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杯茶,它的味道不濃也不淡,泡茶的朋友愛說話,一手提著茶壺喋喋不休,另一手護著杯子避免茶水溢出,我們花了點時間試探彼此,先從茶的色澤、茶種,再到茶的文化、傳播。
不大的茶室裡,四個人已顯得擁擠,門口還有一人,飄飄忽悠而來,「誰道一陣東北風,寫盡滄桑提詞人,此行茶香代美酒,入室方知是伽羅。」那人隨口胡謅了幾句,一臉雅痞的等待讚美,我認得那表情,只得戲謔的拍拍手,好驅散茶室裡尷尬的空氣。
我想起一段事兒,那事很遙遠,遙遠的讓許多人都忘了,那一年明朝末年,葡萄牙人來了,他們在澳門落了腳,從此生了根發了芽,說什麼也不走了,面對古老的帝國,他們毫不畏懼的做起了貿易。一開始他們不懂做生意的竅門,幾次摸索之後,他們發現有樣東西能讓中國人動心,那東西叫「白銀」。
然而葡萄牙人佔領的非洲沿岸並不產白銀,他們左思右想,終於想通了一個門路,非洲沒有白銀,但是有黑奴阿。
於是葡萄牙商人雙手一拍,一個靈光一閃,開啟了上百年的黑奴流亡史,這些黑奴被送往中南美洲,此時中南美洲的霸主是西班牙人,但因疾病與屠殺,中南美洲的勞動力大量流失,西班牙人急需補充勞力,這下子八輩子沒好過的歐陸雙寶,便在利益驅使下成了一對哥倆好。
葡萄牙拿出了源源不絕的黑奴,西班牙則將這些人送去白銀礦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運往西班牙的白銀船隊,會有一部份被送往葡萄牙,一部份運到中國換取茶葉跟生絲。
換到茶葉與生絲後,葡萄牙商人就會以澳門為據點,分別送回歐洲或日本。
生意做久了,西班牙人也對中國也動了心,在他們心中,中國是財富的天堂,他們的大商船開始陸續前往中國,但至多只到了菲律賓,便無法前進了,因為此時東南亞海域已被葡萄牙佔領了,失落的西班牙只好在菲律賓建立據點,跟中國做起了走私買賣。
美好的茶葉,帶來數不盡的財富,中國東南沿岸也因走私富裕了起來,但富裕並非全是美好,江南繁重的賦稅與徵收,讓許多人民被迫尋求生財之道,許多人見此提出了警告,只是當權者不在乎,不在乎,或是根本不知道,他們只當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老百姓疲於應付徵稅,從林立的手工業到走私的盛行,他們不過是想多賺些,好餵飽官府的差役,而政府只管數著上繳的稅,畢竟人民如此勤勞想多賺些,政府也不好限制他們加班。
於是順服的農民跑起了商,正當的商人幹起了走私,走私的掮客成了海盜,揭竿起義吧!海盜們!
他們的怒吼沉沒於冰冷的汪洋,而那歐陸雙寶,最後也為了茶葉與白銀鬧翻了,一個只有黑奴沒有白銀、一個只有白銀沒有勞力,為了利益只得延續那醜陋的情誼,直到荷蘭的崛起。
飄揚的黑旗與反抗的聲音!我們不是帝國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