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聖誕快樂,這個月開始新的連載,這次是青春校園的作品,希望大家會喜歡。
序幕,正義執行
一處封閉的私立高中的某個角落,明明還是午休時段,卻有兩道人影在牆邊左張右望著。
「沒有人,快點。」
在底下負責當墊腳石的男子確認周圍沒有其他的人後,催促著站在他背上的同學動作。
「到此為止了!」
突然,一道正氣凜然的身影出現,喝止了兩名男學生的動作:「你們兩個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違反校規,報上學號,然後跟我去教官室報到。」
「呿,學校的走狗。」
「請注意你的言詞。」
及腰的烏黑秀髮紮成的馬尾隨著少女的動作而產生細微的晃動,銳利的雙眼帶著嚇阻邪惡的正氣,整齊的制服上不帶有絲毫的懈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嚴謹端莊的氣質。
如同武士刀一般配在腰間的雨傘反映著持有者的正義,綁在手臂上的紅布說明著此人的身分──正是不久之前新任的風紀委員,名喚梁凜滄,以姣好的面容和強烈的正義感,在上任後的幾天就聞名於校內。
如同武士刀一般配在腰間的雨傘反映著持有者的正義,綁在手臂上的紅布說明著此人的身分──正是不久之前新任的風紀委員,名喚梁凜滄,以姣好的面容和強烈的正義感,在上任後的幾天就聞名於校內。
「午休時段,學生沒有特殊理由不得擅自離開校園。」
梁凜滄向前踏出了一步,身後的壓力不動自發。
「不過只是個女人,還敢這麼囂張。」
還沒翻牆成功的男子從同學的背上跳了下來,雙手抱拳,手指劈哩啪啦地掰出了聲響。
「果然呀……雖然本來就不指望可以和平解決,但我還是不想訴諸暴力。」
梁凜滄壓低身子,右手按上雨傘的握柄,緊盯著兩人的動作:「必要時刻,仍需要霹靂手段。」
「裝模作樣!」
男子高舉拳頭,朝著梁凜滄攻擊,他的同夥也在隨後跟上。
只見梁凜滄不慌不忙,模擬刀刃的雨傘出鞘,傘尖銀光有如流水,在空中畫出優美的流線,化開攻擊的同時,先是擊中第一名男子的額頭,而後抵在了另一名同夥的咽喉上。
「嗚噁!」
梁凜滄加大了壓迫的力道,頓時嚇得那名同夥雙腳一軟,癱坐在地。
「如果這是真刀的話,你們已經死一遍了。」
確認兩人都沒有打算繼續反抗後,梁凜滄收起了雨傘。
與此同時,糾察隊的人趕到現場,抓住了兩人。
第一幕,首敘始識面,次言後分形
神寧學園,是坐落在市郊的一所同時具有高中與大學的學校,以高升學率跟高學費而著名。
在看似強調校風與秩序的外表下,其實也收容了不少願意花大錢洗學歷的不良學生,這些人或許並不是真的大奸大惡之人,但也沒有打算奮發向上的志向,僅僅只是想要混到一個漂亮的學歷,未來出社會能當作談資。
也因此,這所學校的風評十分兩極,有人說他們是培養莘莘學子的巍峨黌舍,也有人說他們是貪財好利的歛財集團,更有人說他們就是魚龍混雜的一灘渾水。
而這次,我所分配到的任務就是要潛入這間學校,從中找出關於毒品流通的線索。
這件事情得從一個禮拜前的行動開始說起。
我,項義軒,跟我的妹妹,項德馨,從小就跟在身為地下組織龍首──實際上是替檯面上大人物辦事──的父親身邊幫忙,父親傳授了我們兩人武術,並將我們兩人當作他的左右手,暗中替他去抓人跟蒐集證據。
那天也是一樣,我們接到父親的指示,前往一處郊外的物流倉庫找尋近期在市區內搶劫的犯人。
犯人是一名大學生,沒有特殊的技能,輕而易舉地就被我們給逮住了。
但就在逮住他之後,從他的身上,掉出了一包詭異的夾鏈袋。
「喂,老哥,你看這個。」
項德馨的手中拿著那包夾鏈袋晃了晃,裏頭裝著看不出成分的白色粉末,還附有一根注射器。
「感覺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先上報給老爹,等他做出判斷。」
在送驗過後,發現那是最近開始流行起來的毒品「勍勁」,如同他的名字,能夠加速腎上腺素分泌,讓服用者獲得怪力,副作用是能使人失去判斷力,情緒激昂亢奮,陷入幻覺的狀態中。
而從那名大學生口中套到的情報,得知毒品的來源就是從神寧學園開始。
於是我與項德馨受到指示轉學,父親也告訴我們,只要這件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回去當普通的學生,以後除非我們靠著正規管道加入,否則不會再讓我們插手相關事務。
「書包OK,制服OK,妹妹也OK。」
出門之前,我依照習慣檢查著隨身的物品:「這樣東西都有帶好了。」
「欸,可愛的妹妹才不是你的物品。」
「可是別人都說妹妹是哥哥的珍寶不是嗎?」
「噁心。」
聽見我疑似妹控的發言,項德馨毫不掩飾厭惡地走出家門。
「不要忘記任務,就這樣。」
離開之前,才剛起床的父親還不忘記在一旁提醒著。
「男女分班……定期的考試來調整班級……課程看上去好複雜的樣子。」
我一邊確認著之前父親傳給我的資料,一邊走在前往搭乘校車的路上。
「反正只要趕緊抓到犯人,就能趕緊轉學去正常的普通高中了不是嗎?」
「如果犯人那麼好抓的話,老爹就不會派我們來了。」
拿到情報後,父親就已經派人去搜了一遍,但什麼東西都沒有找出來,乾淨的簡直就像是被刻意整理過一樣。
判斷校內有人在領導,所以才會派我們過來查探。
「沒見過的新面孔,你們是轉學生嗎?」
在抵達候車區時,一名打扮整齊的少女擋在了我們的面前,綁在手臂上的紅布是全校僅有一名的風紀委員才能配戴的榮耀與權威,佩在腰間的雨傘散發著異樣的壓力。
「我們是今天轉進來的,我叫項義軒,這是我妹妹,名字叫做項德馨。」
儘管她的身分讓我有些戒備,但我還是禮貌性地跟她打招呼。
「這樣啊,歡迎你們來到神寧學園,我是二年A班的學生,同時也是這所學校的風紀委員,敝姓梁,名凜滄,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找我幫忙。」
梁凜滄的視線注意到我手上的智慧型手機,目光立刻變得銳利起來:「提醒一下,學校雖然允許使用手機,除非特許,否則僅限於聯繫與資料查詢。」
「我正在看學校的規範與介紹,應該算是資料查詢吧?」
「沒問題的,有沒有需要我跟你介紹一下?」
確認我並不是在做違反校規的行為後,梁凜滄的視線也恢復原先的溫和。
「那我妹妹就拜託妳了,她比較怕生,應該比較需要幫忙。」
我把項德馨往前推了一步,在換到她不滿的瞪視後,跟梁凜滄擦身而過,前往等車的隊伍中。
──梁凜滄,父親在資料中特別提到過個人,正義感強烈,手段強硬,是這次的任務中最好不要接觸到的對象。
但正面接觸過後,並沒有那種除惡務盡的壓迫感,或許還得要觀察一下再做判斷。
上車之前,我再度瞥了一眼梁凜滄與項德馨所在之處,湊巧的是,梁凜滄也正轉過頭來,與我四目相交。
很快地,我們便各自移開了視線。
(梁凜滄的視角)
今天來了兩名轉學生,項義軒跟項德馨,年齡剛好差了一歲的兄妹。
妹妹項德馨看上去不像是壞人,但項義軒散發的氣質卻有些特殊,不像是壞人,但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一樣神秘。
「還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隨時找我,我會盡我所能的。」
「好、好的!」
如同項義軒所說,項德馨是個害羞的孩子,跟我說話的時候也很緊張。
「還有……不好意思,德馨學妹,我有些事情,請容許我先告辭。」
正打算繼續解釋更詳盡的事務之時,眼角餘光瞄到了跨過圍牆的人影。
「沒關係的,學姊慢走。」
跟項德馨告辭過後,我立刻依循剛才的印象,快步趕往看見有人翻牆的地方。
「你們幾個,不準翻牆,報上學號跟我走。」
最近翻牆的案例有變少,但還是會有人貪圖方便而違規。
「呿,是風紀委員。」
翻牆的學生試圖想要逃跑,可豈容邪惡逃匿,雨傘輕鬆地絆倒朝著我衝來的人,接著擊中試圖翻出牆外的同夥,轉而追擊朝著校舍內跑去的學生,但最先被絆倒的學生在我制服第三人時爬起,朝著人群裡衝去。
「糟了!」
一時的疏忽,讓那人取得了逃跑的機會,但就在他即將衝進人潮裡之前,一道身影邁步擋在了他的前方。
那人剎車不及,直接撞上了對方,他似乎朝對方罵了些什麼,隨後就被對方一腳給踹飛。
直到看見那人被踹開,我才認出那名幫助我的人,正是剛才第一次碰面的項義軒。
還來不及道謝,他就消失在進入校舍的人群中。
「呦,小凜,今天也還是這麼的帥氣。」
在糾察隊幫忙把幾人帶去教官室後,一對男女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會長、副會長,您們好。」
我恭敬地朝著他們兩人鞠躬。
這所學校中,學生的最高榮耀,就是站在我眼前的男女。
帶著方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文靜男生是學生會長,名叫韓啓聖,而站在他身旁,將粉色長髮綁成兩股長辮的是副會長,名叫魏琦玥,神寧學院能夠有現在的榮景,他們兩人功不可沒。
而我之所以會成為風紀委員,和能夠在管理風紀時使用一定程度的武力,也是承蒙他們倆人的恩惠。
「都說了不必那麼拘謹的……算了,反正現在學校的風紀也漸漸上軌道了,好好加油,我們也會從旁協助的。」
「是。」
留下鼓勵人的話語後,兩人便離開了我的視野。
──為了不辜負他們的信賴,我也得努力加把勁才行。
我在心中朝自己加油打氣著。
作為潛入的第一天,行動應該還算是順利,雖然早上因為踹了一個口不擇言的傢伙而險些擔上麻煩,但到現在還沒有人找上我,應該是沒有問題。
我被分配到了位於中段的C班,因為上段班的管控嚴格,末段班又是教師的重點關注對象,所以父親判斷中段班的位置最為合適。
當然,這也是因為父親有提前幫我預習過入學考的內容,所以我能夠控制自己的落點,至於項德馨則是全力發揮,成功進入一年級的A班。
午餐時段,是學生各自前往餐廳的時候,就在這時,手腕上偽裝成普通電子錶的智慧型手錶傳來了收到訊息的通知。
「『學校裡有助手,去餐廳找他。』」
是父親的訊息,雖然與原本計畫聽說的不同,但既然說是助手,那也有一晤的價值。
「說要找人,好歹給點明顯一點的特徵吧。」
看著人山人海的餐廳,端著餐盤的我感到有些束手無策。
「『直走到底,角落的位子。』」
正當我準備放棄時,手錶收到了陌生人的訊息。
依照著指示行動,我在餐廳最邊緣的座位,看到了一名抱著平板電腦,縮在角落的男子。
「你好。」
「嗯……」
他略微點頭,表示自己有接收到我的打招呼,片刻過後,我的手錶收到了他的訊息。
「『我叫曹仁宇,高三B班的學生,是負責情報的人,大叔說了讓我幫助你。』」
他應該是屬於剛才梁凜滄所說的特許案例,就算大喇喇地抱著平板電腦,周遭的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如此。」
我將餐盤放在他的對面座位,還沒入座,他就已經把身體蜷起,彷彿我是頭餓虎,要把他生吞活剝一樣。
「放心,我沒有打算對你做什麼,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什麼事?』」
依然是用訊息的方式跟我對話,看來他有著與人溝通上的障礙。
「你能取得有關於目標的情報嗎?例如交易的現場或是時間之類的。」
「『……稍等。』」
他全神貫注地操作起平板電腦,像是在確認著些什麼,他的鏡片反射出屏幕上的強烈藍光,從中隱隱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數據在奔跑著,最後,他找出了我所需要的內容:「『根據目前蒐集到的情報推測,明、後天中午,或是下星期五的放學,在學校體育館後方的角落。』」
「這很有用,多謝。」
正好我也用完餐,為了不要引起他人的注目,我匆匆收拾好餐盤,離開了現場。
「午安,已經吃飽了嗎?」
在離開餐廳的時候,正巧遇見了前來用餐的項德馨,她的身旁還跟著梁凜滄。
梁凜滄也看見了我,稍稍朝我點頭致意。
「嗯,這裡的伙食還不錯。」
我一邊故作鎮定地回答,一邊以眼神向項德馨質問。
「(妳為什麼會跟梁凜滄在一起?)」
她不是不知道梁凜滄的風險,雖然我早上的確把她推出去當擋箭牌,但那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如果可以,還是不宜在此時與梁凜滄產生任何關係。
「(你把她丟過來的。)」
「(妳好好處理,不要留下隱患。)」
或許是跟項德馨眼神交流太久,梁凜滄目光帶著懷疑看了過來。
「兩位的感情真好呢,真不愧是兄妹。」
「相處久了自然就變成這樣了。」
「真好呢……」
儘管表面溫順,可她的視線總是帶著一股扎手的銳利,就像是能剖開別人的偽裝,探見最深處的想法一般。
「對了,今天早上你幫助我抓到了想要翻牆的人,我還沒機會跟你道謝呢,明天中午有空讓我請你一頓中餐嗎?」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不行,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這是我的信念,我作為管理秩序的風紀委員,不能夠連這點恩惠都無法報答。」
「抱歉,我明天跟後天中午都有些事情,可以等到星期四的時候嗎?」
她的態度堅決,再繼續回絕下去,只會招致懷疑。
「有事?……那也行,我記得你是C班的學生對吧?星期四的中午我去教室找你好了。」
「嗯。」
約好時間後,我決定先到校內晃晃,確認一下狀況。
第一天的狀況還算不上太差,但也沒有太多的收穫。
體育館那邊我也有去探查過了,經過球場後,到處都是監視器的死角,的確是很適合非法行徑的地方。
「沒有人嗎?……」
隔天的中午,我吃完午飯過後就立刻趕到體育館附近,沿著監視器拍不到的死角前進,但卻沒有看到有人聚集的樣子。
直到午休的鐘聲響起,仍是不見動靜,我只好將希望寄託在其他天的預測上。
可就在我要離開時,卻有人朝著這邊靠近。
死巷中無處可逃,我只能暫且躲到柱子後方,心中祈禱著不要被對方發現。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裡。」
不知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注意到,來者──梁凜滄朝我所在的方向大喊著。
我繼續躲著,沒有現身,觀察著來者的動作。
「我知道是你,項義軒,你現在躲在那個柱子後面。」
她的手搭在了雨傘的握把上,壓低的重心擺出備戰的架式,凝神警戒著我這邊的任何風吹草動。
如果我再不出去的話,她似乎真的會發起攻擊。
「請冷靜,我沒有打算要做任何違規的事情。」
為了避免無謂的爭端,我高舉雙手,緩緩從柱子的遮蔽中走出。
「請說明為什麼這個時段你會出現在這。」
「我有我的人身自由。」
「自由的前提是不給別人造成困擾,你剛才一路走來,刻意迴避了監視器的範圍,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只是想來確認看看這裡有沒有人而已。」
「你為什麼要確認?」
她的雨傘已經出鞘,雙手握著傘柄,尖端直指著我:「你剛轉來這間學校,卻對學校的監視器裝設瞭若指掌,又趁著中午的時候避開所有監視器,溜到學校最偏僻的角落,如果不能好好解釋,請恕我使用強硬手段。」
「與妳無關。」
「哼,你果然不是善類……」
見我不願回答,梁凜滄舉起雨傘,準備要朝我這砍來,卻在動手之前,先被後方的腳步聲與喧嘩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過來。」
為了不被人發現,我拉著梁凜滄,躲到了剛才藏身的柱子後方。
「你!……」
「噓,別說話。」
我的右手摀住她的嘴,左手則鎖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與出聲。
「喂,阿健,你確定真的是這邊嗎?」
摸著學校圍牆走在前頭的是一名頭髮挑染成金色的不良少年,在他身後兩步之遙,跟著一名長相相似,只不過髮色是橘色的男子。
「信不信由你……找到了,就是這個記號。」
金髮男子找到牆上看上去是塗鴉的痕跡,撿起地上的石子敲了幾下過後,牆上的紅磚隱隱有脫落的跡象,伸手一拉,其中的一小塊紅磚就被這麼抽了出來。
「讚啦,一毛都沒少,這回真是賺死了。」
紅磚裡被塞了一包夾鏈袋,夾鏈袋中則裝著數張千元大鈔。
梁凜滄也看見了這副景象,正義感作祟的她立刻想要衝出去制裁兩人,可由於被我給抓著的緣故,她只是製造出了細微的聲響。
儘管如此,細微的聲響還是足以讓兩名男子注意到。
「誰在那裡!」
隨著一聲吆喝,兩人的腳步逐漸朝這邊走近。
我無奈地瞪了梁凜滄一眼,卻也被她給瞪了回來,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從柱子的遮蔽中現身。
「抱歉,我聽說這裡可以拿到藥,想說過來賭賭運氣。」
我右手持續摀著梁凜滄的嘴,改以手肘將人給壓制在牆壁上,同時探出半個身子,跟兩名男子交談。
「沒見過的新面孔……怎樣?你也想要藥?」
「是阿,你們有方法弄到手嗎?」
「……先付錢來,證明你的誠意。」
金髮男還是有些不相信我,他朝著我這伸出了手,獅子大開口:「我們哥倆一人一千,總共兩千元。」
「兩千阿……」
右手傳來的抵抗力越來越大,但我沒辦法再分神去管她,眼前的機會我不可能錯失:「兩千太少了,多給你們一千,請記得以後多多關照一下。」
看見我從口袋裡拿出三張千元鈔,那兩人立刻見錢眼開,笑得合不攏嘴。
「你是新來的吧?先前似乎沒見過你。」
「是,我是今天才剛轉學進來的,高二C班的項義軒。」
「轉學生呀……希望以後我們能合作愉快,下星期五,放學的時候來這裡取貨。」
「謝謝兩位大哥。」
送走兩人之後,我這才鬆開了右手的壓制。
「你!居然敢這樣對我,簡直欺人太甚!」
一失去控制,梁凜滄立刻氣沖沖地拔出雨傘,朝著我就是一陣亂砍。
「冷靜點。」
「你這傢伙,為非作歹,還與那些惡人勾結,不管你有什麼陰謀,我都會在這裡制裁你。」
持續無法攻破我的防禦,梁凜滄退後一步,重整架式:「接受制裁吧!」
「真是的,好好聽人說話行不行!」
我抓住了她劈下的雨傘,同時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扭轉身體,順勢將她給摔在地上。
「唔!」
雖然我有好好控制力道,不過梁凜滄還是痛得咬緊了牙關。
「聽好了,我有任務在身,沒時間陪妳玩無聊的正義遊戲,聽懂了的話就別再來搗亂,乖乖去抓那些翻牆的傢伙就行。」
「站住!」
她重新撐起身子,縱然表情有些痛苦,還使堅持擋在我的面前:「我身為風紀委員……」
還沒有等她說完,我就向前一步,仿照著剛才的動作,抓住雨傘,扣住手臂,再度讓她的背與地面接觸。
「這是第二次,如果是正式對決,妳已經輸兩回了。」
「還沒……」
該說是不屈不撓,還是死纏爛打呢?
她意志堅強地再度站起,以傘尖指著我:「我心中的正義……才不是什麼遊戲。」
「是喔。」
我踏出一步,被摔了兩次的梁凜滄也有所成長,快速向後退開,讓我伸出的左手抓了個空,隨後,雨傘打上我的手背,藉著反作用力刺向我的下顎。
「!」
在身體動作之前,梁凜滄的身影突然與過去的熟人重疊,防禦的動作也跟著停滯。
回過神來時,傘尖已經逼近我的眼前。
顧不上一時的恍神,身體反射性地偏頭一閃,梁凜滄的身前頓時因那一記突刺而空門大開,重複前面所使用過的方式,將她給摔在地上。
「第三次,可以請妳放棄嗎?我沒有要惹事。」
「我才……」
「不管妳怎麼說,妳現在已經被我打倒三次,我手上若是有武器,就代表妳已經死了三次。」
我蹲下身,食指頂著她的喉嚨:「換算下來,妳欠我一命。」
「……歪理。」
話雖如此,但她的眼中已經沒有剛才的那份扎手的敵意。
「隨便妳怎麼說。」
見她已經沒有反抗的意圖,我鬆開了手,離開現場。
(梁凜滄的視角)
昨天中午,我察覺到項義軒的異常,所以一路尾隨了他。
他的動作的確很異常,一邊注意著監視器的位置,一邊前往學校最偏僻的角落,作為風紀委員的直覺告訴我,他身上犯罪的氣息十分濃厚。
之後,我發現了學生不正常的金錢交易,原本應該上前以現行犯逮住他們的,但項義軒卻蠻橫地壓制住了我,就讓我這麼眼睜睜看著犯人逍遙法外。
最令我不甘心的,是我堅持奉守的正義被他給當成了無聊的正義感遊戲,而我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反駁他。
「喝!」
在爺爺留給我的道場裡揮著竹劍,腳步配合著揮劍的動作前踏,但越是揮動,躁動的心緒就越是煩亂。
手中的竹劍不知不覺間也失去了劈砍的規律,純粹變成發洩情緒的動作。
「呼……哈……」
我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劍道服被汗水給濡濕,身體因為運動而發散著熱氣。
這樣子的鍛鍊,從那天起就沒有放棄鍛鍊,為了成為心目中理想的模樣,我從來都沒有放棄心中的正義,更沒有因為疲累而懈怠,兢兢業業,努力堅持到了今天。
當天的回憶對我來說,仍是如此的記憶猶新,明明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孩子,卻能為了保護被欺負的親人而行動,跟只能握著竹劍呆站在原地的我有著天壤之別。
「『我不是來當英雄的,我是來貫徹心中正義的。』」
這是那人所留給我的話語,至今為止,我都一直將其奉為圭臬。
可就在今天,卻被那人給褻瀆了。
明明就是跟輕縱奸佞與惡人同流合汙的小人,卻對我的信仰說三道四,真是令人不快。
手上的竹劍又煩躁地揮了兩下,片刻過後,又因為大腦的思考而放緩下來。
──褻瀆……信仰……原來如此。
茅塞頓開的同時,莫名複雜的情緒也得以梳理。
原來我並非因不甘心而生氣,而是因為他汙衊了我最景仰的人和他的信念。
明白了這點過後,我不禁對自己的單純感到好笑。
──真想再見到他……
我果然還是沒有放棄那麼一絲的幻想,期盼著能夠見到憧憬的對象。
每天都懷揣著這樣的思念,伴隨著整齊的制服,開啟我一天的校園生活。
「凜滄學姊,早安。」
雖然項義軒是個壞人,但他的妹妹項德馨卻是個十足十的善心人士,就是個性有些害羞,相處起來比較慢熟而已。
「早安,德馨學妹。」
我禮貌地回應,同時視線移到一旁的項義軒身上:「早安。」
「嗯,早。」
昨天的事情彷彿對他全無影響,他在面無表情地打過招呼後,就跟我擦肩而過。
「抱歉,我哥就是那副德性,請學姊不要見怪。」
「沒關係,只要不違反校規,我就不會出手。」
「校規嗎?……唉,老哥他真是令人不放心。」
項德馨的眉頭緊蹙,不用問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更何況,她的擔憂已經快要成為事實,就只差被我抓住而已。
「對了,今天中午也可以跟學姊一起吃午餐嗎?」
校車抵達之前,項德馨鼓起勇氣向我提出了邀約。
「當然可以,就跟昨天一樣,我去找妳吧。」
「嗯,謝謝學姊。」
項德馨又恭敬地朝我點頭致謝,她果然是個好孩子,在我心中,對她的評價又稍稍上升了些。
學校上的課程對我來說並沒有難度,作為整肅秩序的風紀委員,我的學習狀況跟品行都得保持在高標才行,所以課堂內的內容我早就先預習過數次了。
到了中午時段,我依約前往項德馨的班級找她。
「阿,凜滄學姊,抱歉讓妳久等了。」
「沒事的,我也才剛到。」
此時,一撮顯眼的金色頭髮從我視野的角落晃了過去,但我才剛要追上去,就被項德馨給抓住了手。
「學姊要去哪裡呢?學生餐廳在那個方向才對喔。」
項德馨伸手指了指跟我行動完全相反的方向,等到我再度想要搜索頂著金色頭髮的男子,他早已消失無蹤。
「抱歉,我剛才看到了一個人,原本想上去叫住他的。」
「難不成我妨礙到學姊了嗎?」
「沒關係的,其實也只是我昨天見到他形跡可疑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雖然很在意,但我也不好意思放著項德馨不管,就這樣跑下去追不知名的犯人。
況且我也知道,他們真正交易的時候是下個禮拜五的放學,到時候再去將他們一網打盡也行。
「話說,妳哥沒有要跟妳一起吃午餐嗎?」
「沒有,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他身上的確有那樣子的氣質。」
在餐廳找到座位後,我試圖從項德馨口中探出關於項義軒的事情:「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他給我一種異常的感覺。」
「唔……如果要我說的話,就是……嘴巴很壞,行事孤僻,總是獨來獨往不太願意相信別人,眼神也很兇,就算是親人也很難親近。」
話雖如此,但項德馨的眼神卻逐漸柔和了下來:「但是他也很重視身邊的人,只要能被他認定成親近的人,他就會不計一切代價為對方奉獻,儘管有時候手段很粗魯,不過他其實是為了保護對方……總之,他就是個很表裡不一的人。」
「保護……」
我並不認為自己會弱小到連那兩個小混混也解決不了,但或許在項義軒看來,我是屬於需要保護的弱女子。
可是,我應該跟他一點也不親近才是。
「那個……雖然有點沒禮貌,不過學姊這麼問,是我哥哥做了什麼嗎?」
「算是吧?只是昨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想稍微了解一下他。」
畢竟是兄妹,我還是不覺得項德馨會對他的行為全然不知情:「對了,他有沒有跟妳說過什麼『任務』之類的話。」
「……」
聞言,項德馨的表情頓時僵住,雖然她很快就重新用笑容驅散掉僵硬的表情,但那一瞬間的表情還是被我給捕捉到。
那一瞬間,項德馨所建構起的好孩子形象頓時崩解。
「妳果然也知道些什麼。」
我放下筷子,緊盯著項德馨的任何表情變化。
原先還輕鬆的氣氛頓時凍結,彷彿跟著一同靜止的時間,等待著項德馨的回話。
「……」
沉默片刻過後,項德馨像是放棄掙扎一樣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學姊,不瞞妳說,其實……我哥哥他有中二病,總是會幻想一些有的沒的耍帥,他說的話可以不用太去在意。」
儘管她演得十分無奈,可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是嗎?那我明天去跟他確認好了。」
我繼續試探著,同時觀察著項德馨的表情:「而且妳們的轉學時間也很奇怪,高二上學期的中間,如果不是發生意外,就是有什麼目的。」
「學姊,我哥哥他不是壞人。」
「但是他昨天跟不良學生們有可疑的金錢交易,還連續把我摔在地上摔了三次。」
「……哥哥那個笨蛋。」
項德馨放在桌上的手反覆攥緊拳頭又鬆開,最後她似乎不打算繼續偽裝了,卸下虛假的笑容,板起面孔對我說道:「學姊,我跟老哥他都不是普通的學生,我們牽連到的事情很廣,如果貿然踏進來的話,會追悔莫及的。」
「我的責任就是捍衛這所學校的秩序,這是我的責任。」
「但我們也有責任要保密。」
「……德馨學妹是不打算告訴我真相了。」
「十分抱歉。」
意識到繼續追問下去也得不到我要的情報,我決定把希望押在明天跟項義軒的飯局。
翌日中午,項義軒依約在自己教室的門口等候著我的到來。
「還真的來了,還以為被摔三次後妳會心生怨懟。」
「我的確很不高興,但我不會輕易毀約。」
況且我不高興的原因,並不在於他摔了我三遍。
「固執的傢伙。」
「你也不遑多讓。」
平日裡,我因為風紀委員的工作,以及人際社交的問題,很少有機會跟同年級的同學一起吃飯,所以顯得格外突兀,周遭的視線也聚集了過來。
無視旁人的注目,我們兩人就這樣坐在彼此的對面,項義軒吃著學校販售的餐點,我則是吃著自己準備的便當。
「學校生活還適應嗎……我本來應該要這樣問的,但你身上的謎團讓我更加好奇。」
「我說過了,我來這裡是有任務在身,無可奉告。」
「可是德馨學妹已經告訴我了。」
雖然是假話,但還是暫時把項義軒給唬住了,見此情形,我接著繼續依照想像捏造:「聽說你跟不良學生交易,是放長線釣大魚,打好關係後抓到源頭……唔!」
我只是隨口說說,但項義軒卻緊張地掐住了我的嘴。
「閉嘴別多說,這些事情妳不應該知道,也不要插手。」
「唔!唔唔──」
「我不知道德馨是怎麼跟妳說的,但我們有自己的問題要處理,別來添亂。」
說完,確認我沒有打算要繼續發出聲音,項義軒才收回了手。
「你背後有組織?」
「隨便你怎麼想,我無可奉告。」
一如德馨學妹的反應,他立刻就想將我切割開來:「這件事情妳別插手,我答應妳不會搗亂,相對的,妳也別來妨礙我。」
「前提是不會對秩序產生影響。」
「那就約好了,拉勾。」
看著項義軒朝著我這邊伸出的小拇指,我一時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噗哈……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跟嚴肅的外表不同,項義軒會相信拉勾約定這件事情讓我覺得十分有趣。
或許正如項德馨所說,他是個十分表裡不一的人也說不定。
「要妳管。」
「不會呀,我覺得能守約的人很不錯呢。」
在他鬧脾氣之前,我伸出小指,勾住他的指頭:「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
約定好後,項義軒又變回原先那副冷漠的模樣。
而在視野的一隅,染成顯眼的橘頭髮與金頭髮從餐廳竄了出去。
新的篇章,新的故事,究竟隱藏在校園內的幕後黑手會是何人?
項義軒、梁凜滄兩人究竟會有何進展?
未來又會有何風波?
欲知後事如何,請繼續關注 正義/Justice 第二章 各自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