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官方钱包

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第三卷第廿三章 尾聲 終歸於寂靜

霜松茶 | 2024-07-04 10:00:01 | 巴幣 260 | 人氣 341


前情提要:

  白小嶽蠢笨地張大嘴巴,發出了類似鴨叫的音效。在知識繼承者嘲諷的注目下,他的臉越燒越紅,大喊一聲,連滾帶爬地鑽過縫隙,推開禁閉室門扉衝了出去。

  白潭聳了聳肩,跟在他身後,軍靴在地面踩出富有韻律節奏。

  剛才的表情真是經典,要是有拍下來就好了。



  終於有一回完勝白小嶽,白潭胸中的鬱氣一掃而空。陛下從手腕甩下終端機,迅速地發了則訊息給祭司隊隊長,釋出神術使逃獄的情報。

  羞恥奔逃的白小嶽很快和祭司撞在一起。祭司隊成功捕獲目標,立刻將他拖進B區的醫療所,和本地要了一間獨立療養池。白小嶽全力抵抗,一邊嘟噥著「誰知道神術使能不能泡萬一會爆炸怎麼辦」云云,一邊被四雙手關了進去,最後由居里安半強制剝光壓進療養池裡。

  最後,神術使不僅沒有爆炸,還真的感到渾身一鬆,很快就舒服得呻吟出聲。

  赤裸的胸腹和腰側有幾片瘀青,顯然被護衛隊下了黑手。即使傷得不重,祭司們仍是氣得面色發青。白小嶽本人不以為然,聳了聳肩嘟噥:「有一半,搞不好還是,白潭打的。」為此而收穫露西法的怒視一枚。

  零相容的體內沒有「核」。白小嶽不敢像一般的奇美拉那樣將腦袋沉入池底,生怕窒息而死,只仰面漂浮在水面上,觀賞房間穹頂的粼粼波光,讓身體自由地上下浮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療養池內間的溫度實在太冷,不過一會兒,他便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塞進冷凍庫裡的牛腱。

  寒意一路鑽入骨髓,體溫隨水流迅速流失。湛藍的池裡,白小嶽很快被凍得皮膚發紫,咬著打顫的牙關連聲讓居里安把溫度調高一點。

  在居里安苦著臉研究牆壁上的溫度調控面板該怎麼操作的時候,露西法、皇蔻恩奇、拉敏敏爾菲圍繞圓池,以蠟筆書寫,將周圍繪滿奇異的文字。三名大正祭司一齊出動,呈等三角之勢,單膝著地撩起袍子跪了下來。

  「你們,確定,不會爆炸?」白小嶽抬起腦袋,又狐疑地問了一遍:「我沒有,大哥,那麼硬──」

  祭司們抬起頭警告地掃了他一眼。

  白小嶽躺了回去。

  「這已經是我想得到療效最強的方式了。」露西法懊惱地放下蠟筆。

  「死馬當活馬醫。」皇蔻恩奇聳了聳肩。

  「我還活著。」白小嶽不悅地更正。

  「如果你不想變成『離死不遠』,最好再安分一點。」拉敏敏爾菲挑眉警告。

  「你們確定,龍脈侵蝕,和魔劍穿刺傷,能媲美──」

  「「「閉嘴。」」」

  白小嶽閉嘴了。

  拉敏敏爾菲問另外兩人:「頌詞還記得嗎?」

  「我不確定我會的版本和你們一不一樣。」皇蔻恩奇恰恰在煩惱此事,粗短的眉毛幾乎纏在一起:「當初老師共出了三個版本,但我只記得一種。怎麼辦?」

  「三個版本我都記得。」露西法說道:「就是怕唱錯,有點緊張。」

  「我也三種都記得,那我們配合你吧,由蔻恩啟唱。」拉敏敏爾菲說道:「唱錯就重來,無妨的,反正會爆炸的是白小嶽。」

  白小嶽不滿地抬起頭來:「這裡的,隔音──」

  「白小嶽。」拉敏敏爾菲解下綴滿花苞的樹枝,握在手中,高深莫測地一笑:「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請陛下把你送回皇都治療。」

  白小嶽這次徹底閉嘴了。

  「那麼,我要開始了。」皇蔻恩奇深吸一口氣,兩手交握,閉上眼睛緩緩地啟了唇口──

  另兩名祭司跟在後面,配合皇蔻恩奇的頌詞唱了起來。

  白小嶽一邊發抖,一邊越過皇蔻恩奇的腦頂擠眉弄眼,用眼神朝居里安示意將溫度調高一點。居里安坦然回望,同情地攤手,用唇語轉達:『最高就十六度。』

  白小嶽翻了個白眼,代替心中罵不出口的髒話,噗嘟噗嘟地沉進療養池裡面。

  他在一片寒冰刺骨之中載沉載浮,耳邊迴響著沙啞歪曲的吟誦。到最後冷得骨頭都麻了,在水中隨波輕輕搖曳,慢慢地失去了意識。等到再度甦醒,三名大正祭司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居里安拿著個小板凳蹲在池邊,支著頭守著他看。為了屈就那墊在他身下彷彿只有巴掌大小的椅凳,健壯的身軀縮成一團,像是顆可笑的胖大球體。

  白小嶽從池裡慢慢坐起,半爬半游地攀上了滑溜的池畔。

  「真的假的,竟然,有用。」

  「安啦。露露他們比你還驚訝。」

  居里安毫不猶豫地將同僚直接賣了,惹得白小嶽翻了個白眼。

  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冒著爆炸的風險被丟進來的。

  奇美拉療養池的始祖,浪牙·阿卡西斯為救治武力繼承者首創的療法,僅此一家,別無分號。後來的療養池皆以此為原形,延伸出繁雜的改良系統,能夠對擁有「核心」的奇美拉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

  若是論療養效果,自然是經歷過幾十年改良的現代版本更加優秀。不過,零相容和一般的奇美拉不同,零相容體內不會結出「核心」。

  對於像他這樣,跟浪牙·阿卡西斯有深刻連結,又正巧需尋求特殊庇佑的人來說,或許真的剛好。方才被關在禁閉室裡面的時候,白小嶽也靠沉浸在老師唯美的畫面裡頭,維持內心與精神上的安定。

  老師曾云,若銘記提燈長存於心,人便永遠不會迷失方向。根據他青出於藍的人生經驗,有時候將提燈換成美男子也非常適用。

  他微微瞇眼,手指頭癢了起來,決定回去後來畫張美麗的老師,為大家提供一些麵包以外的養眼福利。當然,還得謹慎地避開白潭耳目才行。

  「阿嚔!」

  噴嚏打斷了美好的豔想。他抱住雙臂,用力地搓,可惜脫力的雙手根本帶不起多少摩擦,罵罵咧咧地拍了幾下水面:「馬的,好冷。」

  居里安一直安靜地看著他折騰,直到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人又被冷得萎靡了下去,才吞吞吐吐地開口:「我說,嶽。你回到首都後要不要去看個醫生?」

  白小嶽從瀏海間瞥了他一眼。

  他從自體喘氣生熱運動的間隔裡,斷斷續續地問道:「你是要我,接受,熟人的輔導,還是,陌生人的輔導?」

  居里安聞言皺眉半晌,複雜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是我思慮不周。當我沒說。」

  「放心,我會,沒事的。」

  白小嶽抓住比池水還冰冷的池畔邊緣,邊喘氣發抖邊浮出水面,將膝蓋架上石子地板。觸碰到未消的符號文字時,他微微地頓了一下:「大概。」

  「言行不符,言行不符!」居里安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回池內:「喂,誰說你可以出來的,給我回去!」

  「……嘖。」

  ***

  「珮特拉,你幹嘛阻止我?」

  進了宿舍房間後,麥梅蒂茲一把甩開身後的髮小,臉色不佳地問道。

  「血獾」珮特拉未立刻回答,從容地越過麥梅蒂茲,將窗戶推到最大,一副不怕被別人聽見的樣子。做完這一切,他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入坐,這才回過頭望向眼神兇惡的大塊頭隊長。

  「我不阻止你誰阻止你?冷靜點,真把人打死了,你要怎麼跟槍大人交代。」

  「我又不會真的把他幹死。」

  「我說麥茲,他剛都沒反應了,打一個不會動不會哭的人你也爽?」珮特拉翹著的二郎腿滑下,優雅地換了一邊:「當然是等他清醒的時候,聽他掙扎哀號,慢慢地剝奪還手的力氣,再堵到角落裡封上口繼續打,這才叫一場有藝術性的好戲啊。」

  麥梅蒂茲啐了一聲:「我才沒有這種興趣。」

  「喔嚄,所以你其實有毆打破布的興趣?那剛好,蕾貝魯今天衣服還沒洗,我去叫他拿出來給你過過癮。」他說著扭過頭高聲喊道:「蟲餌,過來──」

  「夠了。」麥梅蒂茲一拳捶上桌子,惡聲打斷。

  「你才是夠了,麥茲。剛才你不覺得他是真有點奇怪嗎?修理歸修理,要是把人真的弄出什麼事情,你會害槍大人沒法和陛下交代。別殺紅眼了。」

  麥梅蒂茲忽然安靜了下去,對窗口微微側過頭。夕陽的餘暉照進眼裡,蓋住堅硬的五官輪廓,被凌厲的金瞳吸了進去,安靜地在眼底燃起一抹烈焰。

  ──趁獵物動彈不得,撲上去咬他的喉嚨一口。

  護衛隊長的眼神彷彿就是這麼說的。

  珮特拉鬆開眉頭,揚起狐貍般狡詐的笑容,換上輕快的語調勸道:「剛不是在跟老婆大人通訊?我看你還是抓緊時間,去繼續通吧。趁著還能打快打,晚點兒就要檢討報告寫不完了。」

  麥梅蒂茲惡狠狠地「嘖」了一聲,彷彿已經預見那個場景,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摔門離去。

  待房門重新闔起,珮特拉不達眼底的笑意退了個乾淨。他盯著麥梅蒂滋離去的方向,玩味的眼神深不見底,指尖在桌上亂劃了一陣,掏出終端機撥通某沒有屬名的通訊地址。

  通訊一接通,珮特拉劈頭就問:「D在嗎?」

  『不好意思,珮拉大人,D晚上才上班。』

  應答的聲音禮貌而客氣,一聽就是訓練有素的專人。

  「你跟他說我有要事找他,叫他有空回電。」珮特拉頓了一下,補充道:「用協會的線路,打私密通訊。」

  『明白了,珮拉大人。還有什麼能為您服務嗎?』

  「這樣就好。」

  說完,他切斷通訊,撐著臉放鬆地靠在桌上。

  夕陽的寧靜橘輝之中,面貌斯文的男子歪著腦袋,手指尖點著臉頰輕輕地敲擊起來。

  半晌,他對著終端機溢出無奈的感嘆。

  「唉,髮小都是債務。」

  ***

  當晚,白小嶽被強制挪到軍官宿舍裡頭,和白潭同睡。

  入夜之後,他一直感到有一道視線窺視著自己。白小嶽冷汗淋漓,拼命想要醒來,卻被莫名的沉重虜獲,無助地困在淺層意識中翻覆。掙扎到後半夜,他驚喘一聲,睜開眼睛,才終於深深地吸入一口涼氣。

  房間裡存在著令他無法忽視的違和。他慢慢扭頭,小心翼翼地稟住呼吸,往隔壁看了過去。

  為他守夜的祭司被某人放倒,正伏在沙發上蓋著被子,呼呼大睡。應躺在對床的國王陛下坐在窗邊,雙腿交疊,身披軍裝外套,眼底有消除不去的疲累瘀青。

  窗邊精緻的單腳圓桌上,蹲了一位人影。

  見到白小嶽醒來,白潭淡淡地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桌上的那個人也望了過來,又黑又圓的大眼在月色下背著光芒,就像是黑曜石做的圓盤,森森發亮。

  那人的頭髮黝黑柔順,服服貼貼地蓋住耳後。小巧的鼻樑上覆了一塊黑布,遮蓋住眼瞼以下的面容。頸子上另外圍了一塊藍布,就像是可愛的小狗的圍兜巾。他上身穿著鬆垮的小背心,腿上的燈籠褲柔軟蓬鬆,將垂在身體前方的細小手臂包裹大半。

  昔日的舊中旗首領,古魯格自治區現任行政長,戟。

  白小嶽嚥了口口水,艱難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現場兩人都盯著他不說話,總覺得氣氛詭異到了極點。他自從以前就很不擅長應付這個怪咖──但據說他已經是軍團裡面稱得上厲害的了。大部分的人連想跟戟順利對話,都感到困難。

  「陛下在我的地盤被襲擊了。」

  清脆的中性嗓音響了起來,輕靈軟嫩,帶著純真,雖宛若孩童,卻也可以說不似孩童。這樣的聲音放在青年或中年的男女性身上,只要長相不太硬朗,感覺也是極其合適的。

  「嗯。」白小嶽含糊地應了兩聲:「然後呢?」

  戟說話時身體一動也不動,只微微掀起下巴上圍著的黑布,碩大的眼睛盯著人從視線咬上之後就再也沒有眨過。

  「我是行政區的首長,得過來探望,和安撫陛下。」

  ……探望就探望,有必要在三更半夜用這麼詭異的方式出現在別人床前嗎?安撫的成分哪裡去了?

  「現在你看完了。然後呢?」

  白小嶽慢吞吞地問道,直覺事情並不單純。戟果然還有後招,從腳底──嚴格來說,是兩手伸入胯下,探進大腿內的陰影,看得白小嶽完全喪失欲望──掏出了好幾壇圓滾滾的酒瓶。

  「然後就可以找你喝酒了。」

  視線從白小嶽身上移到酒罈子上的那一瞬間,戟終於自鑽進房間裡之後第一次眨了眼睛。

  「戟,白小嶽受傷了,現在不能喝酒。」白潭那刻薄的嗓音從來沒讓白小嶽覺得這麼順耳過。然而美好的錯覺只不過維持了一瞬,下一刻,國王陛下的發言,又讓白小嶽升起掐死對方的衝動:「他可以看著你喝就好。」

  「喔。」戟將酒罈在桌邊一字排開,乖巧地應聲,看著有些呆萌,操著純真得詭異的嗓音問:「陛下喝嗎?」

  「還是放過你美味的酒吧。大哥說我不會喝酒,純粹是在浪費。好酒被我喝到會哭出來。」

  聽見白嵐的名號被搬了出來,戟又乖巧呆板地出了一聲:「喔」,自己揭開封口,拉下覆面的柔軟黑布,露出小巧稚嫩的巴掌大臉,咕嘟咕嘟地仰首喝了起來。

  反正左右是睡不成了,白小嶽床上坐起盤腿,和白潭一起圍觀蹲在桌上、披映著滿身月光,大口喝酒的省長大人。

  省長大人一個人灌完了五壇酒,小肚子微微鼓起,淡然地拉起黑布重新覆上面口。把空空的酒壇收回陰影之後,他向後跳了兩步,維持著屈膝的姿勢彎下身軀,閉上圓得過分的大眼。

  「槍怪怪的。」古魯格省長朝兩人低下腦袋:「請原諒他。」

  「我原諒他。」

  白潭流暢地接話。緊接著,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一齊投向了白小嶽。

  白小嶽心底湧起一股煩躁。

  他撇開視線,悶聲說:「我跟他,其實沒,那麼熟。」

  「嗯,沒關係,我也不熟。」

  ……不熟你還來替他道歉。

  白小嶽壓住翻白眼的衝動,揪起腳踝邊的被角,隨手把玩。猶豫良久,他才給出他的結論:「我,不介意,不會計較。」

  至於,原諒與否,他決定不再觸碰。

  戟垂下眼睫,短短的小睫毛撲扇了幾下:「謝謝。」

  虛影一晃,桌邊只剩下大開的窗扇。桌上的省長不見蹤影,連虛幻的翅膀撲扇聲都沒有留下。冷風呼呼地灌了進來,帶動輕薄的蕾絲窗簾,在夜色之下撥弄月光之弦。

  國王陛下撐著桌子站起,將窗戶關好,細微地呼出一小口氣。

  「一路順風。」

  說完之後,白潭外套一扔,大步走回床邊,當著白小嶽的面俐落地倒下。

  白小嶽無言半晌,也跟著拉起棉被,有樣學樣。他還來不及懷疑戟大半夜跑來軍營宿舍,堵著不讓人家睡覺的事情槍究竟知不知道,眼皮就打起架來,像白日的他與白潭,很快便沉重地再也分不開。

  月色爬上梢頭,染了山頭,落滿卡蘭,皎潔的銀盤彷彿觸手可及。包容一切的慈愛光輝灑向眾生,包攬了成千上萬的夢境。塵世間美醜善惡的千百般姿態,或許椎心刺骨,或許淡泊如水,皆在她慈愛的凝視之下均毫無區別,溫柔地隨著時光收攏,沉入了朦朧夜色之中。





作者留言:

明後天還有第二章尾聲喔~喔~喔~~~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白小嶽,還不完的感情債
2024-07-04 10:11:19
霜松茶
人生就是看負債如雪球越滾越大的過程啊https://im.bahamut.com.tw/sticker/773/23.png
2024-07-16 22:41:00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