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殺手:左輪內第七發,子彈
在人們尋覓伴侶的酒吧內,由中間人介紹我工作。中心城市,克洛密,位於西北大陸的一個伺服器。不同的四類玩家們共存。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
我的身分,則是,將那些不合群、反抗者,一一清除。
或許有人認為,我只是那種不講理的殺手。不過,在這規則的世界,不遵守規則,只能看誰的拳頭更硬了不是?
我們算是這伺服器管理人的雇傭者,由外包團隊請我們,工作。這是要付費的娛樂中,為了不破壞大家趣味的,一種高級維護方式。
每個人,到來、離去,都必須有原因:我,就是他們離開的原因。我可能是他們這世界最後接觸的人,所以要盡責。
像往常,在酒館懸浮的菜單,序號內填入我們個人的編碼。酒保會交上一杯能夠傳達資訊的飲料。
「謝謝啊…」從我入行的十多年來,酒保一直是同一位姑娘。我們之間不會有過多交談,都各自背負著任務,努力戴上自己的面具活著。她真的挺堅強。
「唉。都幾年了,不用客氣。對了,我發的,你考慮下。」隨即轉身走了,這裡客流量多,也是理所當然。
「交際啊…對我這種探索玩家,殺手、社交的,果然不太習慣。」昨晚她發給我的郵件內,是有關於聯誼的邀請函。是我們共同上司給的,那個上司…總是會想些鬼點子。
今天先把任務交付吧。我們這中心都市,允許的武器只有球棒、匕首一類。這裡是近現實區,所有幻想異能都被限制到了三級之下:那些其他區域的魔法師們,以魔術的名義,也不能施展過於逍遙的技法。最大限度也就是點點火,不過其他區域等級高的魔法師,是不會來我們這區的吧。
至少,今晚的單子,好似狠狠的搧了我一巴掌。從未遇過的麻煩人物,日本區的…幻想區域內很高等級的玩家…。對於槍械、冷冰器的理解,更勝我一籌。
也是他們那區的玩家殺手,在殺害他的指導官後,跑來我們的現實區。
那是取得了更高權限後,超越我能制止的範圍。我們終究是外包團隊,不能超出官方的權限內容。我的上層,雖然也有官方的人,但是管理員權限,這不是平常能隨便遇到的。董事會決議才能擔任的職位、身分。
根據我所得知的資訊,那個日本人,來到我們這,已經殺了不下十人了。
我的伙伴之一,小馬,是老闆介紹的新成員。前陣子闖了些禍,所以和我共事。本來好像也是幻想區的取締員,在家人要求下,被推薦到我們這。
挺好的一個小夥,本來是不讓他出任務的,這次情況特殊。我的工作內容較少接觸他們幻想區的內容,所以讓他協助我。
「小馬,魔法有什麼要防範的嗎?」
「前輩,這樣一問,就知道你肯定沒去過幻想區。魔法…要解釋比較麻煩,通俗想,你們這裡的痛覺是有通用標準。可是魔法是玩家們的通識,每個人的感知都不同。火的熱量對普通人、沒看過火的人還有被燙傷過的人,都是不同的想法。感受差異也很大。」
「我聽說,被限制到三級以下,應該是沒有什麼殺傷力吧?」
「前輩…所以說,您真沒去過幻想區嗎?三級是接近於火球術吧,您想像下能夠憑空讓火柴燃燒,能夠做多少事?」
「可是一直以來都沒出過啥事…」
「也沒大法師故意來這搞事吧!等級高的角色,能夠造成的麻煩,您也是知道的吧?」
「了解了。那這次的那位,你認識嗎?」
「啊…他啊,我們西方幻想區和他們聚會時,時常起衝突。他就是那火藥粉呢。等級很高的一位專職法師。可以想像是隨身攜帶散彈槍、手榴彈、電鋸等出門的危險人物。不過…他原本是很守分的,畢竟是同行嘛。看到瘋子和看到警察拿武器的想法是會差很多的。」
「這次期限很久呢,應該是追查任務…不過,聽你說的,我們這次的期限可能比預想的急的多。武器有帶嗎?這座城市子彈,珍稀,要小心點。」
「我會盡量打倒他…」
「唉…能找到人就不錯了。子彈啊,不一定是用來,指向人的。」
黑夜裡,我和小馬逛了許多地方。把那個日本人的長相貼到了許多商店。販賣機也禁止了他的ID。雖然可以用系統去更改,不過管理員的權限可以將通用告示更改,所以只能一個個去公告。
不太怕他用權限作亂,日語系統,在我們美語區都是亂碼。他一定不會亂搞的。
伸手不見五指的車內,後車箱的告示都發的差不多了。小馬挺累,找了個地休息,我取出補充狀態的吸取物打開包裝。邀請函一起掉了出來。
「小馬,你有收到上司的邀請函嗎?有關這禮拜的聯誼。」
「恩…沒有吧,前輩,上司好向這禮拜被妻子管的嚴,不能出門吧。」
「恩…。是這樣嗎?」
「今晚就先收隊吧,我們的任務只有清除。晚上出事應該是讓城中的警衛隊負責。」
「警衛隊不會來這沒有地圖顯示的區域。這裡算灰色地帶吧。再等等。」我慢慢吸著飲品,等著商人。
黑暗中,一個雙手紋龍的青年走出。清晰的螢光,那是特殊的紋身材料,閃耀的是紫還有綠的變調。
「老爹沒說你今天來,還好我出門買個材料。說吧,今天要啥?」
「日本人,資料。」
「有ID嗎?」
「不能給,殺人魔的。」
「最近來的…日本人…殺人魔…啊!我知道了,老爹叫我注意下。南街還有東街,第三個街口轉角。好像是拿刀?」
「公版刀?」
「客製化的,最近缺貨嘛,誰賣啊。」
「傷害數據,有嗎?」
「中階…當時線人比較遠。沒看清。」
「可有異能?」
「火…當時很亮。不過警衛隊不在。」
「謝了。」我把儲備的一個補充液丟給了商人的小子。
「沒事。有時間找老爹,他說很久沒見你了。」
「你也早點回去吧!晚了。」
「知道了,你一直都很囉唆…」他手插袋慢慢走了。
「但是謝謝關心了。」又停下揮了揮手,慢慢地離去。
「南街還沒有通報!」
「小馬,這是今晚的一手資料。在那街的話,我們今晚蹲錯了地點了。」
「剛剛那位是?」
「我老友的孩子,這行多少沾親帶故的。不過自己的人脈還得靠自己。剛剛那,只是想說,警衛隊,只是人心的底線罷了。你等會。」我把地區通報。
「現在顯示了,南街的案子。」
「他們早就登記了,只要我們沒給地點,是不會跟我們說的。這是我們外包不被重視的一塊。」
「效率那麼低嗎?」
「警衛隊是有真人沒錯,不過一個三十人的隊,晚上時間有兩人在顧,都算多了。案件也有真假,沒人認定的,他們也不會登;認定了,也不會晚上第一時間公布。」
「先回去吧,感覺這裡的治安,讓我很迷惑。」
「一開始是不能接受的。雖然替身死了,本人不會受到物理上的傷害;心靈,卻是更重要的。」
「感覺自己蠻蠢的。以後還是待晚些吧。」
「這次案子特殊,你也是第一次出任務,不是每次都會搞成這樣。」
昨天晚上離別後,就沒再有過小馬的消息。
老爹店裡好像出了些事。
查過了局裡的資訊。沒有轉區紀錄…卻再也找不到他們的ID了。
「殺手前輩,你在想啥?」
「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沒有…但是,你的手套內裝滿了橙汁,然後用吸管吃布丁。總感覺你在想事。」
「小草,請妳出來,是想問問。這次的事件,不知道能不能找妳幫忙。」
「那滿城腥血的日本人?」
「恩。」
「我才不要。」
「拒絕的也太快了吧?」
「殺手前輩,我們等級都沒您高呢。那把刀,我幫你找到資料了。」
頭頂裂嘴帽的女子,小草。曾是我的後輩,不過前些年離職後,作為網路偵探賺了一筆,現在退隱幕後了。
「你先看資料吧。前輩,小心點。我光和你接觸都已經是鼓足勇氣。你被盯上了。這資料,連帶他本人的文件給你後。我會先去別的區域避避風頭。先別聯繫我了。」
「恩…嗯?這資料?」
「小聲點…」她示意我有人在偷聽。
資料上寫的是『高層有詐』。覆蓋了文件的投影浮水印。
雖然也夾帶有那日本人的真身資訊。
拿的是高階資源鍛造的斷頭刀,全階層的魔法…轉移魔法等等。這…這份資料公布,會造成何樣的恐慌?會造成何樣的虧損?高層要除了他,同時,知曉的也不能活。
我這帳號…一但被消除,二十年來所有的積蓄…。
他們,不會留活口。不論虛擬、現實。
我用代碼語,將手中的羅盤打開,和小草用暗號溝通。
我點了點錶,劃了個小圈。
她比了兩次三,然後喝了口咖啡。
我又比大圈。
她搖了頭,看了下窗外。東西都沒拿的起身了。
「那之後再連絡吧前輩。」她的手在顫抖。這座城市早瘋了。
問了下高層的計畫,今晚是關鍵。等會上司應該就會讓我去待命了,小草走出門外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數。
小範圍就埋伏了許多人,大範圍內所有有關案件的三等人,會被殺害。
酒保啊…已經和她認識那麼多年,明明這周末就要見面,卻永遠等不到了。
我喝下了咖啡。把文件都收到了風衣內。
不斷鬧響的訊息,來自上司。
「喂?準備待命,十三街,東,四路口。樓頂。」
快到了嗎?死期?
我到了廁所,兩聲槍響。留下了訊息後,離開。
耳朵好鬧疼,雖然沒有太大的痛覺,不過過大的聲響還是造成耳鳴。
歪著頭,有些失去平衡。慢慢攙扶出了門。
和老闆瞪了眼,他狡猾的笑著。
今天本來沒要見小草,不過上司指使,讓我們在這,這咖啡店內。一切,都是他們佈的一盤局。
對啊!不就是比拳頭硬嗎?局內,有誰比我,等級高?
離待命指示過了半小時,我的各種能力指標比小草高的很多。他們不敢派人顧我,那無異送人頭給我;大街上,他們也是不敢猖狂。我的每一顆子彈,有他們ID的,是用不了了;打中前,都不知道會不會走火。
我趁著時間還有些,趕到老爹的店裡。
「老爹?還在嗎?」
「是你?衰人還有衰運,真是不該沾染上你。」
「老爹你…現在還說這話。」
「趕緊的,不就想敲詐我,要啥都拿走。拿了趕快,滾啊!!」我第一次感覺他那麼憤怒,他烏黑的光頭,冒滿了青筋。
「老爹…」
重重的,他站了起來,踩碎了一塊磚。把一袋物資丟給了我。
「快滾啊!!這年頭打劫還讓店主裝?滾啊!!」
我側背了包,趕緊離開。他的腿…斷了?
穿著厚衣的五人,在黯淡的燈光中,順著水管摸了進來。
「你們是誰?清除人員嗎?」
「是的,請配合我們調查?」人員們脫下帽子。
「好的,好的。請各位大人安待。」
「有些渴,這裡太熱了。」其中一人把袖口捲起。那雙龍…閃著,紫和綠的光。
他們沒注意到。這一一冒起的青筋。
一把散彈槍,在桌下,慢慢的,一顆顆的,裝填上。
燈碎了。
在閃爍出火藥的刻時中,每一次閃光,都意味著,一個生命的逝去。
吊上了,五顆頭,被懸掛在貨架的後方。
「該死的…這就是命吧。你要為我們報仇啊!!」腿骨被打穿的胖大叔,在自己的店內,任憑生命流逝,完成使命後,就是這條命的終結。
不能讓他有負擔,要讓他輕鬆些。整理起物資,像是當時剛共事,前輩的他替後輩收拾裝備。又想起他們的第一個任務。
「這是我虧欠他們的。」我在車上,一一盤點。那老傢伙,整理裝備的習慣,依舊。仍是那放滿七個彈藥匣的信仰,每個彈匣七個子彈。在這世界,能夠打出,第七發子彈的六輪手槍。
這是,玩家殺手,必殺的一槍。
唯有逼上絕路,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相信,死亡。才能夠,解脫。
好久、好久,我什麼時候,沒法分清。這世界,到底是娛樂?還是生活?
這幢大樓…我來到這世界的起點。親赴交與我的槍,教導我怎麼一一讓指節對齊,對準那太陽穴。
砰!
「我該怎麼稱呼你?」站在光與影的交會處,只有剪影般的人,像不存在這空間的話語,呼喚我。
「殺手吧!殺手,不該有名字。」
「你想在這殺了我?」
「不…這幢樓,有五十三層。這裡,四十九層,是一個,特殊的,生的房間。我不會在這殺戮。」
「你是他們的走狗。」
「是的,不斷的追查你。你殺了幾人?」
「三人,我的上司、想消滅我的同事。還有,偷走我刀的人。」
「是嗎?這裡,你到來後的每天,我的報告中死的,可不只你說的數,三倍…五倍不止。」
「所以呢?不相信我,要殺了我?」
「我說過,不會在這房間。」
「破局了呢。」
「是的。」
「長官,他們這麼說著!」
「那個房間被設置的防止監測…都是被勒索的人。反正能聽音就好。等他們其中一人死了,再趕進去。反正那老頑固也打不死那日本人。」
不斷的槍聲連動,火焰的燃燒充滿了火光,把樓層玻璃衝破的氣壓。
一瞬間,夜晚,被大塊的玻璃反射的光,照亮。像是碎裂的,彩虹橋。
監測到的玩家殺手,是六輪手槍。
一發一發的計數。
在第五發後…停止聲響。刀劍的敲打聲。
第六發槍響,是日語的咒罵,刀,落了地。
「長官,他贏了!」
「進去拘捕!」
「聽的到嗎?代號二十年,你違反了扮演條例,殺害過多玩家。我們將以正當手段,消除你的帳號。」上司用廣播,傳送語音。
黑衣的五人團隊,手拿著槍從五十層下樓。
看到的,是一位拿著槍坐著,摸著另一位,男人頭的,死神。
原本,應該白皙的房間,被轟炸後的漆黑、塗抹了暗紅。
那六輪手槍,指向了團隊。
「不要怕!沒子彈了,他那槍。」最前方的人指示著。
隨後,頭被穿了個洞。
「真是小看我,這五人,甚至不用用到我的槍。誰說了,這槍,只有六發?」
倒地的日本人,很快坐起,朝著他們奔去,一瞬,兩顆頭落地。
在不疾不徐的裝入兩顆子彈後,兩人在兩聲槍響下,雙雙落地。
慢慢上樓的兩人,雖然看著狼狽,外洩的殺意。連帶著,遊戲的管理方,現實都感到不寒而慄。
上司和高層,為了這日本人的刀,也真是不留餘力。我們,不過是他們的提款機。這現實世界,我能存活多年,哪是和你們一樣,歇息桌前,沒法閃過,這緩慢的槍?
我讓他們慢慢地跑…給了他們一人一把槍。那怕我已經沒了子彈。他們依舊不敢對付我。
這不是長治之舉。他們的帳號沒了,不過換一批。可是這次不同。
我有了一位,能夠效法的,遠洋外的,日本前輩。
我和那位代號為法師的日本人,有了一樣的身分。管理員。這,是推翻,這個連虛擬,都不平世界的,第一縷導火索。
可能,這個帳號不得安平。不過,能夠避免更多,被高層戲弄,被那些權力剝奪的,我們。
臨行前,我們又要跨服,我去看了最熟悉的,酒吧。酒保,我不能和她告別,只能拿出她給我的好意,好好地告別。用那張邀請函,我寫下,我的心意,留給她。
讓這些人受罪,我沒臉見。默默離開,最後能做的,就是把功、名,留給他們。
在這戴滿面具的世界,取下面具,是自由的,卻無法被接受。能夠想起,一個個死在槍下的數據,背後的那些人,是十分善良的。
在自己最心愛的數據前,他們也,累了。放棄的爭辯,把命運,交在我,還有手中的那柄槍。
「小子,不喜歡這裡。可以不要待著。」
「我不是不喜歡,只是太不平了!為什麼,他們能這樣?」
「重點不是這個吧?」慢慢用槍抵住頭,前方的男子慢慢舉起手。
這柄槍,慢慢的,交到了,那舉起的,手中。
「今天我脅迫你的,不是這柄槍。而你拿到的,也不是那六顆子彈的發射權。有規矩,成方圓。不是他們那樣;是你看著他們那樣。」
「我退休了小子,這柄槍給你吧。你還是太嫩了。騙騙自己吧,那,第七顆,六輪手槍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