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第二十五章 Crack
這是夢。
他在月影頂樓的外牆。
他的身體不穩地晃動。
他的腳下空空如也，而父親抓著他的手，拚了命想阻止他掉下去。
他的手明明受傷了，卻很神奇地感覺不到痛楚。
倒是父親的手正被自己失控的能力摧殘，不斷噴出鮮血。
當他看見父親身後的拉比尼斯，他才想起來，他剛剛被拉比尼斯攻擊，就要從月影的頂樓摔下去，是父親抓住了他。
父親看起來很痛苦。
當他和父親眼神交會，他看見父親眼裡的光暈漸漸消失，最後彷彿連溫度都從眼中消散。
下一秒，他感覺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慢慢放鬆了力道。
當下，他馬上明白了一件事。
——父親要放棄我了。
因此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的弧線——??
「呼啊??！呼??！呼??！」
祐在昏暗的房間裡驚醒過來。
他又作惡夢了。
但夢的內容並不是立夏和柚月——而是峰樹。
祐坐在床上，縮起身子，將頭埋進雙膝之間。
「??我真是??卑鄙??」
為什麼他總是只能用傷痛把人綁在身邊呢？
他明明不希望如此。
為什麼身上的傷總是不留痕跡地癒合，心中的傷卻彷彿隨時會淌出鮮血般地鮮明呢？
難道光是堅強，還無法消弭那些傷痛嗎？
「好痛??」
他的心發出鈍痛。
「好痛??」
右手臂也傳出刺痛。
「好痛??」
最後，他的聲音沒入黑暗之中，與之消融。
※
這天中午，亞澄拿著這次舞臺劇要用的劇本，來到校園內鮮少有人造訪的花園，想自己一個人看劇本，並試著唸臺詞。
她坐在草地上，眼前是一排矮樹叢，身後則是校園圍牆。
其實她原本也想請祐陪她，但當她要找人的時候，卻發現祐已經不在教室了。
「唉??」
在月影碰面的時候，感覺明明還不錯，但一出院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對，應該說是劃下一條從前不曾有過的清楚界線。
那讓亞澄覺得無所適從。
「他變得好奇怪??到底是怎麼了??」
亞澄一邊嘆氣，一邊翻開劇本。
這齣舞臺劇講述的是一個小國公主與騎士的戀愛故事。
公主總有一天會為了國家利益，嫁給大國王子。她明知這一點，卻情不自禁地愛上從小一起長大的騎士。
騎士是伯爵家次男，無法承襲爵位。明知自己配不上公主，卻無法克制自己愛上她。
「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嗚嗚，這是在諷刺我嗎??」
亞澄看著看著，只覺得悲從中來。
這時候，她聽見樹叢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對不起，把學長叫來這裡。」
「不會。妳要跟我說什麼嗎？」
亞澄緩緩地探出頭——卻又馬上縮了回來。
因為在樹叢外的人是祐和一個學妹。
亞澄開始心跳加速，心中滿是不祥的預感。
兩人單獨來到這種沒什麼人造訪的地方，代表——??
「我??學長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我是足球隊的經理，以前也在陽森國小擔任過經理，我跟著球隊比賽的時候，有見過學長。」
「我知道妳喔，畢竟我跟足球隊走得很近。不過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妳在陽森也擔任過經理。我比賽的時候，都只專注在球場??」
祐有些抱歉地說道。學妹聽了，急忙搖頭。
「沒、沒關係！我都知道，我反而慶幸學長當時眼裡沒有我這個人??啊，話也不能這麼說??我的意思是??唔唔??」
學妹說著說著，抓緊了自己的裙子。
「其、其實我喜歡學長！自從看到你在球場上活躍的模樣，我就成了你的球迷。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有到現場看，還??還曾經來到這裡的初等部看你練球。結果就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你了！如果學長現在沒有對象，能不能和我交往！」
她說完，現場持續了好一陣子的沉默。
亞澄的心跳得飛快，聲音大到彷彿會被他們兩人聽見。
隨後，祐不疾不徐地開口：
「謝謝妳的心意。可是對不起，我現在不打算跟別人交往。」
雖然告白的人不是亞澄，但聽到這句話，卻讓她的心頭一緊。
那感覺——就像她也一起被拒絕了一樣。
「嗚嗚??果然不行嗎??」
學妹失落地低頭，似乎早知道祐會拒絕。
接著，她抬起頭，尷尬地抓了抓後腦杓說：
「其實大家都勸我不要告白，因為一定會被甩。」
「那為什麼??」
「應該是想做個了斷吧。如果不被學長甩掉，我也沒辦法往前。」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學妹說著，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能問學長一個問題嗎？」
「嗯，可以啊。」
「學長為什麼不踢球了呢？」
「呃??」
這一瞬間，祐愣了一下。
接著，他思索了一會兒，學妹也只是靜靜地等待他開口。
「??想說??踢到小學就夠了。其實我原本是不該參加校隊的。」
祐露出苦笑說道。
畢竟他是月影成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任務。而且雖然旁人都跟他說不用在意，但只有自己不輪班，總是讓他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為了不讓眾人感到愧疚，他接受大家的好意，在初等部盡情享受了三年的球隊生活，並告訴自己：等升上中等部，就別再踢了。
當然了，這些都不能對外公開。
檯面上是以身體出了一點問題為由，所以退出球隊。
「這樣啊??啊！難道學長的身體狀態很糟嗎！你要死掉了嗎！所以你才一直回絕別人的告白嗎！不行啊啊啊！」
「沒、沒有啦！我的身體沒怎樣！妳冷靜一點！」
當學妹慌亂地做出漫畫、小說、連續劇常見的推測，祐也急忙否定。
「不??不是嗎？」
「完全不是，只是小毛病在觀察中，不太適合做高強度的訓練。妳想嘛，我去年不是有回去陪初等部踢練習賽嗎？當時也沒怎麼樣啊。所以妳可以儘管放心。」
祐伸出雙手，就像在安撫人一樣，一字一句慢慢說。
「那??那就好??」
看到學妹放心，祐也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卻有一股滑稽感湧上心頭。
過去在他回絕告白之後，對方不是哭著跑走，就是故作開朗地笑，那讓他感到很沉重，對自己也就更厭惡。
但今天這樣輕鬆的告白卻是第一次。
因此他露出笑容。
「謝謝妳。」
「咦？」
「雖然我不能回應妳的心意，但謝謝妳喜歡我。」
「學、學長別這麼說！其實我應該跟你道歉，明知你會拒絕，還要你當壞人把我甩掉??」
以前從未有人跟祐說過這種話，這讓他覺得心情沒有剛才那麼沉重了。
「我啊，真的很喜歡學長在球場上奔馳的模樣。你是我的憧憬。雖然我不該說這種話，可是當你帶球穿越我們的防守時，真的很帥。那可是我們陽森引以為傲的防守陣形耶，居然一下子就被你穿越了。傳球也是，我從來沒看過那種精準抓到無人地帶的傳球。啊，前鋒能追到那種球也是很厲害啦。總之，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真的備受衝擊。我就像一隻井底之蛙，以為我們學校的防守是天下無敵。所以當學長闖進我狹窄的視野中時，我才看到遼闊的世界。我很感謝學長把我拉出井底。」
「這樣啊。」
「嗯，所以當我發現學長不再踢球的時候，覺得好震驚。雖然只是我一廂情願啦??」
學妹說著，又尷尬地抓了抓頭。
「總之謝謝學長聽我說這些。被拒絕固然很難過，不過能和學長說到話，我也心滿意足了。請你有空要常回來看大家喔。」
「嗯，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謝謝學長。」
學妹說完，轉身後，頭也不回地回到校舍中。
而亞澄依舊在樹叢後，內心五味雜陳地抱著劇本，讓緊皺的眉頭在眉間留下一道道深邃的溝渠。
連續幾天都受到刺激，亞澄總覺得很不是滋味，這樣的情緒促使她開口：
「你很受歡迎嘛。」
【待續】
後記：
大家豪，阿悠是也。
因為貓娘娘上週又出了一點小狀況，原本想說這個星期要停更，但畢竟不太想什麼都沒說就突然停擺（雖然有前科就是），所以還是擠出來惹。
不過下週請恕我休息——除非我又擠出來了XD
這個封面用到現在，大概累積了四萬字——當我發現這個事實，我忽然察覺我還沒委託下一張封面。而且看了看故事劇本，這肯定不會結束在如同這張封面一樣溫馨的橋段。
神啊，請原諒我。
根據之前我跟繪師朋友聊天提到的，他應該是暑假才會稍微有空一點，但能畫多少大概是未知數XDDDDDD
換句話說，很有可能已經要換封面了，但是新封面還沒好。
其實也是可以無視封面，直接上故事啦，但以後的事到時候再說？XD
反正我也還有外傳的庫存，就看到時候的情況和想法，再決定要PO什麼。
如果我斷在一個很欠揍的地方（按照劇本來看，這個機率很高），我也許會想趕快解決XD
就讓我們一起祈禱吧！（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