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想誰?」
「他們。」
已凋零的玫瑰殘枝,正插在毫不起眼的小土丘上。
「我也想他們。」
「看不出來啊,陛下。」他微微苦笑,不語。
「我知道。」
黑色的長裙拖在地上,她已有皺紋的手掌藏不住歲月。
在這遙遠的歷史,可說是她創造這國家最輝煌時代。
過去的荒唐,是她這段人生中唯一有過的狂歡。在那段日子,疼愛她的父王與無血緣但也愛著她的皇后,兩個人都是如此疼她,但最後還是歸於土中。
幾乎只有一眨眼的時間,就消失了。
他們沒有活的比她老、甚至連皺紋都還沒出現,便已經離開這世界。
因為她殺了他們。
這是不為人知的秘密,在人們口中相傳的,是國王被皇后毒殺、皇后最後則被她逼迫穿上燒至通紅的鐵舞鞋在火堆中跳舞跳到死去——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為何會讓皇后沉睡於國王身旁。
但人們貌似對這問題不願去思考。
今日的輝煌;過去的荒唐。
她也很想他們。
直到自己也生兒育女,看著孩子們長大,看著公主出嫁、王子娶了自己的心上人結婚,權杖的轉移,出征與凱旋歸來,皇室又誕生新成員——這些平凡的日子裡,她貌似看見了他們曾經走過的路。
小小的手、握著大大的手。
她跟她一樣,會讓孩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唸故事書給他們聽,也像她一樣,會特別想親手做些小餅乾給孩子吃。雖然這不符合皇后的身分,但是她無礙,皇后說到底也只是個女人,她有權像普通的母親一樣為自己的孩子親手做些什麼。
隨著日子過去,小小孩也長大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退出權位,平靜的享受日子。
風吹草動——有時候閉上眼睛,她好像回到了從前,在森林裡、在小麥園中。
手撥著流沙……
「等哪天我也走了,就讓我待在他們身邊吧。」
「……是。」
她滿意的笑了,彎身摘起插在小山丘上的枯萎玫瑰。
那瞬間,玫瑰映在她眼裡竟是飽和,如當年她放下去時一樣。
愣了愣,她感覺到一雙溫暖的纖細手掌握住了自己。
在這錯愕之中——她毫不知道,自己已經留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