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定要先從美國著手
1980年代初期蘇聯與美國關係有兩個特徵,幾乎沒有互信基礎,以及軍國主義在議程上佔據主導地位,而這造成的就是軍備競賽僅能勉強控制在一個上限內,盡管這個上限高到不可思議,所以改革重組才會有很長時間以限武和裁武為核心議題,這關係到能否改善蘇美關係
睽違六年的峰會有太多的問題與矛盾要解決,會見雷根總統的必要性誰都知道,美方認為沒必要在談判有結果後發表聯合聲明,而是希望以簽署協議,不然也得是要讓兩國領導人相互了解,我方也同意這種想法。
我們的首次會談十分吃力,雷根直接抨擊我違反人權,因為蘇聯強加共產主義於他國之上,還干涉各大洲衝突,自然我也沒說出甚麼好話,駁斥美國軍事基地遭到蘇聯包圍的指控,說到美國的軍工複合體,也說到反蘇宣傳戰,為何雷根要這麼有攻擊性,多年後我認識了雷根之子,他道「父親一直夢想把他對「共產主義」「蘇聯侵略」「被奴役的人民」等等的看法直接告訴蘇聯領袖。他覺得歷任總統都不夠嚴厲,同時他一定得放鬆心情」
雷根不但是保守派,同時也是隻真正的恐龍,而他也認為我是「布爾什維克死硬派」,然而兩個核武強權聚於一堂可不是為了對罵與絕交,我們希望雷根也能理解。
在休士頓舉行的各國外長聯席會上,雷根來了,原本大家盤算著如果不想向蘇聯新領袖屈服,就得讓北約團結,但雷根突然說「你們看,戈巴契夫,新生代,新人物,我們應該協助他,還需要和睦相處,我對現在的情勢非常滿意」
我在峰會中了解到盡管矛盾存在,但對話並非不可能,戰略武器和飛彈防禦的議題雷根已做了預習,他提出前者,但我們沒有接收到新消息,畢竟這個論述廣為人知,就是全面削減攻擊性武器,大力發展防守體系,也就是威懾理論,但就是這個想法把美蘇拖進了軍備競賽
雖然他說會在星戰計畫成功後與我們共享技術,但仰賴核武的和平非常危險,和平應當向裁武前進,而非製造更多的防禦飛彈。
我對雷根說「我們願意裁武,但如果您持續發展飛彈防禦系統,我們也別無所擇,只能回應」話已談盡,沉默蔓延,此時雷根開口了「散個步吧」,我同意。
我們走入另一間房子,坐到了壁爐前的沙發上,雷根提出了一份協議,讀完後我表示「我們無法接受,首先要是這條約通過,就代表美國將繼續實施星戰計畫,正因如此我們無法同意」
雖然談判並不順利,但雷根依然邀請我訪美,我也邀請他訪蘇,因為我們都認為持續接觸將有利於達成協議。
在人權問題上,即使美國不插手,蘇聯也在改革重組與開放的政策下達成包容多元意見,也確信國內不會有政治犯。
但雷根在講這裡時就像是在對我說教,於是我阻止他,並道「總統先生,我希望你能理解,你不是老師,你也不是檢查官,你更不是法官,你不必對我說教,我們是平等的,我們進行的對話只有在對等的角度才有辦法進行」
我們需要聯合聲明,如果雙方都只是片面的陳述自己達成了什麼,人民將無法理解為ˋ和兩大強權領袖辛苦會面,最後卻分道揚鑣,只能各自發出片面聲明。
「核戰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蘇聯和美國將不再追求軍事優勢」這是聲明中最重要的兩點
1986年1月15日,我發表了篇對於世界無核運動的計畫,但西方似乎認為這不過是種宣傳,雷根似乎忘了之前的協議,又開始他的「邪惡帝國」指控,我認為他應該是害怕自己「對蘇聯的妥協」讓步太多。
眼看之前達成的協議就要在例行公事的掩蓋下泯滅,我決定寫一封特別的信給雷根,表達我的不安,我們一定得盡快會面,創造新的動力,而地點就在冰島。
1986/10/11雷克雅未克峰會,我們定的基本方案是削減半數進攻性戰略武器,而在歐洲的中程導彈則是「雙零方案」,但大多數時間都浪費在討論飛彈防禦上,太空飛彈防禦系統上,美國已取得戰略防禦先制,但這時我們正在清除進攻性核武潛能」正因如此,我無法同意飛彈防禦一事。
也因此,這是一場失敗的峰會,但我們也在這次峰會看到了自己的前途,所以這非失敗,而是突破。
雷根壓力加身,他發表聲明,打算推出和撤銷「歐洲飛彈」,這讓幾乎以核武為信仰的歐洲人十分震驚,甚至開始有雷根才沒說過這種話的謠言,我們只好釋出音檔。
由於將決議全數打包導致了雷克雅未克峰會未能達成協議,於是我們打算鬆綁,一項項來談
透過雷根提案的核彈歸零計畫基礎,開出一個個個別協議,減輕他的內政負擔。
然而這時爆出了蘇聯監聽美國大使館,前來會面的美國官員也義務性的對此事半開玩笑式的做出抗議,我們回應道「別裝成清純少女,我們都清楚CIA跟KGB存在的意義,我們好不容易有對話的可能,但貴國卻只想把事情變複雜,這樣要如何讓協議進行下去」
談判中,美國人將話題帶至枝微末節的子細節,試圖逃避我們對國家飛彈防禦系統的要求,我當下就說「如果貴國打算實施星戰計畫,那我們也不會同意削減五成戰略進攻性武器」
這些問題都要等到了華府再度會見雷根時才能解決了。
1987/12/7在訪問華府時,我簽署了史上第一份裁現階段核武及銷毀兩顆核彈的條約,也與副總統布希有過非正式對話,更熟悉了些。
簽約儀式前不久,美國副總統預定要共進一場外交午餐,這是禮貌性的拜訪,談話內容籠統,顯然他也知道,雷根才是這次峰會的主角,結束後他邀我一同前往白宮,然而這時我忽然有件重要的是得處理,於是我告訴他可能得等會了,他道「我可以等」
事情結束已是半小時後,但他依然在樓下警衛室等著,我邀請他搭我的專車,到鬧區時我要求下車與美國民眾說說話,路邊的大家都明確表示期待兩國和平已久,而布希則站在一旁微笑,簽約結束後布希送我到機場,他道「未來幾個月過後根據民調我應該會被共和黨提名為總統候選人,我將致力於改善蘇美關係......只要雷根同意簽署「削減戰略武器條約」......美國裡比雷根右只剩下夢遊患者跟社會邊緣人了......蘇中關係的改善跟美國國家安全沒有任何關聯......」當1998年12月造訪聯合國時他已是美國總統,我跟他說我對上次對話印象深刻,我珍惜當時的思考,而信任基礎是從雷根時代打下的,布希的反應是重申當時所說的話。
就這樣,雷根的第二任總統任期即將走到尾聲,為留下歷史定位,簽署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是雷根的目標,他希望能在到訪莫斯科的這段時間內完成。
我們的談判紀錄早已公諸於世,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雷根,我們要在他離開白宮前跟他簽屬「反彈道飛彈條約」,我們會在次要問題上展現彈性,條約中對於禁止化學武器、核試爆、常規武力、控管問題的議題上也有進展,於是我和雷根總統批準「中程飛彈條約」換文。
我們沒有阻止雷根和人權捍衛者、政治歧義人士相見,他在莫斯科大學的學生前演講,在紅場散步時記者問了個非常簡單的問題「總統先生,你依舊認為蘇聯是邪惡帝國嗎」
雷根不迴避「不,時空背景不同了,主要是戈巴契夫在實施改革重組的努力過程中發生了許多變化,當中很多我都認同。」
當有人問雷根誰贏了冷戰,他道「別談勝負,那只會讓我們不進則退」這同時也是他的做事原則。
1998/12/?為了聯合國大會的例會演講,我前往紐約,這場演講為蘇聯的外交政策做出一條分界線,我宣布兩年內裁掉五十萬人軍隊,精簡常規武器,在東德等國撤出六個裝甲師,重要的是選擇自由這點要受到承認,國家不同,發展路線不同也該受到包容,世界經濟正在走向一體化,國家無法在不與世界接軌的情況下穩定發展,關於民主是該由自己發展,而非由別人輸出自己的民主,別想說現在的國際問題可以用之前的手段解決,總之,冷戰已走到盡頭。
多虧有雷根這人才能克服美國與蘇聯的不信任,如果不是因為他,中程飛彈條約應該還卡在參議院,我下野後也曾拜訪雷根的農場,雷根開車帶我繞行這一大篇片區域,還介紹他的影界與商界朋友與我認識,1994/8/?我們知道了雷根的病況,他本人宣布了這個消息「不久前,我確診了,我是面對阿茲海默癥苦痛的數百萬美國人之一......我開始了一段走向人生最後時日的旅程,謝謝你們,我的朋友,願上帝祝福你們。」
2004/6/?雷根走了......我代表俄羅斯參加葬禮,我走向已蓋棺的棺木,手放在棺蓋上,站立良久......我想,我們一起克服了許多重大問題,且必須邁步向前。
ps:說真的很不想把這篇刪得這麼短,當中很多細節和戈巴契夫與雷根的對話都刪了,那些細節請一定要親自進書看看,我相信這段一定能感動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