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月光樓
次日清晨，賀家兄弟倆與胡湖啟程前往月光樓。百威在後頭亦步亦趨。其餘眾人則留在獨孤雨水家中待命。
一路上，胡湖忐忑不安地問道:「這樣真的好嗎，鋼先？」
鋼先不以為意地揮手道:「別擔心，我們的頂頭上司是天師道統帥張天師。他會作妳的擔保人，往後妳大可放心。」
雷先沉聲附和:「沒錯，妳這把年紀不該為債務所累。此事就全權交給我們吧。」
聽著雷先的話，胡湖忍不住悄悄對鋼先說:「那個，雷先好像有點不對勁？」
鋼先使了個眼色:「臨行前叫他突然裝深沉，我可不想看他當眾出洋相，只好讓他抄幾句臺詞湊合著用……哎，別提了，他多半是緊張。放心吧。瞧，月光樓就在前頭了。胡湖，待會兒不管別人問妳什麼，妳都別作聲，知道嗎？」
「嗯，我明白。對了，要是有人問起，我該說和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就說是遠房親戚吧。叫我們兄長就成。」
不多時，一座氣勢恢宏的樓閣映入眼簾。
眾人穿過正門，向總管說明來意後，便被領進一間後堂客房。
「這裡暫時沒有魔星的氣息。哥，若有個萬一，就全靠你了。」鋼先把朔月鏡藏好，低聲囑咐。
雷先點了點頭，正色道:「放心吧，弟弟。但切記，談判歸你，可別慷慨過頭啊。」
鋼先低聲抱怨:「我說你這角色也夠麻煩的。」
胡湖則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滿室陳設:鳥籠裡的小鳥婉轉鳴叫;牆上懸掛著書畫與樂器。
「好漂亮，盡是些我沒見過的東西。」
興奮之下，她竟自顧自地取下琵琶撥弄起來。雷先連忙喝止:「豈有此理！那是主人的東西，還不快放回去！」
就在胡湖慌忙歸位時，一個年輕男子笑著走了進來。
「無妨，這些東西原就是為招待客人而設的，隨意就好。失禮了，在下乃月光樓東主，縻剛，久仰大名。」
縻剛溫文爾雅地深施一禮。隨侍在後的壯漢也跟著行禮。賀家兄弟連忙回禮。
「這位是在下的秘書。這位姑娘是胡護岱先生的千金吧？旁邊這兩位是哪門子親戚呢？」縻剛打量著兄弟倆。
鋼先又是一揖:「在下乃賀鋼先，是胡家的遠房表親。這位是家兄賀雷先。實不相瞞，我們也是近日才得知舅父竟欠下鉅債，著實驚訝不已。」
聞言，縻剛嘆了口氣。
「不錯。胡先生曾與我商討創業之事，我便託莊北森先生替他籌措了一筆資金。這是借據。」
縻剛遞來一張借據，赫然標著「貸款叁千肆佰貫」幾個大字。(作者注:一個城裡人一年收入大概是十五貫左右)
鋼先見狀，內心震驚不已，臉上卻不動聲色，只平靜地問:「這數額非尋常人能負擔，怎會搞到這步田地？」
縻剛又嘆了口氣。
「起初只借了三百貫。胡先生有意投資一門護送貴重貨物的生意。如今路上強盜橫行，稍不留神，貨物隨時會被洗劫一空。所以就請了一批武藝高強的鏢客，確保安全送達。誰知那些鏢客竟串通一氣，中途把貨物私下典當，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加上他們逃之夭夭，連帶著賠償，人事等各項開銷，總共虧空到五千五百貫之鉅。」
「原來如此。但這筆帳對不上啊，少了兩千一百貫是怎麼回事？」
「胡先生變賣了房產還清了兩千貫。後來聽說他英年早逝，我又拿出一百貫作為奠儀。儘管如此，債務仍十分可觀。所以我才提議讓令千金在此工作，以分期還清……」
鋼先再度一揖:「不勝感激。……敢問縻剛先生可曾聽過一個叫『鐵車輪』的幫派？我們有理由相信胡先生的事與之有關。」
縻剛聞言，與秘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鋼先警覺地問。
縻剛神色驟變，厲聲道:「把門關上！」
話音剛落，幾名端茶送點的伺者立刻利落地關上了房中所有門扉。室內頓時變得昏暗，空氣凝重。
「休想套我們的話，賀鋼先！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縻剛大聲斥責。眾侍者從暗格裡摸出兵器，悄無聲息地逼近。
鋼先咂了咂嘴。
「果不其然。」
「給我宰了他！」縻剛冷冷地向秘書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亮出一把匕首。
「大哥，拜託了！」鋼先立刻起身。
「知道了，你專心保護胡湖！」雷先也跳了起來。
鋼先護住胡湖，雷先赤手空拳，卻靈巧地閃過對方揮棒，順勢搶下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倒一名侍者。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胡湖驚恐地問。
鋼先笑道:「看來是得罪人家了。」
「他們，他們都拿刀子呢！」胡湖緊張地指著撲面而來的侍者。
鋼先拔出追魔劍，醉劍術也略施一二，卻寡不敵眾，漸感吃力，上氣不接下氣。
縻剛見狀，得意地指揮眾人:「別四下散開，賀鋼先武藝欠佳，集中攻他的破綻！」
秘書也加入戰局，揮刀直取鋼先。
雷先見狀，冷笑一聲。敵人越是一擁而上，他揮舞兵器反倒越加得心應手。雷先邊打邊追，一一撂倒撲上前來的侍者。
「賀鋼先，受死吧！」秘書高舉匕首，直取鋼先咽喉。鋼先堪堪避過，卻被秘書另一隻手揪住衣領，高高舉起。
躲在後方的縻剛站起身，叫囂道:「很好！給我一刀兩斷！」
雷先聞聲不悅，頭也不回，朝身後擲出手中棍棒。棍棒在空中旋轉，狠狠敲在縻剛太陽穴上，把他當場打昏在地。
「樓，樓主！」秘書驚慌失措。鋼先乘隙掙脫，一劍刺中秘書手臂。電光四濺，秘書發出淒厲的慘叫。
「啊啊啊——！」
鋼先一個翻身逃開，秘書應聲倒地，體內的地藏星也被逼了出來。
雷先從一名侍者身上扯下腰帶，將不省人事的縻剛五花大綁，鋼先則舉起朔月鏡，將地藏星收入其中。
「這傢伙怎麼處置？」雷先指著縻剛。
「他是這裡的頭目，身上肯定也有魔星。待會兒總算能問個清楚了。」鋼先邊說邊走近胡湖，輕撫她的頭頂。
「抱歉嚇著妳了。這夥人都有妖魔附身，所以才幹盡壞事。我們此行就是為了降伏他們。」
「原來如此，難怪他們那麼可怕。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們在。」胡湖雖驚魂未定，倒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