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會議室的門被匆忙的撞開,夏侯雲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快點!快派人去城外救閻溫大人--」似乎還在討論事情的眾人,看向了又急又慌的他。「愣著幹麼?快點和我一起出去啊!」
楊阜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夏侯雲連呼:「閻溫大人一出城就被敵人抓走了,現在必須要趕快去救他!」
趙昂回道,「不行,現在外面一定有更多伏兵,不管多少人出去都是徒增傷亡。」
楊阜冷靜的說:「這倒未必,閻溫在冀城百姓眼裡可是備受尊敬,馬超若殺他必會招來怨言,因此不必太過擔心。」
「不必擔心?」夏侯雲看向楊阜,語氣帶著憤怒,「現在我們的長輩、我們的同伴可是落在一個殺人如割草的死神手上,先不論是否會被殺,光是還能冷靜的坐著我就做不到。」
「子鷹!」趙昂克制住雲,令他不要再說過分的話。
楊阜苛薄的問道:「子鷹大人,若我沒記錯,要負責護衛閻溫大人的人可是你,現在他可是身陷險境,為何你還能安然的站在這?」
夏侯雲挺起身子,憤怒的瞪著他回應:「他們砍斷了閻溫大人用來縋落的繩子,還往城牆上射箭,我就這是回來請求救兵的。」
「那你又為何沒有將閻溫大人拉起來呢?這說明了他會落難也是因為你的失誤!」
「你想表達什麼?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害同伴死掉還能毫無關心的嗎?」
「夠了--!」
聽到這聲大吼,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一看,是韋康吼的。
「會被殺掉的……死……會死的……」
「韋康大人--」其他人也想制止他,卻又不知道怎樣才能停止他已失去理智的胡言亂語。
夏侯雲忍著暴躁的情緒,放低姿態向楊阜說道:「我再次懇求您,派些人與我一同去救援閻溫大人,若幸運的話我一定會以勸說為主,若不幸我才會動刀與馬超相見。」
「還是不行,就算他會有危難,我們本身已缺乏兵力,不能輕易浪費在單單一個人的失誤上。」
「浪費?你與他交情這麼久,也知道他對城中百姓的重要,居然會覺得拯救他是浪費?」雲爆發出來憤怒罵道。
「夏侯雲!」趙昂再次大聲叫了他。
「我現在就要去救那老人出來,」夏侯雲轉過身,從門要快步走出去,「如果是你們的話,我也會去救你們的,因為你們是我的同伴。」
「呵呵……」在一旁的梁寬與趙衢同時笑了笑。而尹奉則是一直望著雲離去的身影,目瞪口呆。
在出城前,夏侯雲和城門衛兵約好了一個時辰,讓他去救出閻溫,一個時辰後便將替他微開的城門緊閉,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要是過時間了,城門便不會再讓他回來--他也有抱著必死的決心。
一開始是駕馬狂奔,離城越來越遠後,他發現遠處似乎有敵方的一隻兵馬往冀城的方向奔去,於是夏侯雲便下了馬,避開那往城去的敵人的視線,以低姿態的步行,緩緩的繼續走向前方,潛入敵軍陣營中。
用著以前學過的躲藏技巧,雲透過躲在積雪寒霜的草叢裡,以及各種箱子、罈子後,以躲過的衛兵的視線。在進入敵營前,夏侯雲迴避了許多次的巡邏兵,他還藉由許多營帳以及障礙物作為遮掩。
進入了敵方據點後,他有幾次差點被發現,所幸反應夠快,立刻拔出木刀,兩三下就把敵人打暈在地,然後拖放到隱密處。穿過許多火堆與野營,以及在吵雜的鬆散敵軍中奔走,雲還沒有被任何敵人察覺,有一瞬間讓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有希望再活著出去了。又潛行經過了許多據點後,夏侯雲跟隨著敵軍人潮的流動方向,最後終於找出馬超可能的所在地。
「應該……在那。」夏侯雲爬上附近樹林的樹木,從上面奔跳,很快的跳到了那個敵營的牆上。接著他又從高臺上縱然一跳,跳入一旁的積雪草叢堆中,很快的便又出來,繼續往敵人進出的方向移動。
他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名穿著鎧甲特別華麗的男人,面相頗具西域特色,那人就是之前他有見過的馬超,身旁圍了一大群護衛,可見不是一般的無名小卒。
「傳令過去了嗎?」男人問一旁的人道。
「是。」
「那人質閻溫呢?」
「已經在本營門前的馬車上了。」
「好!」他走向身旁的一匹馬,迅速的上了馬背,拉好了繩子,動作十分流利。
「馬車?難道他是要把閻溫大人送到哪去嗎?」偷看竊聽的夏侯雲在暗處持續觀察。
馬超拿起長槍,往冀城的方向指去:「我馬孟起攻下冀城之日,就在眼前可觸之處!」
「是--」
「死傢伙,早就知道之前就應該砍了你……」夏侯雲原本想拔刀衝上去直接刺殺他,但又想想不能這麼衝動,可能是因為他還想活著出去,也可能是因為他覺得就算偷襲也會被反擊而死。
看著馬超與身旁一大群護衛離開後,夏侯雲才動了起來,偷偷的繼續跟隨他們。走沒幾步,他們突然快馬加鞭了起來,雲見狀立刻攀上一旁的大樹,在樹上繼續奔躍。
穿梭於樹枝之間後,和馬超的距離也漸漸的被拉開,夏侯雲看周圍已無敵人,便從樹上順利的翻落下來,然後快速的往他們的方向奔跑。又跑了一段路後,發現馬超他們似乎是帶著一批人馬出動的,其中有一臺較為落後隊伍的糧草馬車,他二話不說立刻衝過去,趁前面的兩個駕駛兵不注意時躲了進去,潛入隨著他們移動。
「我說,馬超大人這是要帶我們去哪?」
「好像是要帶著人質去冀城前線,要讓他勸降。」
「簡直狗屁,他們怎麼可能就因為一個固執的老傢伙而放棄守了七個月的城?」
「話可不是這麼說,那老人據說可是備受冀城百姓的敬重,再加上敵人也已經快無糧食資源,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投降的好機會了。」
「但他們真要投降早就投降了,何必等到現在?」
「冀城的敵人一直在等待援軍,馬超大人這就是要讓那老人告訴他們援軍不會來,這才好讓他們投降。」
「是嗎,但要不是如此的話,我還真想一刀殺了那老頑固!不管對他如何款待他都只會吐我一臉口水,真是不識相。」
「對那種傢伙要用硬的,不抽個他幾棍或割他個幾刀是不會聽話的。」
「我也想啊,但馬超大人就讓我們要慎重關照他。」
行過一段時間,車停下,竊聽之後許久無意義對話的夏侯雲也發覺了,偷偷的探出頭來。一看,發現現在就在冀城的城門前。而閻溫從一輛馬車上被帶了下來,看起來士兵們對他十分恭敬,將他慢慢的扶到中央一塊華麗紅色地舖上。
「在城外鋪地舖?他們想做什麼。」抱著疑問的夏侯雲從糧草車之中跳了出來,低姿態的躲過許多騎在馬上的敵兵視線,然後找了另一輛離閻溫較近的馬車作為遮蔽,繼續觀察著。
「冀城的各位啊,你們在麼?」慢慢步向閻溫的,是馬超,他大聲的問候著城牆上的人們。抬頭一看,楊阜、趙昂、楊岳他們三人與一些士兵在城牆上。
「吾人還以為這時候是哪位貴客會來咱冀城呢,原來是孟起啊。」聽那距離頗遠的聲音,似乎是楊阜。
「楊兄,我可是對您與各位百般敬重呢,為何不就此投降,入我等之麾下,一同反抗早已腐敗的朝廷,這才是正道啊!」
「多謝孟起抬舉。」楊阜大聲回道,「但吾等可是真正的正道之徒。作為亂賊,才是最腐敗的事啊。」
「你們可真的這麼想?」馬超緩緩的更走向了閻溫,「可這位老者,似乎有些話想跟你們說啊。」
閻溫低著頭,幾個衛兵圍住他,馬超揮了揮手,他們才稍微退開。
「馬超!你想對閻溫大人做什麼?」城牆上趙昂大聲問道。
「並非我想做什麼,而是他有話想跟你們說。」馬超自信的回道,然後笑笑的回到馬上坐著看。夏侯雲透過剛剛的竊聽,了解到閻溫大人即將被強迫勸冀城投降,於是想要上前去阻止。
此時,閻溫抬起頭,張開了嘴,向城牆上的同伴們大吼道:「東方的援兵大軍就快要來了,在他們到來前,請務必死守住城--!」
他一說完,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不一會兒,城牆上的士兵們開始歡呼,但楊阜、趙昂兩人臉上卻是掛著一絲擔憂。
「你……」馬超頓時氣急敗壞,「打!給我打--」一旁衛兵們用長槍的棍狠狠的敲打閻溫的腳,連續沒幾下閻溫就痛的跪地。
他們繼續猛打他的肢體與背部,讓他跪趴在地,從大聲吼叫變得僅能發出微弱哀號,痛不堪言。
「閻溫,並非我馬孟起不給你活路,而是你自己選了條死路。」馬超駕馬到閻溫面前。
趙昂見狀,怒喊道:「你想做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老者!」
「閻溫,我問你,你是否怕死?」馬超這麼的恐嚇,閻溫什麼也沒說,只是吐出了許多鮮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現在讓整座城投降,我非但不會殺你與你的同伴,反而會封你們官職,給你們財寶和兵力,讓你們不用擔心朝廷之事,這樣如何?」
閻溫即使面對利誘,仍然是什麼也沒回答,伏跪在地,低著頭,口中仍流著血。
「你這固執的老人……」馬超咬牙切齒,隨後大罵道:「你真以為這樣就能得救了麼?你真以為援軍會來麼?我告訴你,就算你們再怎麼逞強,這座城也總淪陷到我手裡,到時候就別怪我西涼死神親自血洗冀城!」
夏侯雲聽了後,原本想要趁現在衝上前去刺殺馬超並且救出閻溫。但就在此時,閻溫突然抬起頭來,緩緩的站了起來,即使十分不穩,仍試著要挺起軀幹面對馬超,這使的夏侯雲又打消了念頭,想看看他的動靜再做決定。
「馬--馬孟起……」閻溫滿是血的口虛弱的喊出他的名字。
「你想說什麼?」
「侍奉主君者……只能為君死……而不能背叛之……」閻溫說沒幾句,口中又吐出了一灘鮮血,甚至需要依靠在馬超身上才能站著,「你卻希望老朽我……說不義的話……老朽我難道是一個茍……茍且偷生的人嗎……」
馬超瞪大了雙眼,然後將閻溫推開,虛弱的老人立即倒在地上。
「別怪我,是你自己逼我這麼做的。」隨後馬超拔出腰間的佩劍,步向無力反抗的閻溫。
「閻溫大人--」夏侯雲大吼一聲馬上開始奔向他。
馬超驚呼:「那是誰?快給我抓住他!」
「是!」敵兵立刻衝向夏侯雲,但他很快的接連躲避,就要衝到馬超面前,他接過一旁隨從遞上的長槍,準備應戰。
「呀!」夏侯雲甩出匕首,直直刺向馬超,但被快速的格擋下。隨後馬超長槍連刺,雲躲了幾陣,旁邊衝上來的士兵被反制當作成盾,藉此反殺了許多敵人。
「好傢伙!」馬超對於遇到強者,似乎不怒反喜,越戰越歡。夏侯雲掏出了所有飛刀,一把一把的不斷丟向馬超,但都被精準的打落,只好將利刃轉為擲向前來的敵兵。
「死吧!」馬超迅雷不及掩耳的衝到雲面前,給予他全力一斬,所幸夏侯雲及時拔出長刀,並且稍微退後縮減衝擊力,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喔?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名門將軍都無法受的了我這一招,你居然有辦法破解,這可是前所未見的啊。」
馬超透露出自信的笑意,同時也對這眼前的敵人感到十分有興趣,但當他更仔細看了一會兒後,發現眼前這個人他也並非初次見到。
「喔?原來是你啊--刺客。」他握緊了長槍,發現是他後變得更為認真,「之前在潼關對戰過不少次沒忘記吧?但那時我們可都沒分出勝負,今日就讓我來了結你!」
夏侯雲直視他的雙眼,「我是來救人的,不是和你在這耍猴戲的。」周圍的敵兵上前來要包圍他,雲立刻反應,於敵陣之中不斷穿梭反擊。
「哈哈!但真是可惜了,刺客。」馬超大笑了幾聲,然後命令更多士兵前去拿下夏侯雲,「就算是來救人,你也沒辦法成功!」
馬超將長槍交給左右手,手持佩劍繼續步向閻溫,此時閻溫已經趴倒在地上,無力又急促的喘氣著。
「閻溫啊,你可別怨我--」他高舉佩劍,尖刃朝下,瞄準好閻溫的腦袋,「這全都是你逼我的。」
下一刻,長劍迅速落下,尖刃直直刺入,貫穿了所觸及的一切。這一刻,夏侯雲全都看到了,他簡直無法說出話來。
就在身旁已無敵人敢再衝上來之時,夏侯雲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什麼動作也沒有。
此時,突然有黑馬騎士,黑布掩面,露出著充滿殺氣的眼眸,一把使力的將夏侯雲拉上馬,並揮舞長槍擊退了周圍所有敵人,隨後奔向微開的冀城城門去。
回到城內,蒙面騎兵下馬,也將夏侯雲接下來,在深夜中,僅有微弱的火光照明著,而夏侯雲戴著的兜帽陰影,更是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夏侯雲,你這是在玩命啊!」蒙面人拉下面罩,原來是尹奉。
「尹奉……」雲稍稍的抬起頭,似乎對於是他來拯救有點訝異。
「閻溫那老傢伙硬要自己出去的,你還賣了命去救他幹麼!」
夏侯雲搖了搖頭,回想起剛剛親眼看到閻溫被馬超所殺的畫面。「畢竟他是同伴……」
「可就連與他多年交情的楊阜都不想救他了,你才識他半年,而且他還經常當眾嘲笑或羞辱你,何必呢?」
「尹奉啊--」雲拉下了兜帽,雙眼真摯的看著他,「你來救我,你不也是把我當同伴了嗎?」
「這是因為我覺得你太傻了,傻的沒話說!」瘋癲的尹奉用他那忽大忽小的語氣說著,「我本來也不喜歡你的,可是跟楊阜相比,你就是莫名的讓我想跟著!」
「這樣嗎……」夏侯雲點了點頭,這才露出微笑,溫柔的摸了摸尹奉的臉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開心有你這個同伴,謝謝你。」
「你……」尹奉也難得有這麼說不出話的時候,平常他要不是狠狠的揍人一番,就是大吼著狂罵,但此刻他卻仍只是看著夏侯雲。
「我們回去找他們吧。」隨後夏侯雲便戴回兜帽,轉身往城縣府的方向,邁開步伐,緩緩的走去。而尹奉則是換他呆住了好一陣子,才跟隨著他,奔跑過去。
「馬超……」
一拳憤怒的擊向牆壁,趙昂低頭沉思,念著那令人畏懼又憎恨的名字。
「居然把閻溫大人給……」
王異就坐在趙昂身旁,而夏侯雲倚靠在房門外,聽著、且想著一些事。
「這不是你的錯,是馬超那人渣的殘暴所造成的。」王異試圖安慰趙昂的情緒。
「或許我們若早點投降,城外的那些士兵、加入軍隊的百姓、還有閻溫大人就都不會……」
「夫君,這種想法萬萬不可。」王異握住了趙昂的手,對他說道,「丞相之所以任我們為職,便是因為我們這些士大夫,有隨機應變的能力與義務,即使是死守不降也不一定是一種過錯,誰知道中原的救兵一定趕不及來此赴援?我們應該勉勵士卒同心效命,哪怕是以死報國,也絕不順從馬超那些逆賊小人。」
聽完後,趙昂緩緩的回應道:「我也這麼想,我和楊阜兄已經勸阻韋康大人了,他稍早差點激動的要跳出城投降並且迎接馬超,儘管我也很懷疑不投降這麼做,到底是不是對的……」
「夫君勸過韋康,就代表您也是早有我的相同想法,那便恰好證明了我們想的是一樣的,而且才是對的,不是嗎?」
「嗯……」趙昂點了點頭,然後望向房門外,叫道:「子鷹,我有事情麻煩你。」
夏侯雲動了動身子,整理了一下服儀,然後轉身進房裡。
「稍早我在勸韋康大人時,可能講了一些不太有禮的話,我這有壺好酒,明日正午麻煩你送去城縣府給他謝罪。」趙昂遞了一個小袋子,裏頭裝著一個酒壺。
「謝罪的話,本人過去不是更有誠意些嗎?」
「因為明早我還得帶新兵做訓練,就拜託你了。」
「好吧,」夏侯雲接過酒壺,雖然心裡紊亂,但仍試著想像平常那樣開點玩笑:「但要我額外工作的話,就要記得給我額外的錢啊。」
「那可不行,我這已經沒有多餘的錢了,全都拿去注資軍隊了呢。」
「啊?」他大小眼的看向他。
「別這麼緊張,我只是說笑呢。」
趙昂笑了笑隨後掏出另一小袋錢,丟給了夏侯雲,他也就一臉無言以對的樣子接下了。
走到臥房中,見趙英和趙月兩個小鬼頭睡的正香,不禁讓他想起自己也曾有做為一個孩子的時候。
他走向燭光臺旁,將身上的武器刀械都卸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躺上床,試圖不要驚動到孩子們。躺在兩個小孩的中間,夏侯雲微微的露出笑容,對他來說,今天發生的糟糕事情已經太多了,但此刻,他能感覺得到這麼一絲的溫暖。
翌日,夏侯雲異於平常,晚了一個時辰才起床,大概是因為昨天太累了。令他意外的是,那兩個鬧騰騰的孩子已經起床了,而且走到食堂才發現,他們居然在準備一桌的早飯。
「這些是你們娘親弄的?」雲指著桌上的飯菜,好奇的問道。
「不是喔,娘一早就跟爹出去了。」趙英先是蹦蹦跳跳的跑過來。
「是我們親手為你準備的!」趙月也充滿活力的奔向雲。
夏侯雲上前仔細瞧了瞧,菜餚做得有模有樣,「你們是怎麼了,又闖禍了要我幫忙隱瞞?還是想要幹什麼壞事?」
趙月擦了擦滿頭的大汗,「父親跟我說你昨天非常辛苦,要我好好招待你,我想了很久實在沒想出怎麼個招待法,就親手做了一頓早飯給您!」
雲高興地有些意外,「哈哈,要你這小子親自入廚灶做飯還真不容易,不過你怎麼讓小你六歲的小妹跟著碰火?」
「是趙英自己想要的。」趙英向前一步,抬頭挺胸驕傲的說:「您每天都教趙英讀書寫字,又教三哥許多武術和謀略,因此趙英也想報答您!」
「謝謝你們。」雲摸了摸兩人的頭,「但是小鬼們聽好了,記得以後要待疼愛你們的父母更好。長大成才,不鬧事不犯罪,才是對得起自己最好的方法。」
「是!」兩人同時答道,然後分別拉著雲的左右手,牽引至飯桌前。
「子鷹哥哥,快來品嘗吧!」
「是啊,這些菜都是咱倆親自燒的呢。」
「知道了,不過今天我正午有事,你們可要自己讀書和練武啊。」夏侯雲說著,一邊夾起菜吃了下去,「嗯……」
「如何如何?」兩個孩子興奮的等待著雲的反應。
夏侯雲看向他們倆,將食物吞了下去後,開口說道:「這菜真的是你們倆做的?味道很好呢。」
「太好了!」趙英立馬抱住雲。
趙月則興奮又開心的說:「我一定不會讓師父你失望的,以後我會變更強,讓你帶我去環遊天下的!」
就這樣,到了中午,夏侯雲按照趙昂所要求,帶著那壺賠罪酒,出了門,要往城府去。
陽光高照,白雲飄飄,今天看上去也算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排除掉昨天發生的憾事,或許是受到那兩個小鬼頭一早的熱情招呼影響,夏侯雲的心情稱不上是太差,只是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出來。
路上,走過市集大道時,那邊的人民百姓鬧哄哄的,好像在吵著些什麼,但夏侯雲基於還有事情,沒有多予理會。
到了城府,門口意外的沒有任何衛兵,大門還微開著,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走了進去,大廳比平常更加的整齊,還有許多額外的華麗裝飾,好像是要迎接什麼貴客一樣。夏侯雲走了更進去,完全沒看到半個士兵,但在會議廳門前找到了一個正在打掃的婢女,於是就問了問她。
「請問韋康大人在嗎?」
婢女答道:「刺史大人半個時辰前就已帶著全府的衛兵出去了。」
雲又問:「帶這麼多人做什麼?」
她低下頭,表達歉意,「這個我等下人不好過問,也不從得知。」
「那為什麼突然要將這裝潢的這麼華麗?」雲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向來樸素勤儉的韋康,居然大肆將這佈置的如宮殿一般,所以實在令人好奇。
「大人說是要迎接極為重要的貴賓,因此這樣的佈設是必須的。」
還是不了解情況的夏侯雲,稍稍的逛了一下城府內,每個房間真的都有特別整理打掃過,非常整潔華麗,也還能看到許多僕婢正在做整潔維護,但唯有一個房間的門微開,而且光是房門看上去就比其他間還要骯髒許多。「這……不是韋康大人的房間嗎?」
夏侯雲看了看前後左右,確認沒有人在看著自己後,慢慢的走向那房間,然後輕輕的推開房門。
整間房看上去,只能四字形容--毛骨悚然。
所有花瓶以及陶瓷器具都砸在地上,粉粹成片,凳子與床鋪等等的家具也被砸的稀巴爛,連桌子都有被用刀砍切破裂的痕跡,沒有一個東西是完好無缺的。
房中還隨處可見散亂的紙張與竹簡,那些紙張上都是一些凌亂不堪且極為密集的字體,但能依稀分辨出上面寫的都是「投降」、「會死」、「援軍不會來」、「要被殺了」。
這些文字散佈在各處,甚至牆壁上都有乾涸的墨跡,也是寫著與紙上一樣粗糙的字。
「這……」夏侯雲拾起這些雜亂的紙,仔細的看了看這些失去理智的文字,過沒一會,突然驚覺大事不妙,「難道說……糟了!」
夏侯雲立刻奪門而出,奔出城府外,上了匹馬,然後往城門的方向快馬加鞭而去。
到大城門附近,衛兵團團圍住門口,如潮水的百姓更是擁擠的不得了,使得雲完全看不到門外的情形。他立即下馬,爬上了一間房舍的屋頂,然後再往更高的屋頂上去,接著往靠近城牆的房舍那過去,很快的就到了城牆旁,他一個箭步蹬上牆壁,縱然一躍,手奮力伸直,抓住了城牆邊緣爬了上去,終於達到了城牆上,接著站在那從上往下看城外的情況。
城外,只見韋康駕著馬,與一些冀城衛兵從遠處歸來,而在他們身後跟隨的,居然是打著西涼旗幟的馬超大軍。
「不會吧……」原本想靜觀其變,但越看越不對勁,越來越確信自己不希望的猜想是正確的。
韋康至城門口,士兵們與大群人民紛紛退後並站開,慎重的歡迎他們進來。
「冀城的百姓啊,歡迎你們新的城主,新的涼州刺史--馬超大人吧!」
夏侯雲心裡著急起來,他再從城牆上爬下,與剛剛反方向的下了去,只為了要更近距離的觀看。
韋康下了馬,對馬超以及他的大軍行過禮後,轉身面對冀城人民們,說道:「各位,請不要覺得訝異,這麼多年來,我們冀城始終沒有找到對的主人,我韋元將實在深感愧疚。」
百姓聽了後,議論紛紛,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著,而馬超則是對一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然後微微的指向韋康。
夏侯雲在比較高的屋頂上,俯瞰著這一切,沒想到昨天才剛被勸阻的韋康,今天就馬上又改變主意投降了。
「因此,在經歷了那麼長久的無謂抗爭,冀城的百姓們也深受其苦,對此,我深為刺史最後能做對的,便是將整座城、整個涼州,交給正確的明君來擁有!」韋康說著,揮了揮手,試著想讓人民們開心的躁動起來,「現在冀城的百姓全體,為你們未來的……不,是現在的冀城新領主,馬孟起大人,高聲歡呼吧!」
正當韋康雙手高舉,與人民共同歡聲大喊之時,「唔--!」,一把劍從背後穿刺了他的身體。
眾人見況,無不驚慌的倒抽一口氣,甚至有許多人嚇得當場驚聲尖叫,連夏侯雲都瞪大了眼。
只聽見馬超冷笑呼喊:「沒有人會需要你這一點用都沒有的垃圾。」捅他的那名劊子手便將刀抽回。
「這……這和約定的不一樣……」韋康忽然全身無力,跪在地上,驚慌的一手摀住傷口,一手支撐在地。
馬超駕馬至韋康面前,冷冷的一笑,然後用長槍指著他,面對眾人說道:「冀城百姓啊,這就是害你們受苦受難,害你們不得自由的昏君!今日我馬孟起在此行正義之道,為民除害--」
夏侯雲從屋頂上跳下,試圖要擠進人群,穿插過去拯救韋康,但擁擠的人潮使他難以介入。
「你……你怎麼可以違背……」韋康指著馬超,卻全身癱軟的只能跪地瞪著他。
「對於你這種傢伙,不需要遵守約定。」馬超無情地說完,又向劊子手使了第二次眼色,收到馬超信號後,他緩步繞到韋康面前,高舉起劍。
「不要……不要啊--」韋康舉起手,不斷的揮絕,想要退後卻退不了,只能在原地苦苦哀求,「求求你……我什麼都給你們了--」
「去死吧,雜碎。」下一刻,刀刃揮下,血花高高濺起,四散於地,隨後落地的是他的首級。
終於擠進圍觀之內的夏侯雲,看到了那發生的一切。這時馬超也發現了那他曾經見過的夏侯雲,並對部下指向他,然後大喊道:「抓住那個人,他是刺客!」
雲這才驚覺自己行跡已暴露,敵人已經發現他,他不能再看著韋康的屍體多一秒,只得無奈的轉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