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彌秧張開嘴幫颯猊恩口交,她的腦袋一片混亂、血液凍結。
颯猊恩的味道在非動情下難嚥,甚至像把刀抵在脖子上——看看妳做了什麼?無聲的責備遠比出聲還痛苦,彌秧不敢逃避,仍是伸出舌頭完成對方的要求,哪怕反胃,面對自己造成的結果。
「不要只會舔。」颯猊恩冰冷說著:「把封印解開,吸走。」
彌秧急忙解開困住「憤怒」的封印,順勢吸走颯猊恩身上濃郁的憤怒,她內心複雜,那種情況下為什麼不選擇打昏她?或是像上次一樣封印四肢也好,至少不會造成現在無法挽回的場面。
她能清醒過來,一定是颯猊恩將她體內的憤怒全轉移到自己身上,然而這點憤怒她就能失控暴走,白袍卻是悶著,彌秧悔恨自己的不成熟,這突然的暴走勢必毀了一堆東西。
虧颯猊恩還帶她出去。
『妳在後悔什麼?』「憤怒」難得懂得察言觀色,在封印解除後,沒有大吼大叫的跑出來,而是先看了現在才問:『哈,妳真的操她了?妳知不知道七美德是無法接受任何一丁點的沾汙?』
彌秧沉默,沒有回應「憤怒」。
『妳慘啦!』「憤怒」呵呵笑著,聲音聽起來既高興又諷刺:『雖然對我們而言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她媽的婊子終於是婊子了,我都快高興死了!哈哈哈哈!』
彌秧還是沒有心情回應。
『妳……』
「起來吧。」
彌秧聽見這句話,一愣一愣的抬起頭,她清楚看見颯猊恩臉上滿是疲倦、那雙藍眼睛不帶情緒。
兩人不發一語,颯猊恩丟下她自行前往浴室,彌秧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白袍沒有治癒身上的傷,那身體上佈滿乾枯的血跡,一條又一條的傷口有深有淺,彌秧咬緊牙關,她失控時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對方不像上次一樣,直接奪走她的四肢?就不會害自己又受傷了。
「幫我拿乾淨的衣袍過來。」颯猊恩背對說著,彌秧聽見喔了一聲,立刻往白袍的房間衝過去,從衣櫃裡拿出一件乾淨的衣袍放在架子上。
「Diqpciiidzhq Tjzbiqgiwa Tixhcyjqtizcivvkqwljkquo Rlhlnceiwlzxk.」
彌秧愣愣地看著颯猊恩,不明白她在說什麼,那是一種語言,似曾相識但無法肯定是什麼,她是在唸咒語嗎?
『祈禱詞。』「憤怒」突然開口,語氣帶著一股壓抑:『納貝莉亞女神,衷心祈禱,接受純潔靈魂的存在,割捨肉體的迂腐。』
在「憤怒」解釋同時,颯猊恩雙膝跪在地上,舀起清水淋濕自己的頭髮,乾淨的清水帶走一些血跡,但是卻拉長了血痕,身體像是被髒水染開的畫布,彌秧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颯猊恩的皮膚慢慢浮現真實樣貌。
『那身體是怎樣……』「憤怒」也看見了,語氣竟然帶上了憐憫。
彌秧內心一沉,憐憫。
連宗罪都在憐憫颯猊恩身上的傷。
「Tkvi Ykqtix Fafo Nqdo Giqsip Qoo Jqp.」
『忠義、純潔、慷慨、忍耐、勤勉、博愛、慈悲。』
「Givtixhckowlcuvvkq Tlkissxp.」
『請接受我的靈魂,這無意冒犯。』
「Kowigzxxpclbzwkoukp Kowlcuvvkqgzxhqktix.」
『我的確犯了許多罪,我的靈魂確實不潔。』
「Wphkowlbiqitickptv.」
『但是我的心依舊完整。』
「Givdiqpciiidzhqhqhkowlukp.」
『請納貝莉亞女神審視我的罪。』
「Kowigzxxpcljko Wpkiuoxditkvbivuc.」
『我的確犯了錯,但無意在淤泥中行走。』
「Tkvi Ykqtix Fafo Nqdo Giqsip Qoo Jqp.」
『忠義、純潔、慷慨、忍耐、勤勉、博愛、慈悲。』
「Givtixhckowlcuvvkq Tlkislxp.」
『請接受我的靈魂,這無異冒犯。』
「Kozpnshqwpjykpbzfc Kozpnshqwpjykpbzvfc Cisipictljqpzvkpvq.」
『我願讓審判刺穿胸口,讓您瞧見我完整的心,裡面有著慈愛與懺悔。』
「Givdiqpciiidzhqhqhkowlukp Koqibzwpgipkszdi.」
『請納貝莉亞女神審視我的罪,我必須得前往淤泥。』
「Tkvi Ykqtix Fafo Nqdo Giqsip Qoo Jqp.」
『忠義、純潔、慷慨、忍耐、勤勉、博愛、慈悲。』
「Tkvi Ykqtix Fafo Nqdo Giqsip Qoo Jqp.」
『忠義、純潔、慷慨、忍耐、勤勉、博愛、慈悲。』
「Nskosipwkpukpvcwlhqwp VkpgzuhqIkowlvlwiv.」
『讓我面對最終的審判,換取自身以外的和平。』
「Sdiqwlvougiqxpclko Koqibzkpvkutiwlgxpci.」
『您的孩子侵犯了我,我必須維護自己的權利。』
「Sdiqwlvougiqxpclko Givjxkohvip.」
『您的孩子侵犯了我,請賜與我聖劍。』
颯猊恩的祈禱在浴室裡迴盪,當她最後一句唸完、清水也澆淋在頭上,便雙手合十不再說話,靜靜跪著。
「憤怒」諷刺意味極重笑著,彌秧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即使「憤怒」將白袍說的話全翻譯了,她還是不解。
『納貝莉亞。』「憤怒」的聲音帶著強大的怨氣:「前七個孩子帶上聖域,剩下七個全丟下深淵。從出生起,我們只要爬出深淵,天上的他們就會將我們打回去,明明都是同個媽生,但是差別待遇卻不像從同個肚子出來的,呵。」
——她是你們的母親?
『母親?多溫馨的詞彙呀!』「憤怒」哈哈大笑,但是笑意十分乾,像是早已知道這無理決定:『看啊,白婊子故意拿妳強暴她的事情告狀上去,因為妳是我的代言人,所以這樣告狀就等同我親自強暴她了一樣!我沒想到她知道納貝莉亞的存在,呵呵,這下有得玩了,那七個白癡絕對會將自己的力量借給白婊子,就只為了暴打我們,再次打回深淵!』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從出生以來我也想問這一句,為什麼是我們?』
「憤怒」的怒吼震撼彌秧的內心,她知道這種不甘,當初還不知道原因,心裡的確是滿滿的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普通學徒得死?為什麼她要被颯猊恩打下深淵?為什麼她要傷害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許許多多的為什麼,能找到一個「因為」已是寬容。
彌秧的胸口脹痛。
——所以你們一直想突破封印,就是為了……
『問她為什麼要將我們丟棄,將我們關在深淵裡。』
彌秧沉默了,那已經不是她能插手的……家務事。其它六宗罪想離開封印是否為了這原因,彌秧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憤怒」說得這句是真心話,沒有一絲雜質。
「彌秧。」
彌秧慢半拍回神:「嗯?」
「我希望妳離開,或是閉上眼睛。」
「因為身體嗎?」
「嗯。」白袍仍背對著她,跪坐在地上:「希望妳能諒解……」
『走吧,那身體看了我都覺得噁心。』
「可是……」彌秧一陣沉默,對方希望自己離開,是單純不希望身體被看到?還是不想面對自己?懊悔在內心打轉,即使「憤怒」恥笑她的多情,彌秧整顆心還是懸在半空中,頭低的不能再低。
當她聽見動靜時臉被一塊布蓋住,彌秧沒有動手拿下,她感覺到颯猊恩就站在旁邊穿衣袍,布料磨擦皮膚的聲音異常清楚,遐想出來的畫面令人哆嗦。
彌秧的嘴巴開開合合許多次,想問颯猊恩是不是還在生氣?傷口要不要先擦藥?但是等她穿好衣袍出去了,彌秧始終說不出一個字,身體僵硬地將臉上的布拿下來,丟到籃子裡。
這天晚上只有一隻白鳥飛進房間,將裝有魔法核心粉末的小玻璃瓶放在桌上就消失了,彌秧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憤怒」沒有催促,貌似在欣賞她掙扎的表情。
最後,在快天亮時彌秧才伸手,主動喝下粉末。
失去颯猊恩的幫忙,她作了惡夢。
夢見自己回到昨晚的晚宴上,裡面不止有王室貴族也有小學徒,過往記憶的人與昨晚鮮明的人混雜在一起,然後有小學徒被殺了,他的魔法核心被人奪走,然而全部的人都轉過頭,手指向她說著兇手。
夢裡的她不停逃亡,畫面全是黒底灰線沒有一絲光芒。
彌秧不停奔跑,知道身後有一群人在追殺她,她想躲起來卻沒地方躲,什麼辦法也沒有,在那場夢裡找不到令人安心的白袍,最後她失足掉落於深淵,一張巨大的骷髏手接住她。
『如果妳繼續糾結過去的犧牲,那場惡夢注定糾纏妳一輩子。』
「憤怒」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夢裡的彌秧很脆弱,聽見這句就開始哭了,像是回到在深淵裡的前三年,她每天都在哭,眼睛總是紅的,「憤怒」漠然凝視著她,六道火焰輕輕搖晃。
『醒來吧,這不是妳的世界。』
「憤怒」張開嘴出乎一口熱氣;彌秧睜開眼睛,悶熱的風正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她聽見樓下有聲音,看出去院子外停著一輛馬車,上頭是倫斯克拉的家徽,有兩名不認識的孩子正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除了伊曼達,她想不出有哪位倫斯克拉家族的人會過來。
彌秧原本要下床,猶豫半晌收回腳,直接放出感知看樓下的情況。
樓下來人的確是伊曼達,他身邊有另個女人,彌秧從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判斷出女人的身分。他們在跟白袍交談,正想仔細聽,颯猊恩猛然閉上嘴巴笑而不語,伊曼達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帶著妻子說了些離開前的祝福話。
彌秧看出窗外,那兩名孩子飛奔過去喊著爸爸,伊曼達帶著笑容先讓妻子上車,然後將兩名孩子都抱上去,這才回頭朝門口點頭告別,視線往上方移,彌秧不躲也不閃,兩人無聲相望,伊曼達點頭一下問好,這才上馬車離開。
等到馬車走遠,屋內仍是一片安靜。
再次放出感知,颯猊恩已經離開客廳;彌秧只好解除感知,下樓看到餐桌堆滿一疊疊信紙跟許多的水果點心……上面寫著颯猊恩收件,全部都沒拆開來看。
她隨手拿起一封,嘗試不拆開直接窺視,反覆練習十六次才終於看清楚信裡的字,因為信紙是摺起來放入,彌秧反覆讀幾次才懂整封信的內容,大意是關心白巫師帶來的人有沒有好一點?然後送上一些水果祝早日康復。
換下一封,也差不多的意思。
彌秧將這堆信紙小山看完時已經晚上,颯猊恩沒有出來,一直動用魔力讓她肚子很餓。
這些信上完全沒有人質疑發生什麼事情,大概是想對白巫師展現百分百的信任,不過會不會私下調查就是另一回事,彌秧知道事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平順,她搞砸了,徹底砸了。
彌秧到廚房挖出一些菜,嘗試作了一道料理,但是吃起來味道古怪,就連「憤怒」都表示寧願吃生的也不願意吃她煮的。即使如此彌秧還是吃光,自己將碗洗好,看一眼颯猊恩房間的方向。
白巫師不願意出來,她想道歉已經太晚。
彌秧不停嘗試咒語,想靠練習暫時忘記屋子裡的另個人,或者等時間慢慢修復,搞不好等等、或是等明天,白袍又會笑瞇瞇的來到她房間,兩個人擠在床上,她抱著她撒嬌,在嘴唇上面輕輕一點。
『喂。』
——嗯?
『這是第幾天了?』
——什麼?
『妳沒發現我已經有七天沒被封起來了嗎?』
彌秧聽見這句,難免語塞。「憤怒」七天都存在意識裡,等於颯猊恩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現在這些練習都是她一個人,晚上還是會有白鳥傳送粉末,但是見不到那抹白袍身影。
又過了一天,彌秧看著餐桌上小山般的信紙,鼓起勇氣讓感知探入颯猊恩的房裡,才發現對方不在。
房間裡面乾乾淨淨,什麼東西也沒有。
什麼東西也沒有。
彌秧意識到自己被丟下了,她以為颯猊恩只是在生氣、只是不想跟自己說話,卻沒發現她將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收起來,然後離開了,只留下這間屋子,還有她一個人。
——你覺得她會回來嗎?
「憤怒」沒有給予回應。
——所以我又被丟下了,對吧?
「憤怒」還是一片安靜。
——這是我的錯,這次全是我的錯。
『我建議妳進去看一下她的桌子。』
彌秧再次放出感知,颯猊恩的房間找不到任何一張紙條,在彌秧質疑前,「憤怒」先嘲笑了:『妳覺得妳的感知在我跟白婊子之上嗎?要不要進去看看?信不信妳放出破魔咒,可以看見我說的東西。』
——我信。
在心裡說出這句,彌秧深呼吸,當她到颯猊恩的房間前遲疑一秒……壓下手把門沒鎖,空氣裡飄逸熟悉的甜味,但是見不到白影,連同房間內的所有東西,只剩下空蕩蕩的家具。
彌秧想起來颯猊恩曾經說過,剛成為年輕巫師的人,只會活躍二十年便消失在歷史的故事裡,因為他們厭倦幫助人、他們厭倦人的貪婪無厭,厭倦因為你是誰所以得幫助我的想法……
她想起颯猊恩,總是溫柔笑著的白巫師。
她想起颯兒朵,藏在那身完美下的真身。
她想起來在浴室裡……颯兒朵曾經發出輕盈的嘆息。
是不是那時候,她如果將布拿下來正視她,颯兒朵就不會離開?不會丟下自己?
彌秧放出破魔咒,房間裡的一切扭曲,她希望自己看見東西全部回來,但是魔力掃過的地方仍是一片空蕩,只有靠近床邊的桌子上,出現了一張白紙。
走過去拿起,彌秧讀完之後失聲哭泣。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如果當年不是我將妳推下深淵,擅作主張犧牲妳,
妳現在一定是很優秀的魔法師,甚至是戰士學院裡的學徒。
哪怕資質不好,但是對於妳來說,一開始選擇到戰士學院,絕對比我在這好。
那裡會有人保護妳,那裡會有人關心妳;
然而妳卻到我身邊,我只知道利用妳、傷害妳、迫害妳、殘害妳。
我忘了,妳只是個孩子。
我忘了,只要是人都需要愛,不是口頭上說說的而已。
我忘了,都忘了,只有我自己捨棄了人性,但妳沒有。
我知道說這些於事無補,但是並非無法挽救。
我的導師,布登崁丁爾曾經得到一件神器,他傳承給我,現在我也傳給妳。
他當時給我的用意,是怕我輸在這場戰爭,
但是我覺得自己不需要,因此留給妳,就收在衣櫃中,
別看那只是一隻兔娃娃的樣子——外表一像是假象,它能讓人死而復活。
是的,它是世上唯一的復活神器。
那隻兔娃娃只能用三次,據說已經用兩次了,最後一次的機會,我希望能用在妳身上。
要斷絕七宗罪與自己的契約,就是得死過一次契約才會失效。
死亡是新的旅程,所以妳用那隻兔娃娃,再次活過來是全新的生命,
不用怕契約繼續,不用害怕被捲入戰爭,
妳可以好好活下來,安心活著,過自己想過的人生,
妳可以永遠逃出我的束縛,永遠的。
是我一直沒有好好看妳,沒聽妳內心的聲音,
反而強迫妳去理解我的用意,強迫妳跟著我走,強迫妳跟著我拯救世界。
妳失控時跟我說了好多好多,
我那時才知道妳心裡的痛苦,已經不是我簡單幾句道歉就可以彌補,
是我摧毀了妳,是我逼迫妳面對這些事情,妳失控的所有原因,都是因為我。
是我摧毀妳。
彌秧是溫柔的好孩子,也是溫柔的好人,然後,妳被我摧毀了。
所以我唯一能給妳的補償,就是永遠離開妳的生活。
兔娃娃留給妳,房子也留給妳,除了這房間以外的東西,
連同我金庫裡的錢也已經全部轉移到妳那,所以彌秧不用怕餓肚子,
我承認自己是在祈求妳的原諒,是我傷害妳,這是妳應得的賠償。
七罪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我答應妳不會再去害人。
至於魔法核心的粉末,如果妳不喜歡可以將它倒掉,
倒進土裡還是水裡都可以,能夠淨化一切的物質。
因為我是抓妳身體的負荷量去調,因此會有一個月的時間妳還能收到,
雖然我不清楚妳看見這封信時,時間過了多久。
妳當時問我為什麼要摧毀妳的世界?
或許是因為,我希望有個人陪,
或許是因為,我希望有個人跟我一樣悲劇
或許是因為……我對這世界的不甘,為何全是由我來扛?
謝謝妳陪我度過這些日子,雖然妳是在不甘願的狀況,
但是我得實話實說,有彌秧陪伴的日子很幸福。
到了這身分,我不敢相信有個人知道我的真面目卻不說出去,
而是細心的呵護我,保護我的秘密,明明被我傷害的遍體麟傷,
明明是如此恨我,但是大多時候,妳仍願意賜與我溫柔。
謝謝妳,彌秧?秋娜禾?艾洛帝亞。
妳讓我相信,這世界還有好人。
謝謝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