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眼前的光景,密卡勒甚至懷疑是否在作夢。
攻城戰最大障礙的入城通路已經打通,雙方軍力有著三倍差距,這場仗怎麼想都是自軍勝卷在握。
然而,密卡勒率領的聖兵卻止步在多爾茲蘭德城門前。
──半步也無法踏進去。
走在最先頭的一隊聖兵,數十人全數倒下在城門前。
把他們打倒的,是一名手執著巨劍的青年──僅是一名。
密卡勒處於隊列前方一直看著整個過程,但老實說他跟本搞不清楚狀況。
只是一眨眼,便有幾個人倒下,將數十人的聖兵全數砍倒,還用不上幾分鐘。
在多爾茲蘭德之中有著超人般武藝的人,說來也只想到一個。
「此地禁止通行──賭上我多爾茲蘭德公國騎士團的團長之名。」
多爾茲蘭德公國騎士團,團長──凱爾.蘭貝特威。
據消息,他應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但眼前的青年騎士團長,不論怎麼看也神采飛揚。
「站在最前的你就是對方的主帥吧?怎麼了,一臉像是見鬼的樣子。」
凱爾舉起巨劍用劍尖直指密卡勒。幾乎有成年人身高那麼長,劍身寬度也是普通刀劍兩倍以上的巨劍,他輕鬆地以單手舉起。
「凱爾.蘭貝特威……你為什麼會站在這兒……?」
「騎士是為了保家衛國而存在的,我站在這兒並不出奇吧。如果期待我受傷倒下,那只能說很可惜了,為了把你們這些多爾茲蘭德的外敵驅趕,我已經『復活』了。」
若果真的受到如傳聞中那種重傷,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好起來,更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砍倒幾十人還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答案只有一個──他從一開始就沒受到什麼重傷。
「……你算計我們了啊。」
「別說得那麼難聽,你們不出手的話,我也不用玩這種把戲。」
「猜到我們的計劃算你厲害。但讓自國的公王去領軍迎戰法皇猊下,這件事只能說是愚不可及。區區一個<斷劍>,我不認為可以與法皇猊下抗衡。」
的確,奧利金與<神聖長城>是誘餌,但那邊也不是沒有兵力。以一個無名之王為對手,密卡勒不認為自國引以為傲的法皇會敗陣。
「依然把他稱作<斷劍>的人也只有你們而已。別太小看我們的<斷劍之王>了。」
「──密卡勒卿,不需要在對方身上多費唇舌。」
從密卡勒旁邊走上前的,是與他同樣身披赤紅色衣裝的兩名樞機卿。
蘇利爾和尚達芬,相貌相似的兩位樞機卿互為兄弟,在樞機卿之中有著很強的默契。兩人合作起來,樞機卿當中任何人也不會是他們倆的對手。
聖兵們都因樞機卿親自上陣而喊叫助威。對法皇領的人來說,樞機卿就是這麼有力的象徵。
就算是凱爾.蘭貝特威,以他們兄弟為對手也一定──
兩兄弟先行出手,然後──兩人在同時被砍倒。
……咦?
密卡勒對眼前的事還未反應得過來。
「法皇領的樞機卿,雖然聽說是法皇領最強的個人武力集團……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青年騎士團長依然佇立。
倒地的蘇利爾和尚達芬兩位卿家,都被砍成兩截,一看便知不可能活著。
兩人連悲嗚也未能發出,臉上的表情大概連自己已被斬死也尚未知道。
一切就是這麼快、這麼乾脆……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
換作是一般人,這句瞧不起人的話只會讓人憤怒。
然而這根本連怒火也燒不起來。
對凱爾.蘭貝特威來說,斬下兩名樞機卿是彈指之間的事。他沒把密卡勒等人放在眼裡,而他確實有著這般非凡的實力。
密卡勒只感到冰冷的恐懼。一種恐怕投入千軍萬馬,也不敵這個男人的恐懼。
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只有密卡勒,與他一同看著這一切的其他樞機卿和聖兵,甚至在後方的其他人,也感染著這種惶恐的情緒。
一騎當千的名將確實存在,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且──還不只如此。
凱爾把劍有如號令般向前揮,從城牆之上、從城門之中冒出了眾多的多爾茲蘭德士兵。
「這些兵是……!」
弓兵於城牆之上架起了弓箭,當中還混雜了一些火槍兵。
而在城門前方迅速列好隊的多爾茲蘭德軍,粗略地計數,總人數與密卡勒率領的聖兵不相伯仲。
「五百人──這是留在多爾茲蘭德城的正規軍人數。你們應該也是佔計城內的守軍大約就這個數量吧。」
「那這些軍隊是什麼一回事!?」
怎麼看都不只五百人,與當初的預計大有不同。
「這個國家的士兵有進行過大換血,多虧如此,由零開始鍛鍊新兵花了我不少心力和時間。然後──老兵們雖然退役了,但還沒有老眼昏花。至少在侵略者殺到面前時,還是有站出來的氣力。」
「唔……!」
密卡勒著急了。
身體能力不在顛峰的退役老兵,以及經驗不足的新兵,本身是不足為懼,然而預定外的事一件一件出現,嚴重影響到自軍的士氣。
多爾茲蘭德城已經不再是能容易攻下的東西。
在寒冬中翻山越嶺的行軍的密卡勒他們,並沒有帶備太多糧食,就算再省著也不足夠讓他們退回法皇領。
待在此地等待法皇猊下前來合流──這樣做的前題是對方會放過密卡勒他們。這怎麼想都不可能。
但硬碰……又有多少勝算呢?
「雖然說兵力上不相伯仲……但我其實不太想讓自己的將兵有什麼折損,尤其是聽我號召聚集來的老人家。我還是懂得敬老,想他們能享享清福。」
這麼說著的凱爾一步一步地前進。
「所以──讓我來當你們的對手吧。多少人也好,儘管放馬過來。」
對著如此宣言的凱爾,密卡勒腦中無法浮現戰勝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