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這章發現會比預計的寫得更多
所以進度變更為(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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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paro,是個有心臟病的病姜和醫生士季之間的故事
*三國無雙人設
*HE完結
*本篇字數3500+,狗血、無醫理,ooc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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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將獲救者再次拽入深潭,抓不著浮木、亦攫取不了一絲氧氣,連同水流灌入咽喉的是濃黑的絕望,水面上是無星無月的暗夜,天光何處?天光無處。】
其之六、遇溺
八月炎夏,無處見不得知了。醫院大廳人來人往,帶進了此起彼落的交談聲,也帶進了無休的蟬鳴,總嫌嘈雜,而今院裡一應事務早早恢復正常運作,似乎人群也逐漸淡忘了十七日前發生於此的意外。
正中午才過不久,司馬昭已在食堂簡單解決了午飯,正在回心外科辦公室的路上,迎面見一位熟人走來,便抬手招呼,「唷,仲權,來探望姜維的?」
「啊啊。剛離開病房那會兒,我還跟鄧艾碰上了。」
一聽夏侯霸提到鄧艾,司馬昭不禁苦笑,「早和他說過手術過程沒出任何問題,他不放心,最近偶爾就來心外科問問情況呢。」
「嗯--這也沒辦法吧?鄧艾他嘛,一直就是那種性子。」夏侯霸抓了抓頭,忽然像要給自己鼓勁似的,一下拔高了些聲調,「鄧艾在外傷科都升到主任了,那開刀技術得是一等一的;還有郭淮,要不是身子弱,指不定每臺手術都爭搶著找他,士季這次也是老早敲定了讓他來做麻醉。士季自己就更不必說……」
劈里啪啦說了一通,夏侯霸總算消停下來,片刻後再開口,聲量卻是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伯約他……肯定是真的累極了,這才睡了這麼些日子,大約再有兩三天就能醒的吧?」
一番話也不知是真在問司馬昭,還是問夏侯霸自己,司馬昭只得垂下眼簾,無言相對。站在熟人的立場,他勢必要用一貫精神飽滿的口吻說道「肯定沒事」云云;但作為醫者,面對發生在姜維身上無從用醫理解釋的沉眠,輕率的安慰之詞,他說不出口。
日光灼熱,穿透了大片的玻璃帷幕,在醫院光潔的地板撒落一地輝光,也將沉默的二人籠罩於光中,卻帶不去哪怕半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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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在姜維陷入昏迷後,鍾會便迅速執行了本應於一週後在他身上進行的手術。為了避免因手術時間拖長而橫生變數,除了原先便預定好於術中擔任麻醉工作的郭淮,鍾會又緊急拉上了鄧艾處理姜維腹部的刀傷,與心臟手術同步進行,最終以低於預估時長的七小時四十分結束了手術。
司馬昭在事發不久就給夏侯霸發了訊息,只因夏侯霸當時正在外頭跑業務,手機又恰好沒了電,等他回到季漢商業公司大樓,剛接上充電線、一邊開啟了手機,螢幕上跳出的訊息差點沒讓夏侯霸將手機摔落在地;邊上辦公區的趙雲看他狀態不對,湊近過來一瞧,自也再顧不得多說,立馬拖著人便逕直往停車場趕,接著就是一路驅車狂飆,硬是在手術結束前半小時抵達了醫院。
如坐針氈的等待過後,手術室上方紅燈熄滅,幾個醫護推著病床走出,二人趕緊起身上前,當身上連接著無數管線的姜維映入夏侯霸眼簾,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額前因暈車而打轉的金星感覺都嚇沒了。
『病人求生意志很強,手術過程還算順利,之後二十四小時必須留在加護病房觀察,若是病人後續狀況穩定,就能轉入普通病房了。』
鍾會生硬的語氣聽得夏侯霸愣在原地,倒是一旁的趙雲不受影響,仍出聲提問:『這也就是說,轉普通病房後,親友便可以進病房探視了嗎?』
『是的。但頭幾天病人的精神肯定不是太好,建議一次不要有太多人過來,以免打擾了病人休養。』
肯定的答案讓趙雲長舒了口氣,如釋重負般說道:『好、好,回頭我和公司裡幾個年輕人都說一聲,再麻煩士季多費心了。』
聞言,鍾會也微微頜首算作回應,一邊抬步欲走,腳下卻猛地一個踉蹌,這下直接給夏侯霸嚇飛了魂,慌忙伸手將人扶住,『士季,你要不休息會兒?我記得加護病房是隨時有人員監護的來著……』
鍾會聽了,卻只沉默著搖了搖頭,既像是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又像是以此回絕了夏侯霸的關切,隨後他竟往後退了一步,在趙雲和夏侯霸愕然的目光中深深低下了頭。
『趙雲前輩、仲權,沒能妥善處理與他人的糾紛,連累了伯約,是我的過錯。』
此話一出,夏侯霸竟是一時失語,只覺心頭漫起的盡是酸楚。在夏侯霸眼裡,鍾會永遠是驕傲自信的,當然也少不得有旁人批評其鋒芒太露,但他從孩提時代看到成年,倒也見得慣了--鍾士季就合該是這樣的性子,而不是如今這般,明明定然是此刻最感痛苦不堪的人,卻非要將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夏侯霸驀地又想起半個月前的某日,那天下午他獨個兒來探望姜維,剛巧鍾會不在,姜維遂同他說起了自己打算和鍾會同居一事,還討論起要用甚麼說詞讓鍾會接受房屋租金和姜維平攤等等;他猶記得彼時姜維面上的神情仍是淡然的,言詞間卻無處不流露對新生的期盼,他怎麼也無法將之與方才那張深陷病床毫無生氣的病容聯繫到一塊。
所謂造化弄人四字,未免太過殘忍。
『甚麼過錯不過錯的?士季,你先起來,聽仲權的去休息一會兒,這樣的話往後也別再說了,哪天要給伯約知道了,他心裡不知該有多難受。』
趙雲寬慰鍾會的話語入耳,夏侯霸終究忍下了眼眶的酸澀,一頓沒話扯話的開解過後才捨得放鍾會離去,可一瞧見鍾會依舊發青的臉色,他心底了然,這人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手術結束約八小時後的深夜時分,姜維恢復了意識,可虛弱的身體僅能支持片刻清醒,不多時便又睡了過去;之後不久,姜維的心率曾一度下降到極低的數值,萬幸的是這回也有驚無險地渡過,但鍾會不敢掉以輕心,又讓姜維在加護病房多待了一日,直到生命徵象完全趨於平穩,才將人轉回普通病房。
按理來說,經歷了大手術,病患因著元氣大傷,須藉由長時間睡眠以恢復身體機能是常有的事,然而在姜維昏睡超過一週仍未再恢復意識之際,心外科眾人頓知不妙,安排了諸多檢查,卻又沒能揪出任何問題。
--只是病人遲遲醒不過來。
司馬昭等一眾人等心底洩氣、姜維在季漢商業的同僚一日捱過一日的心焦,而鍾會,在全程蹙著眉將一沓檢查報告由頭至尾審視完畢後,卻只是沉默著將它們放回辦公桌上,轉頭又孤身回姜維的病房守著了。
正月十八日的風雪夜,司馬師在急救室前對鍾會的一句「關心則亂」似乎成了扎入鍾會心頭的一根刺。自姜維轉回普通病房至今,足有十多日的陪護,鍾會看上去似乎始終是那副冷靜的樣子,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都不曾,唯獨那日漸憔悴的臉色,將他內裡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暴露無遺。
司馬昭還巴不得鍾會直截了當表露出悲傷的情緒來,就是與鍾會的個性不相符、無法改變現狀又如何?再怎樣都好過將心裡那根弦給繃斷了。
「子上,士季他還是老樣子嗎?」調轉了話頭,夏侯霸又問起了鍾會的近況。
「……是啊。」司馬昭微微嘆了聲,「指不定你前腳剛走,他就又回病房裡頭了。」
夏侯霸哪能看不出鍾會是有意躲避季漢商業的人--甚至包含自己在內,真弄不明白怎的有人能性子倔、不樂意聽勸到這地步!夏侯霸雖則心中腹誹,語氣卻隨心緒而帶上幾分著急,「我看不成,再讓士季這麼熬著,伯約人還沒醒,恐怕士季自個兒就先倒……啊!」
「仲權,醫院禁止大聲喧嘩啊。」
「啊這,抱歉,我就是突然想到有個人特別擅長勸說--」話剛說到這兒夏侯霸忽而頓住,原先放光的眼神也游移起來,「不過,這豈不等同讓他老人家知道現在的情況……」
眼看夏侯霸開始碎念著擰眉苦思,司馬昭只能自行從他的話語中分析資訊,「是你們公司的人員?還是個高階的?」
「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司馬昭回憶過往所見,在意外發生前,打從冬季時姜維入院長住以來,他的同事每來探望,常是三兩人結伴說說笑笑,一看就知關係頗為緊密,於是便問:「你們還真有法子瞞住這事兒不讓他知道?」
司馬昭的疑問令夏侯霸面露為難之色,半晌才道:「那人身體不怎麼康健,目前也還在J國出差,咱們內部商量過一陣,也就是多瞞一天算一天了。」
雖說對這做法並不認可,但到底是人家公司內部的決定,司馬昭仍點了點頭以示理解,「那你還打算說啊,不怕到時其他的那些高階主管把你給拆了?」
「不。」
夏侯霸偏過頭,明明從這兒不可能看見,他卻在無意間將臉朝向了季漢商業公司大樓的方向,陽光刺目,他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
「我忽然有種預感,不必等多久,等他老人家回到公司,就能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從咱們嘴裡撬出來了。」
「你這話,講得神神祕祕的,不說還以為你是個算命仙呢。」
司馬昭笑著調侃了這麼句,但當時他如何也想不到,爾後再與夏侯霸碰面,竟有得他恭敬拱手喊眼前這人幾聲算命仙了--
在夏侯霸到醫院探望姜維後的隔天,諸葛亮提前結束了在J國的行程,剛下飛機就逕直返回了季漢商業。一踏入辦公區,諸葛亮環視起各自忙碌的眾人,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景象,他卻沉了沉臉色,隨即說道:「最近公司裡有出甚麼事嗎?」
「公司運作目前一切正常,請您放心。」
星彩的回覆可謂是滴水不漏,若換作不相熟的人,大約也就真信了,可公司裡的年輕一輩,除開新進未滿兩年的姜維和夏侯霸,都是諸葛亮看著長大成人的,他自是清楚星彩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從她口中是問不出甚麼了,於是轉而看向了坐在右方辦公桌的夏侯霸,果不其然觸目即是滿臉的欲言又止。見此情形,諸葛亮卻似乎又不打算開口了,只默然地注視著夏侯霸,不怒而威的氣場讓夏侯霸的脊背竟不自覺冷汗直流。
「您別把年輕人嚇著了。」
在場就屬趙雲與諸葛亮共事最久,眼看眾人大氣不敢出、夏侯霸更是只差沒縮到牆角瑟瑟發抖了,心知紙包不住火,終究出言打破了壓抑到極致的氣氛;話音剛落,趙雲見諸葛亮面上和緩些許,便悄悄朝夏侯霸使了個眼色,一時他如蒙大赦般,這才斟酌著用詞開口道:
「總經理,其實星彩說的也真沒錯,是醫院那邊……」
從事件起因直講到姜維眼下的昏迷不醒,夏侯霸的視線大都略微低垂著,只在偶爾趙雲從旁說上幾句話時,小心地抬頭查看諸葛亮的神情,許是於商場上已歷經太多風浪,諸葛亮面上看似仍是平穩無波的,直至夏侯霸磕磕絆絆將話說完後,他才終於闔眼吐出極輕的嘆息,透出幾不可察的疲憊。
「我得去醫院一趟。子龍,與J國方面的合作細節,你幫我和董事長說一聲,兩小時後我會回來向他報告;關平,麻煩你開車載我一程,到了醫院再放我一個人上樓便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