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抿抿嘴唇,有種不爽的感覺。
「打擾一下,借個人。」我輕敲旁邊的櫃子兩下,他們對話停止、一致轉頭看來。凱爾蒂雅飛快站起,大步一跨離開沙發、阻絕看過來的視線,順便展現自己的厚臉皮。
「想我了?」
正常人不是該問怎麼找到這裡嗎?我扯扯嘴角,將她拉出房間後低語:「妳房裡那個小房間的鑰匙在身上嗎?」
「我還在想妳多久才會問。」凱爾蒂雅從口袋拿出一把小鑰匙,形狀超像髮夾,如果沒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是一把鑰匙,再交給我之,她笑著:「比預期晚了兩天。」
「前幾天沒空啊,事情擠成一團出現,都不知道要先處理哪個了……另外妳不介意我讓賀夫去準備一間藥室吧?」我自己問完都覺得沒誠意,畢竟答案只有一個,就算她拒絕也會被我坳到過去。
「妳弄沒關係,缺什麼儘管要,但是建議寫張紙,賀夫對藥材不熟,有可能搞錯。」她笑一笑,我將鑰匙收回口袋時,注意到旁邊的視線——凱文海樂不知不覺跑過來看,長得比我印象中高了,應該還沒從學校畢業,但是已經有成年阿爾法的穩重感,因為不熟,所以我只點頭問好。
他化石般站在原地,非常緊張看著我,兩隻眼睛張大大的像是忘詞,所以我伸出手指彈額頭,他唷了聲、恢復運作。
「寶貝……」
「幹嘛?」凱爾蒂雅抽嘴角是怎樣?我誠心說著:「彈額頭又不會死。」
「凱文,你怎麼說要打招呼就忘詞了?」另一人的聲音介入,紅髮的男人走來,伸手拍拍凱文海樂的肩膀,讓他一起行了簡單的禮:「如果冒犯到抱歉,這孩子太緊張了,居然盯著您傻呼呼地看著。初次見面,我是索羅斯坦親王,沒想到能在這種情況遇上……請見諒,我或許有些敵意,畢竟您之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但是也得感謝您留下了許多優良藥膏,造福人民。」
「啊?」我當時沒閒情逸致做藥膏吧?轉頭看凱爾蒂雅,她解釋著:「我將妳部分的藥方給阿德,讓他去大量生產。例如燙傷藥跟痛風藥還有一款很萬用的藥膏,親王指得應該是那款,我將它便宜販售給國民,銷售量挺不錯,那些錢全用在輔助與救濟上。」
「喔……」我的藥膏都很萬用啊,她說的是哪款?
反正開發藥的資金都是從凱爾蒂雅口袋裡拿的,她要把錢自留也行。
「時間不等人,我先去忙了,打擾到聊天抱歉。」我隨口說著,應該是這樣道別吧?希望凱爾蒂雅別抓我去學禮儀,老娘主動打招呼已經很稀奇了,雖然是看在凱爾蒂雅很重視這位親王,加上我實在不想被蘇坦家的人追殺,所以禮貌問候一下才走。
回到房間後,我開心奔向小房間,就此廢寢忘食。
很多東西都是戰爭時期有想法就記下來,所以寫得有點潦草,但是夠我慢慢回味、細想當時在組的配方,把一些重複的劃掉,不知不覺間將房裡的空白羊皮紙都搬到小房間,桌上跟地板都堆滿寫著式子的紙,認真到吃墨兩、三次都沒發現,甚至連她在後面看都沒察覺。
「寶貝,晚餐了。」
「吃過了!」
這幾天凱爾蒂雅還是寶貝寶貝叫不停,我懶得理她,要繼續寫時被搶走筆,她臉上掛著危險笑容、將一盤香噴噴的麵推過來:「但是麵的份量沒變呢?我讓賀夫重溫好了,妳現在吃,吃完才可以繼續,不要讓我沒收鑰匙。」
「妳不能干涉我!」聽到這個我有點生氣;她敲敲桌子,示意吃麵:「我說過不干涉的前提是妳得先顧好自己。」
「妳說過這句話嗎?」
我怎麼沒印象?
「有,但是妳又忘了我說過什麼。」凱爾蒂雅壓低嗓音、貼近:「再不吃就嘴對嘴餵妳。」
「不要,我又不是沒手。」拿起叉子,我認命吃麵,吃完後把盤子往旁邊放就是繼續看、繼續寫,直到她又進來把我拖上床睡覺——這傢伙怎麼都不嫌麻煩暫停一天?不論我怎麼掙扎都挪不開腰上的手,只能認命乖乖睡,夢裡又是筆記內容滿天飛,起床時有些亢奮過頭,倒是凱爾蒂雅精神有些差。
「我好像聽妳唸了一整晚的藥學公式……」凱爾蒂雅小聲咕噥。
「記得背起來,下次考妳。」我悠悠說著,才不信身經百戰的阿爾法之王會因為被唸一晚就疲倦,雖然喉嚨好乾。
吃完早餐看到賀夫沒走還站在旁邊,透過那不失禮的笑容,我猛然想起忘記寫清單,整個早上像是打戰一樣混亂,一下子看筆記、一下子補充需要的器材,然後整理一下想玩的藥草,接著又跟法西催促克拉克近期的觀察日記。
幸好在藥室準備好後有秩序了。
每位藥師都有不同的習慣,所以到別人的專屬藥室,東西萬萬不可亂挪位!
我把器具、藥草、筆記依照習慣順序擺好,就不再像之前匆忙到東漏西漏。環視這美好的小天地,內心頓時感動萬分,只想讚嘆賀夫傑恩超萬能,雖然下秒就回到現實,確定只有藥室還不夠,我得跟哈樂德借一下地方研究,純粹觀察身體狀況是無法確認克拉克能否動手術,除非他要讓我觀察一次就割開肉一次。
摘除粒線體不能開玩笑。
我想雷吉諾德的歐米佳會那麼早過世,十之八九是粒線體的問題,但是諾文瘋了無法問情況……我左思右想,提前寫了一封信給雷吉諾爾。
原本是打算去找他時才寫信,希望不會嚇到那孩子,現在只能賭諾文偶爾清醒時,會不會跟他們分享那位歐米佳的事情?
寫好信去辦公室找凱爾蒂雅,雖然她因為我這陣子的冷落不開心,還是幫忙把需求轉達給哈樂德。
「我有提醒他第一時間回覆,然後妳……」
「嗯?」聽到那句我停下腳步,轉頭看到凱爾蒂雅揉揉鼻梁:「能不能稍微分心一下?陪我幾小時,不要一直待在藥室裡。」
「睡覺不算陪嗎?」
「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她不開心地皺眉:「我想要約會。」
「喔。」看她快要從阿爾法寶寶王變成氣噗噗的阿爾法寶寶王,我想一下、聳肩:「就看妳想去哪裡,我先回藥室整理一下,等等想好地方妳過來跟我說,或是讓賀夫傳話。」
「好。」
那傢伙嘴上這麼說,倒是丟下文件跟著我去藥室,自己挑了一個小角落待著……我原本還想測試一下筆記中某劑藥水,被那傢伙盯到不得不做罷,把東西都收拾好後回頭,就是阿爾法寶寶王的燦爛笑顏。
「我們去看歌劇吧。」
「歌劇……」我揉揉脖子,只希望自己不會睡著。
這是第一次離開古堡,外頭的熱鬧讓我一時間無法適應,明明只隔一道牆卻有天差地遠的溫度。凱爾蒂雅開心地帶著我從後門出去,從小街穿越到大街,雖然她有偽裝也喝下壓抑阿爾法氣息的藥,但是路人沒瞎,他們在驚呼王出來逛街,非常激動又得壓抑自己不能靠近,原本還乖乖守在旁邊欣賞,結果不知道誰認出我,尖叫喊一句「安潔芮卡!」這些人就散了。
棒,走得好順暢。
「帶妳出來果然是對的。」
「妳是說用我開路嗎?」翻她白眼,歌劇院的方向挺好認,因為都蓋很大一間,上面都是圓頂跟一些很文藝的雕像。門旁早已排著一條長長的入場隊伍,我注意到有幾抹熟悉身影在晃,發現是賀夫跟古堡裡的幾名僕人,他們身穿便服站在門口旁邊,看到我們來就親切地揮手,沒有平時的拘束感。
「我原本打算妳不看的話,就讓他們去獨享頂級包廂了。」
「那些排隊的都穿正裝,妳卻讓僕人穿便服佔領頂級包廂也太囂張。」
「欣賞歌劇就是要放鬆心情看。」凱爾蒂雅笑著:「反正我是王,偶爾囂張沒關係。」
忽然覺得這樣的她很淘氣,我忍不住勾勾嘴角憋笑意,直到距離近了。
「你們在吃什麼?」我注意到他們手上都拿著好幾塊大餅乾,賀夫傑恩還沒說話,另位僕人就拿自己的一塊遞過來:「殿下要不要吃吃看?這是煎餅,其實古堡裡也有,但是陛下不喜歡這種口感,我們就沒有做了。」
「她不是雜食動物嗎?」我隨口一句,這名僕人抿嘴往賀夫後面躲、身體微顫抖。
某位不發表意見的雜食動物腳一拐、摟著我進去歌劇院裡,不再繼續當門口路霸,僕人們也急忙進來,一名自稱是歌劇院總經理的阿爾法熱情地打招呼接待,雖然他喘到不行,一副剛衝過來的樣子。
在總經理的帶領下,我們很快進到專屬包廂,雖然僕人們沒有平常在古堡裡的拘束,還是很自然地開啟服侍王的模式,我看著下方座位跟舞臺還有柱子,覺得環境很面熟,想起以前來過一次,留下很糟的回憶。
我差點被殺死。
印象中是組織裡一名隱性激進派的阿爾法,認為我跟凱爾蒂雅關係可疑,有背叛組織的嫌疑,就假借雷吉諾德找我的名義給邀請函,說他約這裡碰面談事情。我不疑有他,想說聊聊也好,能順便說下那些王八激進派又幹了什麼,結果人沒等到卻出現炸彈偷襲。
當時死者名單有強烈譴責我們的阿爾法,所以這件事情被算到我頭上……幹。
「沒事,想起不開心的回憶而已。」我低語,凱爾蒂雅才把要戳戳的手指收回去。
「什麼不開心?」
「妳記得以前,我們在歌劇院碰過面嗎?」
「就是這裡。」凱爾蒂雅手指下方仍在入席的人流某處:「那位置。」
「我不記得這麼仔細。」嘴角扯一扯,說著:「法庭將這起事故算在我頭上,倒是沒發現真兇,他們認為阿爾法不會用這麼低級的手法搞暗殺,呵呵,要是我現在跳出去說自己是受害者,甚至是被暗殺的目標之一,肯定很有趣。」
「如果妳需要平反的話——」
「不用。」我果斷拒絕:「這件事情追究起來沒完沒了,而且不只一件,多背負的罪名跟妳要債就可以了。」
「喔?例如要什麼呢?」
那魅惑般的嗓音,配上緩緩靠過來的動作,我哪會讓這傢伙得逞,伸出手指抵住她的嘴唇,凱爾蒂雅露出壞笑,握住我的手指低頭一吻,柔軟的觸感貼上皮膚時,難言的酥麻令身體一震,她慢慢從指尖吻至手背,仰頭,眼裡濃濃情慾。
「別鬧。」我把手收回,可是被親過的皮膚好燙。
她輕笑一聲,牽住我的手。
雖然我不懂得欣賞歌劇,心裡卻滋生好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