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感覺不出妖氣,但卻能感覺到噪音。
小瑾狂亂的彈奏著琴,粗魯的有如狂風吹襲,讓原本已經討論好要偷溜出去的三人頓時無法出去,只能摀住耳朵試圖讓惱人的噪音變的小聲點。
刺耳的聲音響徹在耳邊,但是眼睛還是清楚所見有朵花把一個人分食掉的畫面。基本不傻不難發現花的藤蔓延伸自小瑾,彷彿活生生似的生物覺得毛骨悚然。
三人沒見過這樣的生物,雖然什麼都感覺不到但也憑本能察覺到了端倪。
噪音差點掩蓋過遠方被染紅的夜空,一場大火落在寧靜的黑夜。
沒辦法判斷距離遠近,火災發生的地點無法準確判斷,但那個方向總不會讓人感到安心。
憑藉著方向感,那個方向似乎是他們所住的學校宿舍。
幽瀾頓時面無血色,墨昕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兩人都想到同個方向去,「該不會……」、「搞不好……」諸如此類的負面想法充斥著整個思緒,一時之間也顧不得聲音是多麼刺耳吵鬧,只感覺到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幽瀾的手緩緩滑落,瞪大雙眼摀住了嘴,也不知是想遏止自己慘叫還是想避免露出醜態。
有隻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幽瀾訝異地將注意力轉了過去,這時會安慰她的除了一直會跟她鬥嘴的墨昕還會有誰?她稍微安心的抬起手,也放到對方的頭上。
她知道,對方也有同樣的心情,也是同樣的難過。
倒是煉,一如往常般冷酷。
或許他是知道,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在火海之中,有兩個人的身影。
被熊熊大火的光線這住了半張臉,只勉強看得出一個自然大方地佇立著、另一個則痛苦的摀住腹部,看似痛苦地趴在地上掙扎著。
附近還有一把貝隨意踢向一旁的劍,在火光映照下毫無銳利可言,似乎只是一把帶有點殺傷力的模型劍。由各種角度分析應該是倒在地上的人原本持有的武器,她的腰間甚至還系著疑似那柄劍的劍柄。
而她的對手手持的雖然只是把輕巧短小的匕首,但其鋒利已經能當作殺人兇器,進一步證據便是銀白色的鐵器上似乎正滴落著某種深紅色液體。
即使已經身負重傷硬撐起來的身子也不斷想去拿回自己的劍,其毅力對一個普通人類來說值得讚賞。
「妳實在勇氣可嘉。」
燐毫不吝嗇地給予讚揚,但是對方卻沒有絲毫虛心接受的意思。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身穿的衣服是多麼約束,長的能拖地的衣襬讓她更加難以起身。
面對只是加快自己死亡的掙扎她完全不當一回事,抬起頭環顧了下四周,露出一抹邪笑。
「再不逃我們都會葬送火海囉。」
「囉……囉嗦……妳以為……做了這種事,還能全身而退……」
「這時候就不要說教啦,老師。」
墨稜盡可能的擺動她的頭,黑色的長髮順著頭部的動作晃了兩下。
「不是……說教……」
「哦,不用擔心我,我還有王都的神氣,這點程度的大火我自然能開一條路。」
「不是……這個問題……」
燐感到有些不耐煩,抬起匕首慣了神氣朝著對方揮出一下,墨稜只感覺到有股風迎面而來,頓時傷口便不再發疼。
作為教師,很快就聯想是怎麼回事。
「妳切斷我的痛感?」
「一點就通真是幫了我大忙。不過我不只切斷妳的痛覺,太精細的功夫我不會,可能切了其它感覺神經。」
一副就是不想聽對方要死不活所說的話,雖然這麼做的確不會痛可是仍然無法遏止大量失血的事實,死亡倒數終究還在進行著。
墨稜知道自己是活不長,自己的劍術頂多只能防身用做打架或是殺人根本如雞蛋碰石頭,從拔劍的那刻便有了覺悟。
即使如此,她仍然有不得不挺身而出的理由。
她咬著牙,壓下內心的種種情緒,幾乎是用嘶吼的聲音喊出。
「我不知道妳的眼睛是怎麼得來的,可是,王都並沒有妳想的那麼脆弱。他們的王、他們的神現在是在皇城,妳這麼做只會把自己逼上死路!」
燐輕柔的笑了出來,那並非是溫柔而是嘲笑。
「有做功課,不錯。」
「了解學生是老師應盡的本分。」
「可惜,我並不信神。」
宛如嘲笑對方「我不是妳的學生」將這句話一字一句的清楚說出,帶來的沉重感壓的墨稜幾乎喘不過氣。
燐轉過身,已經感覺膩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會挺身而出只是為了讓那群小毛頭小子能逮到機會逃跑吧。」
「因為我是老師,照顧學生是我應盡的義務,也是本分。」
「妳不怕死?」
「或許。但真遇到時我發現,我並不害怕。」
作為教師,她選擇了符合這個身分的二選一,這不僅是作為教師的殘酷,也是她為自己設下的殘酷難題。
燐發覺自己談不下去了,兩人的理念相差太多,繼續談下去也只是白費唇舌。
眼看著對方頭也不回地離開,墨稜的身體終於撐不住倒了下來,即使不會痛大量失血還是讓她的生命走到盡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夠堅持那麼久。
視線陷入一片黑暗,與世隔絕。
在一片火海之中,燃燒殆盡。
她不是為了死要面子才誇下海口,進出火場對她來說就跟進出自家庭院那般簡單。不論是高熱的煙霧還是火焰在她的神氣之下都能破壞殆盡,大大方方地從正門走了出來。
一走出來,火焰吞噬建築物的聲音變小,才聽到有兩個人在說話。
「夜還深著,皇帝陛下還是回去等候消息吧。」
「感謝您的好意,可是,是孤的臣子犯下的錯,孤理當負責處理,感謝您的關心與協助。」
有人交談沒甚麼,為了放這把火燐安排了不少妖怪在這附近,但從對話內容明顯知道這兩個人身分地位可不低。
雖然嚴格來說是早上才見過一次面,但兩人外表示多麼特別特殊,怎麼會認不得?
──皇城的皇帝,以及來自王都的王。
出乎預料的人出現在外頭,燐措手不及的已經暴露了身分。握緊的匕首在思索著要暫時迴避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出一條血路。
沒想過那麼快就暴露身分,也沒想過要走上弒君的道路。可是,她所犯下的罪已經能稱為謀逆,早已是死罪,如今多幾條罪又如何?
剛要向前跨出一步,突然見到王都的艾伊絲無奈的勾起唇角的微笑,一把扯開纏住自己左眼的布條。
「似乎有很危險的東西呢。這場火災就交給我吧。」
隨意扯開的布條隨風飄散,但還未自由太久立刻被緊緊抓牢。原來在艾伊絲身後還有兩名暗衛隨侍著,這下更不可能輕舉妄動。
皇帝好奇地盯著艾伊絲的左眼,銀白色的瞳孔透出不同於右眼的神聖光芒,明明是相同顏色也是對稱,但感覺上卻大大不同。
「會不會太麻煩您?」
「不會,我不處理只會更麻煩。」
「拜託您了。記得,如果可以把因公殉職的教師的骨灰帶出來,孤想替她辦場喪禮。」
「沒問題。」
語畢,也不見雙腳施力如仙女般緩緩飄往建築物的高空中由上俯視著下方的大火,也不見任何神氣聚集,輕輕拍了一聲響掌。
啪──
空靈的聲音迴盪著,如不斷來回回聲的山谷,響徹心扉。
即使是腦中不斷想著如何逃跑的燐也被吸引了目光,在她血紅的眼眸下原本燒得轟轟烈烈的熊熊大火竟然被這聲掌聲直接給澆熄。沒有絲毫的力量波動,不見周遭的神氣變化,宛如那股深不見底的力量源自自己體內一般,展露的是絕對的實力。
一個恍惚,漏掉了好幾個鏡頭,回過神時其中一名暗衛已經小心翼翼地接下一具焦黑的屍體。
理應分不清身分,燐不覺得艾伊絲有那麼厲害竟然能在這麼多屍體中鎖定特定的身分出來,又不覺得只是隨便的挑一具屍體出來,她唯一能想到一種可能。
──命喪火窟的人僅僅只有一人。
想到這個可能,個性直爽的她受不了了,對著皇帝就是一陣猛問。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曦所制定的火災逃生訓練實施得很好,加上對妳的防備以及及早通報,只犧牲了一個人……」
說道後頭他流露出一絲不捨,彷彿在述說著即使只有一人犧牲也是死傷慘重,內心的心痛不言而喻。
並非得有人犧牲,只是必須有人能拖住對方,那個人剛好是必死無疑的墨稜罷了。若沒有她牽制,再好的制度也絕對疏散不了所有的學生;若沒有她的光榮犧牲,燐才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想通了,燐毫不掩蓋的表達自己的不悅,甚至還咋了下舌。
「都成了死人還要妨礙我……天野曦……」
雖然還想多咒罵那個死人,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該如何逃掉才是重點。
評估著雙方的實力,先不談皇帝,光是有艾伊絲以及她身後的暗衛就不是好惹的對象,貿然進攻必死無疑。
正面不行只好耍些手段,她開始思考把皇帝綁來當人質的可行性,不得不說是很有可能得手,但終究還是得顧慮王都的王。
她頓時有種「不聽老師言吃虧在眼前」的感嘆,沒想到墨稜剛剛被她嗤之以鼻的話竟然真有道理,王都的艾伊絲果真是不容小覷的對手。
兩個方法都行不通,她果斷放棄,竟然都要死了至少也要拖一個墊背。
「我有事先走!等下再回來看你們想幹嘛就幹嘛,不管○○還是●●都隨便你們!」
「「……」」
皇帝與艾伊絲面面相覷,無言地看著丟下這句話就離去的背影,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兩人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短暫的停頓後開始做後續考量。
「孤應該派人去追……不過可惜現在是晚上……」
一副就是希望她幫忙的意思,艾伊絲面容不改的只是微微笑了下,聽從神的指引還是把這件事交給自己的兒女解決吧。
面對妖氣無法控制的小瑾,以及不斷向他撒嬌的妖怪花妖屍花,黎二話不說便使用神氣去壓制,頓時紊亂的妖氣得到了紓解,無神的笑容頓時恢復點人性。
撒嬌的妖屍花纏繞住黎的手臂,好像滿足四的安分地靠在他身上,為此有些哭笑不得,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當作某位負責供應伙食的工作人員。
「小瑾,沒事嗎?」
伸出手把嬌小的身體擁入懷裡,習慣了兩年的溫度與觸感在此時此刻滿溢出寵溺。雖然這兩年間身高並沒有長高多少,但她的身體已經隨著年紀趨於成熟,散發出的誘惑香氣不斷抨擊著他的理智,一個沒忍住就想佔有對方。
眼底只看到黑暗的小瑾漸漸能見到一絲光明,如點亮的一盞明燈指引著她遠離沉靜的黑暗之中。
熟悉且懷念的味道藉著嗅覺傳遞全身,緊繃的身體感到安心,整個人因為脫力而靠在對方身上。她從來沒如此深刻體會到有黎在自己身邊真好,而這份安心感也讓他內心小小的情感緩緩萌芽。
手無法施力卻仍然緊緊抓住黎的袖子,深怕對方一個不留神便消失無蹤。
黎輕輕把小瑾以公主抱抱起,後者更加放肆的把臉靠在前者的胸膛。
如果這裡只有兩個人便罷,但前方站著的人對於莫名進入兩人世界放閃的行為感到不屑,總覺得自己遭受嘲諷。
「喂,給我放尊重一點,什麼場合啊!」
對方都這麼說了也只好稍微認真點了,黎抬起頭面對被包圍還能如此正經囂張的人。
「妳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老套的臺詞。讓我猜猜,這麼多包圍我的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燐露出嘲笑般的微笑,好似好幾十個人包圍住自己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畢竟皇城夜晚是很安詳寧靜不會有人選在這時在外頭活動,即使是夙夜匪懈的軍隊要在夜晚派出那麼多人也是很困難的事情。
掌握這點,燐抱持著能拖一人下水是一人的心態,開口嘲諷。
「王都派那麼多人出來,莫非是想開戰?」
「妳似乎搞錯了,這些人,可不是王都的軍隊喔。」
「誰信啊!」
燐自然不信,黎滿臉尷尬,忍不住朝後方抱怨一句。
「伯父,果然穿盔甲不是好主意……」
回答的話語以拳頭的形式落在黎的頭上。
「誰準你叫我伯父!」
黎覺得無辜,無奈手裡抱著小瑾,無法確認有沒有腫起一個包。
「小瑾都稱我母后為媽媽了,我叫您『伯父』算客氣了……」
「不管,我不承認!就算月決定又如何,我不會隨隨便便把養那麼大的女兒拱手讓人!」
做為這場莫名其妙鬧劇的觀眾,燐忍不住開口吐槽。
「也太幼稚了吧,你都活了幾歲了?況且你確定女兒是你養大的?」
她的話語打斷兩人的對話,不約而同瞥了一眼,然後四目交接,眼神傳遞了訊息,心神領會下有了默契。
看來要先解決她在爭論這個問題。
「有個問題問妳。」
「問啊,就算要問我是不是處女都儘管問。」
「誰要問這個問題!我是要問妳是從哪拿到『妖屍花』的種子?」
燐忍不住捧腹大笑,彷彿對方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
「你又算哪根蔥?妖怪的老大很厲害嗎?不就只是個只敢嚇人的小鬼?」
「妳可以試試。」
小瑾的父親只淡淡回了一句,但這句話卻蘊含著妖氣,隨著聲音的波動傳入耳中。
燐頓時收起玩笑的態度,說話就說話卻夾雜著妖氣是哪招,面對第一次見到的技能絲毫不敢大意。
覺得受到威脅的燐擺了擺手,無所謂的開口說道。
「種子從哪得來我可以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從王都的神殿底下偷來的。」
「……」
緩緩瞄過黎的表情,想從表情判斷真偽,但無奈眼睛被布條纏住,分不清有何想法。
如果對方沒有說謊,或許該重新審視王都的企圖心了。
「黎。」
「……是?」
「曦的下落還沒找到,趁我跟對方打的時候你再去找找看,沒找到不準回來。」
「已經決定要打了?」
「那還用說?對方根本沒有我們要的情報。對了,走之前把小瑾交給我,我不能讓她跟你單獨待在一起。」
「哦,好──等等,您不是要跟對方打,您抱著小瑾怎麼打?」
「不然呢?讓你抱著小瑾永遠找不到不就變成私奔,我可不同意!」
「怎麼感覺是以找不到為前提啊!」
「如果是你自己一個人去找,當然希望你永遠找不到!」
燐搔搔臉,尷尬地掃過四周的士兵,如此看起來果然不是國家訓練有素的軍隊,不少人因為這對父子(?)的互動變的散漫,甚至開始看起熱鬧來。
靜下心來仔細一瞧,似乎是來自北區的妖怪。
顯然,眼前的妖怪老大並不是單槍匹馬過來,帶了不少小弟。
但是她在意的還是整個氣氛都被破壞掉了,一個青筋浮現,忍不住暴怒。
「嚴肅點好不好,當我死啦!而且你們要找的人已經成了屍體,別浪費力氣去找了!──蠢老爹,就決定叫你蠢老爹了,不要一直想把女兒的男朋友弄死。」
「喂,別隨便亂取名,我心胸是這麼狹隘的人嗎?」
群眾紛紛表示意見。
「老爹當然囉,若不是你要來救女兒我們都不曉得你甚麼時候會承認自己有女兒耶,藏的真深真好。」
「難怪平時沒甚麼女人源,又不是私生子為什麼要瞞我們呢,笨蛋老爹。」
「叛徒啦叛徒!」
莫名其妙被改了名的老爹頓時無語,果然不能相信自己的族人,他們往往都是鬧事的那方。
逼不得已只好動用全力讓他們閉嘴,老爹對上毫不畏懼的燐,淡淡的回覆一句。
「即使死了也得找回來。妖屍花可是以人類屍體作為養分生長的妖怪,若被妳同夥抓去利用會很麻煩。」
「呵,不蠢嘛。」
「當然主因還是月會希望我這麼做。」
「……」
四周頓時傳來「叛徒啦叛徒」、「別裝帥好嗎」之類的噓聲,但不管動機為何,知道對方有妖屍花在手的情況下回收屍體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燐覺得有趣的勾起微笑,她笑並非是笑對方多愛妻子多愛女兒,而是沒想到漏了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而既然漏了,也不必提醒,她作為敵人可沒那麼好心。
「我沒心思看你這個現充放閃。你們當真認為把我制伏了就算了?」
「至少先把眼前的事情顧好。」
「哈哈,不錯,可是,你覺得你們奈何得住我?」
深紅的眼眸變的深沉,宛如應對她所說的話釋放出的神氣混雜著殺氣令所有人往後退了一步,頓時有人提出抗議。
「老爹,她太強啦,我們可以先走嗎?」
「小命要緊,果然還是躲在後頭嚇嚇人就算了。」
「附議!」
老爹對於自己手下的不爭氣是既能認同又覺得無奈,北區的妖怪實力並不強,屬於正面交鋒必輸的類型,但還是很希望他們有點骨氣……至少也多相信他。
「喂,怎麼能長他人威風?怎麼看都是我打吧,你們認為我那麼壞叫你們上?」
「「「我們不是來撐場面的嗎?」」」
「才不是!」
「可是老大,我們有一半的人是靠妖氣偽造的。」
「就說不要說這種會滅自己威風的話!」
燐深深覺得北區的妖怪有點歡樂啊,老實承認自己是虛張聲勢不是暗示她想逃就逃嗎?
人數少了一半,雖然那深盔甲用意不明不過在知道有妖屍花的情況下可以視為使之無效化的手段吧,不過在大多數人都畏懼她的情況下,要逃跑似乎非常簡單。可是,情況會如她所想的那麼單純嗎?
隱憂還有王都人,但是,她的直覺卻覺得不只如此。
視線最後落在被黎抱著的小瑾身上,不知道為什麼瘋狂過後冷靜下來的半妖才是她最該堤防的對象。這個感覺是剛剛所沒有的,似乎剛剛使妖屍花開花讓她有了轉變。
準確來說,是把原本隱藏起來的某樣東西顯露出來。
受限於人類的身分,掩蓋住了所有的妖氣,但剛剛使用體內妖屍花去吞噬妖氣的行為顯現出這兩年醉心於當個不倫不類的人類卻沒有疏於學習如何當一隻妖怪。
想到這裡燐就覺得有趣,對方這樣子才好嘛,當個人類處處都受限制那多無聊。
重點是,妖屍花已經綻放花朵的她,會選擇哪一條路。
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到小瑾身上,她似乎還沒從狂暴的後遺癥恢復,只有妖屍花安分的圍繞在她身體旁邊乖巧的搖擺著。
原本靠在黎的胸膛,但或許感覺到她的視線,停止了撒嬌,緩緩抬起頭。
烏黑的眼眸恢復原先的冷靜,靜靜的與燐四目交接著。
小瑾目不轉睛的盯著,而她體內的妖屍花感應到主人的心情,也跟著抬起頭,好似在評估什麼的掃過全身上下。
這般打量視線令燐感到不自在,但她沒資格開口說什麼,因為她也是用相同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眼看戰事一觸即發,小瑾的介入會帶給整個戰局什麼影響呢?這位年僅十四歲的半妖有著人類與妖怪的特質,所作所為肯定也是驚為天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主動吻了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