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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Justice 第四章 反擊

玄陽 | 2023-03-31 22:42:06 | 巴幣 0 | 人氣 280


  四月要到了,升學要開始忙了,幸好進度沒有太大問題,希望之後還能繼續寫下去。

  第四章,反擊
 
  「……該死。」
  攥緊的拳頭重重敲上了金屬桌面,無法繼續壓抑心中的躁動,邁開的腳步跑向餐廳的最角落。
  「老哥!等等!」
  項德馨在後方呼喚著,可我的大腦裡只剩下直覺與本能在操縱著身軀,無法聽見她的聲音。
  「曹仁宇!快,快點把梁凜滄的位置告訴我。」
  雙手拍上桌面,發出了有些大聲的聲響。
  曹仁宇先是被我暴躁的動作給嚇到,但很快的,就操作起平板電腦,搜尋梁凜滄身上發訊器的位置。
  「『前幾天你們任務所去的那個倉庫群,C-9。』」
  「那裏是嗎?我這就去。」
  甫轉身邁步,額頭就挨了項德馨的一記彈指。
  「老哥,你冷靜點。」
  受到物理衝擊,大腦才回過神來。
  眼前不再是陰冷灰暗的記憶,而是吵鬧的學生餐廳,而站在前方的,也不是逝去的親人,而是憂心忡忡的妹妹。
  「我必須要去救她。」
  「你現在這個樣子救不了任何人,對方手上有人質,如果他拿凜滄學姊的性命威脅,你要怎麼辦?」
  「可是我在這裡拖延任何一秒鐘,就是讓她暴露在危險多一刻!」
  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周遭都因這突如其來的震撼消息而吵雜,所以我的聲音並沒有引來太多人的注意。
  「老哥,我知道你很急,但現在我們必須保持冷靜,要不然就掉進他們的圈套了。」
  項德馨扣著我的雙肩,頂住我的額頭,強行使我聽她的話語:「老哥你自己也說過,他們的目標是你跟凜滄學姊,如果連你也跳進去,就真的沒救了。」
  「那妳說該怎麼做?」
  「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來安排,老哥,你先同意他的要求,讓對方等到晚上,我們晚上再行動。」
  「這麼做的話……」
  「放心,他們沒有膽量對凜滄學姊出手,在你暴露底牌以前。」
  相比於我,項德馨充分地發揮著應有的冷靜:「他們要的是報復,如果自己先傷害了手上的人質,那他們只會被發飆的老哥給打入地獄而已,這點張人和肯定是知道的。」
  客觀分析完後,項德馨轉而向曹仁宇請求幫助:「你是曹仁宇學長對吧?你有辦法拿到那個倉庫的結構圖嗎?」
  「『簡簡單單。』」
  片刻過後,曹仁宇將手中的平板交給項德馨,上頭呈現著讓我看了頭昏的複雜圖片。
  「嗯……」
  項德馨的手指流利地在螢幕上滑動著,小巧的腦袋瓜子正拚命思索著行動的計畫:「老哥,剛才的那張照片借我看一下。」
  「好。」
  我再度把那封訊息叫出來,將手機遞給項德馨。
  「這個通風扇……仁宇學長,你有辦法駭入那裏的電力控制系統嗎?」
  「『視情況而定,或許會需要一點時間。』」
  「好,可以,就這麼做。」
  項德馨將平板放在桌面上,開始向我們講述起她的計畫:「今天晚上,我們三人在倉庫附近集合,老哥你從正面進去,吸引注意力,我跟仁宇學長會偷偷溜到後方,想辦法破壞電力控制,成功的話,會利用通風窗向你傳達暗號,看到暗號後的十秒,裏頭的電燈會熄滅,持續十秒,屆時,是我們救出凜滄學姊的唯一機會。」
  「你們大概需要多久?」
  「『如果現場狀況沒有太大的問題,五分鐘內就能搞定。』」
  「那好,今晚就依照這個計畫行動。」
  建構出計畫後,我帶上手機,離開了餐廳。
  這時,剛才發過去給綁匪的訊息也得到了回覆。
  梁凜滄的電話號碼顯示在來電身分上,沒有任何的猶豫,我上滑接聽的圖示。
  「姓項的,想好了嗎?」
  「張人和,你說的要求我會照做,今天晚上,我會把錢拿過去。」
  「記住,是一千萬現金,敢給我耍小手段,你的馬子就沒救了,還有,老子只等到今晚十二點,超過這個時間,你就等著收屍吧。」
  「等等,在那之前,我要聽梁凜滄的聲音,否則我不會付錢。」
  「哼,好,聽清楚了。」
  手機的另一端傳來了一陣雜音,而後是梁凜滄疑惑的詢問聲。
  「項義軒?……」
  「是,是我,妳沒事吧?」
  「沒事,目前還是。」
  「那就好,乖乖待好,我會去救妳的。」
  「……我相信你。」
  儘管不再面前,我還是能感受到梁凜滄那真摯的眼神。
  沒有多做寒暄,我切斷了通話,等待著行動的時機。
 
  (梁凜滄的視角)
  「妳男人還挺大氣的,為了妳,居然還真的願意付錢。」
  我的手機再度被張人和給奪走,項義軒應該是答應了她的要求,他高興的合不攏嘴:「看來妳還挺得寵的。」
  「我說過了,我跟項義軒沒關係。」
  「少唬弄老子,沒關係?沒關係的話他會願意拿錢來救妳?我倒要等著看,妳們這對狗男女還能藏到什麼時候。」
  張人和一腳踹倒了我的椅子,背部因為跟椅子綁在一起的關係,連帶著承受了衝擊的力道。
  「聽好了,不管是妳,還是妳男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衣領,低沉的聲音,說著威脅的言語:「今天晚上,你們兩個都得死。」
  說完,他便繼續回到小弟群中,一群人糜爛地暢飲著啤酒。
  不過……張人和說的也不無道理。
  我跟項義軒的關係絕對稱不上是要好,當然也不是情侶,至少我們應該不會願意花大錢來拯救對方。
  可是項義軒卻願意為了我,向張人和低頭。
  究竟是什麼讓他願意這麼做呢?
  ──「我才沒有,不如說基於這點,我很欣賞妳。」
  項義軒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當時我似乎沒有完全理解他說這句話的涵義,現在靜下來仔細想想,難不成他口中的欣賞真的是……
  ──不,不可能的。
  還沒有形成的妄想,在誕生之前就被我給否決。
  項義軒從來沒有用那種眼光看待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對象。
  只不過,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我的內心也不爭氣地跟著放鬆了下來。
  在我的心裡,似乎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夜裡,我們三人抵達了任務地點,依照計畫分頭行動。
  事情我們也都有知會老爹,他也答應會派人過來支援。
  燈火闌珊的倉庫,唯獨只有其中的一座倉庫還點著燈,從裏頭不時傳出噁心的笑聲更是證明了目的地就是此處。
  我提著裝著石頭偽裝的行李袋,緩步踏入了光線的庇護下。
  「齁齁,終於來了。」
  見到提著一袋沉甸甸的行李袋,張人和臉上浮現出了噁心的笑容:「還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找到這裏。」
  在張人和的身邊,還有一群小嘍囉,而梁凜滄則是被固定在距離我最遙遠的一張椅子上。
  「哼,快點放人。」
  「等等,我得要檢查過才行。」
  他朝著張天健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朝著我這邊走近。
  「呿,明明只是個混混,居然這麼囂張。」
  在張天健進到攻擊範圍的同時,我揮舞起手上的行李袋,在擊中他的同時鬆手,讓裝著石塊的袋子沿著切線飛出。
  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我朝著梁凜滄所在的方向衝刺。
  一路上,就算有人回過神來,我也以閃躲避開,搶在最短的時間,抵達梁凜滄的身邊。
  「不準過來,在靠近我就宰了她!」
  然而,距離梁凜滄最近的張人和還是快了我一步,他的手上亮出刀刃,抵在了梁凜滄如凝脂般白皙的脖頸上。
  「……」
  突襲失利,我也只好煞住腳步,任由張人和的腳將我給踹開。
  「居然敢耍花樣……你個王八。」
  張人和將手上的刀抵在梁凜滄的脖子上,低聲恐嚇著:「喂,姓項的,如果你希望這傢伙沒事,就乖乖投降,要不然……你馬子會怎樣我可不知道。」
  「項義軒,不用管我,快把他們抓起來。」
  「臭婊子,誰準妳說話。」
  刀光一閃,梁凜滄胸前襯衫的鈕扣被劃開,露出大片的乳白色肌膚。
  「你!」
  「這次是割衣服,下次就是身體了。」
  「唔……」
  無可奈何的梁凜滄只能將視線投注到我的身上,雖然噙著淚水,但她仍是堅定的傳遞著希望我能夠將這群惡人制服的意志。
  「輪到你做出選擇了,如何?」
  張人和再度把刀子抵回梁凜滄的脖子,逼迫我做出決定。
  「……我還有得選嗎?」
  我緩緩地鬆開了握緊的拳頭,雙手高舉,示意不再反抗。
  「哼哼,很好。」
  只是使了個眼色,他旁邊的幾名小弟,包括張地坤、張天健在內,就將我給團團包圍。
  「上次托你的福,我的小弟受你照顧了。」
  「不客氣呢,這麼說來,你是不是也該放人了?」
  「放人?可以喔,等老子爽過以後。」
  隨著他輕輕一彈指,周圍的人開始朝我發起攻擊:「如果到時候你還能活著,我再把她還給你。」
  「爛人……」
  面對張人和無恥的行徑,我只能攥緊拳頭,咬牙忍受著朝我揮來的拳頭。
  「上次你打的很爽嘛,這回讓你也體驗看看。」
  張地坤的拳頭直接打在了我的臉上,踏穩的雙腳因為這一拳而有些不穩。
  「看你多會撐?」
  接著,又是另一記的拳頭,直接灌到我的頭上。
  這回,鼻血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才打沒兩下就流鼻血了,真是沒用。」
  「……」
  沒有回應張地坤的冷嘲熱諷,只是縮緊身體的肌肉,盡可能減輕受到的傷害。
  他的拳頭只是單純的蠻力,只要不被擊中弱點倒還不是太大的問題。
  我一邊承受著打擊,一邊想辦法維持自己的意識不要消失。
  「真是的,這傢伙是鐵打的嗎?怎麼這麼硬。」
  連續幾拳打下,瞄準的都是我的腹部,但比起直接攻擊臉部,身體的傷害倒是比較輕微。
  「喂,老三,別浪費力氣了,用這個。」
  這時,旁邊的張天健遞上了一根不知從哪拔來的鐵管。
  「謝啦。」
  他招搖地轉了轉鐵棍,金屬與空氣摩擦的聲音散發出危險的聲音。
  「……呿。」
  被那種東西打到的話,在考慮梁凜滄之前,我自己就會先撐不住的。
  「去死吧!」
  眼看鐵管就要擊中頭部,迫不得已,我只好出手防禦,同時反射性地一拳打出,卻在擊中前一寸收勢。
  視野的一隅,出現梁凜滄顫抖的模樣,與張人和匕首亮著兇光的得意神情。
  「敢嚇唬老子,下地獄去吧!」
  一時的停滯,鐵棍擊中了我的頭部,身子因為這一擊而不穩,腳步踉蹌跌坐在地。
  溫熱的血液從傷口流出,覆蓋了左眼的視線。
  我重新站起身子,但還沒有等我站穩,不知道是誰的一腳,又再度把我給踢飛。
  身子在地面上打滾,畫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項義軒!」
  梁凜滄的呼喚聲成了點亮我意志的火光,雙腳重新站起,再度因為挨了圍毆的一拳而倒下。
  「梁凜滄,妳等著,我會救妳的。」
  身子反覆撐起後又被擊倒,撐持許久,可暗號就是遲遲沒有出現。
  「都自顧不暇了,還想要逞英雄。」
  張人和得意地哼了一聲,下流的手扣住了梁凜滄的脖子,作勢要吻上對方:「你不是很厲害嗎?那你倒是試著阻止我啊。」
  「不準你動她!」
  隨手撿了一塊碎石子,便砸向了張人和的臉上,雖然視野因為鮮血而模糊,但唯獨那可恨的身影,在鮮紅之中顯眼無比。
  「你這混蛋!」
  碎石子的威力還是有的,些許的擦傷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暗紅色的傷痕。
  張人和頓時氣得怒髮衝冠,瞪大的雙眼,像是恨不得當場把我給千刀萬剮。
  「給我打!狠狠的打死這王八!」
  面對著眾人的圍攻,我只能盡可能藉著些微移動來閃躲會造成危險的攻擊,一邊等待著機會降臨。
  「我這就讓你明白,逞英雄的下場。」
  欲置我於死地,張地坤的鐵棍直接敲了下來,側身一閃,致命的一擊在地板上打出裂痕,卻又再度挨了正面而來的一腳。
  「……我不是來當英雄的。」
  儘管傷痕遍佈,也仍是努力撐起身體。
  只為了不想要讓過去的悲劇再度上演。
  只為了不要再度留下遺憾。
  過去的那種無力感與挫折,都不想要再體驗一遍了。
  「蛤?說什麼瘋話!」
  腹部試著扛住了鐵棍,但身體還是因為衝擊而被打飛,冰冷的感覺從四肢末端湧出,跟頭頂的熱度形成強烈對比。
  但意志卻因為受傷而越發的堅定,明明應該感覺到的痛覺也從身上消失了。
  此時,張人和後方的窗戶出現訊號的細小閃光,沒有忽略這個暗號,我重新撐起身子,實踐著反擊。
  「我是來……貫徹心中的正義的。」
  隨即,我踏出腳步,試圖接近梁凜滄跟張人和。
  「十、九、八……」
  擠出力量躲閃著眾人的攻擊,同時倒數著剩餘的秒數。
  「站住不許動!」
  張人和注意到了我的目標,刀子頂住了梁凜滄的咽喉。
  「五、四……」
  停下腳步的我很快就被人給攻擊到,但踏穩的腳步,不再有任何的移位。
  「……三、二、一、零。」
  與此同時,倉庫內的電燈倏然暗下,室內一片昏暗。
  「怎麼了?」、「快去開燈!」、「他不見了!」
  小嘍囉們一瞬間就陷入了混亂之中,原先干擾我的攻擊也同時消失。
  趁著混亂之時,暗自算著剛才記下的距離,向前衝刺。
  「不準過來!否則這女的會怎麼樣我不管!」
  就算看不見,我也能重梁凜滄顫抖的呼吸聲明白一切。
  下一秒,電力恢復,視野重現光明,張人和看著停止衝刺的我,露出噁心的笑容。
  「你失敗了。」
  我正面接下他朝我踢來的左腳,身子被向後踢開,在地上打滾了幾圈。
  「喔?是嗎?」
  突然間,一記強而有力的踢擊,灌在了張人和的後頸。
  頓時,張人和兩眼翻白,身體像失去控制的木偶一樣頹然倒下。
  「老哥,可以了。」
  確認張人和沒有反應後,從通風窗溜進來的項德馨朝我這伸出了大拇指:「把他們全部收拾掉。」
  「收到。」
  我撐起身子,沒有任何的顧慮,一拳先打倒了最靠近的張天健,吹響反攻的號角。
  「全部人一起上!」
  一聲令下,原先還留有餘裕的混混一擁而上。
  「真巧……我現在正火大著呢……」
  唯一的掛念解放,身體不再受到限制,重新展現平日的靈敏。
  持有武器的,便先接住他們的武器,再折掉他們的手。
  徒手打來的,便先閃過他們的攻擊,再將他們摔在地上。
  摔、投、打、踢……用上畢生所學的技巧,純粹發洩情緒地將不良少年們一一打倒在地。
  這之中究竟聽見了多少的哀號聲,也無法細數了。
  體內的剎車因為受傷而失控,甚至連所謂的保留也沒有辦法做到,所有的出手都是以將對手擊倒為目的。
  「怪物……」
  張地坤見情勢不對,掉頭就跑,但我的雙腳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追上他。
  「通通不許動!」
  就在他跑出大門之時,一記肘擊不偏不倚打在了張地坤的臉上。
  「我的好兒子可還真是受你們關照了。」
  父親帶著他的隊員,封住了老舊倉庫的出口。
  確認沒有問題後,我才轉身靠近兩名女性。
  「妳們沒事吧?……」
  「等等,現在你的傷比較嚴重吧?」
  梁凜滄注視著我被鮮血給染紅的皮膚,眼神中蘊含著我所看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是喔……」
  我的視線稍微掃過她的身子,最後停留在她胸前的肌膚。
  梁凜滄的視線也跟著我一併往下,在注意到自己的胸前空門大開後,立刻尖叫出聲。
  「等、等等!不準看啦!」
  梁凜滄雙手護在胸前,臉上泛起一片緋紅,但衣物的破損情況不論她怎麼努力遮掩也是徒勞。
  「真是……拿去,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
  我將身上的制服外套蓋在她的頭上,因為尺寸大了些,布料自然而然替她蓋住了肌膚。
  「謝謝。」
  梁凜滄將脖子縮進了外套裡面,稍大的尺寸正好將她給完全包覆住。
  「哼……」
  單純是為了耍帥的冷哼一聲,隨後,透支的身體難以再繼續撐持,意識急速沉入黑暗之中。
  「項義軒!」
  「老哥!」
  昏迷之前,唯獨項德馨與梁凜滄的呼喚聲傳入我的耳中。
 
  (梁凜滄的視角)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倒在懷中的項義軒不論我怎麼呼喚都沒有回應,從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更是加深了我的緊張與不安。
  「老爹,老哥出事了!」
  一旁的項德馨立刻起身奔向了剛才帶頭的警官那邊,接著,幾名成年人趕了過來,並把項義軒給送上了救護車。
  我也跟在一旁,擔憂與愧疚的情緒讓我想要守在他的身側。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讓我想要陪著他。
  「凜滄學姊,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
  坐在手術室外頭的等待區上,項德馨帶著乾淨的衣物坐到我的身旁。
  「晚點吧……」
  我把頭縮進外套的領子中,期望透過他的氣味帶給我安心。
  「老哥他身體很強健的,不必那麼擔心。」
  「是嗎?那就好……」
  其實真正令我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項義軒所說的那句話。
  ——「我不是來逞英雄的,我是來貫徹心中正義的。」
  幾乎一模一樣的句子,讓我難以把它歸咎於巧合。
  而且,項義軒的外表也與我印象中的模樣相似,談吐、氣質也都是我所認為的那名英雄大人。
  可是,我卻沒有去確認的勇氣。
  我害怕如果將一切都揭開了,會邁入不可挽回的絕境之中。
  但想要見到對方的信念也同樣強烈,懷疑就這麼被左拉右扯,不停地擴張,佔據了我的心思。
  懷揣著疑惑,最終,我還是問了出口。
  「德馨學妹,妳小的時候……在公園裡,有沒有被幾名高中生欺負過?」
  「誒?小時候……小時候……阿!有,的確有這麼一次,怎麼了嗎?」
  起初還有些困惑的項德馨在發覺我認真的態度後,便開始搜索起過去的記憶,很快地,便攫取到了相關的記憶:「那時候我被幾名高中流氓給捉弄,是老哥他幫我打跑了對方。」
  「這樣啊……」
  錯不了了。
  我的英雄,這麼多年來我朝思暮想,一直期望再度見到的人,真的重新出現了。
  沒想到就在這麼近的地方,可多年的時間隔閡,卻讓我完全沒有發現。
  ──我真是個大笨蛋。
  「學姊,妳還好嗎?妳的臉色真的很差。」
  「沒事的,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項義軒就是那個人。
  這個發現使我有些不知所措,突如其來的驚喜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原本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呈現的表情,此刻更是一片混亂,只能板起面孔,強裝鎮定。
  此時,手術室的門開啟,身穿白袍的老醫師從中走了出來。
  身體反射性地站起,想要關心些什麼,但大腦卻沒辦法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只能反覆張口閉口,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興許是注意到我們這邊的擔憂,老醫生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已經沒問題了,這幾天頭上的傷口不要碰水,之後定期敷藥就可以了。」
  「謝謝醫生。」
  項德馨朝著老醫生禮貌地鞠躬,老醫生點頭示意過後,便離開了。
  「太好了……他沒事……」
  淚水擅自模糊了視線,淚水難以自制地潰堤,緊繃的情緒得到了解放,任憑我如何擦拭,也無法拭去淚珠。
  「學姊……」
  項德馨的雙手繞過我的脖頸,輕輕將我擁入懷中:「謝謝妳這麼關心我們家老哥。」
  「我只是……不,沒什麼。」
  我放棄多做解釋,短暫地靠在她的胸口,宣洩自己的情緒。
  直到情緒漸漸平緩下來後,我這才從項德馨的懷中起身,與她一同前往探望項義軒。
  病床上的項義軒睡得不怎麼安穩,儘管頭被紗布給包著,還是能看見他緊鎖的眉頭,細微搖晃著的頭部,像是在否定著些什麼,又像是在否定著些甚麼,看上去飽受折磨,死命掐著床單的五指,更是反映出當事人有多麼難受。
  坐在病床旁,擔憂的氣氛還是持續籠罩著在場所有人心頭,無聲的沉默更是加重了氣氛中的沉重。
  「凜滄學姊,我有個不情之請。」
  此時,項德馨主動開口,打破了現場的寧靜。
  「請講,如果是我能幫上忙的話,我一定盡力而為。」
  「學姊的手請借我一下。」
  項德馨牽起我的手,並抓起項義軒的手,讓兩隻手的掌心相疊,傳遞著令人心安的溫度:「可以請妳這樣牽著一下嗎?拜託了。」
  「沒問題,不過……這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有是有,只是……這件事情,我覺得應該由老哥他決定要不要說。」
  「我知道了,我會等他醒來再問的。」
  我輕輕地扣住了他的手,厚實的手掌,溫暖地令人心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牽著的關係,項義軒的神色沒有那麼痛苦了。
  「阿!居然到這個時候了,抱歉,耽誤了學姊這麼多時間,學姊有事要忙的話可以先離開沒關係。」
  項德馨似乎打算要離開了,她一把拎起提包,同時穿上學校的外套:「我需要回家準備晚餐,得先告辭了。」
  「我想在這裡陪他,可以嗎?」
  就算只是自己無意義的執著也好,我希望能夠成為他清醒時第一個見到的人。
  「……當然沒問題。」
  聽見我這麼說後,項德馨展露了跟平時不一樣的真誠笑容:「謝謝學姊。」
  「路上小心。」
  「嗯,掰掰。」
  道別過後,病房裡只剩下我與項義軒。
  仔細地觀察起牽起的那隻手,皮膚有點粗糙,跟我因為練劍而長繭的指節摸起來有些相似,但卻又厚實許多。
  這麼仔細看起來,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壯碩,不只是身體,就連手摸起來也很精實。
  就是這雙手,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我,賦予了我前行的希望與勇氣。
  「稍微任性一下……也沒關係的吧?」
  我的身子前傾,趴在他的身上,等待著項義軒醒來的時刻。
 
  我又再度做夢了。
  時隔多年,從我決心不再軟弱的時候,就沒有做過夢。
  可今天,最糟糕的夢魘還是找上了我。
  漆黑的房間,暴雨的天氣帶著震懾人的閃電,點亮昏暗的視野。
  身邊的項德馨已經哭到累了,靠在牆邊沉沉的昏睡。
  而被綁在房間中央椅子上的母親,則是冷靜地安撫著我的情緒,絲毫沒有畏懼背後拿著刀威脅著她的陌生人。
  此時,房門邊傳來了爭執的聲音,隨後,一個臉色憔悴的人衝了進來。
  他歇斯底里地狂叫著,不時將東西給掃到地上,不論其他人怎麼勸他也沒有用。
  最後,他搶到了。
  從試著制服他的同伴中搶到了短刀,並且一刀刺進了在場唯一無法反抗的人體內,反覆的讓刀刃在肉體進出,直到銀色的刀刃滿是血腥,不再反射光彩。
  眼看著親人被利刃貫體,我的內心,似乎也有某些事物斷開了。
  所有的恐懼、不安與此同時崩毀,只剩下莫名平靜的內心,以及攪起驚濤駭浪的怒火。
  連同我本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急速下沉,被拉入了一無所有的黑暗中。
  「唔!……」
  意識驚恐地從黑暗中浮起,眼前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清晰,唯獨身上的重量沒有絲毫改變。
  「梁凜滄?……」
  我試圖伸手將她喚醒,不過靠近她的左手卻被緊緊牽著。
  察覺到我手部的動作,梁凜滄也悠悠轉醒。
  「早安……不對,應該說傍晚好才對。」
  「傍晚好……噫!項、項義軒!」
  「噓,病房裡要保持安靜才行,會打擾到其他人的。」
  雖然我是住在獨自一間的個人病房就是了。
  「抱歉……為什麼我會……阿!」
  像是終於回想起事發經過,梁凜滄的臉頰泛起肉眼可見的紅暈。
  「妳在我昏迷的期間做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嗎?」
  「才、才不是!不要胡說!」
  梁凜滄氣鼓鼓地嘟起嘴來,藉著生氣掩飾著害羞之情。
  「要不然呢?」
  「我只是、那個……對了,你的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支支吾吾許久,梁凜滄索性直接轉換話題。
  「還行,就是有些疲累。」
  「是嗎?那就好……」
  說完,梁凜滄又垂下了眼簾,陷入一片異常的沉默。
  「妳怎麼了?」
  「項義軒,我問你,你小時候,有沒有為了保護你的妹妹而跟一群高中生打架?」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裝作鎮定,試圖不要露出馬腳。
  「你先不要管,回答我,有或者沒有?」
  但她的態度異常強硬,讓我連敷衍的機會也沒有。
  這下是藏不住了。
  「有……」
  我小聲地回答,稍微地點了下頭。
  那是發生在我國小五年級的時候,因為項德馨被附近的一群高中流氓給纏上,為了保護她,我跟他們大打出手,後來還被老爹訓了一頓。
  「果然是你……我的英雄。」
  在大腦明白她的意思之前,一股淡淡的清香竄入鼻腔,女性身上獨有的柔軟觸感傳遞至我的肌膚上:「我終於找到你了……」
  隨著她雙手環抱的力道加大,我越發地感受到她滿溢而出的情感。
  儘管細節不清楚,不過我也是了解的,在她心中,「英雄」一詞究竟佔據了多大的地位。
  「……我才沒有那麼偉大。」
  「在我眼裡就是有,你就是我的英雄。」
  梁凜滄雙手撐在我的肩膀上,澄澈的雙眼噙著淚水注視著我:「過去,你的行動賜給了我努力的勇氣,今天,你又再度救了陷入危險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妳太誇張了。」
  「我才沒有,如果不是你,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的身軀微弱地顫抖著,害怕的情感順著接觸的肌膚傳了過來。
  「抱歉……」
  「不用道歉的,是我不好,造成你的負擔了。」
  梁凜滄閉著雙眼,枕在我的肩膀上,像是一頭惹人憐的小動物。
  跟平時威風凜凜的模樣不同,看著她毫不設防的模樣,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我說阿,雖然是單人病房,不過想親熱的話還是要注意一下場合。」
  老爹的聲音傳入耳中,讓我立刻抽回了伸出的手。
  「我我我……嗚痾呀……」
  梁凜滄也意識到有旁人出現,立刻彈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不用那麼緊張,放輕鬆點吧。」
  老爹隨手將從自動販賣機投來的罐裝果汁放在床頭櫃上:「張人和他們已經被抓起來了,接下來他們會經歷一段不好的時光,直到他們願意吐實。」
  「那就好,趕緊套出情報,我也會加快行動。」
  「別急,你現在還是傷員。」
  「我們的行動已經有所延遲了,不能再拖延下去。」
  「請問……我是不是應該退避?」
  此時,一旁的梁凜滄意識到我們正在談著不適合給她聽見的話題。
  「妳已經完全踏進來了,現在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咦?這、這樣啊。」
  梁凜滄有些困惑地看向我,不過我也無可奈何,畢竟我以前就已經數次提醒過她了,但她還是不停地一腳踏入風暴之中。
  不過這也是她的個人魅力就是了。
  「我先跟妳說清楚現在的情況吧。」
  花費了一點時間,老爹總算是讓梁凜滄明白我的任務與她所身處的環境中。
  「原來如此……」
  聽完以後,梁凜滄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接著,站起身,朝著我所在的位置彎下腰,鞠躬致歉:「抱歉,項義軒,我先前因為不明事理,做了不少錯誤的行為,真的非常抱歉。」
  「沒事的,當初我也沒辦法告訴妳事實,算是彼此彼此啦。」
  「不,我很抱歉……都怪我不夠相信你。」
  隨即,梁凜滄將這回綁架事件的始末告訴了我。
  「原來如此,怪不得之前出任務的時候有點奇怪。」
  就如同項德馨所說,是有人蓄意在引導著事情發展。
  「奇怪?」
  「不,沒什麼,事情已經過了……不好意思阿,這回應該算是我這邊的失誤,害妳遭遇危險。」
  結果,莫名其妙就變成這種互相道歉的奇怪場面了。
  「總之,不管未來梁凜滄同學想要選擇怎樣的方向,我們這邊都會負責保障妳的安全,不會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謝謝你們。」
  「這是我們該做的。」
  老爹重新戴上帽子,那是他準備要離開的跡象:「還有什麼疑問的嗎?」
  「有一件事情,我想請教一下。」
  「請講。」
  「剛才項義軒還沒醒來之前,表情有些難受,德馨學妹讓我從旁握著他的手,好奇問一下,這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醒來時會被她給牽著手。
  「有是有……」
  老爹罕見地露出了猶豫的神情,朝我尋求答案。
  「告訴她沒關係的。」
  「那好吧,梁凜滄同學,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能否容許我們家招待妳一份晚餐做為今天協助的回禮與賠罪,順便回答妳的問題呢?」
  「可以的,不過項義軒一個人……可以嗎?」
  梁凜滄有些不放心地注視著我,眼神中寫滿了擔憂。
  「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沒問題的。」
  「那好吧。」
  或許是發現了我的身分,梁凜滄的眼神變得有些不同。
  隨著病房門緩緩地關上,我終於得以放鬆下來,短暫地暴露自己的軟弱。

  梁凜滄順利脫險,意外發覺當年英雄的真實身分,她與項義軒之間的關係會有何變化?
  項義軒所背負的過往又為何?負傷在身的他又會遭逢何事?
  欲知後續,請繼續關注 正義/Justice 第五章

  第一章,首敘始識面,次言後分形:http://www.jamesdambrosio.com/artwork.php?sn=5627839 
  第二章,各自的正義:http://www.jamesdambrosio.com/artwork.php?sn=5651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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