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街道角落,一人偷偷的躲在暗處,看著那些大搖大擺,招搖著的官兵,一邊默默的跟蹤他們。持續行了一段路,官兵停在了街上的某間店門前,他也馬上又躲起來,瞧著他們的動靜。
「喂,給我出來!」帶頭的對店內大喊。
「出來出來!」其他官兵也跟著喊道。
不久,一位看起來已有上年紀的老伯從店裡匆匆地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一個正值青年的兒子,和老與年輕的婦人各一名。
「你這老頭,知道已經多少日子沒交錢了啊?」帶頭的拔出刀,用刀背敲了敲老伯的脖子。
「唉!大人饒命……最近這藥舖的生意實在不好,根本沒有錢了啊……」老伯無奈又害怕的說著。
兩個官兵嘲諷著他,「生意不好沒錢?我看你也倒挺老實,把女人和兒子都帶出來了啊!」,「嘿嘿,看來沒錢交,也都準備好要交人了呢!」
「不是的,不是的!」老伯急忙解釋。
那兒子挺身而出,替父親擋在官兵前喊道:「你們太過分了!居然一直欺負我爹,還想把我娘和我妻子拐走,有本事衝我來!」
「喔?看來你們家裡還有個硬骨頭嘛。」帶頭的給一旁的其他人眼神暗示,隨後便圍住那兒子。
「你們想做什麼?」他緊張的問著。一旁的老伯也料到將會有糟糕的事發生。
「做什麼?當然是衝你來!給我打--」他一聲令下後,官兵們抽出棍棒,往那兒子的腿腳狠狠打下去,讓他直接跪跌在地。
「很勇敢是吧?很孝順是吧?」那帶頭的也用刀背不斷的敲打年輕人的頭,在一群人的亂擊之下,他只能無助的挨打著。
「莫打了莫打了!」、「住手!」、「停……快停!」一旁的老伯與倆婦人苦苦哀求著,但那些官兵卻絲毫無動於衷,繼續殘忍的毆打著他。
忽然,一陣老鷹嘶吼響徹雲霄--頓時一群獵鷹從空中俯衝而下,飛過那群人的周圍。
「殺啊--!」突然間,一群人手持鐵耙刀棍等等的兵器,從街道各處殺了出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造反啊!」、「還不快給我停下來!」官兵們對那些衝過來的民眾警告著,「快給我停下來,否則我就……啊--」才剛拔刀喝止,卻完全不奏效,憤怒的民眾直接衝上前,撂倒所有官兵於地。
飽受疼痛的兒子和情緒崩潰的家人們抬起頭,往那群前來拯救的人民看去。那群人站了開來,讓出中間一條路,而從路中央走來的,是一名頭戴兜帽,身著白色藍邊服,腰際一把銀色長刀與一把木刀,走起路來瀟灑風生的男子。
「嘰嘰喳喳喳喳嘰嘰的,吵死人了。」那名男子斥道,「春天到了嗎?你們這些老狗。」
被打倒的官兵們,微微的提起頭,想看看那男人的樣子。只見那男子將兜帽放下,但因背著陽光,仍不見其面貌,看上去,彷彿如一道烈日下的黑影。「你……你是誰……」
「啊,我嗎?」他輕鬆自然的指著自己確認道,隨後回答:「我是個狂人,瘋狂得你們難以想像。」
老伯見狀,一跛一跛的上前向他致謝,「大俠!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你們救了我們一家老小呀……」
「不會,這沒什麼。」他轉過頭來,原來這名男子就是夏侯雲。
「可是今天這些官兵遭受屈辱,日後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會來向我們尋仇的啊!」老伯擔憂道。
「是啊……這可怎麼辦……」他的家人們也跟著煩惱了起來。
「這位老伯,不用擔心。」雲握起他的手,看著他的雙眼,對他堅定的說道,「他們不會再有機會回來的。」
「為何呢?」
「因為十日之內,西城將被解放。就在十日內,我保證,這裡的所有人民都將能過上好日子。」
「十日之內,解放西城!」一旁其他人一齊舉手喊道。
「這……這是真的嗎?」老伯問。
「當然,我們之所以會被踩在暴政王梁雙的腳下,就是因為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但現在可不一樣了,當人民全都站出來,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但城主梁雙的手段殘忍,身邊的士兵更是殺人不眨眼,很危險的啊!」
「那要是連他身邊的人,都不願意支持他呢?」
「你的意思是……」
「別擔心了,西城的所有百姓都將能重獲自由,如果怕被報復的話,那就加入我們吧。」
「雖然我也很想,但是我也只是小小做藥鋪的,我和我妻子還有兒媳婦都不能再作戰了啊!」老伯無奈的說道。
「我可以……」那被打的渾身是傷,嘴角流著血的青年,緩緩的爬了起來,走向夏侯雲。
「喂,你還好嗎?」雲親自過去扶持他,一旁的民眾也馬上上前幫忙。
「讓我加入你們……」
「行了行了,你先趕緊去療傷吧。」隨後雲揮手示意,讓一旁其他人帶走那青年。
「大俠,對於您的救命之恩我甚是感激,但是我的獨生子……」
「放心,只是幫他療傷,我不會讓他冒險參與起義的。」雲早就了解到他所擔心的事。
「真的嗎?我……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謝謝您才是!」老伯感動的說著,甚是激動。
「不用了,您就繼續煎好藥吧,因為待城縣解放後,一定有許多人需要喝藥治病的呢。」夏侯雲拍了拍老伯的肩,溫和地說道。
「啊,既然如此,那就讓我送您一些咱祖傳的秘製湯藥吧!」他興奮地說道。
「藥?什麼樣的藥。」
「不知大俠您身上有沒有容器,能否暫時給我一下,好讓我給您裝些?」
「這樣啊。」雲從懷中掏出之前王異送的那小酒壺,然後遞給了老伯。
「請您在這稍待一會兒。」
隨後老伯拿著那小酒壺,興沖沖的走進店鋪中。過了沒一下子,老伯又馬上開心的從裡面出來,走向雲身前。
「來,大俠請!」他恭敬的將小酒壺遞回給雲。「我只告訴大俠您而已,這裡頭我剛才裝進的,是咱們一族祖傳的秘方--『萬毒解』,這種神奇的湯藥可是採用近百種難以獲得的深山草藥才熬成的,不管是中了多險惡、多致命的毒,只要迅速飲下此藥,都能及時救回,堪稱人間的仙丹之湯啊--」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用上,但還是謝謝您了。」夏侯雲將小壺收回袋中
「不會,這是應該的。」
就在此時,夏侯雲突然察覺到有其他人正在看著他。一轉頭過去,發現王異就直直站在那,眼神充滿著憤怒。
「王異……妳怎麼會在這?」
王異什麼都沒說,快步的走向前,然後直接給雲一個大大的耳光。「啪--」好大的一個聲響,雲左手摀著臉,一旁的民眾紛紛提起兵器,圍住王異。
「喂,住手。」雲舉起另一隻手,示意讓所有人把武器放下,「包圍一個女子,可不是正義的人民該做的事啊。」
「你想死是你的事,為何要牽拖整城的人民與你陪葬!」王異大聲斥道。
「這話說過頭了啊……」雲慢慢回過頭,看著王異說道,「你就不相信我會成功嗎?」
「相不相信是另一回事,你明明就已經知道做這件事有多危險了,還非要送死不可--」
「到底妳還是不相信我啊……」
「要是你再不停手,我就先在這了結了你,否則整城縣的人民都會被你親手害死!」
「喂,臭婆娘妳說什麼呢!」、「夏侯雲大人可是要帶我們向自由的人,妳居然在這口出狂言。」、「是啊,要是怕死就躲遠點,別阻礙我們!」一旁的其他反抗百姓看不下去,紛紛對王異罵道。
她反對向眾人,說道:「你管誰叫臭婆娘?倘若他真是個有夏侯如此大姓的人,怎麼可能會落得流浪至此?再說他若真有能力,怎麼又會必須藉著你們的力量來反抗梁雙?由此可見,出狂言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妳這……」旁邊的人想衝上去攻擊王異,但馬上被夏侯雲拉住。
「既然妳是這麼想的,那我也不強迫妳。」雲站到王異面前,看著她的雙眼,「趕緊帶著趙英躲起來吧,很快就要起事了。」
「你這傢伙!」王異又想呼過去一個巴掌,但這次被雲擋下。
「等西城解放後,我會等著妳擺整桌好酒好菜向我致謝的。別問我為什麼不就此停下來,我說過了,我就是個要毀掉暴君的狂人,僅此而已。」隨後夏侯雲帶走那一群百姓,轉身離開了此地。
「嘁……」王異只能握緊了拳,既不安又心有不甘。。
傍晚,一間空曠荒廢的大屋子中,點亮了一盞燈。屋中,夏侯雲和反抗人民們,看著西城的地圖,分析著各種情勢。
「夏侯大人,我聽聞梁雙那廝將會出城打獵遊玩長達三日,夜不歸城,會在郊外隨他的軍隊一同外宿,這正是個好機會啊!」
「是啊,咱們可以趁機佔領縣府,然後大開西城城門,這樣一來就大功告成啦。」
「這樣可不行,他的部分軍隊肯定還留在城內,而且縣府的守備一定更為堅強,因此直接強攻是不智的。」雲回。
「那該怎麼辦呢?」
「西城已經快兩年都沒有人敢再反抗,因此梁雙肯定會對城內的守衛稍微鬆懈,被他帶出城一起玩樂的肯定是巡邏兵,因此我們要利用這三日,召集更多的百姓,必須要在他回城前,將六成以上的人民都納入我們的反抗行列之中。」夏侯雲向他們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我們看看這,」雲指著地圖上,在西城邊界有個寫著「地下坑道」的地方,然後說道:「前幾日我從某個在酒樓享樂的貪官手上偷得礦坑內部地圖,之後也從外面觀察過,有非常多的人民被迫在此做苦活,有些礦工甚至是孩童,而且所收到的報酬是少之又少,因此要先解放此區的受難百姓。」
「喔!那該怎麼做才對?」旁邊所有人等不及聽計畫。
「地下坑道據說是非常寬大的礦坑,到時候需要許多人支開坑口附近的守衛,我會帶著幾名善於攀爬的人一同進去,隨後逃出地下。」
「除了礦坑以外,還有哪裡是要先釋放的呢?」
「這裡,」雲又指向地圖的另一個地方,上面寫著「牢」,然後道:「有許多百姓是受莫名之罪才被關進牢獄中的,而被關牢裡後還被百般虐待,因此這裡也是必須要先釋放的地方。放心,我以前在北方流浪時就有過劫獄過幾次,也算有經驗的了。」
「那麼在這兩地都完成了之後呢?」
「只要這兩處解放後,我們便斬木為兵,揭竿為旗,一同將梁雙逐出,就此解放西城!」
「好,太好了!」眾人紛紛歡呼道。
夏侯雲微笑之後,不知為何的嘆了口氣。然而,王異其實早就站在門口旁,偷聽著他們的會議。
「子鷹大人,咱們西城百姓真是太感謝您了!」、「數日前還擔心要餓死在這,現在終於有希望了啊。」、「太感激您願意出手,帶著我們一同反抗梁雙那暴君王啊!」行列中的青年、壯年、老年人都有,一起向夏侯雲致謝。
「我要謝謝你們才是,若沒有你們的力量,我什麼都做不到。」正當雲說著時,也注意到門外的王異了。
「今天就先這樣,辛苦各位了,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養身,明日再開始行動吧。」
「是!」隨後眾人便紛紛離開屋子,各自返家去。
正當王異想隨著人群一起默默離開時,夏侯雲突然大聲說道:「門外的王夫人,您似乎來晚了,不妨就讓我再為妳敘述一遍吧。」
黑夜時分,雲與王異再次對坐而談。
「你到底想怎樣?」
「這問題應該問妳才對吧,妳是來偷聽我們的人耶。」
「所以我說你到底是安著怎樣的心,才想做出反抗梁雙這種蠢事的?難不成真的有人會為了個破酒壺而去賭上自己的命?」
「妳又在胡說什麼呢。」夏侯雲認真的對她說道,「我從出來流浪至今,已經走過不知道有多少的都城縣村,雖然這種腦子已經壞到極致的混帳是不常見到,不過反抗強權也不是第一次的事。」
「但你根本不了解梁雙,他和他的手下是可以隨興濫殺無辜,甚至大啖百姓人肉的狂人,別說是那些跟你一起反抗的人民了,你自己也會被煮成湯!」
「要說狂人的話,整個西城裡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而我會把那暴君王和他的人渣軍隊逐出城外。」
「你也知道我的處境,丈夫出城已久卻絲毫沒有音訊,兒子死於非命,只有一個女兒作為我活下去的動力,現在我好不容易適應了,你為何還執意要破壞?」
「如果不破壞掉這種行屍走肉的現狀,再怎麼久,再怎麼適應,妳和妳的女兒都絕對不會幸福的。」
「就算要幸福,也不是玩命就可以獲得的。」
「那要是之後梁雙用盡辦法,最後還是把妳女兒從妳身邊奪走了,那妳又該怎麼辦?」
此話一出,王異才驚覺到這個事實。儘管已經適應這種生活,儘管已經找到生存方法,但長久下去,遲早都不是辦法,甚至某一天就會被再次的奪走一切。
「也許你的丈夫其實一直在等著妳,只是因為這裡被封鎖了,所以完全沒有消息能夠進出,而妳那兩個孝順的兒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看他們用盡生命也要奪回的母親,居然過著這種苦不堪言的生活吧?」他稍微握住王異的手,諄諄說道。
「你……你說的對……」王異慢慢站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回應道,「我的命是我的孩子們救回來的,我不能就這樣……」
「妳改變想法了嗎?」
「但要是失敗的話……」
「我能說的就到這了,如果妳還是會怕,那就帶趙英躲到城東門附近的藥店,那裡有地下室可以躲過風頭,但如果妳決定想要幫我們的話──就在三日後的戌時,去城門哨站上,點燃烽火,替我們宣達行動開始。」說完後,夏侯雲也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出。
「等等!」王異叫住了他。「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真的姓夏侯嗎?不,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要起義?不對,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想要幫我?也不對,你到底是為何出來流浪……」
「這已經不只一個了吧?」雲輕鬆的打斷了王異的語無倫次,「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不過如果妳真的想知道的話,等一切結束後都會告訴妳的。」
「你……」
「就這樣吧,三日後我會等著妳點火的,如果沒有,那就算我失敗了吧。」
雲繼續往外走出,王異想上前拉住他,但卻在碰觸到他的手的瞬間,又馬上鬆開了。看著夏侯雲逐漸走遠的身影,王異握緊著拳,低著頭回想著剛剛所聽所見的所有事情。
「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
第二天,夏侯雲照著計劃,帶著一些反抗軍人民到了礦坑附近。只見守備鬆散,守衛們雖然身配刀槍等兵械,卻是慵懶的坐在一旁,時不時大聲的對礦工們喊個幾聲而已。
「所以策略是這樣的,聽好了。」夏侯雲轉身過去,對同伴們說道,「待會我發出信號後,負責引開守衛的人就穿著苦工的衣著,進去引起他們注意,然後速速去坑口東側,那有條小道,從那逃出來就行了。」
「是!」那些負責的人便馬上前往預計位置就定位。
「好,聽著,待他們支開守衛注意後,我就會馬上去把苦工們的鐐鎖解開,其他人負責確保往暗道的路上沒有守衛,讓我們還有被救出苦工們可以順利逃出來,瞭解了嗎?」
「是!」他們也一樣的答應道。
「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也到策畫的位置上準備吧。」在雲的帶領下,他們很快的也跟著就定位。
所有人打回來暗號,確認過每個人都到定位了。夏侯雲便從懷中掏出一顆小石子,往下面礦坑口丟去。
看到了信號的石頭,在四處準備好的人便馬上跳了下去。一進到礦坑工作區中,他們故意發出大聲的吵鬧,成功的引起了守衛們的注意。
「喂,那邊在幹什麼!」一名衛兵察覺到後,站了起來往他們走去。
「啊,快跑!」那群人看到衛兵過來,便拔腿就往後跑。
「跑哪裡去,給我回來--」一大群衛兵便不假思索的衝了上去要追他們。
「我們上!」
夏侯雲帶領著其他人,也從坑上跳進工作區,然後壓低身體,瞞過還在偷懶的守衛們,偷偷的進入了坑口之中。
「這裡需要一個人把守,其他人趕緊往暗道出口去確認。」說完,他們很快的分散去執行各自的任務,簡直就像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一般。「那麼接下來就剩下……」思索了一下,隨後他便進入礦坑中。
剛進去,是一條又大又寬的坑道,周圍點著燭火,金屬敲擊巖石的聲音不斷傳來,顯然是正有著許多礦工正在工作。一直往前走,走到了一個有轉彎處的地方,他考慮了一下,就進了彎道去。
果然,進彎道沒多久,就看到前方有個小道,似乎可以滑進去,而雲沒有多想什麼,就直接往小道跳入。
起初這小坑道的路面只是較為陡峭,到後面幾乎是整個大斜坡。「哇!」沒想到小道之路頗長,他滑行了好一陣子才到達底端。
幸好這個選擇是對的,從小道滑了出來,雖然沾了滿身土塵,但提起身子,第一刻見到的是更深更大的礦坑,還有一大群老少不一的工人們,有的拿著十字鎬不斷的鍬著,有的無力的推著礦車。
「果然……」夏侯雲跳上石階,爬上巖壁,迅速的爬到了穩固的高處,瞻望著下面的情勢。那些工人,最年邁的可至白髮蒼蒼,最年幼的可至剛學會說話的,但大部分的人,面色皆是一副生無可戀,十分悲戚。
「這種日子,只到今天了。」
夏侯雲拔出長刀,從高處直接往下跳,落地之後毫無暫息,直接衝向工人們,斬斷了他們的手銬與腳鐐。
眾人們的第一反應並非感激,而是驚惶失措的指責著夏侯雲:「什麼……」、「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不想活了啊……」
衛兵注意到,拔出刀快快走向他而來,「喂,那邊那個,想造反啊--」
夏侯雲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睜大你的眼睛,這很難看出來嗎?」
「你這……」衛兵正要舉刀砍他,不料木刀迅速從他臉上打來,「嗚喔--!」
「快來啊,抓住那個造反的白癡!」在場的衛兵都喊著,不久後外面又進來了一些。
然而夏侯雲再次吹了一個響哨,「清除者」紛紛現身,從高處、隱蔽處跳出來,迅速的各自放倒了所有衛兵。
「這……這是?」、「難道是……」苦工們更驚訝的問道。
「西城就要解放了,大家快點回家休息吧!」雲對被解放苦工們說道。
「但是,兩日之後的戌時一刻,務必要至市集廣場會合,與我們一同反抗梁雙!」
「否則我們通通都會被因叛亂之罪被梁雙和他的手下逮捕,然後再被殺的屍骨無存!」一旁的反抗軍人民幫雲補述道。
「時間不多了,趕緊走吧。」在民眾與夏侯雲的協助下,老少不一的礦工們紛紛低著身子,一邊微弱的念著「謝謝」、「感激不盡」等等的話,一邊往離開的暗道前去。
「他們在那,快過去殺掉他們!」
此時更多的衛兵趕到。
「夏侯大人,他們趕到了。」身旁的人叫雲看向那邊。
「沒問題,隨我來--」夏侯雲拔出木刀,然後帶領著反抗軍,一同衝向剛來的所有衛兵們。
「殺啊!」
夜幕方降臨,王異便正要上床,但聽到了門外有些動靜,於是懷疑的走了過去。越走向門口,聽到的腳步聲就越大,最後甚至傳來「咚」的好大一聲,似乎是有東西撞上門了。
抱著不安的心,王異緩緩的拉開門。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個男子昏倒在門口,因為光線微弱而沒看清楚臉,但是她仍從服裝辨認出,這個昏倒的人是夏侯雲。
看來他剛剛是用盡力氣走到門前,最後不支昏去,而直接一頭撞上門才發出的聲響。
「子鷹?」她低下身子,觀察了一下雲的面部,發現受了很多傷,而且都是被刀劃過的痕跡,「真是個傻子……」
王異笑了笑後,將雲拖入屋內,隨後關上門。
夜幕又將升起,日曉微微初現,此時正值寅時至卯時之間。夏侯雲緩緩睜開了眼睛,從躺姿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呃……這裡是?」左看右看之後,發現自己在王異的小屋中,還躺在她的床上,「我不是應該還在商議反抗的事嗎……」
「你終於醒了啊。」此時,王異從房外進來,端著一碗熱湯。
「王異?妳怎麼會在這?」
「這裡是我家,有不能進來的理由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我會在這?」
「呵呵,這就要問你自己了。」王異笑著回答,一邊坐在雲的一旁,「昨天是你自己一頭撞上我家大門的,我就只是順便把你這可憐的浪人拉進來而已。」
「趙英呢?」雲這才發現,她女兒不在房中。
「因為你佔了位置,她在大堂那睡呢。」王異將湯碗舉起,用湯匙勺了口湯,要餵夏侯雲,「喝吧,趁現在還熱。」
「我自己來。」他接過湯匙,然後直接一口氣喝下。
「就像個孩子一樣……」
喝完之後,雲吐了口長氣,看起來舒服了許多。「感覺頭都不痛了,好暢快呀。」
「呵呵,你當這是仙湯藥啊。」
「不說的話還真嚐不出來是藥,味道好極了,用什麼做的啊?」
「沒什麼,就是用一些地上爬蟲子和腐敗的鳥屍體燉的。」聽完,夏侯雲的臉色大變,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王異。「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都吃得這麼香,怎麼,嚇到了嗎?」異疑惑的問道。
「妳這……」雲突然湧上一股想吐的衝動,摀著嘴要站起來。
「逗你玩呢。」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只是普通的藥草而已,用來減輕皮肉痛的,會甜是因為我加了些果子和甘草。」
「啊?」
「你真以為我會煮那種東西麼?」
「奇怪了,一直一本正經連微笑都不會的傢伙,現在居然還會逗別人玩?」雲好奇的問道。
「那又更奇怪了,一大群被壓榨到不敢吭聲的人民,現在居然會想起義反抗?」王異反問道。
「過著這種不是人的生活,早就該反抗了。」雲回。
「那你是用什麼引誘他們跟著你的,錢?還是什麼利益?」
「我就是告訴他們,只要跟著我做完這些事,就能過上從前那樣幸福的生活;要是不做,就只能這樣一直等到靈魂和肉體都腐爛掉。」
「那我還真是爛得挺徹底的,快喝吧。」說完,王異馬上將湯匙塞入雲的嘴裡,而他則是像個小孩一樣試圖擺脫王異的餵食。
「總之,明天我們就會解放牢獄。後日的戌時一刻,只要妳一點燃烽火,我們就馬上行動。」
「那要是我不點呢?」
「妳一定會啦。」雲索性搶走湯匙,自己大口大口的喝起湯來,「我太了解妳了,嘴巴上說不要,心理卻很誠實的。」
「了解我?你還差的遠呢。」王異站了起來,往房外慢慢步出,「不用等我的火了,你們要起義還是造反的隨便你們,反正我是不會出現的。」
「嗯--這味道真不錯。」雲裝作沒聽到,繼續喝著。
「哼……」到她完全走出了房間,夏侯雲才看向她離去的背影,心理忽然感受到一種說不上的感覺。
隔天正午,艷陽高照。眼前是一座特大的監獄,圍牆甚高,石磚堅硬。周圍的衛兵看起來無心於守備,也許是因為他們也以為根本不會出任何意外。
「看來昨日解放礦坑的事並沒有傳開啊。」夏侯雲看著監獄的方向,對身後的眾人們說道。
「是的,我們把救出來的苦工都帶到安全隱蔽的地方,然後把那的衛兵都綁起來了。」一名反抗軍人士向雲報告。
「太好了。」他轉過身,面對眾人,「昨日我們的行動非常成功,但今天的行動是更為重要,希望各位都能平安順利的完成任務。」
「是!」眾人答覆道。
「那就按照計畫行動吧,」雲揮手示意,就像在命令一支整齊的軍隊一般,「走--」
夏侯雲將兜帽戴上,帶著一小群人,悄悄的走向監獄大拱門前的兩側矮石牆。
「這裡。」向另一邊的小隊打暗號後,門口的兩個守衛就被突然從暗處衝出的兩人撂倒。接著夏侯雲與他的小隊從矮石牆翻了過去,飛快的衝向正在漫不經心巡邏的衛兵們,也將他們迅速的放倒在地。
「這--」朝監獄門內的方向比了一下,眾人跟著夏侯雲悄悄的進去。進到了拱門內,發現原來所謂的監獄,居然是地牢。
「左,右。」
向身後的人比了比方向後,他們再次分散,將各自前往將巡邏守衛給擊暈。過程中,有幾次差點就被發現,所幸夏侯雲反應很快,能夠及時補救未受過專業訓練的反抗軍人民。
將門外的士兵全都清空後,夏侯雲緩緩的撬開大門,帶著他們,一步一步的邁入深於地下的地牢。剛進去,眼前的景象便讓他們感到十分驚訝--這裡非常的廣大,有不下百餘間牢房,而每間牢房看上去都有關著人。
「大爺!求求您了,我爹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拜託給點食物吧!」牢房中一名全身穿著破爛又骯髒的年輕男子對獄卒喊道。
「大老爺們啊,我的孩子方出世不久,可憐可憐我們吧!」不遠的另一牢房中,一名婦人抱著小嬰兒,向獄卒哭訴,可見他是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最近才被抓進來的。
「水……給我水!」隔壁牢甚至有人已經趴倒在地,用著僅存的力量渴求著簡單卻得不到的東西。
「閉嘴!」門外的獄長對那些「犯人」們喊道,「要是敢再胡亂要求些有的沒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關進密室裡!」
「不要啊……」、「求求您了!」、「大爺……」、「不要!」那些階下囚們苦苦哀嚎著,似乎對於他口中的「密室」,感到相當恐懼。
「那就給我閉上你們的狗嘴!」獄長繼續任意放肆淫威,一旁的其他獄卒也跟著大笑叫好。
在門口旁的暗處監視的夏侯雲,仍然觀察著他們的動靜:「裡面倒是挺活絡的。」
「哼,但大爺我今天心情就是不好,所以我就要找個人來玩玩!」
獄長在長長的走廊上來回走動,看著牢內的人,好像在物色商品一樣。而牢裡的每個人,皆恐懼的不敢直視他,這反應令他感到十分的舒服--直到一名年輕氣盛的少年直直地看著他的雙眼。
「你,就是你。」獄長對少年大吼。
「我怎麼了?」
「把這臭小子給我拖出來!」
「是。」在獄長的命令下,獄卒打開牢門,走進裡面,拿棍棒狠狠打了少年兩下,然後才把他拉出來。
「把他給我帶到密室!」此話一出,眾人皆倒抽一口氣。
「別啊!那是我的獨生子啊!要的話帶我吧,帶我吧!」同牢房的母親乞求著,但最後卻只是被鬱卒一棍打暈。
「嘿嘿--終於可以來好好舒展一下筋骨了。」獄長揮了揮手,示意讓幾個獄卒跟隨他進去。當密室之門關上的瞬間,那少年的哀號剎那化為細語般的音量,但仍可聽到細微的求救聲。
「快,就是現在。」夏侯雲大叫一聲,令地牢外的反抗軍一起衝進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要造反啊!」獄卒們見一群人衝過來,不禁嚇得開始大吼。
「怎麼一個一個都喜歡問這麼蠢的問題,難道這真的很難看出來嗎?」夏侯雲拔出長刀,閃過獄卒和衛兵,一瞬間穿越到他們身後,接著他們便紛紛倒下。
「殺--」在與有軍用武器的衛兵們交戰過後,夏侯雲帶領反抗軍們殺光了他們那些惡劣的傢伙。「西城要解放了,快走吧!」
他們紛紛開始破壞牢門,釋放出所有被關在裡面不知道多久的人們,居然還可見牢房裡有幾具乾涸、發臭的屍體。
「多謝啊……」、「真是太感謝了……」、「終於自由了!」被釋放的人紛紛向他們致謝道。
「只要在明日的戌時一刻前往市集廣場與我們會合,暴君梁雙必會被逐出西城,而西城終將重獲自由!」他們情緒高昂的喊道,所有反抗軍以及被解放者都一齊大聲應和。
然而,在看著人們欣喜若狂的離開地牢之時,他聽到了走廊盡頭,那間「密室」傳來的聲音。
「糟了!」夏侯雲立刻前去用匕首撬開門,然後輕輕的推了開來,裡面的畫面相當駭人。
眼前之景,彷彿在看到數年前的自己。這密室內左右都是各種刑求工具,有可以切割的、有用來敲打的、有能夠粉碎的,而每項道具都無一例外的有著乾涸的血跡。
「接下來是手指--呵呵……哈哈哈哈--」
「啊--!」變態的獄長虐待著那可憐的少年,而少年被完全綁在一根粗長的木柱上,動彈不得,任他宰割。
那痛苦的慘叫聲迴響狹小的密室裡,聲音之大使得獄長和護衛都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你……」兩個護衛還沒來的及回頭,就已經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接下來我可以殺了你吧?可以殺了你嗎?可是我還想再玩一下呢。」獄卒拿著手上的刀具,貼近少年的臉,用噁心的語氣和口氣問著。
「殺了我吧……求求你快殺了我吧--」少年所受的痛苦已使他生無所戀。
「那我就再讓你痛快一點吧!嘿嘿--」
獄長將刀舉高,正要往少年的頭上劈下之時,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誰!居然敢阻止……」轉頭一看,是一個帶著兜帽的男子,卻能從陰影中看到他那殺紅的血色瞳孔。
夏侯雲甩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往他的太陽穴一擊揮去,那人性泯滅的獄長就這麼翻了白眼,再也翻不回來。他冷冷的將獄長放倒在地,接著馬上將少年解下,可憐的他似乎已經痛得昏過去,雲馬上令門外的人趕緊將他帶出去。
走出地牢,外面的人民都已經完成任務,把昏厥的衛兵都給五花大綁了,也把苦受牢獄之災的無辜百姓給疏散了。
「夏侯雲大人,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他點了點頭,神態認真無比的回應道:「明日戌時一刻,必定要出現在市集廣場。而明日一過,西城、與所有人民,都將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