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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耽美】殺手《淨(jìng)土》章之三十 風(fēng)聲鶴唳

牧葵 | 2018-06-23 22:15:22 | 巴幣 6 | 人氣 305


章之三十 風(fēng)聲鶴唳
  
  1.
  後來徐歌才知道,走私者利用王董公司擁有的貨櫃順利離開。而由於雇來的遊民製造騷動,這次行動中只有兩位同伴受了輕傷。可以說,他們的計畫獲得完全成功,但有件事,徐歌始終放不下:
 
  「我和女殺手對峙的時候,有個蒙面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他是誰?」
 
  他回程途中便忍不住打給小趙質(zhì)問,對方接起電話的口氣還有幾分雀躍。一聽到他的問題,忽然冷淡下來,敷衍地回答了句:
 
  「就是和章山那組一起行動的組員吧。」
 
  徐歌直覺事實不會這麼簡單,但小趙藉口還有事要處理,便掛斷了電話。他只能獨自在記憶裡尋找身形吻合的男性,可是和他共事過的對象,明明每一個都……被他殺了。
 
  死亡。觸動了徐歌心底某個部分。身上匆匆換下的衣服掩蓋不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回想起,不只剛剛何凝嚥氣的畫面,還有阿鈴、甚至阿爾娜,這些人的死亡勾起了一種陌生的情緒。
 
  那是悲哀。
 
  除去了悲哀,能深刻體會這種感覺,竟很奢侈。他驀地想起即便處於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沒有像過往那般,成日被死亡的威脅壓得喘不過氣。
 
  於是,親手肢解許多白子的記憶毫無預(yù)警地佔據(jù)了腦袋,他彎下身,差點在後座吐了出來。一股痛像電流般貫穿全身,他找不到詞彙能描述這陌生的情緒,只能任其匯聚成憤怒。
 
  周以平。
 
  還有……某個沒有名字的少年。他殺的第一個人,作為紅眼的白子、卻那麼天真!
 
  徐歌閉上眼,讓憤怒遮蓋其它諸如恐懼、悲傷等等的感受。這樣他會好過一些,他沒察覺最早他見到周以平的恨,有很大一部分,就出自於他處理不來的複雜情感。
 
  ──如今,更多了他絕望的愛。
 
  手機震動,徐歌稍微抬起臉。他打開了小趙寄給他的訊息,其中的文字令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今天辛苦你了。解決掉女殺手,下一個障礙,請利用機會、除掉周以平之前那名貼身保鏢。」
 
  簡訊裡這麼寫著。
 
  
  2.
  何凝失聯(lián)了。其他與部下們僵持的走私者一到五點,便統(tǒng)一撤退。他們追不上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貨櫃上船、悠然地離開港口。
 
  不用等部下查清楚、走私者最後到底利用哪個港口離開──對周以平來說,那並不會改變他們被反將一軍的結(jié)果。他的人幾乎無傷,可他隱隱猜到,與梁家門一道行動的女殺手,怕這次是回不來了。
 
  他在醫(yī)院的等候區(qū)裡坐到晚上七點,部分的區(qū)域已經(jīng)熄了燈。襯得周邊逃生入口處的綠光更加詭譎。周以平仍耐心地等著,口袋中的手機一直保持安靜,恍惚他便睡著了片刻,在回過神時是醫(yī)師領(lǐng)著徐歌從長廊那頭走來。
 
  「辛苦了。」
 
  白袍醫(yī)師拍了拍徐歌肩膀,後者僵硬了身體、卻沒有躲開。周以平迎上前去,和對方道了謝。醫(yī)生把一個牛皮紙袋交給他,先行離開,留下徐歌站在周以平身前,兩人久久無話。
 
  彼此都在對方臉上看到疲倦,掛慮著無關(guān)的事,卻皆不能說。
 
  「走吧。去吃點東西。」
 
  周以平率先打破沉默,轉(zhuǎn)身要往門口走,徐歌卻突然扯住他手臂、一下把腦袋靠到他肩上。周以平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愣了愣,視線掠過那個被白色髮絲蓋住的光禿腫塊,腫塊顏色似乎暗沉了一些,中間的部份微微下凹。
 
  不知是不是電源管理出了問題,「啪」的一聲,頭頂上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四周頓時陷入黑暗,剩下出口外的雜貨商店透出燈火。
 
  黑暗勾勒兩人的剪影,徐歌靠了一會兒,感覺到周以平把他輕輕推開。
 
  「走吧。」
 
  從側(cè)門走出,等待外頭的保鏢立刻靠近兩人。周以平像是下定決心,此刻又轉(zhuǎn)向徐歌:
 
  「今天之後,有些事要處理,我不能繼續(xù)待在別墅。我會回家住,這次黃銘身上也有其它任務(wù),你的話,乾脆……」
 
  「乾脆去周予安那裡?」
 
  徐歌打斷、搶接了他要說的話。周以平沉默片刻,轉(zhuǎn)頭以眼神示意保鏢將車先開過來。後者識趣地離開,留下兩個人站在原地,周以平似乎想說什麼,剛要開口時突然又停住,換了句話:
 
  「你自己選能讓你比較開心的作法。」
 
  周以平?jīng)]有明講,但徐歌聽得出來他意有所指:他在和他提醒,他半夜吞了安眠藥、偷酒出來的自殺行為。徐歌一時有些難受,他這幾天的確不好過,而周以平又想以此叫他離開。
 
  「我要跟你一起。」
 
  「你……」
 
  周以平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扯住徐歌、往自己的方向拉。黑暗中一發(fā)子彈「嗖」地飛過白子方才的位置,槍口的反光一閃而逝,周以平抓著徐歌的手腕,躲到最靠近的樑柱後方。
 
  「……衝著你來的?」
 
  周以平皺起眉頭,對方抓緊了保鏢離開的空檔,放棄了槍,換上短刀之類的工具,腳步聲飛快地欺近兩人。周以平閃身而出,以手臂架開揮來的刀刃,他藉機在對方腹部揮上一拳,拉開距離,來到門口所設(shè)的傘架旁邊。
 
  對方僅僅僵硬了幾秒,很快地追過來,料定兩人身上沒有槍,便盤算著先刺傷周以平再處理徐歌。銀光閃動,他刺向周以平的同時揮出拳頭,後者抓起傘架往前一檔,「哐」的一聲,正好隔開了鋒芒。
 
  舉起金屬製的傘架本就不容易,這一撞周以平的手也是一陣發(fā)麻。他往旁一帶,試圖奪去殺手卡在傘架間的武器,卻沒想到對方爽快地鬆手,從褲兜摸出了把一模一樣的短刀。
 
  後退已經(jīng)來不及了,周以平抽出架上的傘,以展開的傘面再次擋住攻擊。刷啦!傘骨上的塑膠布被俐落地破開,殺手正要反應(yīng),身後卻閃出徐歌的身影,手中剛拿來的安全帽瞬間反扣到他頭上。
 
  徐歌往後拉的同時扣上繫帶,他向下一扯,安全帽內(nèi)傳來男人悶悶的慘叫。他摔到地上,本能地掙扎、試著脫下眼前遮擋視線的物件,胡亂摸索的手剛碰到繫帶,卻被瞬間砸斷了指骨!
 
  徐歌愣在那裡,他剛制伏男人,本來還在思考要怎麼令對方失去行動能力。沒想到周以平重新舉起了剛才的傘架,對準殺手便往他後腦重擊。
 
  第一次,砸斷了手指,男人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周以平搖晃地重複了一次動作,又是巨響,那人的腦袋瞬間被砸凹。然而,他似乎不準備罷手,徐歌看見周以平的輪廓,在清冷的月光下覆著一層涼意。
 
  他不斷地砸下、砸下,直到男人再也沒有聲音,安全帽內(nèi)的腦袋成了團漿糊,他才拋開沾著血與腦漿的傘架。
 
  哐噹。
 
  徐歌呆住了,他看著周以平恢復(fù)平常的站姿,以袖口去抹臉上的血跡。他的動作只讓一張臉都抹上血漬,半光半影的臉龐……就像個地獄走出來的人。最令人可佈的是,他臉上沒有表情的模樣,淡淡的眼色從腳邊的屍體移至徐歌身上,他脫下眼鏡,用衣襬擦了擦。
 
  開車的保鏢慢了一步來到,車燈轉(zhuǎn)了過來,在周以平身前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徐歌幾乎動彈不得,他甚至無法避開男人的目光──他感覺他一直都忘了,這個人在高處運籌帷幄以前,就是這樣靠自己的雙手幹下所有骯髒事。
 
  他肯定過去也一下一下地敲破某人的腦袋,到對方腦漿迸裂,也要將人徹底砸成稀泥才肯罷休。
 
  ──最讓恐懼不可收拾的是,徐歌認出了這個殺手。這人今天下午才和章山坐在同一輛保母車上,他是小趙他們的同夥,卻奉命來刺殺他。
 
  恍惚整個人墜入寒窟,寒意從腳底蔓延至脊椎,他渾身發(fā)抖。腦袋裡浮現(xiàn)傍晚他回答小趙的那句「我做不到」。不過是拒絕了加害熟人的要求,他卻知道走私者已經(jīng)容不下他。
 
  「沒事吧?」
 
  周以平在此刻開口了,淡淡的語調(diào)穿過了空氣,白子狠狠一顫,回過神才注意到對方的眼神,不帶什麼意涵、只是問著他。
 
  卻讓徐歌的瞳孔猛然緊縮。
 
  
 
  3.
  事情成功了,小趙和其他組員進行了一場低調(diào)的慶功宴。他們聚在一塊兒,久違地一起吃飯,飯局中間離港的船上來了電話,向夥伴報過平安,一群人無不為之沸騰。
 
  然而在入夜的山城某處,有人沒參加到他們的喜悅。
 
  一盞昏暗的燈附近繞了幾隻飛蟲,茶樓老舊的圓桌有不少角落已經(jīng)脫了漆、露出原本的木紋。泛黃的杯子裡茶水早涼透,茶樓老闆經(jīng)過時往包廂內(nèi)看了一眼,男人維持著十分鐘前的姿勢,撐住自己的額頭。
 
  章山的視線不時瞥向平放桌上的手機,但離八點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他似乎知道了結(jié)果。對於又一個弟兄死去,這名年輕的男人僅僅是苦笑。老闆走過後他才動了,用手把蓋住眼睛的一撮頭髮撥到腦後,抬起頭,燈光便照出他輪廓深邃的臉。
 
  這張臉,恐怕得是原本隸屬鄭家的人才認得。那一年,章山為了自家小姐,代替梁家門的愚鳩入獄,而後鄭小媛懇求周以平運用手段,他才被放了出來。
 
  經(jīng)過一次牢獄,黝黑的臉平添了幾分歲月的痕跡,可眼神裡的忠誠唯一不變。他離開監(jiān)獄後便設(shè)法打入走私者內(nèi)部,依照自家主子的意志,在周先生的對立邊也打下了己方的實力基礎(chǔ)。
 
  就立場而言,鄭小媛從未打算作周以平的走狗。她以梁家門為優(yōu)先,不論繼續(xù)或放棄白子工業(yè),她都沒意見──重要的是替周以平效命能換來多少好處?而若他們也投入白子工業(yè),會不會帶來更大的利益?
 
  章山執(zhí)行著不能為人所道的任務(wù)。周以平當時把他弄了出來,恐怕多多少少對這張面孔留下了印象。章山因此瞞著小趙,準備處理掉徐歌,就是怕他從周以平那邊、機緣巧合地認出了自己是鄭小媛手下的人。
 
  大勢底定之前,鄭小媛不會輕易表露立場。章山從任務(wù)開始時便有所覺悟,必要時他得與梁家門切割……但非迫不得已他還不想那麼做。目前他抱著過一日是一日的心情,小心地不露出馬腳,為此他連自家小姐都無法直接聯(lián)絡(luò)。
 
  「唉。」
 
  章山忍不住嘆了口氣,看著眼前浮著泡沫的茶水。他閉了閉眼,伸手揮趕繞到身邊的飛蟲。徐歌沒死的事實像塊巨石般壓在心裡,他思考著再度刺殺白子的必要性。
 
  很快,茫然的心緒被一道倩影取代了,鄭小媛端莊溫婉的微笑佔據(jù)他的腦海。幾年了?他不敢細數(shù)。為了效忠的小姐連入獄前都不曾有一丁點後悔,他現(xiàn)在卻無法見到她一面。
 
  難免惆悵。只能在遠處看著她越發(fā)成長為一朵帶刺的狂花。章山又重重地「唉」了一聲,伸手去拿茶杯,把沒有味道的茶一口氣飲盡。
 
  他不再想與鄭小媛有關(guān)的畫面,把注意力擺到接下來的行動上。如何越過走私者、與王董聯(lián)盟?又要怎麼幫助那些人將剩下的商品出口……莫名的,他耳邊迴盪起不相干的聲音,小趙略帶悲傷的臉取代了鄭小媛,浮現(xiàn)在眼前。
 
  「我們大多人半輩子就以這個維生了,要改過向善,談何容易?」
 
  那是他與她某次閒聊時,問起走私者們堅持至今的理由。小趙吐露了心聲,章山記得她當時不斷苦笑:
 
  「要是真的放棄了,會搞不清楚自己過去在幹什麼。要不是作著夢,又怎麼會以這種方式賺錢?既然都萬劫不復(fù)了,夢只能繼續(xù)作完啊……再怎麼危險,這一票還是得成。是吧?」
 
  回想起她徵詢他意見的樣子,心臟無來由地為之悸動。和鄭小媛那種從柔美到狠絕的變化不同,小趙成熟的面部線條勾起微笑、帶著從沒見過的果敢,章山想到她,不禁望著空空如也的茶杯,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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