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家人一起看著電視。
他受到希格蕾刺傷的心臟雖然還沒完全恢復,卻也已經沒有大礙。就算繼續待在醫療中心,千世也無法替他做什麼治療,他又成天會想著溜出去。與其讓他那樣亂來,不如回家更能靜養——基於這個想法,千世抱著千百個不願意,勉強放他出院了。
但他現在看電視看著看著,就這麼睡著了。
首先發現的人,是峰樹。
「祐?」
他來到祐的身邊,輕輕搖晃他的身體。
燿嗣聽見父親發聲,也轉過頭看向祐。
「祐。」
峰樹又輕輕搖晃了一次身體,但祐依舊沒有醒。
見祐睡得這麼沉,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是療傷時的嗜睡癥狀。
「??果然是在勉強自己。」
要到什麼時候,他才會放心待在醫院呢——峰樹忽然這麼想,但馬上甩頭,把這個想法甩開。
現在可不是內疚的時候。
峰樹來到祐的面前,然後背對著他。
「燿嗣,來幫我一下。我揹他回房間。」
「好。」
燿嗣應聲跳下沙發,接著走去,幫助峰樹把祐放在他的背上。
抓緊祐後,峰樹站起,就這麼往二樓走去。
燿嗣替峰樹打開祐的房間門,並幫他拉開床上的被子,方便他直接把祐放在床上。
「燿嗣,你今晚可以睡這裡嗎?要是有什麼問題,也能第一時間處理。」
「好啊,沒差。」
「謝謝你了。媽媽這幾天一直沒睡好,之前又跟我輪流照顧祐,我想讓她好好休息。」
峰樹摸了摸燿嗣的頭,說出對他的感謝。
「爸爸你也一樣啊。你們都好好休息吧,在家裡就交給我吧。」
「嗯,謝謝你。幸好有你。」
受到父親的依賴,讓燿嗣很是歡喜。
他一直以為自己什麼事都不能做,大人們也不願依賴他,因此氣自己,也氣周遭的人。雖然今天的請託對他而言,只能算是小事,但光是父親願意依賴他,就讓他很高興了。
這樣他算是稍微長大一點了嗎?
燿嗣抱著這個想法,將自己的被子拿來祐的房間鋪好,並把功課拿來,只點亮書桌檯燈,就這麼在祐的房間裡寫功課,直到就寢時間到了,才關燈睡覺。
隔天,當燿嗣醒來時,祐依舊睡在床上。不過翻了個身側睡。
看到祐的身體狀況允許他側睡,燿嗣也就放心多了,他走出房間,前往盥洗室。
燿嗣一直是這個家第二起床的人,當他換好學校制服,來到客廳時,真雪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了。
通常在他快把早餐吃完的時候,峰樹就會出現,而他隨後也要準備出門,到學校進行晨練。
「呼啊??早啊,燿嗣。」
「爸爸早。」
燿嗣灌下杯中的牛奶,然後離開餐桌,到沙發上拿他的書包。
這時候,峰樹開口了。
「燿嗣,祐呢?」
「咦?」
發出疑問聲後,他在原地定格了半晌。
昨天祐吵著今天一定要去上學,所以燿嗣還以為峰樹起床時,會在盥洗室遇到祐。但看來是沒有。
「??我上去看看。」
因此他放下書包,再度回到二樓,站在祐的房間前。
他先敲了敲門。
「哥哥,你醒了嗎?」
然而裡面卻沒有回應。
「我進去了喔。」
說完,他輕輕打開房門,接著把頭探進去——發現祐還躺在床上睡覺。
眼見此景,燿嗣又輕輕關起房門,然後下樓。
「爸爸,哥哥還在睡耶。我看今天乾脆請假算了。」
聽到燿嗣的回報,峰樹嘴裡咬著小香腸,就這麼定格一秒。
一秒後,他吞下嘴裡的食物,然後站起來,往客廳門口走去。
他首先拍了拍燿嗣的頭。
「燿嗣,你快遲到了,先出門吧。我去看看。如果有必要,我再叫千世過來。」
「那??那要跟我講結果喔!」
「好啦,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說完,峰樹立刻上樓,直接走進祐的房間裡。
他來到床前,首先觀察祐的臉色和呼吸狀況。
「??看起來都沒問題??」
接著伸手摸祐的額頭。
「也沒發燒??」
確認沒有緊急狀況後,峰樹輕輕晃動祐的身體。
「祐??早上了,你要起來嗎?」
「嗯??」
只見躺在床上的孩子低吟一聲,皺了皺眉頭後,緩緩睜開眼睛。
「早啊。你很睏嗎?今天還是在家休息吧。」
祐以呆滯的目光看著峰樹,隨後用手撐起身體,並揉了揉眼睛。
「沒關係,我沒事??」
「????」
峰樹看著祐,若有所思。
「祐,一加一等於多少?」
「??十一??」
聽到這個答案,峰樹整個人僵在原地,似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但仔細想想,好像又有一點邏輯?總比回答一或三都要好得多——才剛想到這裡,峰樹立刻甩了甩頭,想把湧現腦中的荒謬想法趕出腦袋。
「好,請假吧。」
說完,他從床上站起,就要走出房間,打電話替祐請假。
這時原本睜著惺忪雙眼的祐突然清醒過來,他似乎發現不對,立刻抓住峰樹的衣服。
「不、不是!我剛才說什麼!」
「你說一加一等於十一。」
「那是口誤!口誤!我剛剛還沒睡醒啦!」
「不然你再回答我,正弦定理是什麼?」
「正??正弦??什麼?」
「好,請假。」
峰樹大大拍響雙手,邁開步伐就要離開——卻又被祐拉住。
「爸爸,你太卑鄙了!那是三角函數吧!我哪知道那是什麼啦!我才國中耶!」
「哦,至少知道是高中數學啊?好吧,算你合格。」
看到峰樹似乎打消替他請假的念頭,祐鬆了口氣。
「好啦,既然要去上學,那就快點起床。去刷牙、洗臉、換衣服,然後下樓吃早餐。我等一下開車送你去學校。」
「啊——」
正當祐想說些什麼時,峰樹伸出食指,直接指著祐的鼻子。
「不準有意見。不給我載的話,今天就請假。」
「嗚??好??」
祐自知不能討價還價,因此帶著無奈的心情下床,然後走出房間,往盥洗室走去。
而峰樹隨後也離開房間,回到一樓客廳。
從剛才祐抓著他的衣服的力道、說話的力道,以及走路的步伐,都感受不到任何虛弱的跡象。峰樹因此放心不少。
難怪千世肯放人了。雖然峰樹實在難以相信那麼嚴重的傷,只過了幾天,就能像這樣活蹦亂跳。
後來他們一起同桌吃飯,除了有時面露疲倦,峰樹其實看不太出祐受過那麼嚴重的傷。照這個樣子看起來,與其擔心他身體出狀況,擔心他會在課堂上睡著可能比較實際。
吃完早餐後,祐坐著峰樹的車來到學校。
是因為有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沒來學校了嗎?還是因為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離「普通」太遠了,讓他好懷念來學校上學的日子。
他帶著雀躍的心情,但是控制自己不要跑,也不要走太快,就這麼來到他的班級。
「大家早——」
祐踏進教室的同時,也開口跟所有人問早。教室裡的人一看到他出現在門口,全都定格在原地,原本吵雜的室內就這麼靜謐了三秒鐘。
三秒後——
「祐!」
「你總算來上學了!」
「你沒事吧?」
「新聞有報你的事喔!雖然沒有講名字,也沒有登你的照片,但我們一看,就知道那是在說你!」
「聽說你是因為目擊到那些人的臉,才會被抓走啊?那幫人本來是衝著雷帝來的吧?」
「他們有對你怎麼樣嗎?」
教室內所有人蜂擁而上,將祐團團包圍。
當他面對這些接踵而至問題,這才想起自己忘記確認這件事被狩刀修改成什麼樣子了。不過多虧同學們七嘴八舌說了很多,就算沒確認,他也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哈哈,我不知道啦。我昏倒之後,醒來就在醫院了。」
祐抓了抓頭,直接裝傻。
「你傷在哪裡啊?沒事吧?」
「胸口。其實醫生不太贊成我來上學,所以你們要把我當易碎物品,小心對待我喔。」
「你跩什麼跩啦。」
說話的同學推了推祐的頭,所有人都笑了。
所有人聊完一輪後,終於放祐前往他的座位。亞澄就在那裡等著他。
祐一看到亞澄,開心地咧嘴一笑。
「早安。」
「早啊。」
祐首先把書包放在桌上。
「對不起喔,上次我們聊到一半,我就睡著了。」
「沒關係,傷患本來就要好好休息。話說回來,千世姊真的有準你出院嗎?」
「真的啦。如果沒有,我現在早就被追殺了。」
祐帶著苦笑這麼說,坐在椅子上。
【待續】
後記:
四月就開始夏天的南臺灣。萬歲——
大家好,我是可以想見今年盛夏會被天氣如何融化以及蒸發的阿悠。
上個星期,阿悠突發奇想,跑去藥局買冰敷袋,想說可以給娘娘夏日涼快一下。
藥師:妳好,要找什麼嗎?
阿悠:請問有冰敷袋嗎?
藥師:有喔。在這裡。種類有很多,妳要敷什麼的?
阿悠:呃????就??運動扭傷。
阿悠如果沒有偶包,或許就有種說:「噢,要給貓咪涼快用的。」
可惜我是小孬孬,我承受不了藥師可能會投以的奇妙眼光。
是說,結果小七(我都叫他邪門)後來居然推出史努比冰敷袋,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