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喜歡吃甜的,尤其是草莓蛋糕。以前我還在Vanilla Paradise工作的時候,年輕的女孩子,例如大學生或者是白領來看我,有時就會提著一盒蕾絲花紋外盒的草莓蛋糕過來。於是糖霜、完美無瑕的蛋糕外皮、草莓果醬的夾心──這一切都跟錢聯繫在一起,讓我想起當我還很有錢的時候。
蛋糕上潔白的鮮奶油,鮮紅色的淋了糖漿的草莓,精美的模樣總是在提醒人們,吃下它們的罪惡:肥胖、不健康、高血壓、高血糖,三酸甘油酯。
所有人都不知道吃蛋糕對身體不好嗎?不知道吃下一塊蛋糕的熱量,必須要舉重三十分鐘甚至是一小時才能消化掉嗎?知道的人,又為什麼會去吃呢?
對於抽菸的人而言,菸就和草莓蛋糕一樣是必需品;至少對我而言是的。
男公關們幾乎人手不離菸,他們也像我一樣喜歡吃甜食、炸物。
可是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草莓蛋糕。自從我沒有了手以後,就再也沒有吃過。
那種酸酸甜甜的滋味嚐起來會是什麼感覺?一定就跟我還賺很多錢,當我還年輕,一頭金髮,可以現場開走一臺BMW,LINE上每時每刻都有人打電話過來,店裡只要沒有我就完全無法營業的時候一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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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六點,健斗就帶著他所有的衣服,默默地離開了,似乎是不想驚動到我,所以任何的動作都很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不知道的是我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
我喜歡有漂亮的男人躺在我的身旁抱著我,即使我無法去抱任何人;我卻已經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覺了。
在這之後,一整個上午我都沒有看見健斗。早晨七點,過來送早餐的人是一個叫作小池的傢伙。
他與健斗同樣穿著護工服,可是他的肩膀很塌,身形薄瘦,像是那種長期缺乏運動,或者是沒有錢和時間去上健身房的人。
這並不奇怪,去健身房的人雖然很多,可是大多都很有錢,時間也很自由,真正長時間坐辦公室或者跑業務的人,下班以後鐵定是沒有恆心再進健身房繼續折騰自己的。
和健斗一比,小池自然是黯然失色的;我曾經在新宿混了那麼久,除去客人以外,在我身旁的同事就算上班打卡前看起來像個路人,打卡之後也會變得花枝招展,使自己有賣出去的資格,所以我的眼睛早已習慣看漂亮的人。
小池的面上笑容可掬,像是很高興能過來看我。當他掀開我的病患服時,看見我的內褲,他怔了怔,「403……不,水上先生,您怎麼沒穿紙尿褲呢?」
「健斗已經幫我換過了。」我隨口撒謊道。他這麼隨意,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掀開我的病患服,看我的內褲,讓我感到很羞恥、被冒犯。
「怎麼會呢?他不是打完卡就出門了?」小池將我的裙襬蓋回大腿上,「他沒那個時間。」
「健斗去哪裡了?」我問。
我實在不想要小池碰我,一方面是因為我跟他不熟,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長得很普通,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想要噁心的人碰我。假如那種人想摸我,必須花錢買我的時間,這是我一貫的價值觀。
簡單說就是這個人沒有資格碰我。
「您想他了?是吧。」小池回答時,揚起古怪的訕笑,「也難怪如此,畢竟上條花了很多時間陪伴您,這些時間都是自願留院的,並非他的工作時間。或許陪您對他而言並不是工作。我看得出他很喜歡您。他時常碰您,您應該也並不牴觸,是吧?」
我並不想與他深談,只問:「現在不是健斗的值勤時間嗎?他為什麼不在公司。」
「他說要去街上一趟,可能是有什麼要事,但是並沒有跟上司說。所以我先替他值班。」
小池說完,又問:「水上先生,您想不想上廁所?上條平常都是抱您去廁所,然後替您拉下內褲,讓您用斷腿站立在馬桶上尿嗎?」
「您怎麼小解,我就怎麼小解,不就如此嗎?您也見到我生著跟您相同的東西。難不成我還得像女孩子那樣坐著尿。」我回答。
「那倒不然,您可是無法走路的人呢。假如沒個人把您抱上抱下的,就連『如廁』這種人類最基本的生理反應,您都無法自行解決哪。」
小池說:「您起床後上過廁所沒有?我抱您過去,上條怎麼幫您,我就怎麼幫您,畢竟我是上條感情最好的親友,對著我,您不必見外。」
他說話時,神色明顯是很奇怪的。似乎是在恥笑我沒有四肢,又像是想看我上廁所、把褲子脫掉以後的模樣。像我這樣的不倒翁,肯定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吧?
我簡直恨透了這個男人,要是我有屎可拉,還不命令他待在廁所裡看著我拉屎,哪裡都不準去。
「難得您來了,我若有這個需求的話,不可能不會主動告訴您的。但是,」
我望了他胸前的名牌一眼,確定自己沒有叫錯人,「小池先生,我還沒有想上廁所的感覺。假如想的話,我會按鈴的,要是您能為了我的事,放下手中其他的病人,第一時間趕過來,我會很開心。」
這讓小池露出傻子一樣的笑容,「這是我的義務,你就是關在高塔裡的公主,我是守護你的騎士。」之後沒再提別的,只說:「早餐的粥快要涼了,您趁熱吃吧。我怕上條回來以後,會怪我沒有好好地照顧您。」
他餵我吃粥,吃了一陣子,替我擦嘴,用手臂有意無意地觸碰、摩擦我的胸膛,「水上,要不要加個LINE?」
好像是自認為跟我很熟了,才會用對著同輩的語氣跟我說話,可是我的年紀肯定比他大,而且我跟他只是因為工作的緣故才認識的。
我不是第一次被別人要LINE,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也配?
「我怕我沒辦法回您的訊息。」我說。其實我壓根不想加他的好友。
「這有什麼關係。」他四處張望著,看見我放在床畔充電的手機,便自作主張地拿起來,「密碼多少?我幫你加。」
那是生物辨識的,你這個傻子。
「稀飯要涼了,我的肚子好餓喔。」我說。
小池這才放下我的手機,「你已經很瘦了,還是多吃點的好。」繼續餵我吃早飯。
當即,我下定了決心,以後再也不要看到這個男人。我絕對不容許他再一次進到我的房間,像這樣百般地冒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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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疑惑健斗去街上,到底是去做什麼。直到快要到中午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敲響。我以為是小池,毫無感情地應門:「請進。」
進來的人是健斗。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墨綠色的飛行員外套,似乎還來不及換衣服,就風風火火地趕過來。
他手上提著一只裝飾精美的盒子,故弄玄虛地問:「勝也,猜猜今天我帶了什麼過來給你?」
見到盒子的樣式,我心下一動,卻沒回答他,而是怒目看著他:「我不在乎你帶了什麼給我。」
健斗將漂亮的紙盒子放到桌上,雙手噴過酒精,匆匆坐到我的床畔,一隻手隔著病患服放在我的大腿上,「為什麼不高興?您總得告訴我吧。請讓我有補償您的機會。」
他在說話時又變得拘謹,似乎是在下意識間恢復了敬語。這是他和小池之間很大的不同,他的態度令人舒服。
我無法再控制勇人,但似乎能控制他。
我用剩下的大腿,踢了他的肚子一腳,「你讓小池照顧我!這跟你昨晚說好的不一樣。」
「你說你每天都要照顧我的,小池又不是我的戀人,你憑什麼讓他碰我?」我說。
健斗默默地挨了我的揍,握住我的斷肢,聞言,詫異地揚起眉,「那傢伙是怎麼碰你的?」
「你怎麼碰我,他就怎麼碰我,你自己問他,總之,我說不出口……」我說。
聞言,健斗的眉關緊蹙,神情愈發不悅。
「他說他是你感情最好的親友,我可以把他當成你。」我繼續說道:「所以,我可以把他當成你嗎?」
健斗默然許久,一言不發,緊緊咬著牙關,良久才說:「我立刻去問他。」說著就要起身。
這之後,他們會發生什麼樣的衝突,我是沒興趣知道的。不論如何,以後健斗一定不敢再像今天一樣,把我扔給小池。我叫住他:「你帶了什麼來給我?」
健斗好像沒那個心情回答,他看起來坐立不安,心事重重,完全沒了剛進房想獻寶時的神采飛揚。
我望著他,對他露出溫和的微笑,「別再想小池的事,那個人又不重要。還是說,你覺得他比我重要,所以你要放著我不管,然後去找他?」
他立刻回答:「當然不可能。」
「你說得對,我不該浪費難得過來的時間,我只想把我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你一個人。」
「但是小池的事還是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以為他是跟我很鐵的哥們,他會有他的職業道德。雖然他是我的同事,我們每天都會見面,我不可能和他撕破臉,可是我還是該提醒他一下,讓他注意分寸。」
健斗的語聲飽含慍怒,顯然是想去吵架甚至是打架。
瞧你這話說的,你自己也沒什麼職業道德啊。最有職業道德的人,明明就是我。
我把臉靠到他的身上,柔聲說:「健斗,他是你的朋友,在工作上這麼照顧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我會告訴你這件事,因為你是我在這裡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對這間病院沒有歸屬感,我很害怕這裡,可是你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
聞言,健斗露出既欣慰又心疼的眼神,深深地望著我,「不論在哪裡,對我而言,你都是不一樣的。勝也,你是我的唯一。」
健斗本來好像想握住我的手,可是我沒有手,他只好掀開我的裙襬,溫柔地握住我的大腿斷面。
「小池曾經向我透露過對您的興趣,我不該對他沒有戒心,這是我的錯。是我使得您暴露在危險之下,沒有保護好您的安全,讓您受苦了……其他男人當然沒有資格碰你,何況是他?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他不知道我就是個人盡可夫的人,只要付了錢,任何人都能碰我。但是不知道也比較好,人總是因為不瞭解而在一起,因為瞭解而分開。
不過這麼苦大仇深的,也大可不必,「那個漂亮的盒子是什麼?你帶禮物過來,我好開心。」我對他露出期待而欣喜的眼神。
健斗把我抱到飯桌前坐好,像是拆聖誕節禮物一樣,小心地拆開緞帶狀的小盒,「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是草莓蛋糕喔。」
「這附近很荒涼,什麼店都沒有,最近的店在兩公里外;可是今天是我們開始交往的第一天,我希望能更特別一點。」他滿懷柔情地說道。
就為了買一塊蛋糕,來回了四公里!最蠢的還不是這件事,而是他就這麼把我扔在病院裡,讓小池過來羞辱我。
「下次你不要再為了我這麼辛苦。」我說。
「一點都不辛苦。」他搖頭,「雖然我很窮,還是希望能讓你開心一點。你的IG裡有很多不同的草莓蛋糕,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那些都是以前客人到店裡來看我,或者我私底下跟她們一起吃下午茶的時候拍的。
他是什麼時候看了我的IG?「快要兩年沒有更新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我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我可以替你更新啊?」健斗說道。
「嗯,有空的時候。」我說。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有空。」健斗爽朗一笑,露出潔白的虎牙。
他拿起我的手機,熟門熟路地用我的瞳孔解鎖,隨後對著草莓蛋糕拍了一張照,「就從這張照片開始,好嗎?」
然而,我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暫時和別的人在一起。就算不是與他人的合照,就只是一塊草莓蛋糕,也很有可能會露出端倪。
我就挺後悔以前沒把IG整理乾淨,現在讓健斗看到,但是我已經沒有手可以整理我的IG了。
「我想先吃蛋糕,其他的以後再說,好嗎?」我回答。
「好。」健斗用小塑膠叉切了一小塊蛋糕,送到我的嘴邊,「啊。」
我才張開嘴,健斗卻把食指放到我的舌頭上。我閉上嘴,含住他的手。
健斗偷偷用手指戳了一下我舌頭上的舌釘,「勝也,別害我這個時候就勃起,現在可是工作時間呢。」
他想把被我舔得濕淋淋的手指給抽出來,我卻吸著他,不讓他從我嘴裏出來。
「前輩,求您別挑逗我。」健斗兩隻有神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我。
我對年紀小的男孩子沒轍,這聲「前輩」對我很受用。我張開嘴,讓他把手指抽出來,等著他繼續餵我。這一次,真正的草莓蛋糕進到我的嘴裡。
久違的草莓蛋糕很好吃,健斗餵我,滋味就更好了。蛋糕很小一塊,一下就被我吃掉了,健斗只能舔叉子。
一個人一旦能吃點好的,那麼更好的日子也不會遠了。
吃完以後,健斗俐落地將小桌收拾乾淨。他認真工作的模樣特別好看,雖然貌似清瘦,可是從短袖制服下露出的手臂肌肉,就能看出他其實很壯。他抱我的時候毫不費力,不知道他和勇人比,誰的肌肉更大?
「吃了甜食以後要喝點水,才不容易蛀牙。」他餵我喝了一口水以後,自己也就著同個杯子喝了一口,「勝也君喝過的水甜滋滋的,好像更好喝了。」他抱著我上了床,「你吃得比平常還快,看得出來很有食慾。」
吃他的草莓蛋糕,讓我想起勇人以前餵我吃的和菓子。那個叫作「寶入船」的東西也是這麼甜。美好的回憶總是有共通之處。
我回答他:「現在能盡情地吃甜食當然好了,我以前怕胖,所以不太敢吃甜食。」
「為什麼?」他問。
我曾經是男公關,必須維持身材,得時常去健身房,不然穿西裝、馬甲時的賣相不好的話,就賺不到錢了。我並沒有把這些事宣之於口,只沉默。
健斗並沒有繼續追問,只說:「勝也的身材那麼纖細、高挑,皮膚白皙,臉又長得好看,我一直認為您是流行雜誌的模特兒。」然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安靜了一會兒。
我問他:「怎麼了?」
健斗並不說話,只沉沉地望我。
我靠他坐得更近,「有什麼不好說出來的話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健斗望著我,「您能保證,假如我說出來的話,您不會生氣嗎?」
我可以保證就算我生氣了,也不會讓他知道,但是不能保證我就不會生氣。
我說:「我是很隨和的人。小池的事情之所以讓我不高興,是因為我的心裡很不安,我以為你會就這樣拋下我,不要我了。」
「你知道,我是突然入院的,我的前男友去坐牢了。我交女朋友的經驗又不多,所以很怕受傷害。」我沒說謊,雖然我可能交過一些前男友。
健斗一聽,面上滿是歉意,「對不起,」說話時的神態小心翼翼,像是怕再度勾起我的心傷。
我早就知道勇人總有一天一定會被抓去關,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所以對此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他早就進去關兩年了,我能怎樣。
「你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捨得罵你,對你生氣呢?健斗,如果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請直說吧。」
「倘若我的心裡有任何話,也一定會告訴你。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相處得很坦誠,不要有任何秘密。」我催促他繼續跟我掏心窩子說話。
健斗得了我的保證,才接著說道:「你的事情,以前我在《文春》上看過。」
「我知道你是一位前男公關,曾經與一位酒店小姐之間有一些不好說的瓜葛;並不是因為我想窺探你的個人隱私,我只是在看到你的照片之後,覺得你是個很帥氣的人,所以多留心了幾眼相關的報導。」
「先前我就想過,你是不是那一位叫作『Seiya』的男公關,只是那時候我不是很確定,畢竟現在您的模樣已經與雜誌上的照片相去甚遠。」
「您燙的頭髮已經變直,頭髮很長,都留到胸前了,金髮也褪色成整頭褐色,只剩下髮尾有一點點金色,看上去很文靜,讓人無法想像過去曾出入過那般的聲色場所。」
「總之,我沒有別的意思,絕不會去看不起這份職業,畢竟我也沒有資格去看不起別人。所以你真的是『Seiya』嗎?」他問。
我沒有看週刊雜誌的習慣,只知道繪里奈那件事,曾經讓我成為全日本最紅的男公關,卻不知道我的相貌居然登上《文春》?
幸好我已經長得跟以前不一樣,以前太流裡流氣了,還燙飛輪燙、染整頭金髮,就好像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我正在靠女人吃飯。真是丟人。
我是一個能讓女人為了我直接下海,傾家蕩產來養我,自願讓我把血吸乾,甚至是發狂到拿刀刺我的人。
就是放眼全日本的男公關,能像我一樣上新聞的也不多了,要不是繪里奈這件事毀了我的信譽,我就是日本的下一個「羅蘭」。
本來我有一個賺大錢的美好將來,以後買的不只是BMW,還要買奧迪呢。先前我戴綠水鬼去上班,後來因為缺錢就當掉了,這讓我很後悔;不過沒有手的我也無法戴錶。
那個時候的我還太過年輕,做事不知道分寸,店長總是規勸我,我也不聽,導致最後落了一個魚死網破的下場。
繪里奈留了案底,做過酒店小姐的事永遠有了紀錄,以後她很難再得到新的飯票,所以我確實是害了她。我有錯在先,錯在做事的分寸拿捏得不夠恰當、精準,而不是錯在做了這件事。
全日本所有的男公關都是吸血鬼,大家都在做的事,我也做的話當然沒有錯,就算我不去做,其他人也會做。那我幹嘛不做呢?
人傻錢多騙子不夠用,新宿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會去歌舞伎町的人,不是有騙人的覺悟,就是有被騙的覺悟,願打願挨的場所哪有什麼良心可言,有良心的人就不會去了。
我甚至可以斷言,有很多人去那裏就是想被騙,假如不騙她們,一來對不起她們,二來對不起自己。
既然健斗早就知道我過去的罪行,那麼關於這部份,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了。
我難掩自豪地回答:「嗯,就是我喔。你最喜歡的勝也先生就是『Seiya』,很了不起吧?那可是你工作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鉅款哪!只可惜我不擅守財,錢來得快,去得也快。」
聞言,健斗一怔,「你把女孩子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的,卻只關心你得到的錢嗎?」
「你可以說你不關心,不在乎錢嗎?假如你對錢不感興趣,那你現在為什麼在這裡上班?」我說:
「那是她自願的,我沒有拿刀或槍抵著她,而且實際上拿刀刺我的人是她。我不偷不搶,也不犯法,誰有這個資格去責難我?」
就連你,也是自己屁顛屁顛地說要成為我的戀人,難不成現在突然之間對繪里奈有了同理心?
為什麼不能反過來同情我有一天正要出門上班,卻忽然被瘋女人拿著菜刀在後面追,之後還被已經經營了很多客人,足夠供我一輩子吃喝不盡的店給掃地出門,斷送我大好的將來。
健斗才用責備的語氣說完,忽然一把抱住我,「我很喜歡勝也這種毫無歉意的回答,就算我去想像,自己就是那個被你騙了三千萬日圓的女人,也還是無法狠下心來完全討厭你。」
「我猜那個女人,直到現在也是這樣的心情吧?有一點沒良心的感覺,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他說。
繪里奈的刑期應該還有一年半,可是就算她能出獄,我也不想讓她看到我已經變成這副可笑的模樣。「她怎麼想我,與我無關。我這一生已經不會再和她見面了。」我說。
這個答案似乎讓健斗很滿意,他揚起一抹微微的笑容,將抱著我的臂彎收得更緊。「沒錯。她有她的人生,你也有你的人生。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