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龍井回了一句「或許明天吧,練習獨立生活一天應該餓不死。」並附上一個充滿嘲笑意味的笑臉後,水城就沒再看見那張信紙浮現其他字句了。
從元旦那天算起來也是過了二天,消失的爸媽沒有一點點即將到家的跡象,雖然生活上是也沒什麼困難,但水城希望別是今天晚上,因為放學後他就要去參加羊妖的慶典──會玩到多晚呢?
「你起床啦,老哥。」龍海一邊說一邊嚼著昨天買回來的吐司,沒有烤過所以冷冷的,沒有夾任何料所以沒什麼味道「老爸什麼時候要回來啊?」
「事實上,他的回答是昨天。」水城沒好氣地說,他也問:「那媽呢?她開手機了嗎?」
「沒有,看來外婆真的傷得很重呢……」龍海一邊說一邊把最後一角吐司塞進嘴裡,然後背起書包「那我要出門囉……喔喔對了,今天要在外面吃晚餐嗎?」
「嗯這個嘛……你跟同學去吃好了,我晚上有事情。」水城說的同時用找東西的動作掩飾自己,卻一直找不到那袋吐司。
龍海露出懷疑的表情,他咕噥著:「想瞞著我啊?是不是又要被招待去丞翊叔叔家吃飯啦?」
水城想起自己頂著帥氣髮型且穿著量身訂做的西裝回家那天,由於一開門就被從龍海撞見,當下只好從實招來……可是現在不行。
水城急忙撇清:「哪會一直有那麼好的事啦!只是跟社團那些人一起聚餐而已,也快放寒假了,這是我們倒數第二次社課了耶。」
「嗤,天知道現在會不會是你最後一次看到我。」龍海說完後扮個頑皮的鬼臉,然後跑出餐廳「喔對啦──吐司被我吃完了哈哈哈!」
「什麼──!」水城大叫,他這才注意到垃圾桶的邊緣露出了吐司袋子的一角,他趕緊書包一抓要去追龍海,卻在跑到玄關時聽到一樓公寓大門重重摔上的聲音「呼呼呼……老爸是給他腳上裝了彈簧嗎?」
其實也還早,時間充裕得足夠水城走去學校並悠哉地買好早餐,所以他忘掉龍海那個討厭鬼然後一如往常出門,不過今天似乎注定是很「不如往常」的一天?
在樓梯間,就十二萬分難得遇到了住三樓西島家的女兒,她也是唸聖克萊治的,但對方自幼就體弱多病,所以同鄰十八年來二人第一次說話;而一出公寓大門又看到一輛少見的好車停在巷子口,如果停在四周又舊又破的老車是駝著背的老人,那麼那臺黑得發亮的車簡直就是年輕高挺的黑騎士,這也使他想起凰月家的車。
不過……A開頭的車牌號碼而非H開頭……應該是不同車吧?
即使到了學校,似乎也和以往的星期五不太一樣,總是笑臉迎人的采彤女神很罕見地沒什麼朝氣,同學們還以為她生病了。
反而是國文老師武木倒真的感冒了,考試時不再是洋洋灑灑地高談闊論,擤鼻涕的衛生紙團都在講桌上形成白色的小山丘,最後還乾脆把班上的一般垃圾桶拉到講桌旁。
就連九道老師的地獄物理也降臨奇蹟,物理小老師一進教室便宣布因為找不到考卷而取消小考一次的好消息,九道甚至是佛心來著,說什麼進度上夠了就提早下課。
結果多出來的午餐時間,水城被祖加、麟宮他們拉去打球,算起來也是好久沒打球打得這樣痛快了,這一個月來考試不斷,十月中的校際籃球比賽感覺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還有江佐跟天影一起……不過現在他們都不在學校了。
甚至最後一節的社課時間都發生了不尋常的事──電影放映到一半,水城的手機響了!把一旁的同學嚇一跳,幸好坐遠一點的大橋還以為是電影裡的音效,水城趁機溜到教室外頭接電話。
「喂,兒子呀。」
龍井一慣的口吻從手機另一頭傳來。
「你該不會還在上課吧?」
水城頓時氣消了,這表示老爸總算離開那個收不到訊號的地方了!但他故作不高興的語氣說:「社團課還沒結束啦!老爸也真是,不是說昨天要回來嗎?現在人在哪呀?」
「唉呀那真不好意思囉。」
話雖這麼說,但龍井的聲音聽起來卻一點歉意也沒有。
「想說試坐看看魔法界的火車,誰知道它誤點的毛病這麼嚴重,在擔心我呀?哈哈!真是個乖兒子!我才剛到家啦,可是晚上跟朋友約了要吃飯,所以通知你一聲。」
「不是很厲害嗎?沒人要擔心你!」水城冷冷地回「那正好,我今晚也有約了,我們就各吃各的飯吧……喂你有告訴龍海嗎?」
「喔,我先打給他了,你弟似乎正和一群朋友上圖書館寫作業去了,待會他們好像要一起吃晚飯吧?」龍井回答,聽起來他打來得都不是時候「喔不過我應該仍然是最晚回家的一個吧──先說到這裡囉,我得去找我的西裝褲了,掰掰!」
水城應了一聲再切掉通話,卻禁不住想像手機另一頭的老爸是不是上半身衣衫不整、下半身只穿條內褲……倒也蠻符合他的風格的,但水城想不通怎麼總有人愛捧著大把大把的鈔票請這種人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