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唔嗯——」
聽著耳熟的悶哼聲讓我愉快,我的拳頭仍然揮舞下去。
「嘔——」
雖然是嘔吐,但他吐出的是牙齒與鮮血,我冷眼看著那傢伙、一腳踹上他的肚子:「不是很勇?當廚子這麼沒力不行喔。」配上諷刺的微笑,我看著本來長相端正,但已經被我揍到像豬頭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他露出微笑,就跟那些被我打瘋的白癡一樣,我又踹上一腳看著他抱胸抽搐,轉身就走。
對於侵犯我的領域之人,我是不會姑息的。
所以儘管知道錯的是我弟,但膽敢動他,也是像我宣戰。
「——」
我聽見低鳴聲。
回過頭,那男子是肚子朝上但頭非常不自然的看著我,他的眼睛瞪老大,圍為開啟的嘴裡好像在說什麼,而又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我感覺到身體突然刺痛,摸著肩膀卻不見血跡。
然後男子像靈魂突然被抽去,癱在地上。
"全部支出亦或半數?"
一星期後我收到這莫名的信。
上頭寫了我不認得的地址與收件人,甚至連電話都有寫上去,我將這封信直接扔了,沒想到第二天又再次收到,我依然將它扔掉,第三天時是在自己房裡看見。
信封像是受到墨水感染慢慢染黑,我看著已經有些微灰色的信封紙,拿著鐵棍先檢查了家裡一圈找不到任何可以讓人入侵的地方後感覺很微妙,迫不得已我再次打開信封,上頭仍寫著那幾個大字。
"全部支出亦或半數?"
我不懂上頭的意思,將信封放回桌上後扯下一件外套,準備去我弟的住處看他現在的情況。
那個被我打到半死不活的廚子就是因為動我弟才被我揍,不過是區區的廚子,我弟願意洗碗還嫌慢,在休息時間才抽根菸居然就被訓話,他是去那家餐廳當廚師不是當出氣筒,憑什麼要他做不是他負責的事情。
當我找到我弟時,他正在找新工作,我看著報紙被剪的破破爛爛也幫他看了幾份,搞到快凌晨才騎著自己的小老婆回家,路上等紅燈又被不明的阿北瞧,當轉紅燈時他突然塞了東西過來,我差點摔車緊急停在路邊罵幹,那死老頭已經不知跑哪了,而我腿上有一封黑的徹底的信封。
那瞬間我愣了。
在路燈的照射下,黑色的信封應該是很難看見才對,但我卻看的一清二楚,打開來看裡頭也只有一張紙。
"全部支出 亦或 半數?"
「幹!」
我將信扔出去,下秒手機突然響起,拿起來看是陌生的眼熟號碼,令我不自覺看著那封被扔到地上的黑色信封,明明算小的數字此時像是放大一樣,我看得清楚,跟手機顯示的號碼一模一樣。
「幹,你誰?」
我接了起來先幹再說,另一頭很安靜,幾秒後出現有些空蕩的回音。
「全部,或,一半?」
意義不明。
「殺小?」我將手機拿起來要掛斷,卻發現不管怎麼按都掛不了,將手機貼回耳邊又是那一句,左右觀看是不是有人躲在遠方監視我,漆黑的夜晚讓我判斷不出人在哪裡,我發動了機車催油門:「你誰?」
「房東。」
聽見這句話我嘴角扯了扯,我家是買的不會有房東這種東西。
「靠,你找錯——」
「你毆打的,是我房客。」
「啊?」
我腦袋遲了一秒,想到那個不知死了還活著的廚子:「喔,然後?」
「你要替你弟支出全部,還是一半?」
「什麼全部又一半的,說清楚好不好?你是智障不會說話嗎?」
我聽見電話另一方傳來笑聲,空空蕩蕩的,像是在廣大的密閉空間旋繞。
「一半啦一半啦。」我說完直接將手機掛斷,下秒眼前突然一片血光。
我聽見破碎的撞擊聲,看見自己飛離機車,一輛不知從何出現的小貨車急速開了過去,當我撞到地面時才發現自己出了車禍,連幹字都說不出口,下半身與腹部傳來撕裂的痛,咬牙深呼吸了口氣,要往前爬卻發現有地方不對,發現自己的腿飛在另一處。
我痛得發抖,小貨車跟那阿北一樣早就不知開到哪去。
一定跟那通電話有關係——我深呼口氣癱在地上,器官好像被撞爛了,剛才手機連收都來不及收就飛出去,現在也碎成一片殘體吧。
我喘氣著,眼前逐漸發白。
等清醒過來,自己躺在床上,我一下子理解到這裡是醫院,由於常出入這地方,所以我很快回神過來憶起最後發生的事情,右邊的桌上裝著的袋子應該是我的東西或老弟送來的什麼,掀起棉被看,被包的像是木乃伊的腿看來是接上去了,有點痛,但還能忍。
「這一半,還有四分之三喔。」
稚氣的童聲出現在我耳邊,我轉頭看去,只見圍起來的簾子被拉出小小的隙縫,有顆小小的圓眼睛再看著我。
我皺著眉頭停住動作,發現在那孩子後面貌似還有一個人。
只有眼孔。
黑色瞪大著。
我嚇到反應過來,那條拉出的隙縫,除了一大一小的眼睛外,其餘居然是一片漆黑!
"一半。"
電話裡空蕩的聲音從右邊的桌上袋子裡傳來。
我忍不住將視線從仍然盯著我看的小眼睛,往下移動到簾子空著的下方——
一片漆黑。
我發現以我的病床被包圍在一片漆黑裡,這太突然的狀況讓我感到顫慄。
「嘻嘻——」
那顆小小的眼睛笑著,簾子被風輕輕吹開——不,是被一隻已經焦黑如碳的手緩緩撥開——
越來越大片的黑暗,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