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柒、招來的東西
那就是我長期渴望接觸到非俗世之物所帶來的東西吧?但是屬於鬼怪範疇又或者只是單純心理作用與眼花所見的錯覺嗎?我也不太確定。
記得曾聽有人提過看到不確定鬼怪或靈魂等類事物時,能透過當下的感覺去評斷。那種感覺沒辦法以具體的形容或文字呈現。硬是要說,大概就像是眼前東西絕對不是活著的生物帶來的異樣、詭異外加使人畏懼的感覺吧?
當然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可以歸納在異樣、詭異外加使人畏懼,甚至引發本能恐懼元素的人事物了;例如上個世紀曾掀起流行的畸形秀,不然就是無法在教科書上找到的生物,還有那些看了全身會起雞皮疙瘩無法用尋常認知理解的怪誕動植物昆蟲等。
難怪會說是無法以具體形容和文字呈現的感覺,所以根據我的定義大概就是──你明顯感覺那就是魑魅魍魎並非活物的東西。
我所遇到的情況就是這樣。
我相信自己是身心都與靈異事物無緣的人。首先我沒有陰陽眼、靈異體質、特殊感知,敏感能力等花裡胡俏異能或是有在進行修行的人。
然後承前所述,以我這種無法甩開各種慾望導致靈魂難以清淨下來修行的人,心靈或者要稱是靈魂,理所當然與常人無異(說不定還更糟一點)。
可是對於神祕事物的追求,我可是一直以來樂此不疲。回想起來,可能自懂事以來就有這樣的傾向吧?
廢墟醫院探險、深入兇宅鬼屋或墳地,各種都市傳說禁忌,乃至於鬼月須避免的事,基本上能嘗試的我都去試過了。只差沒有撿路上紅包來個喜結陰陽良緣(單純是覺得麻煩也對活人異性比較有興趣。雖然活人也很麻煩)。
總之,我渴望在平凡的生活、煩躁的工作空白中尋找突破框架的刺激。
那種刺激並非要到命懸一線或是藉由什麼極限運動所帶來的。我追求的感覺與前面提見到非俗世之物的評斷感受有點像。或許該稱它為對於未知的恐懼來得更加精準一點。
大概過去提出人類最原始的恐懼正是此的某位作者,也和我一樣屬於此類人士吧?算了,那已死無對證的藍色窗簾。不過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跟我有著一樣的如此渴望。
只是,在隨著身體力行追求非俗世之物帶來的刺激逐漸隨年紀增長而匱乏後,網路社群、電子媒體帶來了我能夠觸及它們的新選擇。
猶如一腳踏入新天地一樣。智慧型手機與自媒體的興盛,帶給人們更豐富多元的管道來獲取知識、資訊,娛樂等過去無法觸及的生活趣事並有機會找到既定生活圈之外的新事物,其中也充斥不少糟粕內容。
這之中又屬影像圖畫為人所喜愛,我這名俗人自然不免俗的也跌入了這個大漩渦中。
我花費許多時間在觀看靈異恐怖或是廢墟鬼屋探險影片上。
這類影片可說是琳瑯滿目,不管是造假還是看起來像真的簡直多到像如今可以隨意見到的八哥鳥一樣,讓不仔細觀察的人都以為是外來種。
許是非俗世之物本就充斥世界每個角落(鬼月不過是循正規者出來放風的時日),過去只是缺乏媒介讓它曝光在世人面前。也可以說是過去沒有讓每位「影片創作者」發揮的資源和舞臺,抑或就此讓非俗世之物找到可以曝光到眾人眼中的機會。
也因長期觀看,我擁有了一定程度的真假影片鑑別能力。基本上看了前幾秒、最長也少於三分鐘內就能判定它是不是來騙取流量的。但如果做得不錯,有時還是會破例看完。畢竟創作者也是花費了一番心血嘛。
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這裡所指就是我那期待許久的與非俗世之物的第三類接觸。
改變了追求非俗世之物帶來刺激的方式,近乎讓我快忘記親身接觸祂們的初衷,但在這一天我總算想起了這件事,即便我無法定義那是屬於魑魅魍魎、妖魔鬼怪、神靈精魂哪類,可是我能夠很確定祂是受我召喚而來的。
在於不只相信自己與這類事物絕源的體質,另外則是我可以確定自己居住的地方一直以來都很「乾淨」。
大概吧?也可能所謂的乾淨不過是如生菌數尚未達標發病的那種狀態,只因我不斷的戳弄、介入,干涉才迎來祂出現的結果。使得薛丁格的貓是生是死疊加態終於在觀測下確立了結果。
這天晚上我依然躺在床上用手機觀看各種靈異影片,雖然近期略感厭煩疲態,但看到演算法推薦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指。
然而,就在我不知道滑到第幾支影片時,我發現自己的「手指」出現了變異。
與其說是變異,倒不如同前面所提到的──明顯感覺那就是並非活物的東西。不可能屬於我身上的東西。
我見到實實牢牢抓住手機的手指竟然多出一根!
那的確是我的手指,膚色與外觀特徵看起來就跟從我的手末端延伸出來的手指別無二致,但活了這麼久,我很確定自己的右手指為五根絕對是不容懷疑的事實。因此當下我才能確認此事之外,並立即將它歸類為期待許久的非俗世之物接觸事件。
恐懼與亢奮兩股同根生也矛盾的情緒融合成急促的呼吸,我勉強穩住顫抖的手才避免臉與手機直接接觸。
遺憾的是,我想得還是太簡單了,豈有所謂與祂們接觸,什麼代價都可以不用付出的道理?受到「召喚」許久的祂們,儘管可以不留下詛咒和作祟,至少還是得從我這裡拿到驚嚇受恐的報酬。
就在我如仔細觀察八哥鳥是本土種還是外來種之際,「第六指」的主人露面了,與我的臉距離不到十公分。
隨著那根不屬於我手指出現數秒後,一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孔同樣從手機後面顯現。
只見祂就像剛甦醒般緩緩睜開眼睛,露出的上半張臉與我有著相同的髮型、臉部特徵,隨即這張和我觀看影片時神態別無二致的臉,下一秒目光直勾勾的轉向我。
這時非俗世之物與我這名活物的界線才終於明顯區分。因為我看到「這個我」出現後,第六指與祂的「部分」也越來越暗,更一併帶來房間相同的轉變。
可是,我明明是在大開日光燈狀態下看著這一切的。
好像是須臾之間抑或是數分之久,等到光亮重新回歸房間時我才恍然回神。眼下身體亢奮感完全消失,徒留恐懼的殘渣帶我細數方才的經過。
當時的我除了反覆思考自己所住的地方到底乾不乾淨之外,亦尋思那非俗世之物到底是錯覺還是真的是被自己所招來。當然,我也不停在想祂該定義在哪一類的非俗世之物。
然後隨著時間流逝,對方為什麼變成我的樣貌出現?為什麼在那種情況下出現?以及出現的目的為何成為我進一步的尋思疑問。很遺憾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與非俗世之物的接觸,之後不管我如何重複當時一樣的方式與場景,都不再見到「另一個我」現身。
會是錯覺或是幻想嗎?或是前者使得我想追求與靈異鬼怪連結的慾念終於具現化而出,實則不過是大腦欺騙自己的謊言?或許是這樣吧。
或許這是大腦給予身體主人的安慰,可能也是一份警告,在提供滿足之餘,要我遠離這會帶給它負擔、給非俗世之物負擔,以及未來麻煩的事物。
又或者像有人提出即使觀看靈異影片,還是會接收到影片中的能量,進而影響到自己運勢,甚至是牽引影片中的鬼魅與自己連結的理論。
雖然過去確實在幾次運勢稍低的時候我會聯想到是否與這層肇因有關,但其實我更相信「當你在看靈異影片時,也會吸引靈界朋友一同觀看」的這個說法。
上述都是「第六指」出現的可能,而祂著實為我帶來了前所未有、一直所追求的刺激。
可能是願望滿足的結果,也可能是上述警告與說法逐漸發揮潛移默化的效果。自那天後我越來越少看此類影片,變成了挑選一些荒廢老屋白天過去拍拍美照,滿足另外被開發出的攝影魂。
直到最後,我還是免不了持續思考當天的非俗世之物出現與目的相關的疑問,最終倒是讓我突發奇想出一個融合科學理論、玄學論點與心理學領域的假設。
說不定,所謂那些魑魅魍魎、鬼怪靈魂的非俗世之物,不過都是夾雜腦中意念持續觀測而出現的量子收攏結果。畢竟人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這個世界在每個人眼中也不盡相同。
若要這麼想的話也是挺有意思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