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破碎
行動已經緩慢許多的女巨人多次被巨人抓住,好在阿妮都能用技巧迅速掙脫再繼續後撤,本來當女巨人的手臂為了掙脫被扯斷時就是撤退的時候,但在巨人群後方不知為什麼泛起一陣強烈白光。
「啊啊啊啊??!」伴隨著吼叫,艾倫變成巨人把兩隻意外爬起來的巨人打死,救下差點被咬死的士兵。
結果這一叫有一半的巨人朝艾倫走去,雖然女巨人同樣大叫試圖把所巨人全吸引過來,但兩隻智慧型巨人同時出現的情況下這麼做效果其實不大,巨人們只會選擇就近的攻擊,所以後半段的巨人們還是沒改變方向。
面對一擁而上的巨人群艾倫是沒有能力在叢林裡作戰的,同樣的戰術他還沒有練好,於是利威爾下沒幾次命令他就因為緊張步伐退得太大而撞到樹幹被圍上。
「艾倫!」打從艾倫吼叫聲出來開始三笠的注意力就沒什麼集中在作戰上,所以艾倫一被巨人抓住她便大喊著衝過去,就連本來被安排要充當替補指揮的讓和阿爾敏都朝艾倫飛去,作戰的節奏徹底亂套。
為了不讓身前的巨人群過去艾倫那邊,阿妮果斷放棄後退,從女巨人身體裡跑出來,還沒消失的巨人身軀吸引著其他巨人們搶食,「呼……呼……」因為沒有立體機動裝置,她只能喘著氣趁巨人還沒注意到自己跑開一小段距離,知道艾倫安全前不可能有救援,所以明知不可行還是咬破手背變成巨人。
正常來講就算沒有身後的情報阿妮也能憑戰鬥的本能和經驗後撤,只是速度會慢上一些,但現在體力已經透支根本辦不到,哪怕轉身想逃也行動緩慢。
三笠……艾倫……大家……
事後回想,阿妮笑自己愚蠢,但當下她想的眞的不是逃跑、不是保住性命好再見父親一面,而是別讓眼前的這群巨人有過去傷害他們的機會,於是不跑,反而上前擊殺兩名巨人再後退。
當女巨人再次被分食時,提前離開巨人身軀的阿妮連逃跑都辦不到,大口喘氣跌跌撞撞向前跑時,破碎模糊的畫面閃過,取代眼前逐漸發黑的景象。
黎明、樹林、和自己一樣的眾多背影,還有……同樣被巨人分食的,冒著蒸氣的殘骸……
「呼……呼……」阿妮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已經快被吃完的女巨人,而後,劇烈的頭痛突然襲擊,「呃!啊啊……」她跪地抱頭痛吼,更多的畫面和聲響湧上,明明殘破到不足以讓她看清或聽明,可卻讓胸口狠狠被撕裂破散,奪去她所有移動的力氣。
她沈浸在回憶的痛苦中,卻不知回憶起的是什麼,直到身驅感受到死亡的壓迫感時,一隻巨人已經將她抓了起來。
爸爸……
她這才想起父親,淚液洶湧。
你還會……等我嗎?
「啊啊??!」在生命的盡頭她不再需要為了什麼去忍耐,當疼痛的感覺自左半邊傳來時,阿妮發出哀吼。
當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時,終於有清晰的影像呈現。
她看到故鄉裡共同受訓的夥伴們。
對不起。
看到走向牆外,臉上掛著絕望的人們。
對不起……
看到倒臥在地,永遠失去溫暖微笑的米娜。
對不起……對不起……
還有曾經的同伴們,艾倫、阿爾敏、莎夏、讓、克裏斯塔、尤彌爾、康尼……
對不起……對不起欺騙你們……
最後,當三笠那死寂的面容浮現時,畫面終於定格。
啊……
凝視著野獸的眼,她忘了心痛。
謝謝妳……一直把我當成敵人……
最後的疼痛奪去阿妮的意識前,她終於不再歉疚,而是微笑著說出一聲感謝。
十七 終於瞭解
其實,對於阿妮並不是完全沒人去救援,只是,當士兵們的注意力從艾倫身上轉移回來時,拉開距離的阿妮已經再次變成女巨人衝上前去擊殺普通巨人,而後很快被巨人群淹沒。
「營救女巨人!」即使團長如此下令,大多士兵們的動作仍然算不上積極,因為阿妮沒有重要到能讓他們冒死穿越巨人群把她拖出來的程度。
於是所謂的營救只是不停殺死周圍在啃食的普通巨人們,以求快速搶到中心點,真正做到拼命突破重圍的,只有尤彌爾等104期還留在阿妮左右的同期生們。
尤彌爾吸引住其他巨人的注意,女神與康尼合力擊殺正在啃咬阿妮的巨人後,莎夏抓住空檔把她救出來,而這時趕到艾倫身邊的三笠被兵長一腳踹中腹肌險些跌到樹下成為巨人的食物。
三笠氣憤抬頭,對上的士兵長更為憤怒的眼,「妳來這裡做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韓吉就一邊慘叫一邊向三笠身後飛去,「啊啊啊!不行!阿妮妳不能死啊!重要的研究材料啊啊?。 ?/div>
她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立刻轉身以更快的速度朝阿妮飛去,途中她便聽到同期夥伴的擔心呼喊,以及另一個護衛隊的怒吼,最後,她眼睜睜看著其中一名士兵舉刀向阿妮刺去。
等到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把那名士兵狠狠踢開舉刀面對夥伴以外的所有人,她回頭看了阿妮逐漸被水晶包圍的傷口一眼,而後冷聲說道:「很抱歉因為我的疏忽造成混亂,但她是我管的,如果不是被巨人殺死而是被你們砍死……那我不介意對造成我職務困擾的你們揮刀。」
「呀喔喔喔!這就是半水晶化嗎?」韓吉這才趕到把不相干的人支開後亂吼亂叫是興奮也是擔憂,「嗚呼呼!真的結晶化了!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可是……會不會撐不下去死掉?。坎恍邪?!阿妮,我的小阿妮!妳一定要撐下去,我會好好研究妳的,喲喔喔喔!」
確定阿妮安全後三笠這才轉身,看向大呼小叫的韓吉,硬是忍住把她推開的衝動後再看始終抱著阿妮現在已經淚流滿面的莎夏,最後,她凝視著那頭獅子破敗的身軀,握緊雙拳任憑後悔和心痛佔據自己。
她看到阿妮完全消失的左腿和被啃到只剩右大腿的雙腳,以及被莎夏用兵團斗篷蓋住的左半邊身軀,腿上的傷口正如阿妮之前所說,極限狀態下身體無法再生時會生成水晶堵住傷口,她看著剛剛被士兵刺傷的右腿傷口一邊滲著血一邊緩慢且頑強地凝結出水晶,直到傷口沒再有變化三笠才看著阿妮那被血染紅左半臉龐的睡顏。
無論遇到多麼慘痛的對待,她的睡容總是平靜安詳的,那安寧到彷彿不會再醒過來的容顏讓野獸感到喉嚨像是被什麼鯁住似的,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雙眼突然酸澀,她上前單膝跪地,極度極度輕微地將耳朵靠在阿妮胸前。
完全的死寂讓她暗自咬緊牙根,不放棄地小心移動位置,終於隔著斗篷聽到極其微弱且緩慢的心跳時她才開口,聲音是意想不到的沙啞,「別動……莎夏……我怕一動……她就要……死了……」
為什麼?
看到趕過來的艾倫時三笠自己也不懂,為什麼面對差點死亡的阿妮,她的心會比當初聽到艾倫死亡的消息時還要震撼?為什麼後悔沒有保護到她的情緒洶湧到克制不???當時哪怕面對失去艾倫的絕望也沒落下一滴淚水的不是嗎?為什麼現在的視線會模糊到眼前的人靠的這麼近了才認出那是團長?
團長……必須跟他……說些什麼……
「對不起……」野獸自我保護的本能讓她扯著破碎嗓音如此說道:「下次……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讓兵團困擾……對不起……對不起……」
然而,或許只有野獸知道,言不由衷的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繼續留在阿妮身邊,她不能因為這樣被調離,而後面那一連串的道歉,是只能趁著阿妮聽不到時才能說出口的愧疚。
她終於知道除了家人之外還有這麼一個人能夠如此牽動自己的情緒,終於明白原來有著這麼一個人,對她的保護竟然是要漠視她、傷害她、敵視她……
她瞭解這是條漫長且痛苦的路,但為了她,她願意繼續走下去。
「無論如何……請讓我繼續監督她。」
十八 關心的人
『喂!妳這是做什麼???』她看到士兵對無法動彈的小貓怒吼。
『給我停下來!妳該死的還想躲到水晶裡逃避嗎?』那人激動舉刀朝著水晶與肉體的相連處刺下。
混帳!給我滾開!
野獸發狂般怒號,卻無法傳遞任何聲響。
她不是要逃!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伸出的獸爪沒能制止無情刀刃,金屬刺穿肉體,血色蔓延。
而後,她看到她的笑在腥紅中綻放,絕望且淒美。
謝謝妳……三笠……
不!??!
「呼……呼……」在病房中驚醒的三笠拼命喘氣,她瞪著眼前躺在床上的人兒,顫著手拂過她蒼白的臉龐,當手指觸及頸側時,三笠下意識屏息,指腹輕壓,感覺到她的脈動從指尖傳至心口這才放心吐息。
幾天下來,確認阿妮還活著的這件事幾乎成了三笠的慣性動作,尤其在夢中驚醒後她總是害怕,害怕夢中那個金髮少女真的離她而去。
『三笠……阿妮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三笠摀著額,又一次想起莎夏放開阿妮後哭得唏哩嘩啦時所說的話,每回想一次心就痛一次,但,她從沒有迴避這段記憶的想法,任那些話語一次次迴響在腦海,一次次提醒自己她做錯了什麼。
『我聽到了……我聽到她一直在說對不起的……她在昏迷前一直一直說著對不起,阿妮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啊……雖然說殺了我們這麼多人,可是……可是這樣也該夠了吧?』
能不能不要再這樣對她了?
最後的那句話莎夏沒說出口,但三笠不是笨蛋,她聽得出來。
「不那樣做……我怎麼留在她身邊啊……」她碎唸著,拿起旁邊的水杯和棉棒,沾著水小心幫阿妮潤唇。
長睫顫動幾下,原以為跟之前一樣是小貓在作夢,可這次竟緩緩睜開。
砰咚!
三笠聽到自己心口被敲打的聲音,她睜大眼凝視那渾沌無神的藍,不敢確定阿妮是不是真的醒了。
半張的眼簾眨動幾下,藍眸終於慢慢對焦,無血色的唇微張,彷若嘆了口無聲息的氣,「沒……死?」乾啞的喉頭勉力擠出聲響,連她也不相信自己還活著。
手中的陶杯有快被自己捏碎的趨勢,三笠轉身,「是啊,妳一定覺得很可惜?!篂榱搜b出冷酷、毫不在乎的聲調,嗓音被她壓得幾近破啞。
放好杯子後,她遲遲沒有轉身的勇氣,心情、表情都還沒調整好,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表情,但絕對不是面癱,不能用別的面孔面對她,不能!
「艾倫……沒事?」
雙眸因為她的提問而詫異睜大,但馬上因為憤怒而瞇起,三笠咬牙,雙拳握的死緊。
為什麼這種時候會問到他啊……混帳!
三笠抓起桌上的營養罐低頭繞到床頭,沒讓她看到自己的模樣,然後小心翼翼將阿妮扶起,坐到她身後讓她靠著,打開罐頭後用棉棒輕沾營養液慢慢餵食。
即使已經好幾天沒進食,阿妮似乎還是沒什麼胃口,在她吸啜幾次後,三笠想直接為她喝下液體時只嚥下幾口便不再進食。
「別鬧,把它喝光?!挂矮F的語調是帶點不耐的,但阿妮看不到,她的神情是滿滿的擔憂和無奈。
「沒事?」
三笠感覺到胸口有一把火升起,但她馬上壓下,不能對阿妮生氣,至少現在不能,她還停留在脆弱到隨便一動就會死掉的程度,「那不關妳的事吧?!?/div>
阿妮沒再回話,因為慢慢步上軌道的思緒已經足以讓她判斷出答案。
如果艾倫有事三笠怎麼可能在自己身後?
三笠沒有問她為什麼醒來第二件事就是問艾倫,以免自己氣炸,事實上,就算問了阿妮也不會給真正的答案。
因為艾倫是三笠最關心的人,所以才想知道在那之後他到底安全沒有的這種答案,阿妮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十九 依託的原點
「喝完?!挂姲⒛輿]再有疑問,三笠將營養液湊到她嘴邊,至少也要喝完一罐吧!
阿妮卻不合作,微微偏頭避開,三笠蹙眉,賭氣地含住一小口封住她的唇,早已扣上後頸的手不容阿妮閃躲,野獸霸道又不失溫柔地將口中的液體渡給她。
「唔……」阿妮在她的舌探入時忍不住哼吟,溫軟的舌仔細掃視,像在確認液體是否已經吞嚥,也像是在跟她索求著什麼。
吻罷,她們又以看不清彼此的距離額頭相抵,輕輕閉眼感受對方的呼吸。
「不喝,我不介意用這種方法餵妳?!拐f完三笠輕啄她的唇,她喜歡這樣對待她,不暴力但卻能讓獅子手足無措,她非常喜歡。
「不……」阿妮沒力氣應付她的吻,只得說出理由:「味道……想吐……」
三笠聞言只好把營養液放到一邊,那味道確實不是很好沒錯,「那喝水?」
阿妮沒應聲,她闔上雙眼呼吸漸漸綿長,她很累,連說話都覺得吃力。
野獸嘆息,還是拿起水用棉棒沾著湊到她的雙唇之間,阿妮是會渴的,於是有意無意吸啜了半杯水後嘴唇才沒再有動作,三笠擁著又一次熟睡的小貓不敢亂動,生怕吵醒需要休息的她。
再次醒來後阿妮才確定之前三笠溫柔餵食的動作不是自己在作夢,野獸仍是面癱無表情的,但對待的動作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柔,她看著只剩一隻右手的身軀,嘴角揚起幾不可查的苦澀弧度。
真慘……果然啊……
果然又一次應證了之前的想法,對她來說,野獸的溫柔只能用悽慘的遭遇去換,而這一次還真是慘到不能再慘了。
右手輕撫凝結在左半邊身軀的結晶,這隻巨人差點咬到心臟,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沒救了。
當時體力已經透支的身體修復完大動脈就自行結晶化了,阿妮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她能撐到結晶化完成,畢竟這個過程也是要消耗能量的,還沒把傷口堵住就耗盡能量死去的戰士她看過不少。
雖然活著,但狀況真的是差到不行,不只是手腳無法再生,她發現就連體內的血液都不足夠,現在是處於某種嚴重的貧血狀態,單單是從平躺到坐起的姿勢變換都會頭暈目眩很久。
這樣的自己,活著真的該慶幸嗎?
還在胡思亂想三笠便又將她扶起,再次靠在野獸懷中享受她的溫柔,雖說因為暈眩的關係看不到,但口中品嘗到的味道告訴她,連遞上的水果三笠都細心挑選橘子、草莓這種咀嚼不費力的,這讓阿妮心中又是溫暖又是惶恐。
她是喜歡三笠的溫柔的,可卻沒有接受的勇氣,她更害怕自己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害怕到最後會在野獸的冷與熱之間迷失自我。
「我……」於是,她停止繼續被餵食的狀態開口請求,「我想看看爸爸……能不能……看他?」多麼希望父親是自己唯一的依託,她想再見父親一面想確認心中仍就只有那麼一個他。
只有那個承諾無論如何都會站在自己身邊的親人,至於野獸,那不過是每次脆弱時她總剛好在身邊造成的錯覺罷了,只是那樣而已。
「嗯。」三笠輕快答應,「團長說有在安排?!够氐秸{查兵團本部後高層就告訴過她,在阿妮醒來後兩天內會安排她跟父親見上一面。
對於這一點三笠本來是樂見其成的,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高層有意透漏真相過後險些崩潰……
二十 共犯
夜晚,房門被打開時,根本還沒看清來人阿妮便激動地撐起身體險些摔落床下,跟著韓吉等人進來的三笠箭步上前扶住她。
「爸爸……」當在懷中的阿妮毫不理會自己,顫著音伸手想觸及身後被她稱為父親的人時,三笠睜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喂……不是吧……」她想說些什麼但馬上被利威爾用眼神制止,而這時的阿妮其實也聽不進她說的話。
懷中的小貓此刻只關注她的父親,「爸爸……爸爸……」看著眼前因為激動而不斷呼喊父親的阿妮,她感覺到頭皮發麻,這怎麼可能?。?/div>
小貓掙脫她的懷抱拉住男人的衣襬,順勢靠在他的胸膛上,「我很想你……爸爸……」
三笠退後幾步,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腦袋一片空白,她眼睜睜看著眼前手腳殘缺的少女抱著一個根本不是她父親的男人哭泣,直到能夠思考時,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騙了她。
突來的情緒幾乎將胸口炸裂,在女孩硬扯著笑容,逞強地對“父親”說自己沒事時,她轉身離開,不想再看那令人作噁憤怒的場面,那怕多待一秒都不行,否則,她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還能保持理智不去砍那個被阿妮抱著的兵團最高領導。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轉身,無光的黑眸裡充斥著野獸噬人的憤怒,彷彿隨時會亮出獠牙將眼前一切斬碎,但面對她的人豪不畏懼,眼中是一如往常的冷酷,「我想妳足夠聰明,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估柧従忛_口:「當然,前提是妳必須冷靜下來?!?/div>
野獸咬牙,撇過頭不去看他噁心的嘴臉,事實上他們都一樣噁心,卑鄙地利用著阿妮的感情去壓榨她的一切,情報、戰術、力量、經驗甚至……生命。
這算什麼!
她一直覺得跟阿妮之間的對戰都是直接又乾脆的,一如之前的夢幻對決和後來跟女巨人的兩次作戰,戰場上她們各憑實力奮戰,哪怕自己佔了人數優勢把孤軍奮戰的她踢下城牆三笠也不認為那叫做無恥,因此她能毫不猶豫揮刀殘酷管教,觀念裡她歸類為那是戰敗者該付出的代價,阿妮是一樣的想法,所以接受、所以沒有怨言。
但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
她該死的在不知情的狀態下成了兵團的共犯,跟兵團一起欺騙、利用她,現在想起來之前對阿妮斬落的理所當然的刀刃全成了笑話!
牢房裡,那個被打得將食物吐出來的柔弱身影再次浮現在她眼前,蜷縮在角落的瘦弱身軀終於讓她情緒失控,野獸嘶吼著對眼前的男人發動攻擊,格鬥術不弱於她的兵長輕鬆閃過抬腿一踢便將野獸踢倒。
失去理智的野獸雖然麻煩但不難對付,幾次橫衝直撞後便被打得快直不起身,摀著腹部撫牆粗喘。
「冷靜點了?」利威爾表情沒多大變化,若眼前的新兵需要疼痛來幫助她冷靜,他不介意幫這個忙。
三笠瞪著兵長,回頭看向阿妮所在的房間,她知道她必須麻痺自己,於是張口在手背上用力一咬,留下淤紅齒印後重新走進房內,「那就拜託了!」破啞的聲響從喉頭擠出,痛打她!打到她對這件事再也提不起情緒為止,既然有人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她看到阿妮扯著笑一再跟父親保證自己很快就會好起來。
看到她安慰父親,說什麼跟兵團合作的理想已經實現。
最後聽到她哭著問父親是不是仍舊站在她那一邊?是不是仍舊守著當初“即使全世界都與妳為敵,我也會站在妳這邊”的諾言。
每次被打得恢復冷靜後,三笠便逼迫自己進去觀看,忍耐不住就衝出去攻擊兵長,然後再被打到恢復理智,如此反覆直到激憤的情緒再也提不起來為止。
沒剩多少力氣的三笠跌坐在門邊喘息,根本不知道來來回回被揍的過程持續了多久,看到團長向自己走來時,她面無表情動也不動,並不是動不了,而是很賭氣的不想有任何表示,不想對他們做出的這種爛事作任何表態──包括敬禮。
「妳仍然是看管她的最佳人選?!苟紫律砣テ揭曀陌瑺栁娜绱苏f道:「兵團裡恐怕只有妳能同時做到管教跟照顧,我不會置換,相信妳也知道告訴她真相沒有任何好處。」
團長離開後韓吉遞上一小瓶藥劑,「這個等會兒讓她喝下吧。」
野獸沒讓韓吉離開的意思,她抓住她的衣袖,漆黑的瞳隱含著憤怒的質問: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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