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N尼。」F子的聲音呼喚我,當(dāng)我看向她時,F子眼中帶著一絲歉意:「抱歉,時間到了。」
我點點頭,開始緩慢收拾桌上的東西。
時間到了,是指F子該回去了。
我想繼續(xù)跟她在一起,但時間到了F子不得不離開,她這次從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個漂亮的小袋子遞過來,貌似是看出我臉上的失望,努力想逗我開心:「裡面有好吃的糖果喔,我記得妳說喜歡以前雜貨店賣的一元口香糖,上次出外景時發(fā)現(xiàn)路上有就買好幾顆,希望妳喜歡。」
「妳當(dāng)在哄小孩喔?」我翻了白眼,但還是忍不住打開來看,拿出一顆完全粉紅色的口香糖扔到嘴裡咬,懷念的香氣傳入喉間,當(dāng)然這嚼勁比不上外面的口香糖,不但像硬皮糖一樣難咬,嚼到最後還會食之無味、像是嚼著塑膠,可是,我就是喜歡。
「那,我先回去囉。」F子笑了笑,她突然捧起我的下巴,我嚼著口香糖感覺到她親吻我的額頭,輕輕的,很小力的一下。
「要乖乖喔。」她再三叮嚀、半晌了數(shù)秒接續(xù):「N尼,妳不可以賣了喔!」
「嗯,妳包我了不是?」我點點頭看見F子鬆了口氣,她這才像比較安心一樣的離去,而我還坐在已經(jīng)空蕩的位子上望著她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總覺得F子當(dāng)女優(yōu)真的是很神奇之事。
「嘿,那個不是那個誰嗎?」
聽到討厭的聲音,我瞬間皺起眉頭想走,誰知道衣服後領(lǐng)被人拉了起來。
「喂!」我試圖抓住那隻手,但自己卻像軟弱的小動物一樣被吊起來,我看見討人厭的同學(xué)D語,她漂亮是漂亮,但就是心腸太黑了點,我瞪著她的氣勢不比她弱,此時抓我的人大概是被她迷惑的哪個男生吧?
「DDDDD語——這、這樣不好啦!好多人在看!」我看見D語身後的R歌慌張拉著D語看著我,她諷刺一笑:「好啊,E賴放開她。」後還彈指,我摔在地上不小心把口香糖吞下去,也摸著痛痛的屁股。
「N尼,妳好啊!聽說妳忘了之前的教訓(xùn),又開始虐貓了是不是?」她鄙視中帶著微笑,我冷哼一聲,那個教訓(xùn)就是之前學(xué)妹看見我殺貓,當(dāng)時她不只跟師長告狀也跟其他人說,導(dǎo)致現(xiàn)在有些秉著「殺貓有罪」之旗的無聊人士喜歡來找碴。
「虐貓?妳要不要叫跟妳告密的人去看下眼科?」我拍拍衣服站起來,可不會忘了當(dāng)時我被這些人壓到女廁遭人潑水又拳腳相向,她們的理由都是為貓伸張正義,但嘴臉卻噁的跟什麼似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只是單純想揍人而已。
「這裡人有些多。」D語笑了笑勾住我的脖子:「不介意跟我逛街吧?」
「逛妳妹。」我將她的手甩開立刻往人群跑去,只聽見D語的唉呀一聲,卻不見她追上來,當(dāng)我快步離開以為自己平安時突然被人抓入小巷中,是個男性,好像就是E賴吧?他將我粗魯?shù)膲涸跔澤希业哪樐Σ恋綘澝婧芡础?/div>
「別亂動,不然會更痛,等她過來我就放開妳。」E賴說話就像含了顆滷蛋,我當(dāng)然不可能乖乖聽話有試著掙扎,好幾分鐘後,我聽見有腳步聲鑽到這而我也被甩到地上。
「N尼,我想該再給妳點教訓(xùn)。」D語笑著,R歌小跟班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這裡至少沒有外人,所以她看起來也沒那麼怕了,反而跟D語一樣壯起膽子看著我。
「我先說,我不打喔。」E賴皺了眉甩髮,他應(yīng)該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校禁止染髮也禁止穿耳洞,「吼,你很孬耶!被人發(fā)現(xiàn)就說是這瘋婆子一直打我,你想保護我才反擊,不小心打太用力不就好了?」D語笑著同時想把我從地上抓起來,我往後閃不知道自己摸了什麼,只覺得好臭。
「幹嘛閃?妳不是很喜歡虐貓?」她的臉上帶著扭曲的微笑、逼近:「當(dāng)妳在虐貓時有沒有想過牠們的感受?這是報應(yīng),N尼,妳不要以為別人不敢找妳麻煩就沒事,我跟那些人不同,是不可能姑息的。」
真是個合理化自己行為的舉止,我翻了白眼。
「N尼,妳趕快道歉就沒事了……D語,妳也不要這樣,好好說就行了不要動粗啊……」R歌看起來想當(dāng)和事老,她眼睛瞄過我一眼只透露著高傲,大概是希望自己這行為能讓我感動吧。
噁心。
「我不會為自己沒做的事情道歉。」我只能這樣說,雖然硬要跟D語纏鬥是沒問題,可是E賴會怎樣就不知道了,他第一時間表明不會動手,可是剛剛將我抓住的力道可毫不留情,如果我弄傷D語,我相信他很樂意突然插手。
「妳當(dāng)我們都是瞎子嗎?」她沒好口氣說著:「不給妳教訓(xùn),妳真的學(xué)不乖。」
「而且——」D語突然有些不自然的微笑,她拿出我很熟悉的漂亮小袋子——F子給的,我瞪大雙眼倒吸一口氣,手不停摸著口袋很確定那是她給我的袋子!
「妳怎麼有這麼多錢?不會在做援交吧?」D語的嘴角扭曲往上揚,她解開袋子、口朝下,我看著用透明袋裝著的小朋友與口香彈全部掉出來,E賴瞪大眼睛愣著死死盯住那疊紙鈔,我看著D語撿起來,此時有些害怕,牙齒甚至還微微顫抖……
「一、二、三、四……」D語數(shù)著小朋友的數(shù)量,臉上帶著燦笑:「我想爸媽給零用錢不會這麼多吧?最近又沒有要繳學(xué)費,妳怎麼有這麼多錢呢?」她拍打著小朋友在手上把玩,E賴已經(jīng)在驚呼了,他看起來很想跟D語要一張,而R歌裝作沒事卻一直偷瞄。
「干妳屁事,我要買東西去領(lǐng)錢不行嗎。」我瞪著她手上那疊被拍打的小朋友,還有落在地上的口香糖。
如果這不是F子給的,我大概會直接說「錢給妳,讓我走」這樣的話,但此時此刻我說不出來,只瞪著那疊鈔票——
「還來!」我生氣喊著,D語唉呀了聲:「怎麼?妳想要回去啊?我看妳這些錢就給我,我?guī)蛫吥萌プ錾剖潞米尡粖吪八赖呢堨`能安息怎樣?當(dāng)然,這段短期間我不會——」
「媽的死婊子把錢還我!」
我氣急攻心,這是第一次感覺到血液這麼有力的頂撞自己的胸口,第一次感覺到有股力量要從身體內(nèi)爆發(fā),緊握住的拳頭——都是力量、全是力量,感覺揮出去我一定能一拳打爛眼前的婊子嘴臉,但我揮過去時E賴抓住我的手,冷語:「想幹嘛?」
我感覺自己的拳頭不過是有氣無力,像一股強風(fēng)撞上山壁總會散一樣。
E賴看起來有些困擾的模樣,他用力打了我的手臂後猛力一堆,我跌在地上後腦撞地隱隱作痛,E賴最後還是手下留情了,但這對我來說還是很痛的一擊。
「你們,幹嘛!」
遠處傳來的聲音,R歌微微轉(zhuǎn)過身去:「不、不好意思,我、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人虐貓要抓人,誰知道她突然攻擊我們……」
「虐貓!我怎麼看見是你們在霸凌人!」
我總覺得這聲音好耳熟,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往巷子口看……那不是很喜歡跟我約在公園廁所的西裝男?他手上拿著手機朝我們大吼:「放開她,信不信你們現(xiàn)在不走,我立刻用另支手機叫警察來,把妳們抓走!」
「媽的——」E賴慌張看了D語:「喂,走啦!我再被記過就要被退學(xué)了,我爸會打死我!」
「——哼。」D語看了我一眼後甩頭就拉著R歌離開,我感覺後腦好痛、站不穩(wěn),西裝男已經(jīng)跑到我身旁:「妳還好嗎?沒事吧?他們怎麼欺負(fù)妳?是、是因為被發(fā)現(xiàn)嗎?」
「……不是。」我摸著後腦感覺眼眶發(fā)燙,看著落在地上還有被踩爛的口香糖,我不管西裝男先是撿起被隨意扔掉的袋子,然後開始裝這些散珠。
「我?guī)蛫叞伞!刮餮b男說完早就開始動作,他手腳俐落的撿起滾到比較遠的口香糖,拿起來仔細一看:「呃,口香糖?」
「嗯……」我有些沮喪,看著不知是被哪個人踩爛的口香糖:「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
所以我將已經(jīng)被踩碎髒掉的口香糖用手指摳起來,直接扔進嘴裡。
「唉?很髒耶!」西裝男驚訝愣住,但我什麼也沒說只低下頭。
反正再髒……也比不過我的身體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