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開始在人生的交叉路口上猶豫不決了，希望每次的動筆都能夠帶給我選擇的勇氣。
故事也快要進展到結尾了，請大家繼續關注。
第十章，不死鳥
「無焱！」
身子在地上打滾，最後被春和給橫抱起，受到衝擊的腹部直到這時才緩緩滲出鮮血。
「該死……牠的體內有我的火焰，一般的招式制不住牠。」
「那該怎麼辦？」
「春和，妳能治好我的傷嗎？只要狀態完整，我有一招能夠解決牠。」
「需要時間。」
隨後，春和集中精神，將力量透過橫抱著對方的手傳遞過去：「薰，幫我們支撐一下。」
「好。」
接到指令，薰停下腳步，回身迎戰空中的火鳥。
苦無擊中了火鳥的羽翼，上頭附著的靈氣打出了一個不大的破口，但這已經足以使火鳥短暫地墜至地面。
接著，張開的羽翼，像極了一朵盛開了紅蓮，花瓣化作鋒利的利器，射向逃跑的幾人。
「才不會讓你過去！」
薰擲出苦無，與羽翼相互抵消，攔下火紅的利刃。
而在薰的後方，春和帶著無焱一邊奔逃著，一邊利用僅存的力量治療無焱身上的傷勢。
但先前的戰役已經耗盡了狐仙所給予春和的力量，只見春和的表情隨著力量的枯竭而逐漸痛苦扭曲，可她還是強行搾出力量供給無焱。
「春和，夠了。」
「不行……無焱你連一半都還沒有恢復，我還可以……」
身上冷汗直冒，可春和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全神貫注於治療之上。
「一直以來，都是無焱你在犯難殺敵，我總是只能在後方無力地支援，就算只是這次也好，我也要貢獻我的力量。」
過度搾取力量的副作用逐漸顯現，春和的臉色一片慘白，虛弱的身體連邁步的動作也逐漸停了下來。
而薰跟火鳥的僵持直到火鳥的翅膀恢復完整後才結束，不與薰糾纏，火鳥振翅飛上空中，目標鎖定著逃跑的另外兩人。
「下來！」
薰再度擲出苦無，但火鳥早有防範，側身一閃，躲過暗器。
同時，回身拍翅，空中頓時降下火雨。
「不妙。」
薰利用著護身符的力量潛入火海之中，趕往另外兩人的身邊。
「櫻井大人、無焱！」
眼看火鳥從天而降，張開的雙翼，宛如索命的利刃，瞄準了兩人的咽喉。
薰跳到兩人的上方，雙手的苦無迅速揮動著，編織出銀光的防禦網，抵擋著衝刺的火鳥。
銀光拚命削去火鳥身上的穢氣和火焰，但下墜的速度還是讓鳥喙把銀光給啄出破口。
在防線破開的一瞬，薰轉動身子，身體在空中轉動半圈，出腳一踢，正中火鳥的腹部，將對手給踢開。
「唔……」
薰感受到體力已經漸漸不支，過度運動的身體也不正常的發燙與出汗，心臟也拚命地將血液與養分輸送到全身，可疲勞感還是不停地湧現。
「櫻井大人，還需要多久？」
「抱歉，我不確定……我的力量已經快要耗盡了，所以很不穩定……」
「好吧，我會盡力替妳支撐足夠的時間。」
「交給妳了。」
兩人都瀕臨力量的極限，卻沒有一方選擇放棄，咬緊牙關，擠出體內所剩不多的力量應戰。
剛才被薰的連砍所創，火鳥再度放低姿態，蹲在地面上休息，而在修復雙翼的期間，張開的翅膀也不停地掃射著挾帶火焰的羽毛。
跟剛才的戰況不同，薰沒有選擇防禦，而是邁動腳步向前逼近對方。
靈巧的身法避開了羽毛，苦無斬斷一切閃不開的攻擊，雙方的距離在短時間內急速縮短。
察覺狀況有異，火鳥高鳴一聲，雙翅拍打，灼熱的暴風拖慢了薰的速度。
護身符在熱風揚起後沒多久發揮作用，火紅色的神祕符號環繞在薰的身邊，抵擋著熱風的干擾，隨即，薰接近到了可以攻擊到火鳥的攻擊範圍。
「嘎吼！──」
近身肢接，火鳥龐大的體型成了劣勢，在苦無的攻擊下，火焰逐漸消弭。
瞄準對手的心臟，苦無刺下，伴隨著一聲高亢的哀號，火鳥的身影倒落在地。
「成功了？……」
薰有些難以置信地抽回手，小心地戒備著倒在地上的火鳥。
果不其然，變數再起，火焰以火鳥的遺體為中心擴散，在地上畫出詭異的圖騰，同時，產生出旁人難以接近的高溫與熱風。
薰向後退開，雙眼緊盯著眼前的變卦。
突然間，火鳥的遺體產生了爆炸，火焰四散，如同白雪般從空中緩緩飄落，一片煙塵之中，火鳥的身影佇立其中。
只不過這回，牠的身上產生了變異，原先僅有一顆的頭變為三顆，翅膀也連帶著變成了三對，身上的火焰，也轉變為汙濁的黑色。
「這下該怎麼辦……」
薰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殺之不死的敵人，讓薰感到束手無策。
火鳥可沒有打算給對手任何遲疑的機會，六翅齊揚，但這回不是為了飛上空中，而是讓對手葬送在羽毛的箭矢之中。
薰再度揮動苦無防禦，身子穿梭在箭雨之中，不時還以苦無偷襲對方。
但火鳥持續藉著飛上空中，躲過苦無的攻擊，同時利用高空的優勢，從天而降羽毛，壓制著對手。
驟然，火鳥飛撲了過來，薰為了閃躲，苦無的防線露出了破綻。
烏黑的羽毛蘊含著未知的力量，身子被劃過的同時，一陣劇痛頓時湧上心頭，傷口處如同觸電一樣麻痺，連帶著影響後續的判斷。
「呼……」
薰立刻轉守為攻，苦無刺入火鳥的體內，身子卻因此被更多的黑羽劃過。
羽毛上的毒液滲入肌膚之中，消耗所剩不多的體力，眼前的景象也因為毒素而模糊、扭曲、搖晃。
「才不會……就這樣認輸……」
咬破舌頭，口腔之中的血腥味與痛覺短暫地驅散掉了毒液的影響。
直起搖搖晃晃的身子，薰握緊武器，直視著對方。
呼吸紊亂無比，可唯有手上苦無的觸感十分明顯，全身上下都有點不對勁，卻又使人情緒高漲，身體正逐漸邁入新的境界之中。
「可以的……」
對著自己精神喊話，薰壓低身子，在對手出手的同時，身子如同疾風一般衝出。
火鳥不與之強碰，振翅飛上空中，但爪子卻被薰手中的分銅鎖給纏住。
「給我下來。」
鎖鏈一扯，火鳥被摔回到地面。
即使如此，火鳥也沒有慌亂，翅膀一掃，如大刀一樣砍向薰的雙足。
薰也立刻躍上空中，身子在空中劃出弧度，同時，在抵達對方正上方的同時，苦無從天而降，但卻被對手其他揮舞的翅膀給擋掉。
雙腳著地的同時，薰立刻變出其他把苦無，擲向起身的火鳥。
可仍是被翅膀給打掉。
「嘎吼！──」
光是吼聲，就足以讓薰的雙腳癱軟，薰強行穩著身體，可身體還是逐漸達到極限。
但極限，卻在身子不停地挑戰下，逐漸突破。
體內的毒素被暫時忽略，貼近火鳥，短小的苦無與翅膀對拚，銀光壓制著黑濁的羽翼，雙手砍下，其中的一對翅膀頓時斷裂。
「吼──」
高亢的鳴聲，薰的耳朵受到這聲吼叫而流出鮮血。
但薰的動作沒有停滯，苦無再斬，其中的一顆鳥頭被斬斷。
銀光繼續在火鳥的身上刺出孔洞，汙濁的黑血從傷口汩汩流出，眼睛看不清的攻擊，銀光纏住了火鳥的身軀。
狂風驟雨的攻勢，可身體已經受到毒素荼毒，雖然接連命中，可卻沒有辦法打出索命之招。
火鳥一記回身，僅存的翅膀一張，將薰給彈飛。
體內的毒素在身體落地後湧現，徹底剝奪了眼前的視野，身體也因此而無法動作。
「不行……」
薰反覆地對自己低聲喊話著，可身體卻不受控的顫抖著。
──不行了……到此為止了……
五感徹底被剝奪，意識也漸漸被拉入黑暗之中。
──抱歉，櫻井大人，我或許……只能走到這了。
就在心灰意冷之時，胸口傳來了令人安心的熱度。
──「放心吧，我既然已經答應過要讓妳們過上幸福的日子，我就不會毀約。」
無焱的聲音在薰的腦海中響起，同時間，火花在眼前的黑暗點出光明，不肯放棄的堅持讓薰伸出手，抓住了那一盞火光。
霎時，眼前的黑暗驅散，火鳥張開翅膀掃射著羽毛的身影映入眼簾。
體內的力量僅足夠再做出一次的攻擊應對。
薰握緊苦無，面對眼前掃射的飛羽，心中卻冷靜無比。
在飛羽逼近的剎那，薰邁開腳步，苦無打掉射來的羽毛，靈巧的身法迅速貼近到火鳥的身邊。
「去吧！」
幾步的距離，苦無擲出，尖端釘著火紅的護身符，在命中敵人身體的同時，爆出火花。
火光奪去了火鳥的視野，同時間，薰的身影從火焰中穿過，無懼灼傷的痛楚，一擊再度貫穿了火鳥的胸口。
火鳥再度哀號一聲倒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地上再度浮現火焰的圖騰。
「不是吧……」
就連薰也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火焰的圖騰逐漸朝向中心匯聚，捲起一陣火紅的龍捲風。
隨著龍捲風散去，從中顯現出一道人影。
明明是人的身體，可雙腳卻像是鳥爪一樣扭曲，手臂的下方，也長出了像是翅膀一樣的羽毛，赤紅的印記烙印在他的臉上，與龍王最後的模樣十分相似。
赤紅的眼睛在左右轉動過後，鎖定了薰的位置。
下一個瞬間，翅膀拍動，人影迅速衝了過來，一腳踹在了薰的腹部。
「唔……」
無力的身子因為這一踢而飛開，在地上打滾。
鳥人飛上空中，從天而降，飛踢藉著加速而強化，纏繞起火紅的烈焰。
「！」
薰側身一閃，地面受到攻擊而下凹，鳥人的攻擊沒有停下，翅膀由紅轉黑，形成一把大刀劈下。
薰已經無力回擊，只能拚命閃躲，可鳥人的攻擊遠比身為飛禽時來的敏捷，沒過多久，薰的身上已經布滿傷口。
又是一記踢擊，將薰給踹飛，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後，薰回到了春和的身邊。
「櫻井大人……對不起……」
就算想要撐起身體，但氣空力盡的身軀已經沒有辦法在依照意志行動，只能趴在地上，維持著基本的呼吸。
「薰！」
「無焱，不行！」
無焱已經快要按捺不住殺意，可身上的傷口，卻遲遲沒有辦法恢復完全。
「春和，沒有更快的方法了嗎？」
「……我明白了，現在也只能賭上一把了。」
「什麼？……囈！」
春和的手掌貼上無焱，一股龐然的力量灌入無焱的體內，與此同時，無焱感受到意識之內恍若受到風暴席捲，靈魂彷彿要被撕裂開來一般。
「無焱，撐住！」
春和的口中也嘔出鮮血，可她仍然是將體內的力量源源不絕地輸入無焱體內。
而無焱身上的傷勢也在治癒之下快速復原，可代價便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撕裂靈魂的痛楚。
鳥人的身影飛上空中，鎖定三人以後，又是一記飛踢。
「離火九式．熠燿。」
危急之時，聖火重燃，擋下強悍的一踢。
火焰與火焰交鋒，接著，雙方被各自震開。
「薰，辛苦妳了。」
無焱挺身擋在兩人的面前，身上的火焰伴隨著踏出的堅毅步伐，重新點亮塵世的黑暗：「春和妳也是，妳們兩個好好休息吧。」
「無焱……」
為了加強治療的效果與效率，春和甚至賭上了自己的生命，眼下也與薰相似，臉色蒼白，虛弱無比。
「好了，出人意料的飛禽，是時候該把你竊占的力量吐出來了。」
刀上纏上火焰，配合著無焱的吐納消長：「離火九式．熠燿。」
刀刃與翅膀交擊，兩道火焰各自交鋒，本是同源而生，如今，卻是走上了極端的對立。
儘管火焰傷不了對方，但火焰之下，刀與翅膀單純地較量著技巧與力量。
翅膀如同一把大刀，大開大闔，反覆的浴火重生，將他的威力不停地推上巔峰。
無焱的刀刃也同樣以猛烈的攻勢應戰，一反昔日的守態，無焱將精神全數投入到攻擊之中。
「離火九式．燄舞。」
刀舞火光，逐漸在對決之中取得優勢，伴隨著每一下的斬擊，刀身上蓄積愈來愈多的力量。
「離火九式．兵燹。」
一刀斬下，破開羽翼的防禦，鳥人迅速退開，身子踏著空氣飛上空中。
黑色的羽翼從天而降，形成密密麻麻的箭雨。
無焱移動腳步閃避，將戰場拉離春和與薰兩人，同時尋找著任何能夠進攻的空檔。
鳥人眼看羽毛無法產生作用，身子俯衝而下，雙翼如同大刀般索命，無焱一邊利用翻滾閃躲著，一邊撿拾起地上的暗器。
「炎上。」
火柱沖天，遮蔽了對手的視野，隱藏在火柱之下貫穿對手身軀的，是薰遺留在戰場上的苦無。
鳥人降落地面的同時，無焱的刀刃也發起攻勢。
「離火九式．瞬火。」
至快的一刀，一閃而過，與護住身軀的羽翼擦出火花。
雙方各自被震退數步，旋即，無焱又繼續追擊，儘管刀上的火焰傷不了對方，但刀刃的本體仍是阻礙著鳥人的恢復。
雙翼橫掃，劃出片刻的空檔，但無焱的動作快了一步，搶在對手退開之前追上，身子徑直撞上鳥人的身軀，同時間，腰部一轉，刀刃在空中劃出圓弧，砍中了鳥人的側腹。
鳥人也不甘示弱，以傷換傷，修長的鳥喙咬住無焱的脖頸，試圖將對手的血肉給扯下。
「離火九式．焱爆。」
砍進側腹的刀刃爆出火花，雖然無法傷及對手，但已經足以將兩人給彈開。
「呸。」
鳥人吐了一口，將咬下的些許皮肉給吐在地上。
無焱則將手按上頸部，火焰覆蓋住傷口，暫時麻痺住痛覺的傳導。
「流炎。」
火焰再追，鳥人也利用張開的雙翅攻擊、抵禦。
雙方近身肢接，鳥人的動作明顯慢了一些，被火焰給切入近身。
「吼嘎！──」
近距離之下，羽翼飛散，化作無數暗器，射向無焱。
「離火九式．天火。」
無焱的身影衝上雲霄，火焰熔掉了藏毒的暗器，佔據戰場高處，無焱從天而降，刀氣與火光凝聚在刀身之上，逐漸轉化形成普照大千的天光。
「日暉。」
日光降下，鳥人首當其衝，有別於單純的火焰，日光在鳥人的翅膀上留下數道傷口，同時也竄進他的體內。
刀氣在鳥人的體內四竄，最後削斷了他的脖頸，光芒從斷面逃出，鳥人的身影也頹然倒下。
但這還不足以殺死對手，地上再度燃起詭異的圖騰，身處火圈的正中心，鳥人的身影重新被注入新的力量，身上的造型也越發扭曲。
雙手的羽毛漸漸脫落，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的背後長出另外兩雙黑色翅膀，散去的羽毛凝聚成一把純白色的雙頭矛，伴隨著高亢的啼叫，黑色的火焰纏上長矛。
「果然這樣不夠嗎。」
無焱刀刃入鞘，已經無可選擇，僅剩下最後一招可以一拚。
「離火九式．通明。」
第一招，將火焰全數內斂，壓抑在身軀與刀鞘之中。
鳥人的身影也在復生後飛上空中，高舉長矛，瞄準著無焱。
「離火九式．燄舞。」
第二招，本來應該舞動的火焰，被限制在刀鞘之中，僅僅是在些許拔刀的動作中，透露出些微的火光。
「離火九式．兵燹。」
第三招，再度為刀鞘增添壓力，無焱握刀的手已經無法自制的顫抖。
天上的鳥人也擲出長矛，挾風雷之勢，夾帶著汙濁的黑火襲來。
「離火九式．鬼燐。」
第四招，僅存的一招閃躲，無焱的身影飄忽，躲過長矛的攻擊。
爆炸的熱風將無焱給吹飛，但握刀的手，仍是持續控制著快要瀕臨極限的刀鞘。
「離火九式．熠燿。」
第五招，威力達到臨界點，刀身產生出超乎控制的晃動。
鳥人俯衝而下，撿起地上的長槍，順勢衝向無焱。
「離火……」
刀刃已經超出控制，隨著宣洩式的崩塌，力量朝著鳥人爆裂開來。
有那麼一瞬間，鳥人身上的火焰被這一擊給打散。
鳥人也因此而遭受重創，腳步後退，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而無焱也受到這場爆炸的波及，身子被向後推開。
「呼……」
無焱重新踏穩腳步，調整呼吸，再度蓄積起力量。
「離火九式．通明。」、「離火九式．燄舞。」
這回，鳥人沒有給予對手太多蓄力的機會，撐著受傷的身軀，擲出長矛。
無焱向後退開，仍是維持著拔刀的姿勢。
「離火九式．兵燹。」
任何的一招都是十分的關鍵，無焱一邊找尋機會出招蓄積力量，一邊閃躲著鳥人的攻擊。
「離火九式．鬼燐。」
手上再度傳來不穩的震動，無焱只能先暫時停止蓄力，穩住氣息，控制住翻騰的力量。
鳥人的攻擊越發猛烈，雖然身上的傷口也同時流出黑血，但無懼死亡，也促使他的每一下攻擊越發犀利與奮不顧身。
「離火九式．熠燿。」
蓄力的動作不得不在此停下，手臂已經漸漸被晃動所麻痺，甚至快要壓制不住刀鞘中激進爆發的力量。
不得已下，無焱只能接連閃躲，手中的刀又不在掌控，唯一剩下的，僅有邁動雙腿的逃跑與閃避。
「離火九式．明夷。」
在攢一招，刀刃傳來劇烈的震動，從無力壓制的手中脫出，就在力量即將宣洩之時，無焱雙手壓住刀柄，刀鞘就這麼插入地面，龐然的力量，震得四野動盪。
鳥人的長槍再度刺來，無焱只能徒手接招。
長矛的尖端貫穿了手臂，嘗試將人給拖離刀刃身邊，但踏穩的雙腳牢牢地嵌入地面，寸步不移。
「離火九式．焱爆。」
龐大的壓力甚至讓鳥人產生了撤退的念頭，但手中的長矛卻被無焱給死死抓住，進攻與退守之間陷入兩難。
但無焱卻也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壓制刀刃，眼看即將功虧一簣，一隻潔白的手，虛弱地搭上了無焱的肩膀。
「春和？……」
「穩住，我來幫你。」
春和將力量輸入無焱的體內，柔和的白光，籠罩在無焱握刀的手上。
「離火九式．天火。」
倒數的第二招，腳下火柱沖天，封鎖住了三人的移動，將三人一同囚禁在火牢之中。
地殼恍若也被這一股力量所驚動，細長的裂痕以刀鞘為圓心，在兩人腳下擴散。
「無焱……」
最後的力氣用盡，春和的身體倚在了無焱的背上。
乘載著背上的重量，無焱的刀刃猛然出鞘。
「離火九式．瞬火。」
鳥人飛上空中想逃，但蓄積已久的火焰，已經沒有失手的選擇。
無焱的腳步踏上火柱，蹬著火焰而跳，逐漸追上鳥人。
眼見即將被追上，鳥人索性轉守為攻，回身俯衝而下，正面與無焱對決。
「九式合一．無焱。」
極致的一招，融合了九招的力量，壓縮成無可匹敵的一刀。
綿密的刀氣與噴發的火焰合二為一，徹底壓制住周遭的一切。
霎時，周遭的火焰盡數熄滅，無聲的沉默之中，就連刀刃破空的聲音也被斬斷。
空間、時間、乃至存在，彷彿都在那一刀之中，被一分為二。
高空之中，鳥人的身影已然不存在，唯存無數細小的齏粉，隨著氣流消散。
一道人影從高空中墜落，脫力的身子，已經擠不出多餘的力氣。
就在身子即將撞上地面之時，黑影竄入，接住了無焱。
「成功了……幸好趕上了……」
薰與無焱的身子在地上打滾著，卸掉墜落的力量。
「薰……」
「這回……我有幫上你的忙了……」
薰負傷的身子再難支撐，嘔出一口鮮血後，便暈了過去。
三人都是氣空力盡，只能無力地癱在地上喘息，可就在此時，劫難未止，災厄再臨。
「唉呀～這回真是撿到寶了，真沒想到平庸無奇的雞，居然能夠進化到成為不死鳥。」
恍若是絕望的化身，妖狐踏上了滿目瘡痍的戰場，輕聲的冷笑，令無焱感到背脊發寒。
此刻最不能出現的傢伙，卻在這時出現在面前。
「混蛋……」
就算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但心中滔天的仇恨，仍硬是撐起身體，握刀的手滲出朱紅的鮮血，滴落在腳邊，形成一漥血灘。
「火焰小子，最後的那刀很漂亮喔，如果沒有防備的話，或許本座也會喪命於那一招之下。」
妖狐伸出利爪，自割手腕，流出的黑血在他的手上凝聚成一把血色的大刀：「如何？現在的你，能否再讓本座見識見識那一招呢？」
「……」
發顫的雙手重新舉起刀刃，刀尖直指著今生必殺的對手：「離火……」
「鬼哭．喪弔。」
興許是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無焱甚至連妖狐的刀也看不清，手上的刀被沉沉的一擊打飛，身體也順著那道衝勁被擊飛。
「哈，真是弱小。」
妖狐邁步向前，舉起的血刃，卻在再度出刀之前先行止住。
他的視線掃向了倒在地上的薰，眼神迸出看見獵物的喜悅。
「火焰小子，你就好好見證吧，自己的愛人喪命的模樣。」
刀鋒一偏，轉而砍向了無力反抗的薰。
「離火九式．瞬火。」
火光一閃而過，挨住了嗜血的刀刃。
「果然阿，愚蠢至極。」
血刃開始吸收無焱的力氣，刀刃抽出的時候，原先就乏力的身軀頓時無力癱倒。
「再見了，本座會盡可能懷念你們的。」
眼睜睜見著血刃即將斬下，無焱只能盡可能將薰給護住，保護她不再受到更多的傷害。
「谷盈。」
仙影介入，擋下血刃致命的一擊。
「你來的晚了，兄長大人。」
「哼……」
狐仙彈開對手的武器，張開的摺扇，掀起清聖浩蕩的正氣：「妖狐，你作惡多端，余今日便將你就地正法。」
「你沒有那個勇氣，可別忘了後面的三個人急需你的救助喔。」
妖狐掃起一陣妖風，藉勢而退：「本座會準備最大的禮物，迎接最終的到來。」
「可惡的傢伙……」
狐仙原先邁出的腳步收回，轉而揹起三人，趕回神社之中。
「唔……」
睜開雙眼，無焱有些不可置信地稍微掐了下自己的臉頰。
「沒死嗎？……」
臉頰上的痛覺證明了存活，無焱從床鋪上坐起。
挑戰龍王之前，他是在場傷勢最嚴重的一人。
但現在，他卻是三人中傷勢最輕微的。
看著枕邊兩名戰友，無焱輕輕地將手掌放在了她們了額頭上。
「無焱……」
傷勢較輕微的薰睜開了雙眼，像是隻可愛的小動物蹭了蹭無焱的掌心：「嘿嘿……」
「抱歉，讓妳們受苦了。」
「沒事的，況且……我終於幫上你的忙了，我很開心。」
些許的體力再度耗盡，薰的呼吸漸漸變得平靜而規律。
「真是的，這樣我可是會很煩惱的阿。」
無焱收回右手，一道異樣的裂痕從掌心處蔓延到手臂，但一眨眼後，便消失了。
「的確，你們讓余煩惱無比。」
狐仙在此時踏入了房間之內，凝重的神情，全然沒有先前的悠哉模樣：「小無焱，余提醒過你，你的靈魂剛跟穢神爭奪完主導權，又連番激戰，導致魂魄有所損耗，所以讓你稍微節制一點，可你看看自己做了什麼？」
狐仙的語氣有些不快，眉宇之間蘊含著因為擔憂而生的怒火。
「強硬地利用靈氣把神識喚回，硬是恢復受傷的身體，還施展出對身體負擔那麼大的招式，根本就是在玩命！」
「我別無他法，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兩人犧牲。」
「這點余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余現在才會更加地生氣。」
狐仙攥緊了拳頭，無力感使他到空前絕後的痛苦：「你應該明白吧，自己現在身體的狀況。」
「嗯……如果再出戰的話，就會死亡對吧？就算不那麼做，我也會因為靈魂的損傷而加速凋零。」
「那可不只是死亡而已，你的靈魂，會連同你一起消失，從此無法再入輪迴。」
「抱歉，狐仙，我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沒有理會狐仙的擔憂，無焱在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
「什麼事？」
「請你……在我死去以後，將薰跟春和兩人對於我的記憶給封印起來。」
儘管是令人難受的決定，可這卻是唯一的救贖。
「這……」
「順便幫她們找個好對象吧，讓她們開始新的生活。」
「等等，小無焱……」
「別跟我說你做不到，我知道你行，所以，拜託你了……」
無焱的額頭貼上了放在地面的雙手，迄今為止最為誠懇的一次請求。
「余知道了，但余不會放棄，一定有能夠救你的方法。」
說完，兩人一同離開了病房，絲毫沒有注意到，那被淚水給濡濕的枕頭。
幾天過後，薰也清醒了過來。
唯獨只剩下春和的狀況一直遲遲不能脫離險境，另三人焦急萬分。
「不行……小春和的傷勢太過複雜，余也無能為力，只能期望她自己恢復了。」
「真的沒辦法了嗎？」
「櫻井大人……」
無焱跟薰兩人也守在一旁，看著氣色憔悴的春和，兩人的神色除了凝重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形容詞。
「沒辦法，小春和超支使用力量，還將自己的生命當作燃料，學習小無焱之前那一套，現在不只魂魄虛弱陷入昏迷，身體也被過度使用力量的副作用折磨著，兩相交織下，余根本就束手無策。」
「……如果能讓她的靈魂清醒，你就有辦法對吧？」
「理論上是……等等，小無焱，余不準你那麼做。」
「春和的狀況只能允許我這麼做。」
不顧狐仙的反對與薰的疑惑，無焱抓住了春和的手：「狐仙，快點開始。」
「……」
不敵無焱的強硬，狐仙張開了術法，連通了兩人之間的意識。
當無焱再度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華麗的櫻花樹海。
而春和，則獨自一人靜坐在最壯大的一棵櫻花樹下，手指輕輕地掐著粉色的花瓣，口中念念有詞。
「無焱……」
春和抬起頭看向無焱，濕潤的眼眶之中，蘊含著複雜的情感。
「我來接妳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無焱……」
春和沒有握住無焱伸出的手，反而是再度呼喚了對方一遍。
旋即，春和一掌打在了無焱的胸口。
這一掌的力道雖然不大，卻也已經足以讓無焱的偽裝出現破綻，裂痕浮現在受傷的靈魂之上。
「果然如此……對不起。」
春和掐住了無焱的衣領，將臉給埋進對方的胸膛，讓淚水與嗚咽的哭聲一同抹在對方身上：「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妳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我自己力有未逮，連累了妳。」
「可是……如果我能夠更小心一點，不要給你的靈魂帶來這麼大的負擔，如果、如果我……」
後續的話語，也被哭泣聲與哽咽蓋過。
「放心吧，我跟妳們約定好了，會讓妳們過上幸福日子的，我絕對不會失信。」
「除了你以外……我不要。」
「……好，我會盡力活下去的，只不過，我必須把妖狐給正法才行，所以，我需要妳的力量。」
「答應我，不論如何，你都要安全回來。」
「我答應你。」
「約好了，不準毀約。」
春和伸出小拇指，看著纖細的指頭，無焱遲疑片刻，輕輕勾住：「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
有些猶豫的回應，許下了充滿變數的約定。
隨著眼前的景象逐漸收攏，無焱的意識回到了現實。
而春和也隨後緩緩睜開了眼，見到圍繞在旁擔心的眾人，立刻展露出溫暖的笑容。
「早上好，各位，我似乎睡過頭了。」
春和坐起身子，有些虛弱的神色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大家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櫻井大人！」
見到春和康復，薰立刻撲了上去，將對方給擁進懷中。
「辛苦妳了，薰。」
春和也將手給搭上對方的背部，安撫著對方激動的情緒。
「無焱，你也是。」
「不客氣。」
無焱一邊說著，一邊將顯露出裂痕的手指藏到背後。
但這個細小舉動，仍是被狐仙給捕捉在眼裡。
「無焱，跟我過來一下。」
在春和跟狐仙開始為神社的重新運作努力時，薰拽著無焱的手臂，拉到了上次那個鮮有人經過的角落。
和上回那種擔心的氣氛有著些許的不同，薰此時的腳步不僅有著擔憂，同時，還包藏著些許的怒意。
「怎麼了？」
無焱也察覺到薰的異樣，但不論他怎麼詢問，薰都沒有予以任何回應。
等到抵達角落後，薰才鬆了口氣，放開緊握的手，轉身面對無焱。
「怎麼了？表情這麼嚴肅。」
「無焱……」
薰緩緩捧起手中的護身符，看見護身符殘破的模樣，無焱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將力量給輸入其中。
但隨著力量輸入，無焱的指尖也出現裂痕，雖然他及時抽手，但薰仍然發現了。
「果然嗎？……無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薰抓著無焱的手，觀察著延伸到指腹上的詭異裂痕：「當天，我有聽到你跟狐仙大人的對話，告訴我……你真的打算，拋棄我們嗎？」
「……」
無須言語，僅是眼神交會，薰便意識對方的意思。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緊抓著無焱的衣襟，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宣洩著哭聲與難受：「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到這步，明明就說好要一起幸福的過日子步是嗎？為什麼要毀約……」
「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
薰的拳頭無力地敲打著無焱的胸膛，面對現實的無力感，剝奪了雙手的力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櫻井大人、狐仙大人、還有你，都束手無策了嗎？」
「除非有辦法修補靈魂的破碎，否則我必死無疑。」
「……也就是說，還有救對吧？」
「微乎其微。」
「我會相信著的，你一定會回來的，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機率，我也會等著你回來，所以……」
薰稍作停頓，語氣之中蘊含著濃厚的決心：「我不會忘記你的，不管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會記著你、等著你，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我都不要。」
「薰……為什麼要這麼傻呢？」
「誰叫我喜歡上的是一個笨蛋嘛。」
薰重新將額頭靠上對方的胸口，將重量完全託付給對方：「讓我們一起結束一切吧。」
「嗯，一起。」
無焱也將手搭上薰的背部，兩人靜靜品味著此刻短暫的幸福。
另一頭，回到皇宮的妖狐獨自一人漫步在大殿之中，跫音幽幽迴盪在空蕩蕩的室內，手中的所有籌碼已經用盡，但此刻的他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真正的神，即將降臨了。」
一掌擊出，金碧輝煌的皇位化作碎片，顯露出隱藏在之下的密道。
妖狐緩步走入密室，佈滿血色咒文的地下室，畫著詭異的神祕圖騰。
妖狐站上圖騰的中心，高舉血刃，貫過自己的胸膛，血光充盈著整個宮殿，最後歸於平靜。
而妖狐，則是喘著虛弱的氣息，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兄長大人，好好期待吧，以後，便讓我們兄弟不再有隔閡，好好見證新世界的誕生。」
令人背脊發寒的冷笑，為一場黑暗的布局揭開序幕。
宿體終於收集齊全，但無焱的生命卻也逐漸走向盡頭，面對死亡的壓迫，悲劇是否會再度上演？
在暗中密謀的妖狐又會有何作為，他的終極目的又是如何？
欲知後事如何，請繼續收看，巫女＊穢神 第十一章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