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章.之五
十殿之陸.舌獄記事(二)
第七十七天份的口糧。
並不敢說是攻略法,頂多只能說是心得吧,我似乎抓住了大殿與大殿之間連接的某種規(guī)律。
最初的契機,是我回想起我走了很長的路後,又回到了起點的事。以此為基礎(chǔ),我開始了為期數(shù)天的實驗。幸運的是實驗得到了成果,我默默地能夠畫出地圖。
這是非常巨大的成果,意味著我能降低走重覆的路的機率,儘管看似微不足道,但都能增加我進入新的房間、遇上新的事物的可能性。
說也好笑,在過去假如只是這種程度的事情的話,我大概只會嗤之以鼻吧,但如今看見了希望,我竟也會興奮得不能自我,我的確有一點改變了。
第七十九天份的口糧、向著方向A離開了五十個大殿的距離。
一邊驗證地圖理論的正確性,一邊向著定義中的方向A前進。到達第五十個大殿時,我遇到了第一個在進入舌獄之後感到陌生的事物:載具的殘駭。
姑且寫寫我有多麼激動吧,我馬上就在這裡進行紮營的工作,然後非常仔細地調(diào)查了這個殘骸區(qū)域。
調(diào)查的收獲頗豐,同時讓我喜憂參半。毫無疑問,這些載具的殘骸原本是前一團攻略團所留下的,周遭的環(huán)境顯示大約有三到四輛大車,在經(jīng)過這一區(qū)域時遭遇了戰(zhàn)鬥。在殘骸中,我找到一些女性的骸骨,以及腐爛的食物。在車隊的前方,有一處被燒焦的地面,附近還找到一根眼熟的權(quán)杖。
初步調(diào)查的結(jié)果讓我心裡不安,逐運用起自己的考古學(xué)知識,針對骸骨和食物進行進一步的調(diào)查。鑑於舌獄那難以生成生物物質(zhì)、吞噬能量的特性,在缺乏細菌、水分和熱度的環(huán)境,就好比是極地,食物會發(fā)展到腐爛的程度本身,是一件相當(dāng)困難的事。
基於這個事實,我從中得出一個讓我不安的推測:
上一批攻略團,也許已經(jīng)在舌獄裡度過超過一百年的時間了。
第八十二天份的口糧,以載具殘骸為中心,半徑三個大殿一帶。
在附近我找到了更多東西,比如帳篷、工具、零件、甚至找到了南方吉埃伯特有的機器殘駭,也許讓人尊敬的藍蓮軍團長就在這一帶也說不定,遺憾的是我不不能在這一帶浪費時間,只能在地圖上先寫下標記,在我遇到隊友之後再過來搜查。
我拆解了已經(jīng)沒用的載具,得到了輪子和支架,費了點功夫,弄成一臺腳踏車來代步。儘管外觀不怎麼樣,但能夠在舌獄裡更有效率地移動就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天份的口糧,向著方向D離開了五十個大殿的距離。
不得不說,腳踏車真的非常實用,大幅節(jié)省體力之餘,移動還快了幾倍,搜索的範圍也相應(yīng)地擴大了。在二十次進食之內(nèi),我完成了向B方向、C方向和D方向的探索。雖然我還沒有遇到過任何活人,但有找到了三個補給箱。箱子上有編號,讓我能夠得知那些是與我們一進入舌獄的物資。
我就在第三個發(fā)現(xiàn)的補給箱處紮起了營,奢侈地生起了火——補給品中有非常珍貴的燃料——儘管那火弱得連蛋也煎不熟,我也已經(jīng)足夠滿足了。坐在小火前暖身,似乎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三個月,更準確來說是吃了三個月糧食,對我而言最少有一年那般長,若不是有筆記和時刻點算食物,我一早就迷失了時間,也迷失了自己。在這種環(huán)境下想要維持自我、維持動力是非常困難的事。
剛好是第一百天阿!發(fā)呆到一半時,卡洛特的聲音又在腦裡出現(xiàn)了,牠從以前就特別喜歡特殊的日子,因為能當(dāng)成大吃大喝的藉口。
牠坐在我旁邊,打起了鼓,忽然停下動作,問我怎麼不彈吉他了。
哪裡來的吉他?我沒好氣地反問,但就算如此,我還是彈起了空氣吉他。這首歌塔夫托還挺喜歡的,因為牠正傻頭傻腦的坐在另一邊,掛著微笑看著我彈。
終於彈到一個段落,卡洛特從箱子裡拿出了一罐啤酒。是誰在補給箱裡放的啤酒阿?我吐糟道,卡洛特已經(jīng)毫不在乎地打開、大喝了一口。
在牠喝的同時,我的喉嚨裡也竟有被灌酒的感覺,害我猛地嗆到,回過神來,卡洛特消失了,塔夫托消失了;卡洛特打開的啤酒就握在我的手裡,卡洛特剛喝下的酒被我咳了出來。
由此至終,這裡就只有我一狼。
…………
……哈,是這樣呢,我不禁無力地大笑,笑得不能自己,笑得流出了淚水。我又一次放開了自我,發(fā)狂了好一段日子。
第一百四十天份的口糧,基本上每頓都是三天三天的量在吃。
上面的關(guān)於第一百天的內(nèi)容,其實是我拖到現(xiàn)在才寫的。沒辦法,我當(dāng)時一口氣就喝了五罐啤酒,直接就不醒狼事了。在舌獄裡,身體為了迎合低能量的環(huán)境,機能十分糟糕,這也包括身體排毒的部分。
我的記憶從喝酒一刻開始,就變得斷斷續(xù)續(xù)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意思是我每次睜開眼時,我都躺在不同的位置、身體呈現(xiàn)不同的擺放角度,而我對於自己如何變成那般鳥樣毫無記憶,只知道越到後面,我身上的撞傷就越來越多。
每次醒過來時,我的腦袋都非常疼痛,而且餓得渴得無法思考,並在一吃下了口糧喝了水,胃裡一感到滿足時就馬上再次昏死過去。
如此當(dāng)我吃完總計四十份口糧時,我才總算恢復(fù)了理智,但看著紮營裡的一片狼藉,我不禁扶著久痛不散的頭,用力地咒罵著卡洛特。
第一百七十三天份的口糧,向著方向F離開了二十三個大殿的距離。
這段時間前半段,我都是拖著醉酒的虛弱身體在行動,導(dǎo)致搜索行動特別緩慢。也幸虧一直以來,我都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一直都是這般安靜的環(huán)境下,突然有不屬於我的聲音傳來。
我被房卡通訊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它突然響起,我花了幾秒才意識到我總算跟某人的房卡靠近到通訊範圍裡。本來我都已經(jīng)放棄這一件事了,再一次,我心裡又燃起了一次希望,並且好好地整理了自己一番。
知道隨時都可能遇到人了,我就絕不想學(xué)卡洛特那般不修邊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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