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鐵車輪
山東地區,梁山。
繁華街上一座大酒樓的頂層。
樓主背對著眾人問道:
「上清宮的調查怎麼樣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恭敬地回答:
「魔星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看來沒有離開那裡的打算。」
「聽說還有結界,想逃恐怕也難。」
「正是。看來我們只能靜觀其變,等賀鋼先等人自投羅網。」
「在期限內能贏嗎?」
「您竟然也會感到不安,真是稀奇。」
「這次的任務與以往不同。我們從未與賀鋼先這樣的普通人交手,而且時間緊迫。」
「那我們就加緊行動。」
「嗯,去吧。」
巨漢行了一禮,轉身問道:
「仇凱,你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嗎?」
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即將進入梁山。我的屬下時育正在跟蹤他們。」
樓主聽後哈哈大笑。
「白輪次頭的時育嗎?他向來謹慎細心,是負責那座道觀的不二人選。」
九月中旬,鋼先一行人來到梁山。
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洋溢著勃勃生機。
李秀嚷嚷道:「好餓啊。鋼先,今晚咱們住好一點的客棧,吃頓豐盛的如何?」
鋼先搖了搖頭。
「吃好的沒問題,但住宿得選道觀。外人不易進入,也方便打探消息。」
雷先直勾勾地盯著弟弟。
「鋼先,你怎麼如此謹慎?」
「大哥,恐怕有人盯上我們了。」
萍鶴瞥了百威一眼,說:
「不過百威似乎沒察覺到什麼啊。」
「是嗎?那可能是我多慮了。不過在這裡還是小心為上。」
魯乘問:「你是說那些在調查魔星的人?」
鋼先點了點頭。
「山東是交通要道,來往的人很多。遇見魔星的機率不低,但同時我們也更容易暴露行蹤。」
說著,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廟宇。眾人在那裡打聽了一番,朝著附近最大的道觀走去。
他們來到的道觀名叫未逸觀,遊人如織,規模宏大。偌大的庭院裡,四季花卉爭奇鬥豔。五處園林風格迥異,或有小橋流水,或有飛瀑深谷,美不勝收。寺廟經過翻修,氣勢恢宏,宛如皇宮一般。
與未逸觀比鄰而居的商業街更是熱鬧非凡,各地特產琳瑯滿目,大大小小的戲臺和舞池超過三十家。
慕名而來觀光的客人逐年遞增,梁山的繁華程度已可媲美京城。
鋼先等人拜訪未逸觀時,告知了身份。那裡的道長驚訝地迎了出來。
「這不是賀鋼先嗎?你們什麼時候來梁山的?」
鋼先也訝異地回答:
「應究,你怎麼在這兒?而且還是道長?」
張應究解釋道:
「我前來道觀述職,卻發現道長突然駕鶴西去了。為免生亂,目前暫由我代理。
總之看到大家平安就好。你們一路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收星陣被分配了三間客房,賀氏兄弟,魯乘,女眷分開住下。百威雖然身負傷勢,仍堅持外出偵查。
應究設宴款待眾人。山珍海味讓大夥兒讚不絕口,久違地放鬆了身心。眾人盡情享受美食美酒,暢快地睡了個好覺。
「聽說賀鋼先一行在未逸觀安頓下來,警惕性很高啊。和仇凱預料的一樣。」
樓主感慨道。
向他稟報的巨漢恭敬地說:
「不過他們來得比預期早,先前的委託還沒完成。」
「多個委託互相牴觸,這是我們這行的通病。」
「屬下理解。但一切全憑總輪您拿主意。」
樓主略一沉吟,說:
「只要魏住持如願以償當上道長就好。他可曾提過後續的要求?」
「並沒有。」
「那就行了。去叫閻謬,讓他帶黑輪的人另行行動。」
「時育那邊呢?」
「按兵不動,繼續盯著未逸觀和賀鋼先。」
副總領命告退。
應究忙得不可開交,和幾名道士竊竊私語。鋼先見狀,忍不住上前詢問:
「應究,出什麼事了嗎?是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應究趕緊堆起笑臉。
「沒事沒事,內部的小問題而已。你們別放在心上,安心歇息就好。」
鋼先想了想,說:
「應究,魔星的關係,我們經常被捲入各種紛爭。恐怕這裡也難以置身事外。有什麼難處儘管說。」
應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前任道長的死透著蹊蹺。我憑藉身份強行坐上這個位子,就是為了查個水落石出。」
「這麼有名的景點,當道長的確實占盡了便宜。」
鋼先切中肯綮地說。應究慎重地回答:
「道長死後,按理說該由住持魏竹高繼任。沒想到被我截胡,他就消失無蹤了。」
「你在追查他的下落?」
「對,我懷疑有人在暗中相助。線索是找到一些,但還缺乏決定性的證據。」
說著,應究陷入了沉思。
鋼先擔憂地說: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懷疑到你頭上。要是傳出你害死前任,奪位篡權,那可不好收場。」
應究聽了一怔,隨即露出喜色。
「鋼先,你提醒得真是時候!」
「啊?怎麼了這是?」
應究的突然變臉,嚇得鋼先直冒冷汗。
雷先從午睡中醒來,聽到院子裡鬧哄哄的。
「搞什麼名堂?」
他趕到庭院,擠開圍觀的道士,目瞪口呆。
只見應究和鋼先對峙著,互相叫罵。
「賀鋼先!你竟敢誣陷我為奪權而殺害道長,簡直妄言!」
鋼先啐了一口,反唇相譏:
「少裝蒜了!你不過是仗著家世顯赫才當上天師,整天使喚人,把別人的命當草芥。想殺我就直說,大不了魚死網破!」
應究氣得臉色鐵青,破口大罵:
「混帳東西,你再血口噴人!」
說著撲向鋼先。鋼先冷笑一聲:
「吵什麼吵,你把魏竹高藏哪兒去了?肯定是你把他趕跑的吧!」
雷先見狀,喝道:
「鋼先,放肆!還不快向應道長賠罪!」
他正要衝上前,被魯乘攔住。
「別急,再看看。」
只見鋼先和應究扭打在一起,雙雙跌倒。兩人在地上翻滾,拳打腳踢,罵聲不絕於耳。最後應究佔了上風,揪住鋼先的衣領使勁搖晃。
就在這時,他突然慘叫一聲:
「啊!」
定睛一看,應究腹部插著一把匕首!
應究從鋼先身上滾落,捂著傷口,大喊:
「好你個賊子,竟敢偷襲!來人啊,把他給我拿下!」
應究像瘋了一樣呼救,但鮮血如注,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鋼先冷汗直流,搖頭道:
「不,不是我幹的……」
兩個健壯的道士從兩邊架起驚慌失措的鋼先。
「少廢話,跟我們走一趟!」
說罷,不由分說押走了鋼先。
雷先掙開魯乘的手,追了上去。
「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傷人?」
鋼先自嘲地笑了笑。
「大哥,對不起。原諒我吧……」
「站住!」
然而雷先的呼喚石沉大海,鋼先已經被帶走。李秀和萍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眾人回到房中,一時無語,愁眉不展。雷先煩躁地捶了一下牆。
「荒誕!鋼先絕不是有意的!」
這時候,有道士前來,說安排他們和鋼先會面。
「太好了,我得去解釋清楚,讓他們放人。」
雷先大步流星地趕往牢房,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囚室裡站著一位身穿華麗道袍的中年男子。雷先行禮通報身份,對方也報上名號。
「在下魏竹高,是未逸觀的住持。你們傷了張應究,闖下大禍啊。」
雷先連忙辯解:
「且慢!我們是上清宮的弟子,應究都知道。總之,請讓我們向張天師彙報此事。」
魏竹高不耐煩地瞪著他:
「那也得等上幾天。在這期間,我不能放你們自由,只能先關起來。」
說著指了指牢房。眾人無可奈何,和鋼先並排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魏竹高吩咐手下去做筆錄,房中頓時空無一人。
他死死盯著鋼先,鋼先卻笑嘻嘻地說:
「行了,應究我已經解決了。雖然和約定的不太一樣,但也算順利。別太在意啊。」
魏竹高驚喜交加,趕緊朝牢中一拜:
「果然是您!實在失敬!
都怪我身份特殊,不得不如此。想必是樓裡派來援助的吧?」
「啥?你在說什麼?」
雷先錯愕不已,卻被鋼先在腰間狠狠一擊。他痛得直不起腰,說不出話來。
鋼先淡淡地說:
「別介意,他是來助興的,我沒告訴他內情。對了,你如願了?」
魏竹高點頭哈腰道:
「一切順利。應究身亡,前任道長也病逝,繼任手續已完成。我正式成為未逸觀掌門了。」
「我這麼突然出現,你很意外吧?」
「竟然龍虎山也有鐵車輪的人,太驚訝了!」
魏竹高趕緊揮手:
「失言了,不該提那個名字的。哦對了,應究的遺體在哪?你們處理掉了嗎?」
就在此時,門突然開了,應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可惜啊,我還沒死呢。」
魏竹高目瞪口呆。
「這,這怎麼可能?」
鋼先嘿嘿一笑:
「我早就懷疑你不懷好意,故意演了這齣戲,果然把你引出來了吧?」
雷先這才明白過來,氣得直跳腳。
「你小子搞什麼鬼?不聲不響地玩這麼大!」
「誰叫你是製造驚喜的關鍵角色呢。」
鋼先苦笑道。應究嚴肅地說:
「雖說是臨時起意,但效果不錯。不過有些地方演得太過火了。」
「那番話我道歉,不過其他都是肺腑之言。」
鋼先嘟囔著,迴避了應究的目光。應究怔了一下,隨即板起臉來。
魏竹高見勢不妙,想趁亂逃走,卻被應究攔住。
「魏住持,鐵車輪是什麼?前任道長的死,是不是也和它有關?」
「……」
魏竹高緊閉著嘴,這時門又開了。
「賀鋼先,你動作真快,如傳聞一般機警。」
一個瘦高個男人踱了進來。魏竹高大喜過望:
「太好了,時育,是鐵車輪的人!」
時育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叫你別把名號說出來,蠢材!」
接著轉身吩咐身後的手下:
「朱差偉,你先回去覆命。這裡交給我。」
朱差偉領命退下。時育轉過身,從懷中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