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沒有聲線起伏的冰冷笑聲於米迦勒城某鐘樓。
視線監視著有無數冒著黑煙煙囪林立的東方工業區,一整天進出的人馬很少。
醒目的車隊從工業區轉移,貨車上被白布蓋得掩實,有很多人員護送。
他們以車輛為中心廣泛分布在數條街內,並對這裡實施宵禁,也就是今天出入的人馬很少的原因。
要用到這種規模嚴防強奪,貨物的價值可想而知。
「一二三……七名勇者還有三十名聖騎士戒護嗎?」
清點完人數,比爾托起下巴深思,發出略感麻煩的嘆息。
這戰力過於懸殊,貿然下手無疑是送命,尤其是完全不敵的夏普斯也在裡面,他一人能抵五個札克、二十名熟手勇者或者那怕突破現有勇者數量限制讓五十名菜鳥勇者一起上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強攻不行,那就換條跑道。
「嘛,雖然跟你們沒仇。」
比爾揚起嘴角邪笑,老早就佈置好辦法。
「聖騎士大人!」
呼喊聲來自下面大幅揮舞雙手的工人。
比爾受到召喚跳下去,走向了他。
那個人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比爾。他接過後端詳一會,滿意地直點頭。
「做得好,這是報酬。」
比爾將鼓鼓的錢袋交給那個人,銀貨兩訖。
「這……」
一上手,驚覺重量不對,他當場開袋粗略清點一下。
並非出手小氣,相反,沉甸甸的,是一筆遠超預期的鉅款。
「這、這這,多了啦。」
「我很滿意你的表現,多出來那份是追加獎勵,說過只要好好幫我做事的話不會虧待你的。還完賭債應該還有剩,很喜歡賭博吧?」
他顫抖的雙手打算把多的部分退還回去,只留下約定好的報酬。
多的部分,絕對不安好心。
「不要緊張。來,收好。」
卻被比爾拒絕,還主動幫他塞進懷裡藏好。
這個人笑容好虛假,作為好虛偽,簡直一切都是假的堆砌起來一樣。
他忍不住多想,問說:
「聖騎士大人,關於圖紙您是想……」
「少多管閒事。」
「是!」
銳利的目光嚇得他立正站好。
渾身發抖,明白自己再追問下去小命不保。
「聽著,這件事不要聲張出去,低調一點。」
他一面恐懼,一面又收受賄賂現在站在一條賊船上,告密或背叛橫豎都是死,況且沉甸甸的銀幣袋子實在太令人難以抗拒,所以一邊陪笑鞠躬哈腰一邊連連後退,以不會惹怒對方,又快又遠地離開現場。
比爾看著冷笑出來,然後在他走後感慨的低喃,
「反正很快就沒價值了。錢也是,命也是。」
低頭端詳剛拿到的圖紙,是當初建造工廠的工程圖紙,詳細記載各處結構。
「接下來,只欠東風了。」
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北方,在那裡——
*
「沒有突破口呀……」
望著城牆外十里內的範圍內,四周的田地都被填平,被掛著聖龍旗的營帳圍困起來。
這正是奈特.金憂心忡忡的原因。
這裡是首都圈邊緣,離主城王都米迦勒城北方二十公里遠的要塞城市,現在被至少五萬大軍嚴密圍困。不乏幾位特等聖騎士和一眾二等到上等聖騎士,甚至十幾名身經百戰的老手勇者。
他們已經困在這兩天。
撤離維納斯城第二天,總騎士長約翰就被依叛國罪與顛覆國家罪定為頭號通緝犯,登上頭條。先不論原因,總之他是奈特.金叛亂的暗樁這件事爆露了。
好險,特等聖騎士內部還有暗樁提早通風報信,才沒淪落到若無其事回城,然後自投羅網的窘境。
既然已經爆露,事已至此約翰總騎士長將計就計,直接通過全國各地的成員大肆宣傳為了革命發動軍事政變,調動各地叛軍別動隊與主力軍各自發動突襲接連奪取三座大城、幾個小村證明實力。
高額的稅賦、高壓的管理、殘忍的鎮壓、對異端的迫害,早就已經惹得民眾對政府的憤怒來到高點。
這點奈特.金十分清楚,所以將革命軍「已有顛覆國家暴政的武力」並「已經舉兵動亂」的火苗(消息)發送出去,徹底點燃民眾決心。屆時混亂局勢分散的戰力將會提高那怕只有一成的成功率。
預想,民眾會在各領主的領地暴動,貴族們將會調回軍隊各自為戰。
結果也確實為帝國各地大規模起義暴動,不乏有其他復興會一般規模的革命勢力。口號為「推翻暴政」,戰術為「以農村包圍首都」。
除此之外,還要對外宣傳現任聖皇為竄國的非法政權的事實。為此昨天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血戰,好不容易幫助約翰騎士長成功突圍。
但也留下嚴重的隱患——作為真王復興會的主力軍元氣大傷,暫時也不可能有別的增援,一旦這支象徵革命的主力軍瓦解,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好的事接踵而來,今早兩艘飛船懸吊古代遺蹟內挖掘出來的人型魔導兵器「魔偶」的仿製試驗機而來。這機械兵器看起來像個鐵水桶長著粗壯的四肢、碩大的頭部看起來是像被水桶罩頭的主因。二十公尺的巨大體型光站在那邊,就足以壓迫敵人。
更何況這東西竟然還有兩架。
連續大規模戰鬥和轉移,被圍成,還有五倍的絕望軍力差,已經侵蝕掉許多人的精神。
這樣下去,不止預定後天攻陷首都無法達成,恐怕將全軍覆沒。
「再拖下去必輸無疑。」
奈特.金稍稍抽出腰間的劍,盯著從中閃耀出的銀白光輝與倒映出來的面龐,讓他自己冷靜下來。
神授天賦「劍的支配者」賜予的天分,加上獲得使命開始不間斷努力習劍開發天賦,現在最能讓他放下心的就是劍、信念與驕傲。
將劍完全收回劍鞘,他下定決心,走下城牆。
「各位,這邊要下達『最終命令』——不,是至深的請求,」
換句話說,是叫他們去死。
身為王的他,屈身向部下深深鞠躬。
被圍困消耗下,又想要保存戰力,又想迅速行動,本來就沒這麼簡單的事。
「請各位獻出心臟,開闢未來吧!」
*
隔天晚上,按兵不動的局面被打破。
「他們有動靜了!」
小兵跑進騎士等指揮官的營帳,急忙報告道。
「什——?」
話音未落,天地翻倒過來。
耳鳴聲衝上頭頂。
好不容易用手慢慢支起身體,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唉!?」
營帳爆炸了。
剛剛報信的小兵已經以爆漿的悲慘死狀死在面前,自己只差一步僥倖沒死。
眼看無法透過他人之口得到情報,便拿起一桿長槍跑出帳外。
看了眼四周,只見被轟炸洗禮後漫天飛塵。
被圍困的城裡伸出巨大的植物,前端看起來好像斷裂了。是種子炮彈,果實破裂的後座力令直徑數米的樹幹斷裂。
而自己所處的營地已經化為廢墟,數百名士兵喪生,損失慘重。
「NO.67號!!!!!!!」
因為部下喪生,指揮官看著藤蔓怒不可遏直咬牙,喊著發動攻擊的元兇,反叛勇者「薛律.布勒森」的編號。
無法冷靜下來的他終究還是抬起長槍,槍頭直指敵方,放聲下令:
「前進!把這座城給踏平!!!!!」
得到響應,其他軍團紛紛動了起來,參與進攻城計畫。
一場攻方氣勢洶洶、守方頑強抵抗的殊死戰鬥打響,無數箭雨落下、槍砲聲隆隆、複數豐富的魔法在戰場齊放。
看起來像大水桶魔偶的出氣口噴出蒸氣,深邃的盔甲間隙散發濃縮魔力的金光,從蹲跪姿的整備狀態啟動,站了起來。充分發揮其體型和重量優勢,無論牆上的火炮還是魔法都無法停下勢不可擋的它們也一路前進。
最後僅靠衝撞就撞爆城門,偕同部隊殺了進來。
數小時的高烈度攻防,儘管守軍全都視死如歸抵抗到底,仍被五倍的巨大戰力差輾壓,腥紅的氣息瀰漫於這片城市。
不論叛軍、還是本地居民全都成了戰爭中的亡魂,沒任何活口。
可即便挨家挨戶翻遍天,除了反抗沒想像中激烈就被平定,也沒發現叛亂主謀奈特.金,及其最強戰力的幹部等人的蹤影。
「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他們是這樣評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