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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笠妮──換來的溫柔21~25(未完結)

月華影 | 2024-06-22 14:10:32 | 巴幣 0 | 人氣 40


二十一
不知道兵團使用了迷幻藥的阿妮以為情緒失控是因為太想逃避的關係,因為太想逃離三笠的溫柔所以急於討求父親的關愛,所以做出懂事後便沒再做的撒嬌動作、說出不曾提起的在乎。
 
然後她發現錯了,父親拍肩代表肯定跟安慰的動作並沒有讓自己重新堅強,而是更加脆弱,放出去的情緒收不回來,直到父親離去都還沒平復。
 
不要走……
 
她想喊,卻說不出口。
 
別離開我……我……我……
 
當三笠想扶她起來時,阿妮用僅剩的右手推拒,「我不要!別碰我……」
 
她拼命縮著身子想阻斷有關三笠?阿克曼的一切。
 
別碰我,別讓我在脆弱的時候有其他的依靠,別讓我碰觸到不該有的溫柔,別讓我……沉溺下去……
 
三笠看著這樣的她,想起過去她說過的,阿妮?利昂納德是個不習慣也不喜歡示弱的傢伙,而現在,她卻只能像是被拔去所有防衛的刺蝟一般,縮著早已無刺的身軀無措。
 
不知該如何防衛,也不知該如何拒絕。
 
她該收手的,明知道這麼做會讓阿妮更痛苦,明知道如此一來兩人的關係將跨過界限不再單純,可她還是撐起她的身子,抓起她的髮逼迫哭的傷心的小貓跟自己對視。
 
「真沒想到,原來妳害怕我這樣對待妳。」她看到阿妮沒有對焦的瞳孔驟縮,慶幸著小貓因為貧血影響而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要咬牙裝出冷漠的聲音就好,「真會騙人呢!阿妮,放心吧,以後……」
 
趁著她的視力還沒完全恢復,三笠將嘴湊到她耳邊輕吐:「我一定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對待妳的。」
 
「放、放開我……」彷彿被宣判死刑一般,那怕被刀刃刺穿、被巨人啃咬都沒有恐懼的阿妮在這時害怕得劇烈掙扎起來。
 
「我不要!放開我!啊啊……混蛋……混蛋!放開我!嗚……」三笠一把將她抱住,把小貓困在自己的世界裡,任憑她如何崩潰哭喊都不讓她逃脫。
 
「是啊,我是混蛋。」她在阿妮耳邊輕聲回應,不去理會她聽不聽得進去,野獸兀自說著:「就像妳承認妳是人渣一樣,我不會放手的。」
 
當被叫回來守門的克里斯塔和莎夏聽到阿妮的哭聲開門進來時,她們看到的是在三笠懷中無力掙扎,只能睜著空洞雙眼流淚的阿妮,以及死抱著她,被兵長打得左邊嘴角腫脹的野獸。
 
兩人盯著野獸那深沉冷冽,卻又滲出兩行水痕的眼久久不敢動彈──這簡直就是一頭為了護犢而跟天敵血戰過後的母獸,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她懷中的寶。
 
「她是……我的……」當她像是隨時都想殺人的聲音傳來時,兩人不自覺後退。
 
不準碰她!
 
野獸傳遞的訊息再清楚不過,她們只敢遠遠觀看,為狀況不佳又被情緒緊繃的三笠抱在懷裡的阿妮提心吊膽。
 
不會被三笠捏死吧?
 
讓她們想不到的是,在確認兩人不會靠近後,三笠轉而凝視阿妮的目光瞬間轉變,從冰冷到炙熱的轉換不到一秒,只聽她輕聲開口:「阿妮,要我餵妳還是自己喝?」
 
渙散的藍眸震盪了一下,伸手接過已經被打開的藥瓶喝下,阿妮祈求著能靠自己就靠自己,不要她的溫柔,再微小都不要……
 
而三笠在這時想起了阿妮說過的話。
 
『如果遲早都要死,如果遲早都要被忘記,那為什麼要認識?』
 
為什麼要認識?
 
對於這個問題,她找到了自己的答案,輕柔地將小貓抱起放回床上,「我很自私的,阿妮。」
 
因為妳已經闖進我的心裡了,所以我要妳的心裡也有我。
 
她輕輕撥弄小貓散亂的金髮,有些疲累地閉上雙眼,腦中浮現的,是始終單獨一人的阿妮,不論是練習時、戰鬥時,或者在牢房裡,她始終孤單,很偶爾地掠過她和米娜並肩的畫面,明明是兩個人的,卻讓小貓更顯孤獨。
 
我不願放妳一個人……阿妮。
 
所以……對不起……
 
就算讓妳痛徹心扉、就算使妳恨之入骨,我也不想要妳的心裡除了父親以外只剩一片荒漠。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不管怎麼對待都會讓妳痛苦……
 
對不起……
 
 
二十二 終究是敵人
碰!碰!碰!
 
伴隨著踢腿動作,練習靶被阿妮踢得劈啪作響,父親的誇讚聲和嚴厲的指導聲不時傳來,當腿部累得抬不起來時,父親又督促一聲不準休息。
 
「啊,三笠嗎?算了,阿妮,休息十分鐘。」
 
阿妮彎腰,手撐著膝蓋喘氣,一條毛巾映入眼簾,抬頭便看到三笠稚嫩且無表情的臉,接過毛巾她又遞上水瓶,「謝謝。」
 
「明天要走。」三笠平靜敘述要分離的事實。
 
「嗯,訓練營見。」她知道她們會碰面的,兩人都是註定成為戰士的人。
 
「下次我會領先。」
 
阿妮知道黑髮女孩講的是兩人對戰成績平手的事,她勾起笑朝三笠伸出拳頭,「我才是領先的人。」
 
原本沒有弧度的嘴微微揚起,三笠伸拳,兩隻小手碰撞,像是約定了什麼。
 
「阿妮,掉下去吧。」場景瞬間轉換,她看到野獸般的少女冷酷吐出這句話,然後抬腳……
 
啪!
 
 
 
灰色調的天花板充滿整個視野,夢醒的阿妮呆愣幾秒後才開始思考。
 
是夢啊……
 
又一次夢到被她踢下城牆的時刻,腦袋空轉一會兒後才浮現當時的心情和想法,想起了那是時候意識到自己跟三笠?阿克曼根本沒有任何牽連瓜葛,所以她才能踢得這麼果斷無情。
 
那一瞬間也自問過,在奢求什麼呢?而後,想起父親的話,而後,孤注一擲水晶化。
 
阿妮闔上雙眼,想起剛才的夢境忍不住輕嘆。
 
是啊,奢求什麼呢?其實她是知道的啊!
 
轉頭凝視睡在身側的野獸輕喃:「如果……不是敵人就好了……」
 
「嗯……什麼?」野獸向來淺眠,輕輕一句話便足以將她喚醒。
 
阿妮重新把視線轉回到天花板上,不去看那容易讓人深陷其中的黑眸,「如果妳能去死一死就好了。」
 
她沒看到野獸嘴角勾起的笑,「很可惜,不可能的事。」
 
三笠扶起阿妮讓她靠在床頭,叫醒為了躲避暗殺跟她們同房的克里斯塔,請門外站崗的康尼幫她們拿早點後,她讓女神幫阿妮盥洗疏髮,自己只負責拿臉盆跟遞梳子。
 
「克里斯塔有作夢嗎?」
 
「嗯?」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克里斯塔和阿妮都是一愣,但克里斯塔馬上回應:「沒有呢,三笠夢到了什麼?」
 
「啊,這個啊……」她收拾女神遞來的毛巾,端著臉盆起身,背對兩人了才回答:「夢到跟一隻獅子在對打。」
 
克里斯塔一愕,轉頭看向阿妮,可惜她並沒有什麼表情。
 
「還互相說什麼下次會領先,挺幼稚的。」
 
「咿!?」看到阿妮丕變的驚訝神情克里斯塔忍不住發出詫異的單音,三笠卻已經走到浴室裡面了。
 
「很小就開始受訓了嗎?」這問題顯然是在問阿妮,所以克里斯塔的注意又回到她身上,只見仰頭盯著上方的阿妮神情很快恢復淡然,彷彿在回憶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答:「大概……五歲吧。」
 
「啊?五歲?好辛苦啊……」克里斯塔感嘆,三笠卻沒表示什麼,直接走到門口去拿早點,放置好後便將阿妮抱到餐桌旁坐下。
 
「如果不是敵人就好了。」在走到餐桌的短短幾步路程中,三笠湊到她耳邊呢喃了這麼一句話,讓她第二次詫異的睜大雙眸,直到被放置椅子上都已不敢置信的眼神盯著三笠看。
 
湊、湊巧嗎?還是被聽到了?不!不對,到底想表達什麼?
 
三笠的回應是舀起一口麥片湊到她嘴邊,看著面癱又看看女神,她最終還是別過臉,「我還有右手。」
 
「可是我想餵妳。」
 
「克里斯塔,我聽到尤彌爾的腳步聲,我想妳應該去找她。」拙劣到不行,毫無技巧可言的話語,但克里斯塔還是很體貼地離開了。
 
阿妮伸出右手想接過湯匙,卻被三笠按下,她咬牙,目光避開黑眸中流露的柔軟,故意視而不見低頭要去咬起桌上的麵包卻被三笠阻止。
 
「阿妮……」
 
無奈的語氣讓她感到不悅,「我不是妳的孩子,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很噁心。」
 
沒錯,她們或許會有共同的感嘆,如果不是敵人就好了,但那只是如果,她們終究是敵人,終究不會一起成長、一起歡笑,終究……不會走到一起。
 
所以她不需要她給的溫柔,她承擔不起。
 
兩人一同軟弱只會帶來毀滅吧?所以,真要有一個人強硬的話,這次就換她來做,「再說,那不就是你們希望我做的事嗎?」
 
「什、什麼?」
 
「像狗一樣趴著去吃你們給的食物,不就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看著野獸的表情,她知道三笠終究太過單純,一如她沒想過自己吃飽了以後會被打到吐出來一樣,這種隱藏性的虐待和羞辱也是她沒法想像的,雖然那時的自己沒有妥協,沒有丟掉戰士的尊嚴,但那不代表這種行為沒出現過。
 
「不然妳以為他們會好心到餵我這種人渣吃飯?啊,說到這個,還真該慶幸你們把我當怪物看,不然的話……」
 
「夠了!」三笠打斷她的話,不管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直覺告訴她她不會想聽,「隨便妳吧!」將湯匙放到桌上,她轉身想走出房門卻被阿妮叫住。
 
「三笠。」看著已經明顯動搖的背影,她冷聲說道:「就只是剛睡醒腦袋不清楚亂講的話而已,我們終究是敵人。」
 
握著門把的手力道不自覺加大,野獸的黑眸終於回復到慣有的冰冷,「是啊,我想是我昨天被打暈了才會亂說話。」她開門,無視克里斯塔詢問的目光自竟走遠,直到四下無人時她才一拳捶在牆上,冰冷的表情崩解為自責與懊悔。
 
「可惡……」她又捶下一拳,拼命壓抑想直接帶走阿妮的衝動。
 
 
 
二十三 騙過獅子的方法
本來以為暫時抽離阿妮去找艾倫他們心情會好一點,但三笠沒想到見面後回去陪她的心更加強烈。
 
「啊,三笠。」阿爾敏最先發現她,「妳怎麼來了?還好吧?聽說昨天跟兵長請教了格鬥技?」他很明白請教不過是委婉的說法,到底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瞄了一眼身後在指導艾倫格鬥術的兵長,他似乎對三笠的到來沒什麼反應。
 
「是你的主意嗎?」
 
「什麼?」三笠莫名的問題讓她摸不著頭緒。
 
「管教那種事,是你的主意嗎?」突然想到把艾倫救回來時阿爾敏跟貝特霍爾德他們說的話,當時為了救艾倫沒想太多,現在想起是一陣顫慄,不管是阿爾敏還是自己,都為了所選的立場……傷害了曾經的同伴。
 
才意識到,原來敵對這種立場能讓人變得如此冷血殘酷。
 
「不是。」阿爾敏搔著頭,眼中有著無奈,「我沒那種權利去決定怎麼對待她,最多建議看管阿妮的人選而已。」
 
無波的黑眸閃過一絲詫異,所以104期那麼多人能待在阿妮身邊全是因為他?
 
「啊啊……」這段日子以來,不管是誰都是對戰爭感到疲憊的,沒有人例外,阿爾敏感嘆:「是我提議的沒錯,團長能採納真的是太好了,做不到不傷害她至少也讓她好過一點吧,很難想像我們組成特別護衛隊之前她是怎麼過的。」
 
確實很難想像。
 
雖然知道一點,但三笠沒有告知的打算,轉頭看向被兵長壓倒的艾倫和一旁士兵的笑鬧聲,她又想起在房內獨自用餐的阿妮。
 
金髮少女被巨人分食啃咬的畫面冷不防湧上,那時一直背對著她,直到事情結束才回過頭的三笠並沒有看到那一幕,但這幾天總會不自覺去想像那樣的畫面,然後看著昏迷的阿妮深深感受到她的孤獨和絕望。
 
突然有一種阿妮更需要人陪伴的感覺,比起一出事就有一堆人圍繞在身邊的艾倫,她此刻……更想待在那隻孤獨的獅子身邊。
 
獅子不都是群居的生物嗎?為什麼妳總是一個人?阿妮……
 
「三笠!三笠!」沉浸在思緒中的她壓根沒聽到阿爾敏說了什麼,直到他大聲叫了她幾次才回神。
 
「妳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昨天兵長也去過了,妳不可能沒事吧?」事實上看到她仍舊腫脹未消的嘴角阿爾敏很想直接拉她過去,但一想到三笠應該是拉不動的就作罷了。
 
「沒事。」死不了人的傷去醫務室真是沒必要,她轉身回到房內收拾餐盤,沒特意去觀察阿妮的反應,反倒是用眼神安慰了侷促不安的克里斯塔。
 
其實一直都知道怎麼做會讓妳好受那麼一點點,所以……如妳所願吧,阿妮。
 
 
 
晚上,三笠慶幸自己沒跟阿妮說不用再管教這種事,做不到殘忍,至少能用這個騙她自己還是可以冷硬的。
 
「唔……」阿妮沒料到她會偷襲,發出一聲急促的呻吟後才打住。
 
「噓……」三笠跟著她一起看向浴室的門輕聲說道:「讓克里斯塔看見的話就不好了。」
 
「妳……呃!」還想說些什麼的但三笠又一次吻上後頸使她不得不閉嘴,當帶繭的獸爪沾著泡沫抹上胸前時,阿妮忍不住到吸口氣,紅著臉緊咬下唇。
 
克里斯塔就在浴室外等她們梳洗完,聲音太大一定會被發現的。
 
這個混蛋……
 
只剩一隻手的她根本不可能反抗,任憑三笠的手在身上游移,害怕被發現的緊繃感讓阿妮的身體更是敏感,當三笠不客氣地咬上她的後頸時阿妮只能用手摀住嘴將羞人的喊聲抑止成曖昧的悶哼。
 
手上的撫摸是客氣且溫柔的,但雙唇所到之處卻留下各種青青紫紫的吻痕,當右手也不客氣地蹂躪阿妮腿間那敏感的小核時,她終於忍受不住尖叫一聲。
 
「啊!嗚……」想要發洩的叫聲馬上被三笠的左手堵住,但外頭的克里斯塔已經察覺異狀。
 
「三笠,怎麼了?剛剛是阿妮的叫聲嗎?」
 
感覺到懷中人兒發顫,她笑著轉開水龍頭,「沒事,不小心把水弄太熱了。」
 
「啊!小心點啊,阿妮現在還很虛弱的。」
 
「嗯。」嘴上應答如流,但雙手卻沒有放過阿妮,堵著她的嘴很不客氣地讓她高潮了一次。
 
看著因為高潮而感覺到暈眩的阿妮,她笑道:「真的是很虛弱啊,快好起來吧。」
 
「不然我可不知道妳能不能受的住我的管教。」當她低聲說完這句話,看到阿妮瞪視著自己的眼神,她明白這麼做是可以騙過阿妮的,心中那股鬱悶不知怎麼消去不少,一絲喜悅滑過。
 
 
二十四 遇伏
或許是因此而找到了出口或藉口讓阿妮得以欺騙自己接受三笠的照顧,野獸的感覺是敏銳的,很輕易地抓到她的底線。
 
平時能讓她自己動手做的絕不干預,需要幫忙的也打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一發現她情緒因為輕柔的對待而有不對勁就施行管教,當然,管教不會太過火,經常是一次高潮就結束,阿妮還需要休養,所以只要讓她知道自己仍舊強硬就夠了。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半個月也過去了,在阿妮進到實驗室把左手和左大腿恢復後, 三笠投以詢問目光。
 
幫忙?
 
當然不!
 
她獨自撐起身體坐上輪椅,完全不用三笠的幫助,自行推著離開實驗室。
 
「嘖!真可惜。」早聽聞兩人狀況的尤彌爾見狀感慨:「她還是想要一個人呢!」
這半個月來三笠消瘦很多,氣色也不太好,明顯這樣的相處模式讓她倍感壓力,或許某方面來說是種精神折磨。
 
但三笠顯然不在乎自身的疲累,對這種沒營養的調侃也不會放到心上,轉身便走,見她沒有理會的意思尤彌爾又說:「真沒想到妳會退縮啊!三笠,真不像妳。」
 
打算離去的身形頓了一下。
 
「是因為太過在乎嗎?可是三笠啊……」她上前拍野獸的肩,「阿妮她哪怕妳抓得緊也不見得留得住,更別說現在這樣了。」她不是會多管閒事的人,但每次看克里斯塔提起她們就一副難受的模樣她心裡也不好受,單是希望女神能開心一點來說,能講的還是要講。
 
三笠只是回頭望她一眼,眼瞼下的陰影有些突兀,尤彌爾訝異於她的糾結,沒再多說或多勸,畢竟,究竟怎麼樣才是最好的沒人知道,恐怕也沒有所謂的最好吧!只是純粹希望她們能好一些,但這單純的希望在她們身上似乎是個奢侈……
 
 
 
留住她嗎?
 
將阿妮扶上馬後三笠跟著上馬,坐在她身後駕馬時思緒有些飄忽。
 
她很確定現在的自己是喜歡阿妮的,不同於對艾倫的感覺,見過她瀕死的模樣後對阿妮的感受要強烈許多,可以說是瘋狂地想陪著她,但……留下她?這點倒是完全沒想過,突然覺得奇怪,沒這麼想卻還是想陪著阿妮,那麼阿妮離開的話……
 
艾倫和阿爾敏浮現在腦海,但很快就被阿妮的背影取代,握著韁繩的手忍不住縮緊了些。
 
想跟她離開,只要她還是孤單一人的話就想跟著她,放不開,放不開這隻孤獨的獅子。
 
為什麼呢?為什麼總想孤單一人?對牆內人不想接觸能理解,但為什麼對同鄉的兩人也是那樣冷淡?如果不經過調查還真不知道他們是一夥的。
 
畢竟雖然萊納和貝特霍爾德有三不五時對阿妮表示關心,但她從沒正面理會過,弄得訓練時期女生們常在私下八卦他們喜歡阿妮。現在想來,是她根本不想扯上多餘的關係吧,哪怕是同鄉的夥伴也不想,看過她對“父親”的思念後能知道她並不是無情的人,只是那樣的感情吝於放到父親以外的人身上,到底是為什麼?
 
碰!嘶──!
 
槍響和周遭馬匹的嘶鳴把她拉回現實,「埋伏!」讓最先大喊。
 
實驗室與調查兵團本部有一段距離,阿妮的外出若要大陣仗護衛會弄得很複雜,因此三次來回基本上都是隱密進行,為了低調沒有派太多人隨行,因此遇到這種埋伏只有……
 
「掩護!三笠妳們先走!」阿爾敏一聲令下帶著幾人朝伏兵方向衝去,「攔住他們!別讓阿妮進入步槍的射程裡!」
 
三笠一夾馬腹帶著阿妮朝一旁的樹林飛奔,阿妮卻想搶過韁繩,「笨蛋!」
 
碰!
 
又是一聲槍響,野獸第一時間護住阿妮跳下馬,兩人一路翻滾到一棵樹後面才停下。
 
「嗚……」雖然三笠動作已經夠快,但仍快不過早躲在樹林裡的子彈,充當肉墊撞在樹上停下後她悶哼著查看懷中的阿妮,看到她胸口冒出的蒸氣時腦袋好像被什麼重擊了一般,無法思考。
 
「阿妮,在這等我。」漆黑如夜的眸睜大,確認阿妮沒有生命危險後嘴上冷靜交代一句便轉身拔刀,「很快……我很快就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三笠已經衝出去和想暗殺她的人火拼,聽著近處的吶喊和遠處的槍響,阿妮撫著胸口低頭看向自己被水晶包覆的雙腿,內心一片混亂,「什……什麼?」
 
為什麼要保護她?她不是殺人鬼嗎?
 
為什麼自己還是這麼弱?
 
為什麼還是弱到沒辦法保護想保護的人?
 
為什麼每次都只能看著身邊的人死去……
 
「咕……」一絲痛意從後腦竄起,阿妮抱頭悶哼。
 
還是?每次?身邊……的人?
 
「呃!」猶如鞭撻腦袋般的痛讓她低吼出聲,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童音在腦海響起。
 
『一個人就好了!如果能一直都一個人的話就好了!』
 
 
二十五 我是野獸
『我會變強,強到不需要同伴,強到能夠單獨行動的程度。』腦中的聲音沒有消失,稚嫩的嗓音哽咽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毅,『只要那樣身邊就不會有人,不會看到別人死掉,我只要一個人,就這樣一個人。』
 
接在後頭的聲音變得模糊,但她記得。
 
是啊,曾經這樣跟父親說過,後來被父親唸了一頓,希望能跟兵團合作的他不可能答應這種轉變。
 
許多殘破的景象一一劃過,有過去的同伴、故鄉的戰士,也有米娜的,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死了,都死了,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有恐懼也不會再有笑容,死去的人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碰!
 
身後槍聲響起,心臟和身軀跟著震動了一下,阿妮從回憶中驚醒,而後咬牙。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想跟別人有瓜葛啊!
 
她張口咬傷手背後抓著地上的草根爬出去。
 
一連串槍聲響起前巨人的手臂已經出現擋下所有子彈,她抽出手臂再咬,第二隻巨人之臂朝著已經暴露的狙擊手擊去,看到巨人肢體而驚嚇呆愣的狙擊手被果斷擊殺。
 
另一邊樹上跳下三名暗殺者打算逃走,三笠上前前兩人左右分別一刀解決,第三人在刀刃揮下前轉身扣動板機……
 
碰!
 
最後一聲槍響迴盪在樹林間,阿妮眼睜睜看著三笠一邊做出閃躲動作一邊射出刀刃,而後跟暗殺者雙雙倒地不再動彈。
 
世界彷彿又被掏空了一次,怔怔望著趴臥的野獸,許久後她才慢慢伸出顫抖的手,緊抓著前方的草根施力,身軀緩緩向前挪動,另一手再伸、再抓、再出力,如此反覆。
 
無視胸口摩擦草地牽扯子彈碎片的疼痛,不去管已經疲累得抗議的身體,她的視線始終沒離開三笠,然而,好不容易爬到她身邊,阿妮卻沒有試探生命跡象的勇氣。
 
她只是死抓著草根低頭,映入眼前的是三笠從不離身的圍巾,此刻它的色彩特別艷紅,用力到泛白的手指漸漸放鬆,改而捧住圍巾的一角,再次用力抓緊,彷彿想握住什麼,胸口的痛意卻讓她逐漸絕望低頭,直到額頭抵住野獸的珍寶時,淚水終於控制不住。
 
「為……什麼……」獅子沙啞低喃:「都做到這種程度了……為什麼還是要靠近我……為什麼不讓我一個人就好……」
 
已經夠了!早就夠了!早就不想要再看著身邊的人死去,但到底為什麼悲劇只會一再上演?
 
這條圍巾……這條圍巾上次在拉扯時,它的主人還兇狠地喊著“給我差不多一點!”、“我不是馬!”這樣語氣憤怒卻讓人感到愉悅的話語,怎麼現在碰觸了那麼久都沒有反應?
 
三笠……該死的妳給我起來啊!
 
「起來……起來……」絕望的獅子崩潰痛吼:「起來啊!混帳!妳不是野獸嗎?不是那個三笠?阿克曼嗎?妳怎麼……妳怎麼會死!起來……混帳……起來啊……」
 
獅子不是喜歡孤獨,而是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她受夠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獅群被獵殺自己卻無能為力,受夠了只能在事後看著同伴的屍體後悔,所以她寧願孤獨。
 
成為戰士吧!成為戰士就能獨自走向戰場,成為戰士就能獨自一人前往其他人到不了的地方,成為戰士就能在遠處保護最想保護的人,等到戰爭結束回家時,那個人會笑著迎接她,成為戰士一切都是好的。
 
只是為什麼她的戰場裡面對的敵人不是巨人而是人類?
 
她殺的終究是人,終究沒有成為戰士,是因為那樣嗎?
 
阿妮放開圍巾看著發顫的雙手,方才捏死人的觸感還殘留著,她,曾經用這雙手殺了多少人?
 
所以,就是因為這樣,身邊的人才會一一死去嗎?變成殺人鬼的她注定得不到也無法給予別人幸福,是這樣嗎?
 
「就算……是這樣……卑鄙……」
 
就算這樣也不要用這麼卑鄙的方式離開啊!每個人都是死去的,連一聲道歉都傳達不到,卑鄙!為什麼這麼卑鄙?為什麼只留她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
 
終於,阿妮失去所有力氣趴在草地上,命令身體停止修復,任憑胸口還沒完全癒合的傷滲著血。
 
「咳!咳咳!」
 
當她真的覺得累了,覺得想放棄一切時,身旁傳來的乾咳聲讓她渾身一顫。
 
「喂……我是野獸不是嗎?才沒……那麼容易死,混蛋……」
 
當三笠的手指碰觸到她時,阿妮毫不猶豫握緊她的爪子。
 
「阿妮……妳跟克里斯塔說什麼無所謂啊……白癡,哭得跟什麼一樣,不會說謊的笨蛋,我才……不會死,在妳死掉之前……絕對不會!」
 
淚液突然洶湧,手,握得更緊了,聽到遠處阿爾敏他們的喊聲後,阿妮在他們過來之前哽咽要求她的承諾:「別死……妳很混帳,可是……不要跟他們一樣卑鄙,不要就這樣……死掉……」
 
「不會的。」因為疼痛造成的呼吸不順已經舒緩很多,三笠說道:「要死也拉妳當墊背。」
 
當阿爾敏過來時,因為修復身體加上戰鬥而體力透支陷入昏睡的阿妮,臉上難得掛著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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