虛脫了一般,有氣無力的詢問:「是怎麼一回事?」

史塔利恩說:「原本我們將聖杯隱藏保護了起來,但是羅馬王室不知道從哪裡得知聖杯的秘密,竟然意圖染指。立場上我們不能違逆皇帝的旨意,於是只能盡量推拖,同時將聖杯再度轉(zhuǎn)移。第一罪的想法就是將聖杯交還圓桌,於是派出精銳偽裝成商隊、護送聖杯前往不列顛,可惜到了半路……」

帕什維爾咬著牙說:「他為何不親自護送?」

史塔利恩搖搖頭說:「如果要他出馬,那不如不要裝了;這世上能讓他親自走一遭的事情又有幾件?更何況在皇帝提出要求之後,他立刻就帶隊遠行,皇室必定起疑不說,還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要知道,我說的精銳是真正的精銳,是他手上能派出的最強高手。原本蘭斯洛特的稱號,我是完全排不上號的。就是排名比我更靠前的人在那時全死光了,才輪得到我。那些人哪怕只要有一個活著,第一罪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帕什維爾忿恨不平的說:「如果他們真有那麼厲害,又怎會……」

史塔利恩打斷他說:「如果是在陸地上,沒有人能阻止他們;就算真的遇到對手,至少也能護送聖杯逃離險境。可惜前往不列顛需要渡海……」

他話未說完,帕什維爾便失聲說:「維京人?」

史塔利恩點了點頭說:「最後收到他們的消息,是在海上遇到維京人的圍攻。他們力戰(zhàn)至死,仍未能守護聖杯周全……」

在旁邊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對談的洛薩因,則開始慢慢認清自身的處境。雖然二人對答的語氣,就像是在閒聊「今年的收成怎樣?」「別提了,一場洪水把莊稼沖毀了大半。」一般;但是實際牽涉的內(nèi)容,不只影響地獄,甚至不只影響基督教世界,恐怕會撼動整個已知的世界。

而知曉這一切的他,只能有二個下場,第一項是被殺了滅口,第二項就是加入他們的行動。從他們允許他聽見這些驚天秘密這點來看,顯然是給他選擇第二項的機會。當(dāng)然,如果他不識相的話,第一項就會發(fā)生。

眼前的局勢,等於他在擺脫第一罪的拑制之後,又被裹脅到「聖杯小隊」的使命之中。然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學(xué)會,在黑暗的地獄中必須擁有力量,而力量並非憑空可得。加盟聖杯小隊固然會使他再度受制於人,但也能獲得他們的支援。單就史塔利恩代表的「驕傲」,就是他無論如何也必須拉攏的力量。

於是在深思熟慮後,他開口問:「往事已矣,重要的是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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