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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21回-女承母命嫁異人,父子大亂無面婚

K.I | 2022-06-19 10:38:24 | 巴幣 106 | 人氣 181

連載中.《福爾摩沙英雄傳》(2021)
資料夾簡介
既是明朝亡族遺骨,也是清朝大將庶子,被血脈身份逼迫的鄭寧,決定親手征服命運的故事。

  花園池塘邊,鄭寧瞪大著眼:「你……才是我爹?」

  施瑯點頭,措了會辭才答道:「是,所以阿里山上我才沒趁機暗殺你,還給了你反擊的機會。」

  突然,鄭寧表情轉為浮誇大笑:「呵……呵哈哈──混帳!你到底是把我當成什麼?三歲小孩?一頭發霉的死豬?還是哪個腦子有病的傻子?你真以為我那麼輕易上當呀,嗯?」

  施瑯深吸了口氣:「此信絕無偽造,我能以施家名譽發誓,這確確實實是吳姬恩親筆寫下的書信。」

  鄭寧將信紙丟在他臉上:「少來!你這狗爹的奸賊。你要真是我爹,師父早把我大卸八塊了,怎可能讓我今天還來找鄭克塽?」

  施瑯道:「我說了,蔡德忠就是如此下流,他利用『沒有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世』來行他的反清復明夢,還利用了你本人去完成他的開國元老夢……」

  鄭寧道:「吃癟子去!我娘親可是為天地會奉獻大半生的巾幗女雄,怎可能會和你這種人有過情緣?更何況你一直在中原施家府,她一直在臺灣龍湖巖,你們根本不可能碰面,就是碰面了,她身為洪門子弟,也不可能和你這種滿清狗賊相愛!」

  施瑯欲言又止:「有關此事,你並不明白真相……」

  鄭寧接著罵:「你方才還說什麼,要我進入施家府?你有聽見自己說了什麼鬼話麼?你也是這麼對文周兗和李武齊的吧?假熱情、假誠意的邀請,可一旦招入門,便讓他們成為替自己送死的棋子,我猜那『未知之女』也遲早要被你這樣弄死!」

  施瑯搖頭:「不,他們倆的死我也深感悼念,我出席了他們的喪儀,甚至在他們的墓前流淚。」

  鄭寧吼道:「呵,你會為手下掉淚,嫩豆腐都會變黑!行,我就是殺了他們倆的兇手,你要真在意他們,現在就把我殺死替他們復仇。」

  施瑯仍冷靜:「蔡德忠才是主謀,對武齊和周兗而言也是,他們也都深知你是在被欺瞞的處境,從未責怪過你。」

  鄭寧追問:「少來,你不就是為了挑釁我們洪門麼?不就想把我擄走然後找機會殺死,好讓你痛恨的鄭氏徹底血脈斷絕麼?」

  施瑯再次冷靜地解釋:「這是我最後一次重述,當年我之所以決意要滅東寧,是因為我在潛伏當間諜期看透了東寧的腐敗。我由衷的認為,掌政者若無能則必死,倘若我真是只是痛恨鄭氏一族,鄭克塽不可能活到今日,我正是看他可憐,從年幼便被身邊的佞臣小人操弄,才讓他茍延殘喘至今。至於我為何此刻告訴你,是因為蔡德忠已踏上和東寧同樣的路,他遲早會因為盲目的復興明朝,把你們天地會、整個洪門、甚至天下百姓都弄得一團糟。」

  鄭寧這就抄出了匕首:「你憑什麼汙衊師父?」

  施瑯毫不退縮:「汙衊?那為何他要瞞著你把甄璃嫁給鄭克塽?而不是讓身為『鄭家骨肉』的你迎娶?因為他深知你根本不是鄭家血脈。你在外有生命危險,他在意的只有你未來是否能幫助洪門造勢;你出海被迫與海賊合作,他在意的只有你又丟了明鄭名聲;拱手讓出了一大筆金銀財寶保命,他在意的也只有天地會損失了一大筆財富。還不明白麼?他打從心底不在乎你這『徒兒』的死活。」

  聽到這,鄭寧才放低了匕首:「師父一定有他的想法,只是我還不知道。」

  施瑯趁此,繼續追道:「你師父真是那麼好的人?我們一會見真章──下個月初,甄璃便會被風塵五子送來舉行婚禮,蔡德忠並不以為我在臺灣,他知道我人還在中原,之所以回去就是為了逃避和我正面接觸以免被捉,也能順道逃避和你解釋這一切。」

  鄭寧不再回應,施瑯也只盯著他。最後,早在背後等候的徐亮瑜與其部下將起圍起,將他綁縛,隨後送往牢中。


  接著數日,鄭寧與蕭凌風被關入晦堂府地牢,從裡到外都有清兵把守,身上武器也全被剝奪,想逃脫可說是完全無門。受囚時,隱士徐亮瑜時常前來,每回他至牢門前,總是盯著鄭寧許久,明顯能感受到那充滿殺機的眼神,卻從來沒聽他開口出過一言。

  這天,他同樣來了又走,蕭凌風便輕聲對鄭寧道:「那是滅明五大奸的徐亮瑜,施家府的軍師……」

  鄭寧的雙目只凝視地上塵土:「我很好奇,師父到底會怎樣解釋這一切。」

  蕭凌風坐起身:「寧啊,我知道你喜歡甄璃小姊,可大局為重,若她與克塽公成親能為復興大業帶來前進,那麼就是對我們大夥都好呀。」

  鄭寧看向他:「怎麼就算好了?萬一她不願意呢?」

  蕭凌風應道:「倘若換作是我,為了救過我的天地會和洪門,要我赴湯蹈火我也是在所不辭。」

  鄭寧道:「兄弟,你不是她,她不是你,何況當初請求他人幫助的人,根本不是她本人,是她爹!」

  兩人話至半分,地牢門又被推開。是方走不久的徐亮瑜又回來了,但這次他並非孤身前來,他與施瑯與其衛兵同行。

  施瑯見鄭、蕭兄弟倆衣著乾淨,身上亦無傷,便驕傲地說:「沒有刑求、沒有施虐,一天四膳供應,有乾淨的水與乾淨衣物,我相信我施尊侯的誠意應該足以打動兩位大俠了吧?」

  蕭凌風起身便啐往施瑯一臉,沒想到徐亮瑜竟神速舉起痰盂,接住了蕭凌風口水。

  施瑯笑道:「老蕭的回答是如此,鄭寧呢?」

  鄭寧躺在地上,一副懶得理會:「給我豬蹄,其餘免談。」

  徐亮瑜把痰盂扔在一邊,展出拳刃便想上前殺死兩人,施瑯又擋住了他:「我不會強逼你,可有件我想做的大事情,你想做,你能做,只是你沒機會做。」

  蕭凌風怒呼:「誰管你想做甚,趕快洗淨你的脖子才是!」

  施瑯道:「不是你,老蕭你歇著點先。此乃攸關鄭寧的終生大事,畢竟是我親手帶大的徒兒,還有我的兒……」他刻意把話懸著,發覺鄭寧瞪著他,便改口:「總之,我所言之事,是『搶婚』,鄭克塽他並不知情,現在戰戰兢兢的準備著他第五次的婚禮,但我欲破壞他與甄璃的成親,將我的徒兒從洪門救出。」

  蕭凌風怒拍牢門更喊:「狗賊胡說什麼狗話!甄璃小姊乃我洪門子弟,你憑什麼破壞成親,還敢稱是『救出』?」

  施瑯無視他,只面對鄭寧道:「待搶婚成功,甄璃歸你,你歸我,施家府將更加強大,自居正義卻實為大逆的洪門終將受我等肅清,諸放四海都將是我們的囊中物。如此美哉,你怎樣看?」

  蕭凌風仍罵:「施瑯!你要敢再侮蔑洪門一句……呃啊!」突然,一把飛刀從牢外飛入牢中刺入蕭凌風腳踝。

  那是徐亮瑜,他瞪著蕭凌風,輕聲道:「施瑯公說了,你可以歇著點先。」

  蕭凌風即使摀著刀傷也不放棄勸阻:「寧啊,萬萬不可相信他們的話,一個字也別聽……」

  但鄭寧卻答:「好,我和你去。」此話不只蕭凌風,連牢外的施瑯都沒料到他答應得如此乾脆。隨後,鄭寧趁著攙扶蕭凌風,在他耳邊細語:「我不可能背叛大夥,但為了你,我必須先佯裝答應他們,否則我們都出不了這地牢。」站起身後,他對施瑯正面提出:「你要我做何事,我做便是,惟有一前提在先。放了老蕭,接下來你就是要我去刺殺皇帝我也去。」

  施瑯拒絕:「放了他,婚禮便搶不成。我說等到甄璃到手,你的老蕭才能走。」

  鄭寧直言:「行,但我警告你,甄璃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誰的東西,不準用『到手』說她。」


  當晚,鄭寧被施瑯帶到施家府內──他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以「尊客」身分,來到這片兒時開始,身邊長幼老小皆唾棄的「奸賊老巢」,附近全是清朝官兵嚴格把守。

  施家府頗具北方建築特色,因需禦氣候嚴寒而有厚牆與高頂,屋檐較平,府內大園四處有燈火,與月光一同照明園地,有不少從南方帶來,能適應北方氣候的花花草草,增添了幾分異域熱情。但鄭寧仍不是來遊觀客,他只看了兩眼施家府的美景,便直入會議堂中,與施瑯和徐亮瑜共三人一起商談。

  一屁股癱在座席上,鄭寧劈頭便直問:「施瑯,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弄這一齣整我?」

  施瑯直答:「我說了,甄璃是我的徒兒,我會在意她,我也知道你對她有所情愫,那我何樂而不為呢?」

  鄭寧直批:「是嗎?你是想阻止鄭克塽加入洪門,因為你知道鄭家加上洪門,你們滿清根本擋不住。」這話讓施瑯忍不住嗤聲譏笑出來。

  徐亮瑜無視這幼稚的爭吵,將所有情報書函攤開在桌上,宣道:「甄家大園之主甄懿已隨蔡德忠回臺灣,婚禮上的『白扇』有鐵齒周一指、風塵五子等人參與。」接著取出一份地圖,從桌上滑給了鄭寧,又說:「成婚地點於晦堂府後園,由鄭寧事先潛入新娘房中,擄甄璃離去,我將在婚宴開始後率官兵正面攻入。一旦引起天地會慌亂,施瑯公從西面木牆破牆而入,從側面殺入婚禮,一同救走甄璃與鄭寧。」

  鄭寧忽然舉起手:「慢著!我有條件在先……不論如何,絕對不能殺害任何人,不論是天地會的弟兄或任何無辜人士,完全都不行。」

  徐亮瑜點頭:「知矣。」隨後繼續:「領出甄璃後,天地會必將由兩路以上分支追緝,屆時周圍所有道路都將遭其封鎖,故此我已買通附近住戶,你隨施瑯公直接從他人的房屋破牆逃入小道。」

  鄭寧又舉手道:「我還有個條件……我們所有人都要蒙面,扮成搶新娘的山賊、或偷鄰居餅的小鬼……啥都好,蒙面就對了!我不想事後又要被師父質問我為何和惡人同伍。」

  徐亮瑜點頭:「知矣。」而後繼續:「待逃出天地會包圍,市區的洛神大道上,一輛偽裝成富商座轎的紫金色馬車,父子與甄璃三人跳上車即可直出京城。」

  鄭寧再舉手道:「啊,對了對了!還有最後一個條件……把老蕭帶到馬車附近,咱們離開前我要親眼看到他被釋放,敢違約我便與你們同歸於盡!」

  徐亮瑜點頭:「知矣。」最後繼續:「馬車將一路直往福建沿海,屆時施瑯公送兒子與兒媳上船回往臺灣,至此計畫便稱完成。」

  施瑯點頭同意:「不錯,明日就是行動之時了,一切務必準備妥善。亮瑜,都交給你了。」

  鄭寧突然不解:「慢慢慢慢……慢著!最後離開的船上不會是有伏兵,或打算放火燒船殺光我們吧?否則你為什麼放我們回臺灣?」

  施瑯理所當然答道:「讓你們回去成親呀!接下來你去面對蔡德忠或洪門的誰,就會知道我才是真心為了你好。」

  鄭寧仍然不信:「呵,我不會相信你是好人的,永遠都不會。」

  施瑯則道:「那是你作賊心虛,你怎麼看別人,你就是怎樣的人,兒子。」

  鄭寧拍桌:「不準呼我為『兒子』,王八蛋。」


  翌日正午,晦堂府上下佈置得喜氣洋洋,原先破舊損壞的建築皆以紅絲球與紅布掩之,但無新修,所有天地會人手與義勇軍都在此忙進忙出,好不熱鬧。

  施瑯與鄭寧趴在對街屋頂上遠眺,觀察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終於盼得迎載新娘的馬車到來──由風塵五子親自把守周圍,迎接出全身紅衣紅布遮掩的新娘,甄璃。

  施瑯眼神有些疑惑,指著下方那完全不見面目的新娘問:「那是甄璃?」

  鄭寧毫無猶豫的點頭:「是,不用看臉我都能認出她。」

  身後徐亮瑜開口:「正是現在。鄭寧,前往新娘房中。」

  鄭寧起身便先披上一身黑布虎繡袍,拉起面罩,走前對施瑯和徐亮瑜說:「我還是要警告你們,不準違背任何約定,否則我說過我會和你們同歸於盡。」直到兩人再次點頭,他才願意前行。

  略過正門,鄭寧試圖從後園潛入,可天地會似乎也有料到朝廷和施家府會來監視鄭克塽的婚禮,每面牆皆有弟兄把守,靈機一動下,鄭寧不僅不避開自己人,反而主動上前,找較為生疏的面孔招呼:「『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有勞各位弟兄啦!」

  對方似乎是本地人,操著口北方口音:「那可不,畢竟是克塽公要再續大明前緣,與天地會的甄家聯姻了嘛……哎?」才剛開了話匣子,鄭寧卻已經消失,翻牆入府裡去。

  循著晦堂府地圖,找了好一會,鄭寧才避開許多熟識弟兄,終於找上了新娘房。

  但不知為何,心裡頓感一陣難抑焦躁。

  鄭寧知道房內就是甄璃,也很快要從她口中得出真正的解答,照理來說應該只有緊張與興奮,但鄭寧卻有些害怕。他想,他既害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所想的,也害怕答案不是他所想的。

  悄悄進入房內,鄭寧見披著紅紗的甄璃坐在鏡檯前,一動也不動,走到她背後,站了好一會,他才終於開了口:「妳……真的願意嫁給他麼?」

  甄璃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抬起了頭,卻沒有回頭,直問:「你為何在這?」

  鄭寧心思雜亂,不知該說什麼好:「我只是想,要是這真是妳自己選的,且妳真想這麼做,那我走便是。」

  甄璃硬擠出笑:「哈哈──我成親又與你何干呢?」

  鄭寧語氣更甚:「我在問妳,妳是否真想這樣?」

  甄璃沉默,許久,才回答:「是……這是我親自所選。」

  鄭寧低下了頭:「何時決定的?」

  甄璃搖頭:「很久以前。在我遇上你之前,便一直有這計畫了……」

  鄭寧又問:「所以妳是心甘情願的想嫁給我小叔,沒有任何人命令你,我師父、妳爹都沒有?」

  甄璃的雙手搓揉起來:「鄭寧,人世間本有許多事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命,我的意願與此毫無干係。」

  鄭寧面目嚴肅了起來:「可妳方才不還說妳是親自所選麼?」

  甄璃嘆:「我們作為父母之兒女,受生養之恩;作為師父之學徒,受育教之恩,那麼受恩者本就該順從有恩之人,何況我本就是女兒身,三從四德自是本分,婚嫁之事一直都是──」

  鄭寧憤恨的打斷:「放屁!誰說的,中原的蒼天還是西洋的上帝?我們分明都是活生生的人,為何好好活著,還非得服從另一群人不可?」

  甄璃回道:「前人也曾是這樣走過來的,現在換我們對他們報恩了,將來也會有後人這樣報答我們的,這正是這世間的薪火相傳……」

  鄭寧道:「什麼狗屁道理!是我們逼前人的麼?是我們逼那些前人要對他們自己的前人報恩的嗎?我們從沒有選擇過!那為何我們就非得承擔這份責任,非得賠上自己一生來報不可?」

  甄璃語氣漸漸顫抖:「我們受助之人,本來命就不是自己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鄭寧拳頭握緊得快要流血:「我就不明白……我們都有雙拳雙腿,有骨頭、有腦袋、有心臟,但為何我們不能走我們想走的路,做我們想做的事?又為何他們就能對我們頤指氣使,讓我們嫁人就嫁人、讓我們殺人就殺人、讓我們反清復明就反清復明!」

  聽到這,甄璃終於忍不住回頭了。

  即使隔了層紗,甄璃仍能看見鄭寧眼眶中的淚水,已經激動的滑落下臉龐。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如此真摯,看著自己的眼神盈溢著憤恨,悲怒,還有不捨。

  淚水同樣在紅紗下閃爍,甄璃聲音顫抖地問:「你……你究竟來這是要做什麼?」

  鄭寧道:「甄姊……甄璃,妳讓我看清了我自己。從小到大,師父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命令我要當反清復明的先鋒、讓鄭氏一族重返王朝榮耀,卻從未問過我真正想要做什麼,甚至不關心我怎麼想。起初我也以為我很樂意,但我只是從來不敢思考,不敢思考我是否真心願意,作一個明門耀祖的大英雄,所以我騙自己是真心同意,直到我遇見了妳,妳和我一樣,一生至今都被當作前人的棋子操弄,是我先看見了妳,但妳先接近了我,更讓我接近了我自己……」

  甄璃站了起身,艷紅的嫁紗傾瀉如流。她難忍泣聲,緩緩走向他:「鄭寧……」

  他伸出了手,目光堅定無比:「不要再受和我一樣的苦了,當初若沒有妳告訴我祖先的真相,至今我或將仍被蒙在鼓裡,是妳救了我,所以……現在換我來救妳了──我們離開這裡,好嗎?」

  甄璃看著他的掌心,雖沾滿塵土骯髒,卻是她見過最純淨的援手。

  鄭寧也只望著她,道出最後一句:「但……這次由妳,甄璃,妳本人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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