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兒子,或是女兒,我寫這些是為了告訴你一些事。
現在你們還沒出生,但我爸,他媽和我爺爺,還有更久以前的人都是這樣把這份工作傳下去的。而他們也吩咐我要這麼做。所以,雖然我也很想在大概50年後,找到你的E-mail然後把所有你大概會需要知道的事情傳給你,但老人們都是用手寫的,所以我就跟著用手寫了。
有可能你已經注意到這些事情了(我請她在你25歲左右把信交給你)。但如果還沒有注意到的話,記好下面幾件事。
首先,你應該會注意到自己累積年記的速度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大概是在你30歲的之前,你的成長速度會和大家差不多,但在那之後,你就幾乎不會變老了。你會一直維持壯年的樣子,最後十年左右才開始衰老。
差不多到你15歲的時候,可能你開始接觸運動之後,會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比正常人的更可靠一點。希望不要,但你也有可能會像我一樣,是先被推上戰場,然後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我們都會在差不多這個年紀開始出現一些特徵。你會注意到自己的力氣比周圍的孩子大一點,跑得比他們也快一點。
我那時是軍校裡面最能舉重的孩子。
不過,這不是你覺得自己特別的理由。看看你的成績,我可以跟你保證它們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就過去幾千年看來,我們並不會比一般人聰明。
你這輩子大概不會生什麼病,除了大概是八到十歲會突然做的那場怪夢會讓你發燒以外。沒記錯的話,裏頭會有一個壯的不可思議的老頭撈叨幾個小時。他會講你是特別的存在,不只要愛護自己,更要用這股力量去保護世界之類的。
別懷疑,那是那種青少年小說裡面會寫的「神諭」。不用擔心,你是天選之人但沒有那麼恐怖。因為實際上沒有人選上我們,選上的是我們這條血脈,然後你要是不想做的話,隨時都能生個小孩然後把工作交給他。
當然,實際上做起來不會那麼簡單就是了。
細節等等再說,我們先繼續講你的那個夢。夢裡面其實把該講的東西都講了,但那老頭說的不清不楚,所以我才會決定留給你一封清楚的說明書。有關你的身體還有其他東西的說明書。
有很多事得講,但首先我想告訴你的是,你這輩子會活個大概200到300年。差不多到第250年左右(我的情況),如果你還沒有遇到愛人結婚生子。那個老頭會再出現一次,但這次是很生氣的要你去生小孩。
不管你先前單獨活了多久,這時候都該去愛上某人了。
這是老頭告訴我的,我自己還沒有確認過。因為就像我之前說的,愛上某人然後確認人家也愛你,愛到想要生下孩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總之,老頭告訴我,我在生下孩子後的壽命只剩下20年。
而你現在正在成形,就代表正在寫這封信的我,剩下20年左右了。相信我,這沒有聽起來這麼糟,活到大概40歲的時候你就會膩了。
而被生下來後的你要做的事很簡單,好好活著。
不知道你在過去幾年的人生當中有沒有聽過阿特拉斯的故事。如果你像我一樣在18歲的時候放棄當個聰明人,跑去去修古典文學的課,那應該會有聽過個大概才對。
如果沒有的話,你可以去查查看。
就是像那個跪坐在地上,滿臉痛苦的背起地球的男人的雕像一樣。我們的工作就是要扛著整個地球。更準確地說,是要把天和地維持分開的狀態。沒有我們的話,它們會像兩片大磁鐵一樣慢慢的靠近,最後用力的撞在一起,到那時候所有人都完了。
但有一件事是沒有疑問的,我們是阿特拉斯的後裔,我們確實不是一般人。而這條血脈的故事雖然有被類似的史詩記錄下來,但我也不清楚幾千年前的事。唯一大略知道的是我們以前確實是要扛東西的,就是現在不用了。所以放心,我們的工作實際上不像阿特拉斯那麼辛苦,不用實際去扛什麼東西。我們只要存在的一天,天和地就不會撞上。所以訣竅就是好好活著,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說到健康,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你到三十歲之後就不會再變老。聽起來很棒,但確實有它的問題存在。
你不是人。雖然能和人建立健康的關係,也絕對算是人類社會的一員。但你畢竟是能活200多年,所以當人家注意到這件事時,他們當然是不會把你當作人的。
或許四十歲時還能說是保養的好。但之後,七十或是更遠的時候呢?周圍的人遲早會發現的。我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後想到的辦法就是不停地移動。
不至於需要改名換姓,但我發現過個幾年就搬家是個好注意。
回到爲什麼要一直移動。如果你有認真讀過阿特拉斯的故事,你會注意到他是被「囚禁在世界的最西邊,獨自一人扛著世界」的。
事實上。最近三代,不包括我。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葡萄牙的海岸城市。因為一直到我這代,他們都相信夢裡面的老頭,還有自己從神話故事裡得知的消息,然後深信自己不能離開世界的最西邊。但你可以放心,根本沒有這種事。
曾祖父那代或許是真的相信過那是世界的最西邊,祖母那代可能覺得出國也只是徒增危險,所以就沒有離開了(但她還是得離開我的父親,這部份等等會解釋)。到了我父親那代,我就真的沒辦法為他辯解了。老傢伙選擇的志業是科學家,然後甚至沒辦法理清楚地球是一顆球這件事。
總之,我到50歲之前都在葡萄牙生活、工作。那段時間內我用別人的名字寫了點東西,直到借我名字的那個老傢伙過世,我就想「好,寫得夠多了」,然後搬到日本,花了幾年學習如何航海,克服了暈船的問題後當漁夫當了大概10年後,我差點就在那成家立業了。但當然,我知道自己還有將近200年的人生好過,所以搬家,換了個職業,最後總共在日本住了30年。
然後是中國,這次住了15年。我在那學習怎麼做飯,可以說是我這輩子最愜意的幾年。除了語言難學,我真的很建議你去那裏看看。但當然,如過你對對時間,找找那段時間的歷史,應該就能知道我為什麼會在短短的15年後搬到美國。
本來想著要去晃晃就好,但這一晃就是20年。這20年我讀了很多書,後來回到學校當了學生後又變成老師。沒什麼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更安靜的讀書。有趣的是,這讀書的過程在我離開校園,甚至到了各種新地方後也沒有停止。幾年後,我讀到一個叫莊士淳的英國人的故事。看著他和中國皇帝共同度過的那幾年的故事,我不得不去想像,要是我晚個幾十年出生的話,或許就不會只是去中國學做菜了。但當然,我只是負責活著,實際上並沒有能力扮演這麼重要的角色。
在美國的20年,還有之後的50年我就不細數。反正你應該也懂我的意思了。對了,如果你擔心在社會上會需要的文件之類的東西的話,那就先放心吧。不知道是不是夢裡面那個老頭,或是其他人類智慧難以解釋的的力量。你只要自己不講,其實沒有人會突然想到「不太對,爲什麼這傢伙還活得好好的」。除此之外,你重要的人們會認識你,愛你,但時間一長,他們會受到那力量的影響,變得無法真正的記得你。
話是這麼說,但我沒有嘗試過在同一個地方待上超過五十年。我不希望待在同一個地方,看所有我愛的人一個個比我先走。所以,我選擇一段時間後就換個地方。
偶而會收到信件或是電話,是那些還免強記得我的人,通知我誰誰誰去世了。如果是真的很重要的人的話,我當然還是會出現在葬禮上。時間過太久的話,會有人認出我來,但絕對不會相信我是我。我一位學生的的葬禮上,我以他的學生的身分吃了他子嗣用他留下來的錢買的晚餐。有點好笑,對吧?
抱歉。我想說的是,拜託你,儘管去看世界。
但不管你要怎麼流浪,我希望你待在你的母親身邊直到他離世,當世界上最好的兒子或是女兒。因為某種原因,我搞不懂(但我那個當科學家的父親似乎嘗試過了),我們倆只要見面,天跟地就會慢慢的靠近。所以我沒有辦法待在你身邊。
抱歉我抓不太準我應該用什麼口氣寫這封信,我不知道你會是男生或是女生,也不知道你讀到這封信時幾歲了。要寫成童書或是像我當時拿到的那篇長篇大論,我抓不準。對我來說,我目前想像你是個25歲,身體成熟了但基本上什麼都不懂的男人。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拿到我那封信時,是個25歲,腦袋空空的男人。
我想說的是,抱歉我得在你出生前離開你們。我希望你們會過得好好的。我有試著和你母親解釋過這個狀況,但就像你現在感受到的一樣,鬼才信這個老頭說的屁話。另一件你得相信我的事是,我真的愛你們。
我想第一封信大概就到這就好。解釋過情況,也請求過你的理解了。信不信由你,我父親花了二十頁稿紙才把剛剛的事情(更不完整的)講過一次。
總之,下一封信就不是有關接班的了。只是記錄一些我經歷過的一些事情,你不想讀也沒有關係。但如果你願意讀的話,我會非常開心。想像你有天或許會拿出這些信讀我的事,是我唯一能夠和你有的接觸。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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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試著從外文系上課會讀到的西方神話想點東西出來寫,本來想讓主角和美國總統聊聊天之類的,但寫著寫著越覺得離不開寫父子傳承的東西。或著應該說,在有限的字數下,我好像也只做得到專注在那些上了。
就結果來說,有滿多想像到的東西沒有表現出來,用這種科幻奇幻設定下日常故事,上一篇和這篇都是在嘗試這件事。以後或許還會再試,但目前著手在寫的東西比較像以前會寫的。
最近讀了太宰治的斜陽,個人覺得致鬱上還是人間失格強,但斜陽更簡潔,某種程度上也更漂亮一點。除此之外也和夥伴看了不少電影。一想到暑假快要結束,就擔心自己又會在開學後停筆。
今天推電影片段:
Netflix上叫愛情不用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