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彌秧耐著性子等颯猊恩治療完後隨口道謝掉頭走,她心裡的惡氣在治療期間狂飆,光是盯著對方的臉,就想起萊斯冠特說她跟凱特有一腿,心裡又氣又怒簡直快噴出一把火。
凱特,又是凱特!
她氣急敗壞的到非凡身邊,對方看見她時咦一聲,戰士的直覺讓他決定不要追問比較好,與戰鬥學院合作的魔法師們正在恢復被撞壞的建築,非凡思考兩秒,請彌秧幫忙清理場地。
她拿過一個布袋,裡面滿滿都是純白的細砂子。
「這是什麼?」彌秧問著,這些沙子讓她不太舒服。
「淨化粉,直接抓一把往魔獸留下的痕跡灑就好?!狗欠步忉屩?,抓抓頭:「我以為妳知道呢,那個只對邪物有用,可以徹底淨化髒東西,如果上戰場有準備這個,存活率能提高兩成喔?!?/div>
「好。」彌秧點頭,背過非凡捏一小搓,手指感覺到刺痛,她面無表情抓起一把又一把灑下去,也灑了剛剛黑巫師經過的地方。
「快看!」
「好厲害啊!」
遠方傳來騷動聲,彌秧看過去,戰士學院上空的守護結界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修復,眼睛才眨兩下,結界上浮現金色咒語後憑空消失,重建完成。
這一看就知道是颯猊恩獨立完成,不然不會有人在驚嘆,彌秧繼續低頭灑粉。
這場敵襲很快在學院裡傳開,雖然是颯猊恩出現才快速結束,但是學徒們只問著老師與荒野魔龍對打的過程,追問校長用了什麼招式、什麼武器;只有來支援的魔法師們在議論紛紛白袍的事情,以及她在自己的長槍上下了什麼強化咒,才可以輕鬆砍斷荒野魔龍的頭。
彌秧知道颯猊恩還在這裡,就在校長室跟戰士學院的校長交談,連同非凡也被叫過去了,她乾脆一個人在學院裡到處亂晃,重新爬上屋簷吹著風。
無能為力,只是花瓶。
她捏著自己的手指,骨節喀喀作響,手碰到淨化粉燒出的傷還是有些痛,卻是讓她能分心的安全存在。
「彌秧——妳跑哪啦?彌秧唷——在哪兒???」
她一直坐在屋簷發呆,直到聽見非凡的聲音才回神,猶豫了一下,開口回應。
「我在這。」
「在哪——喔,看到了!」非凡仰頭看到她時哈哈一笑:「別動啊,老頭我也上去吹風,剛剛跟其他人去樹林找有沒有傳送門,都快熱死啦!」
彌秧知道非凡說的傳送門是指魔獸走的傳送陣,那是固定咒語,遇上非常麻煩一定得破壞才可以。
「沒有吧?」
「其實有找到五道痕跡?!狗欠埠唵蝺上屡郎先?,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不過在白巫師出現時全被破壞啦,就是她放出類似鬥氣的那招,我們頂多只能威嚇魔獸不敢輕取妄動,她卻可以拿來攻擊?!?/div>
「嗯?!?/div>
「不得不說她挺厲害的,那招一定練很久吧。」
兩人沒有談話,中間安靜好幾秒,非凡這才開口:「孩子,她就是那個颯猊恩嗎?我以前只聽說她像白髮妖精,沒想到真的很像……還有妳是不是不太喜歡有人在妳面前提到她?」
彌秧的眉頭一皺,沒有回話。
「是因為嫉妒?」
「不?!箯浹砝湫Γ刀适颤N?忌妒她處處留情,那裡一腿這裡一腿嗎?
呵呵。
「她對妳不好?」
非凡只得到一片沉默,他看著彌秧始終沒有放開的眉頭,明明對方看起來就是不喜歡白巫師,眼神卻帶著一絲說不清楚的情緒……是因為對方的強大與自己差異太大?還是內心在為什麼事情糾結?
他感覺彌秧心頭有什麼事放不下,但是不想說出來;也感覺不到白巫師討厭彌秧,甚至多了一份細微的關心,即使接受者不領情。
非凡覺得她們之間的事情,自己不要問太多比較好。
「不過她是為妳而來的吧?」非凡說著:「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剛好有白巫師想來拜訪學院。而且偏偏是她。孩子我不知道妳有沒有注意到,那位白巫師趕到時,她身上在流血?!?/div>
彌秧一愣,她當時沒有多注意颯猊恩一眼。
「我聽說遠距離的魔法陣容易造成肉體傷害,那些血大概是她傳過來時被空間扭傷的。我非常意外,真的,非常意外……因為艾洛帝亞的事情,我一直認為她是笑裡藏刀的類型,然而實際遇上卻只覺得這個人的氣息很純粹,什麼都看開了?!?/div>
純粹?彌秧的眼角抽搐,颯猊恩根本配不上這兩個字,而且艾瑞克當初就是不小心挖太深才遭到滅口。
年老的戰士,還是會被單純的氣息欺騙。
「因為她……秉性著愛?!箯浹硌垩e的光黯沉,她不希望非凡因為知道太多丟了一條命,尤其他是自己爸爸的老師,又是這麼好的人,即使說這些話噁心到自己,可是噁心總比丟命好。
「她只看向未來,不糾結過去……」彌秧開口後咬牙,她想直接跟非凡說不要繼續猜疑,這樣就夠了,可是怕會有反效果。
腦中,浮現艾瑞克死前的樣子,彌秧舔舔嘴唇。
「所以我是誰,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如果颯猊恩不會想報仇,她的時間都花在思考怎麼對抗七宗罪……其它的,對她來說不重要。」
她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裡很難過。
「都不重要……」
她的性命不重要,自己的命也不重要。
颯猊恩已經在看結局,她是通往結局其一的鑰匙。
「孩子,妳怎麼感覺很難過?」
彌秧搖搖頭,不想再說下去。
非凡嘆口氣,用力拍拍她的左肩膀:「沒關係,不想說就別說了,我的想法還是一樣,如果妳想留下來是絕對支持,我會說服校長。妳啊,就跟艾洛帝亞一樣,什麼都自己憋著,憋得我也疼了?!?/div>
「嗯……」
「唉,說到這個!」
「嗯?」
「孩子,來說些開心的!當年艾洛帝亞的情況有些特別,我撿到他時他只記得自己的家族名,所以我雖然沒有替他取中間名,可是由父母取的名字是我來取的!」非凡愉快笑著:「獅子?艾洛帝亞!這名字很適合對吧?」
「嗯……嗯!」彌秧笑一笑:「而且非常有你的風格?!?/div>
「是呀,大家都這麼說——而且妳現在也像一頭小獅子?!狗欠才呐乃募绨?,笑著:「今天好好休息吧,這場偷襲實在意外,我跟其他老師要繼續搜查學院,明天再幫妳找適合的武器啦。」
「謝謝。」彌秧看著非凡跳下去,仍待在屋簷上吹風。
獅子?艾洛帝亞與秋娜禾。
彌秧?秋娜禾?艾洛帝亞。
她想,是媽媽那邊的血緣跟颯猊恩的家族有關聯,如今終於知道自己爸媽的名字,心裡有種難言的感動,像是尋找到人生最珍貴的禮物,彌秧抓著胸口,難受又高興。
「喂。」
回去客房時,彌秧雖然早知道白袍的臉皮有多厚,但是看見人躲在自己房裡,口氣也好不了多少:「不是說會離開嗎?難不成現在在這的是幽靈?」
「想妳嘛。」
彌秧無視對方帶有撒嬌意味的示弱。
「我改成跟妳一起離開?!癸S猊恩說著:「但是別擔心,我不會干擾妳跟誰交流,他們的校長有事情要請我幫忙,所以是分開行動。」
「但是連間房都給不起?」
「因為我跟他們說妳怕黑需要人陪嘛?!拱着坌χ?,一臉自己沒有說錯話的表情,彌秧捏捏自己的鼻樑,忍住想衝過去暴揍對方的念頭。
「無所謂,妳不要在這裡發情。」
說到發情她想到凱特,想到凱特又想到有一腿,彌秧咬牙碎念,粗魯地脫下衣服、換上睡衣,背對白袍躺下去。
「妳為什麼吃醋?」
「誰吃醋?」
「在耍脾氣的彌秧?!?/div>
「呵呵。」彌秧冷笑,翻身問:「恩瑞迪姆耶,秋娜禾跟艾洛帝亞怎麼寫?」
她是故意問的,問的同時觀察颯猊恩的反應,然而對方只是笑著看她,兩人的視線對上,彌秧危險地瞇起眼睛:「還是妳不會?」
「自然會的?!癸S猊恩繞過對方特意弄出的緊張氣氛,往彌秧的方向蹭過去,手指在她肚皮上寫字。
彌秧抽抽嘴角,正要開口時被對方吻住、壓在身下。
她隨著她。
這次她順利睡到將近中午才醒,因為颯猊恩設下了結界,直到彌秧踏出房間才聽見外頭熱熱鬧鬧的雜聲,邊打哈欠邊隨意亂晃,訓練場已經恢復正常,非凡正在帶操,宣布休息才到她身邊。
「妳真能睡!」
「昨晚有點累?!箯浹碚\實以對,但是不可能說出她昨晚與白袍在客房做了哪些事。
「等等吃完午餐就繼續吧!下午不是我帶操,今天應該能找到妳適合的武器了?!?/div>
彌秧點點頭,再次打哈欠。
雖然在食堂可以開始聽見颯猊恩的名字,但也只有名字、人沒有出現。彌秧左耳聽見一句像精靈,右耳聽見對方是個美人就覺得好笑,她昨天做的事情都沒人談,全是在講外表,但是心裡也悶,怎麼這些學徒一看就知道颯猊恩是女的?
她想聽有人說颯猊恩是男的!快說!
等到下午,彌秧又試了十二把劍全部不適合。
非凡覺得奇怪,摸著下巴沉思,最後開口:「孩子,妳試試這把?!?/div>
彌秧看過去,是一把顏色非常沉的劍,貌似很久沒用了,非凡拿過來時還吹掉上頭的灰塵,隨著那把劍遞來,她沒有接。
「我不能碰。」
「為什麼?」
她盯著老戰士的臉,想要一臉不在乎的說出真相,可是那雙過於在乎她的眼神,導致最後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了偏差:「颯猊恩曾經替我做過一次檢查,發現我不能碰有邪念的東西,因為當初七宗罪殺死爸爸時,也在我身上埋下不好的惡意,目前還無法拔除,颯猊恩要我避開任何邪物?!?/div>
彌秧的心激烈跳著,她希望非凡就這麼相信。
重新對上眼時,對方原本就張很大的眼瞪得更大,只差嘴巴沒有張開開。
「七宗罪?所以艾洛帝亞是戰死在七宗罪下?妳還活了下來?」
「是「憤怒」一小塊不完整的分身?!?/div>
「我的天??!」非凡感嘆著:「奇蹟!簡直是奇蹟!即使如此妳還是活下來了,我真的……辛苦你們了,辛苦你們了?!?/div>
彌秧愣住,沒想到非凡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手拍著後背。她感到渾身疙瘩,連同胃也抽痛,健壯的身體有不同於女人的硬度,非凡的存在瞬間變得像是一座巨山。
擁抱了天空、擁抱了大地,因為對方給的溫暖依靠,彌秧心裡感到痛苦。
今天又沒有找到適合的劍,彌秧是在恍神狀態回到客房,她們對上眼,颯猊恩清澈的藍眼睛沒有一絲情緒,彌秧大步走過去、一把拉住她的領口低聲怒吼。
「我警告妳,妳要是敢傷害非凡還有他在乎的所有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妳!」
「好?!?/div>
颯猊恩笑吟吟地眨眨眼睛,拉住彌秧的右手,在指尖上輕輕一吻:「彌秧很在乎他呢,為什麼呢?沃克?非凡?提斯爾的確是很優秀的老戰士,但是他的腰上有傷,據說就是那道傷讓他不得不在壯年時退居二線到學院教書?!?/div>
「妳把我剛才的警告當什麼?」
「彌秧,我沒有威脅的意思?!癸S猊恩說著:「只是想跟妳說一下,男人自尊心高,事實上非凡現在不能操練太久,如果妳拖的時間越長,越會影響到人家的復健時間?!?/div>
彌秧頓時臉一抽,颯猊恩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拉。
「而且我說過,只要彌秧心裡沒有別人,我就不會怎樣喔?」
「但是妳心裡有別人?!顾χ凭埽骸革S猊恩,妳有沒有私生子呀?」
「彌秧要替我生第一個孩子嗎?」颯猊恩笑著低語:「這幾年有人發現一種魔法,能夠使同性懷孕,如果彌秧還想再為我生孩子……」
「滾!」彌秧一手用力推開颯猊恩,但是被反抓住,對方笑吟吟的嘴角始終不散,彌秧意外自己能看出颯猊恩悶在心裡的情緒。
「妳不該對我有如此深厚的敵意?!拱着壅f著,彌秧感覺到周遭的氣溫冰冷黏稠,就好像墜入什麼噁心的黏液中,她的笑容越來越強烈:「我說了,只要妳心裡沒有別人,我就不會將其他礙眼的存在抹滅。抱歉呢,彌秧,我挺自私的,妳只能擁有我?!?/div>
「妳要求我只能有妳,但是妳卻有我以外的人?!箯浹頌轱S猊恩的說法反胃,凱特呵呵笑的臉讓她憋不住破口大罵。
「他媽的賤婊子!」
「對,我是賤婊子。」
「妳……」看不見對方生氣,一種深深自我厭惡襲來,彌秧勾勾嘴角,乾脆不氣了,再怎麼動肝動怒,颯猊恩也不會少一根頭髮,可是動怒的情緒不可能說放就放,彌秧邊壓抑怒火邊想了千萬個詞彙,最後想起彼此之間相互利用的關係,嘴角扭曲笑著,脫口說出了一句。
「合作愉快?!?/div>
她輕輕撥下對方的手,閉嘴了。
颯猊恩原先做好對方會暴走的準備,此時才回過神,意識到那句合作愉快壓抑了多大的怒火,但是來不及回嘴,人已經躺下去休息。
她嘆口氣。
彌秧就像月亮一樣時圓時缺,可能早上出去心情還不錯,回來就開始冷言冷語,颯猊恩懷疑自己還要再多學習,才可以習慣這種遭人踩踏的不悅滋味。
因為她是彌秧,她才忍。
颯猊恩原本想跟對方說她昨晚問的人名怎麼寫,但是看來不用浪費口水了……她不自覺懷念起以前還一臉傻樣的彌秧,再次嘆氣,閃過對方砸過來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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