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詩羽,該說午安才對,都已經這個時間了。動筆的現在太陽可越過天空的中間點了,我醒來後吃了東西,雖然大家總說醫院的膳食不怎麼,我倒是認為還好。我可餓了幾天呢,話雖是。
昨天晚上我沒作夢,真的累壞了,大概。睡醒後,身體不再有那股身困泥漿的混沌感,真好。我剛散步完回來,今天天氣不錯,有陽光卻不猛烈,外頭稍有涼風。自然之母今天還真溫柔。
媽媽見你了,我聽到,媽媽沒有來見我但是。我不怪責她,畢竟她現在一定很辛苦吧。記憶中,她所說的那番話同是,我相信純粹是在發洩吧。我不因此恨她。
我也想與你會個面,當然,唯獨是呢,但是醫院不讓我出去,至少醫生說我還要待觀察。只是,我怕再也沒機會了。
劉姑娘會幫我嗎?
我變到這樣,她也會嗎?我不知道。
我會試試問,不過。
還希望我有機會見你吧,在不久的將來。
望
平安喜樂
八月十二日
今天天氣挺熱,不對,是炎熱才對。走出花園,烈日當空,頭上一團烈炎的情況下散步,可很難不出一身汗,回來後感覺耳朵和後頸刺刺的,九成九曬傷了。我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昨天和今天一共吐了兩次,醫生說是中毒反應,即使洗血了,去除了不少酒精,打了藥,加快了體內自然分解,已經吸收掉的酒精還要等待自然排出,不過他說我的康復速度比預期中快,是好事吧,大概。出院手續方面的事,劉姑娘說她會想辦法幫忙。總言之,目前情況糟到極限了,所以是還好吧。
今天,我有探訪者了。朱哥,你記得嗎?我中學同學的那個,你小時候上我們家,和你打遊戲,暑假的時候會和我們一起去登山、海灘的那個。他現在是這間醫院的護士,似乎是。他說昨天,他在病人表上恰好看到我的名字,便打算來看看是不是我,怎知真的是。世界真小呢。
自從上大學後就沒聯絡了,沒交流好一段時間,尷尬也在所難免。不過好歹是之前的好友,能重逢我的確開心,彼此也是,欣慰甚是。令人格外欣慰的是,多年不見也好,朱哥的為人也沒有怎變,也是那個正氣好少年,不幸中之大幸吧,始終我目睹了隨時間,身邊的人的各種改變。甚至乎有些曾經的朋友,轉變成再也不能交流的陌生人。
他說我,我也沒變多少。說笑。近數年世界可對我不怎好呢,我現在又瘋又病,怎麼沒變呢。
他說我,我沒被世界改變,已經足夠了。
我罵他懂什麼。他說他什麼也不知道,唯獨是他認識了我至少六年,他不相信我改變了,要不然怎解釋我這麼憔悴的原因?不全因我在一直抵抗,不是嗎?他說我就是這樣的人,從未變過,也許看上去軟弱,該堅強的時候還是會堅強。他說,當初是我自己報警。不是劉姑娘、不是媽媽,是我自己。
說來慚愧,但我又忍不住了。畢竟,原來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甘,我才不想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不想那些東西發生在他人身上,我很努力,努力到發瘋,全因我不想接受世界的這個模樣。我原本一直也如此不甘,不甘屈服於這份情緒。說到底,本來就一無所有的我還有什麼放棄的理由呢?我不應該害怕才對,畢竟我一無所有可以失去的,始終我確實地擁抱自己所堅信的,還有大家的祝福。不是嗎?
現在閉眼,眼窩還有點酸,該死的。
望
百折不撓
八月十三日
今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你藏那了,你的衣服,你的女裝。
說實話,雖然媽媽、我,還有爸爸以前都表面上在嘲笑、捉弄你,然而我們真的是誠心地覺得你可愛。你在體格上遺傳了爸爸的基因,身體比例和皮膚也很完美,而外貌上則是像媽媽多點,你其實某程度上很幸運,你知道嗎?
雖則,你的確在性格方面,幾乎完全地把爸媽兩人的缺點遺傳過去了。例如什麼大嘴巴、說話不修飾、易怒、愛哭,什麼狡狡猾猾得得戚戚但最後又是做沒頭烏龜,又愛鬥氣又輸不起之類。是啦,你壞脾氣又難相處,全家也知道。你的「不是女朋友是同事兼同事」女朋友,也說過你「爛鬥」。人人皆知了,認了吧。
不過真的,你要認真起來時,很像女孩子。始終本身就是個美男子啦,什麼「花花公子」的材料。不是我說的,是你母親說的。
我很喜歡你的水手服,純白主色的那套,也是你的第一套。記得那天我實習早了收工,回到家忽然見到有個水手服女孩站了在廚房,在那邊用門框鏡自拍,我還以為自己進錯單位。記得你頓時定格不動,僵住,如同在賭只要你不動,我就看不到,笑死我了,然後你便捲在地上,結結巴巴的什麼「不是不是」,耳根都紅到曬傷似了。更不特只,你之後還哭了出來,你叫我「忘記掉」倒是真的,我怎忘卻?
我知道你總隱約地覺得我有偷偷和爸媽告密,不過,我再三強調,我沒有,我才不是小人,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公道說,整件事你也藏得很差,這方面你像爸爸一樣,你藏不了多少秘密。突然留長頭髮,突然在洗衣機出現不是媽媽的女人內衣物,突然媽媽的化妝品不見了。真的,基本上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更不用說,我之前沒和你說,不過,你的舊手機相薄開了雲端功能,然後我們之前是全家共用同一個帳號的,所以咧,哈哈。別擔心,後來我幫你關了,畢竟你手機密碼從沒改過,是你和我的生日嘛。你存電腦上的照片,好像爸媽也看過了,不過某些大尺度的照片,我幫你保管了,上鎖了,放心,媽媽沒看過。至少目前為止,且據我所知。
我的評論是不予置評,你是我的家人,而我是你的哥哥,所以我感覺無論說什麼也不太合適。純粹,欸,我希望你沒亂來而傷到的經驗。
洗白其二:那次漫展偷襲,是媽媽出的鬼主意,某程度上。還請法官大人還我清白。那天是爸爸本來打算在媽媽生日正日,叫做給個驚喜媽媽,全家去酒店吃自助餐,不過正日那天媽咪她要去看醫生,因此便改期至事發當天了。那麼,酒店就在會場附近,然後媽媽說直接去找你,之後全家去吃飯,之後,就沒有之後了,哇哈哈。
你那天的歌姬,很好看,真的,不只我一個覺得,還有爸媽、你的同學們,當然,還有整架巴士、整個餐廳也是。我還記得那個外國人廚師用「唔咸唔淡」的廣東話講:「歌姬未來?好正,我嗰女都鐘意」。美中不足的是,那天你沒怎說話,明明平時在飯桌上你很多意見發表的說。
說起來,我曾偷偷聽到爸媽爭議你的那個什麼,性傾向。爸就說你是直的,只不過媽她呢,你也知道她個性。她很堅持你是個什麼?「假受真攻」。詩羽,對此我只能遺憾地說,你有這個女人為你母親,真的是絕了。
總之,我們才沒有覺得你噁心,丁點也沒有,尤其是媽媽,說她對此大喜狂歡也不過。無論你是怎樣,我說,我們也會接受的。當然,叫我評價你那些照片,我果然還是生理上接受不了,抱歉,我的道德界線和良心過意不去。
這樣一想,有時你蠻像個女孩子,行為和談吐上。
你喜歡吃甜的,我知道,你最喜歡的甜品類飲食品,是奶茶。
你很嘴挑,至今我沖了近二十次奶茶,我沒一次聽過你說「好飲」的,永遠也是「不夠茶香,不夠奶滑,細緻不足,混合不足,欠缺奶香,欠缺調味」,真該死你的,詩羽。雖然我的廚藝有待改善,但甜品的手工我有丁點信心,是說我可鑽研了很久,在這方面。
選茶葉,選奶,試過牛、羊、豆奶,撞茶的手工,泡茶的器皿,我研究了一次又一次,實驗了無數次。我沖奶茶給你二十多次,但私底下我大概也沖了近一百次了。你這小子卻從未滿意過一次,真是的。我不甘心。
詩羽,我現在,只想再在那水藍色的杯中傾倒熱奶茶。我很想你。
望
展翅高飛
八月十七日
好久沒吃家常菜了,還要這麼多人一起。和他們聊了好多東西,當然,也有談到你這小鬼的事情。朱媽朱爸人真好。
吃了牛奶雪糕,小時候我們經常吃的那款,蘇格蘭牛奶公司。感覺真懷念。我今晚過得很開心。
我會沒事的,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