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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那名叫歲月的存在

商筱靈 | 2021-06-28 22:40:31 | 巴幣 1288 | 人氣 363

短篇集
資料夾簡介
雜七雜八,亂七八糟的各種短文

  商綾靈現在腳底所踩踏的硬地板,是故鄉廟宇前的柏油路,記得她小的時候,這裡還是有牛車行進的黃土沙地,現在黑色的地板,就算去踢,也揚不起記憶中的塵沙,抬頭看去,那街道左右木柱路燈,被改成上好灰色油漆的金屬桿,在孰悉的地方,站在陌生的感覺上,讓商綾靈感到十分的不習慣

  眼前的廟宇,也有著變化,古舊的書法牌匾,被換成了電子看板,亮著五顏六色的彩色跑馬燈,阿太親手為廟宇雕刻的四個石獅子,現在只剩下兩個,那兩個較小的石獅,也不知道被搬去哪裡了。

  玩弄著石獅口中的石球,那石製的觸感與聲音依舊,商綾靈的心態,卻有所不同。

  以前大人們都和小孩子說,石獅口中的石球拿出來能做皇帝,商綾靈雖然沒想要做皇帝,也還是跟著其他孩子們起鬨,試圖將那顆石球取出,但阿太死後商綾靈才知道,當初這石獅雕刻的時候,石球是直接在獅子的口中製作的,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來。

  回身看向廟宇內部,香爐上的長香匯聚,在白日下燒出一片繁華,熙來攘往的人群,卻讓商綾靈直皺眉頭。

  小時候,阿太都說人要龍進虎出,中門不可行走,要留給鬼神。

  現在,根本沒人在意這些事情。

  失去信仰的信仰,就算香火鼎盛,又有什麼用呢?

  繁瑣的禁忌,祭拜的規矩,逐漸沒人理會,還有人說要禁止焚香燒紙。

  連記住規矩的誠心都沒有,也沒有用心準備祭祀的誠意,但是在在祈求的時候,卻又都喜歡說心誠則靈,想求神靈的幫忙,卻沒拿出基本的尊重,都不覺得自己很失禮嗎?

  想到這裡,商綾靈苦笑兩聲,鬆開了手中的石球,讓它滑回石獅的口中。

  先不論年紀如何,也許在別人看來,她就是個迷信又過時的老頑固吧。

  離開石獅子的旁邊,走進的另一處的小巷,那曾經的石板地,現在已經被水泥給填上,少數沒有變化的,是左右兩側暗紅的磚牆。

  會回到這個已經陌生的故鄉,其實是收到阿叔公的消息,說是梅伯過世了,要大家來靈堂上個香。

  商綾靈上一次去靈堂,還是隔壁鄰居的阿祖過世的時候。

  鄰居……

  雖然彼此就只隔著一道牆,但他們的關係,並不是什麼緊密的鄰里。

  最後一次造訪他們家,應該就是去上香的那次吧?

  大概小學的時候,商綾靈經常忘記帶鑰匙,有時還要進他們家,靠爬窗戶來解決問題,偶爾,商綾靈還會躺在他們客廳的長椅睡覺,記得有一次,商綾靈在隔壁睡覺的時候,被吼叫聲罵醒,原因是那位太太,以為自己的女兒在客廳睡懶覺,而忘記去補習。

  雖然都是女性,也是同個年齡,但兩人的身材真的差很多,光身高就差了一個頭,在髮型上,那個人是短頭髮,商綾靈是長頭髮,商綾靈至今還是沒能搞明白,那位母親到底是怎麼認錯人的?

  她們兩人過去的關係並不算差,商綾靈甚至給對方躺過大腿,由於她躺的太久了,那時候的商綾靈,只記得腿麻的不行。

  後來她們上了同一個高中,而她就在隔壁班,商綾靈從來沒有和她一起走在上下學的道路上。

  因為她是坐校車,商綾靈則是騎腳踏車代步,晚上還要去一間賣鍋貼的店裡刷鍋子賺錢,無論是出發還是歸途,兩人都錯失了交錯的時機

  也許是那時,她們本就淡薄的感情,就已經散了。

  最後一次有交集的時候,是在大學的時候,而且真的令她印象深刻。

  接到她電話的那個時候,商綾靈一直在想她為何要突然聯絡自己,她想過各種理由,卻沒料到她居然是要借錢,而且一開口就要五萬塊。

  聽說,是她給朋友作保人,所以才會被追債。

  那時,商綾靈並未追究她為何要做保人,但五萬也不是說掏就能掏的商綾靈當下只借得出六千,接下來的五個月,她都會切一部分的打工收入,轉匯給有困難的她,但也沒有真的借出五萬這麼多,總計起來,也就三萬左右。

  在第五個月之後,她再也沒有向商綾靈要錢,商綾靈主動聯絡,對方也不接電話,後來,商聆靈就逐漸淡忘了這件事情,又過了大概三年左右,商綾靈意外的在臉書上,看到她發了一條母親節的慶祝文,裡面附的照片,是那人自己,以及一個才剛滿三歲的小孩,旁邊還有個陌生的男人。

  那時,商綾靈才恍然大悟,那時她向自己借錢,應該不是什麼做保人的緣故。

  『原來是去生孩子了。』

  望著故鄉那孰悉的榕樹,看著那垂在空中的氣根,商綾靈的心口有些涼,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模糊的讓人暈眩。

  『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商綾靈連喜帖都沒收到,更別說是參加她的婚禮。

  輕輕地嘆了口氣,商綾靈來到梅伯的靈堂,這裡空曠的很,幾乎沒什麼人,這也不沒什麼好說的,梅伯在這片土地,本來就沒有親人,而到了他這年紀,朋友也都離開得差不多了,不過身為地方耆老,後事倒也不至於沒人辦理。

  梅伯和商綾靈的家族走得很近,商氏家族也欠他一份情,當年商家的長子入伍當兵,好不容易升少尉,卻因個人因素逃離營區,那時動員戡亂和戒嚴都沒解除,金馬的水鬼們還在互相摸哨,沒有意外的話,那位大伯,十有八九要被槍斃。

  而梅伯就是那個意外,他請到一批老戰友老長官幫忙說情,保下了大伯,沒讓他吃子彈。

  這些事情,都離商綾靈太遠,商綾靈對梅伯的印象,就是個可以聽故事的學校警衛。

  那時父母都在忙,經常將商綾靈丟在學校警衛室,有時天色暗了,校園內一片昏暗,商綾靈縮在警衛室的角落閒得發慌,就大概是在那種時候,他會和商綾靈講一些過去的往事。

  那時,商綾靈還學了一些奇怪的知識,有些用的到,有些則不知道要幹嘛,例如該怎麼躲迫擊砲這種事情,她就不太懂自己為何要學這個,至於把怎麼把別人的手扭斷,這倒是挺好用的,商綾靈非常喜歡這個技術。

  梅伯的故事很多,他就是一位亡靈的集合體,他的故事中有自己,也有兄弟,甚至還有俘虜,而到後來,究竟哪些是別人,哪些是梅伯,他自己也分不清,但他仍舊不停的傳唱著那些事情。

  記得有一次,她在警衛室待得太久,黑色的夜默擠滿了警衛室外面的空間,疑神疑鬼的商綾靈縮在角落發抖,梅伯就講起他在長沙的事情,那時滿地都是屍體,他背上就扛著兄弟,嘴裡只能一直念著對不起,然後趕緊通過。

  他說鬼不可怕,人才可怕,那時他見到任何的影子,都希望那是鬼,而不是人。

  梅伯不只不怕鬼,趕鬼的能力也很厲害,有一次,商綾靈的同學在後山遇上鬼打牆,失蹤了好一陣子才被發現,梅伯聽說後,就拿著拐杖到山上住了一周,從此後山上再也沒發生這種事情。

  梅伯這種能力被發現後,鎮裡就有許多人,開始邀請他到鎮內各處去住上幾晚,結果很妙的就是,他真的睡哪哪就停歇,這也讓他在鎮民的印象中,多了一份傳奇色彩。

  『這麼說來,梅伯真的比土地公還靈驗呢。』

  上完香的商綾靈環顧四周,那個靈驗的梅伯,現在只剩簡單的照片一張提供緬懷.往昔舊事倏忽,看著空曠的靈堂,商綾靈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曾經。

  「梅伯啊?你教我這麼多,是希望我去當兵嗎?」

  「唉唷,別想不開,女孩子就好好讀書,不要自討苦吃!」

  「……」轉瞬即逝的記憶,讓商綾靈起了一個詭異的念頭,他走到看顧靈堂的阿叔公旁邊,說出了自己也搞不懂的話:「阿叔公,我能和梅伯問點事情嗎?」

  『梅伯。』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會這樣想,但站在靈堂前的商綾靈,還是在阿叔公的指引下,問出了這樣的問題:『當兵的問題,我問過您很多次,這次,您同意了嗎?』

  擲出的兩粒紅筊,在地上敲出木頭的聲音,看著那份回答,商綾靈心中,有了一份對未來的短暫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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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一點話:

  最後留點懸念

  你們猜猜看

  梅伯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創作回應

東堂隼人
很棒的故事,感覺有帶入一點作者自己的人生經歷呢![e12]
2021-06-28 22:49:32
商筱靈
寫這篇時想到很多,腦中都是盤旋的情感呢
2021-06-28 23:29:28
Koito
嗨,我覺得梅伯同意了,
因為商綾靈擲筊過後,有了規劃。
2021-06-28 22:51:01
商筱靈
無論歲月如何更迭,人還是要不斷前行呀
2021-06-28 23:31:24
紳士之夜
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值得想像的有趣未來。
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2106/de72cb6b42e41d68c11d787024d7e1ed.JPG
2021-06-28 23:31:53
商筱靈
一個需要策畫與累積來追想的遠景,那就是未來呀(,,?ω?,,)
2021-06-28 23:49:09
ソケノ?諾
我覺得梅伯應該是同意了,所以未來才會有短暫的規劃,但我想,不管有沒有同意,商綾靈都會有著自己對未來的規劃吧!
2021-07-17 19:13:57
商筱靈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歲月再走,人也要向前(,,?ω?,,)
2021-07-18 05: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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