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與生》第二十二章,讚美詞。
(*此文章的色彩學、色彩原理、顏色與顏料特性相關,為阿萊奇幻風的腦洞大開,跟真實生活原理不符合,可接受再食用*)
(*此文章的色彩學、色彩原理、顏色與顏料特性相關,為阿萊奇幻風的腦洞大開,跟真實生活原理不符合,可接受再食用*)
白日的陽光普照著大地,前陣子的雪片鋪蓋城市、道路、樹叢,那些銀白的景色,由溫度緩慢退去,漸漸看不到雪地的蹤跡。
在早晚時依然殘留寒意,窗面、及屋頂,或是葉片上經常看見薄薄的白霜,在午時又悄然地消失蹤影。
「猶如在清幽的早晨,揮灑清晰的小雨──」
早晨裡的迷宮花園,一眼望盡的全是淡淡的白霧優柔飄散。
「雲朵落盡悲中流下的淚,毫不保留──」
瑪吉身為其一的聆聽者。
她雙手持著備好的手帕默默揪起,那張手帕霎時間皺在了一起。
「大地由那些忽來降下的甘露,不再死寂,有雨而重生,雲朵重回初始的輕柔,不再沉重──」
而懷德被安排到矮茶桌前,他的食指差點下意識地戳起桌面,礙於附近聚集的人不少,他將雙手從桌面上移開,避免眾人在屏氣凝神的時刻引人注意。
「雲朵化為同樣是……固體的鮮奶酪,生命的相遇從盤中巧遇,那酸甜的滋味──金黃的清香檸檬皮,點綴那光滑富有彈性的雪鏡──」
那陌生的代表色正陶醉朗誦自己親筆寫下的文辭。
懷德無法終止那些字句在耳邊迴盪。
自從看了丹爾鎮那些擺放在街上的畫以後,難免會將鮮奶酪和純白代表色聯想在一起,他感到煩躁地望著,擺放在眼前的,鮮奶酪。
「留下了柑橘芬芳,及入口中最美的時光──青澀。」陌生的代表色唸完最後一句對鮮奶酪的讚美詞,向圍觀的眾人鞠躬,立刻獲得來自周圍響徹的掌聲。
「這真是太美了──」瑪吉含著淚,激動地拉扯捏在雙手中的手帕。
這對她精心製作的鮮奶酪、加上了不規則切條的金黃檸檬皮,與少許的檸檬甜果醬搭配的口味,是極高的讚許。
就連她長年的競爭對手阿洛,對這鮮奶酪的讚美詞也忍不住拍起手來。
向前方觀望人們神情的懷德,一長條方正的矮灌木正好隔開那一排排木製座椅,將他與其他人的活動空間簡單地區隔。
「……布厄斯,這是第幾位了?」
「懷德大人,現在正準備輪到第七位,朗誦的人還不到一半呢。」
這場聚會開始還不到一半,時間卻變得那麼緩慢。
「接下來參與者的作品名是……」
懷德逐漸不關心下一個人朗誦的內容,他無聊瞄著矮茶桌上裝飾的花瓶,瓶中裝滿了花,有的兩種、三種的湊在一起整體看似和諧的花色。
當他又看著下一個花瓶。
忽然發覺到淡色系的花朵中,埋著一朵格外突出的花色。
灰藍的眸子往附近的樹牆一望。
「布厄斯,我先暫時離席。」
懷德已經起身,正準備朝著他所見的方向走去。
布厄斯沒有阻攔,他對剛踏出腳步的懷德提醒了一句。
「懷德大人,若是錯過了這場聚會,那麼……之前商討的協議就不能算數。」商討的協議,其中一項是撐過這場聚會,增加白城外出的次數。
懷德稍微遲疑了一會。
「結束前我會回來的。」
「願您能夠如期趕上。」
布厄斯一邊說著一邊恭敬地行禮送走了懷德。
*
白色孩童踩下還算乾爽的泥地走道,圍著走道兩旁的樹牆,飄起來自葉片的溼氣,視野隱隱散佈著淺白,在陽光照耀下又顯得更單薄。
一邊聞著濕潤葉片的香氣、他朝著明確的方向走往迷宮。
聽似人們的討論,和迅速執筆、在紙本中書寫的聲響突兀傳出。
當懷德轉向了迷宮中的另一條路,彎進了另一塊的長方空地──
「剝下片片似夕陽色澤的橘黃果皮……」
「片片散溢柑橘香氣,當馨香一時撲鼻、湧入腦門,沁人醒神的美妙氣息卻仍在腦海裡環繞久留……」
在迷宮花園的兩名園丁,專心地用耳朵捕捉著、遠方依稀能聽見的朗詞聲,他們將聚會的甜點讚美詞一一記錄了下來。
懷德剛踏入空地。見狀兩名園丁拼命書寫、一邊忘我複誦的同時,他中斷了繼續探望行走的意願,灰藍的眸子再稍微多觀察了幾眼。
他要找的人並不在這裡。
懷德回過頭來,繼續朝著同一道的明確方向,走著迷宮迂迴、彎繞重多的路徑。
「不知道懷德大人參加聚會的情形如何了?會不會聽到一半就中途離開……」
懷德總算聽到了像是子夜藍的熟悉嗓音。
依照白色孩童的記憶中,這附近還有一個長方的空地,礙於他現在的迷宮路線,沒辦法徑直走到聲音的來源處。
「放心吧,我們不是建議了布厄斯,協議中加上了很多有利於懷德大人的項目嗎?」墨綠回應子夜藍所擔心的事。
「對於那位大人下一秒的決定,沒有人能夠預料啊。」奇恩的語氣中仍沒有消除煩惱,反而有加重的傾向,萬一他們提的主意沒有奏效……
子夜藍這段期間,已經不想再去布厄斯的辦公室了,總是沒有好事。
「不過……你離開白城的時間確定好了嗎?」奇恩依照往日的狀況來推測,河川恢復渡船正常行駛的時間點,大概與近日不遠。
「確定好了,上次布厄斯有托其他的人來轉告我。」亞羅多將能先收拾的行李差不多整理好了。
目前懷德與那兩人只差了一層樹牆,走道一旁的樹叢隱約看見了整齊的缺口,正是那兩位代表色所在的空地入口。
懷德二度中斷了前行,他將目光探向樹叢中的縫隙。
白色孩童看見他們在不同邊,收拾著密集散落在地上的樹枝,看似是從樹叢上修剪下來的。
「真沒想到……我在白城裡會有送人離開白城的時候。」奇恩用掃帚將樹枝掃成了一團。在白城裡他目前還沒碰過,告別後就再也碰不到面的人。
「你不用來送我,白城裡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像我這種外人……」亞羅多將成堆的樹枝抱起、再放進獨輪推車中。
當奇恩又聽見那種奇怪腔調的說話方式,他撐起笑意中隱約藏著不悅。
「亞羅多,人被討厭不是沒有理由的……」
「咳哼、反正不用特地來送我。」亞羅多將充滿自嘲的說話語氣全收了起來,在以往旅行時,很少會有人來為他送行。
「我不是單純嚮往白城而來到這裡的,你們白城的人應該不喜歡抱持其他目的到來的人吧?」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奇恩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問過亞羅多來白城的理由,他等待墨綠開口,一邊重新掃起樹枝漸漸成堆……
「我有一幅畫,是我老哥留給我的,他同樣在四處旅行,自從他離開老家,我就沒見過了。」亞羅多看向周邊,目前沒有了樹枝堆,他用腳踢起地上剩餘的樹枝,一邊幫忙堆在一處。
「你來白城是想將畫布變明亮?」
「原本是的。有一天我在鎮上經過了鐘塔附近的迴廊,剛好看到一面牆擺放著畫布,那裡的人發現我似乎看得到白色,他們和我說白城裡有很多明亮的畫,我才來到了白城。」
不明亮的畫,亞羅多根本看不出他的哥哥留下的訊息,畫布上的心境大略知道而已。
亞羅多經常會想……當初還不如留給他一封信。
「那現在呢?」
「我以為畫布變得明亮是所有人會高興的事,包括我老哥。可是……把畫布變明亮的人似乎不是這麼想的,變明亮的決定權更不在我手上,想通了以後我也放棄了。」
亞羅多對於畫布是否明亮,他都無所謂,因為他不能保證在看到明亮的畫布後,能不能完全了解畫布中留下的訊息。
就算與他哥每天相見的時期,亞羅多往往搞不懂他的哥哥在想什麼。
「幸好你是這時候說的,要是你剛來白城這麼告訴我的話……」聽到亞羅多來白城的意圖,奇恩在某一瞬間、態度忽然冒出了警戒的訊號。
亞羅多輕笑了幾聲。
「剛到白城就表明我的目的,那我一定,馬上會被逐出去。」墨綠在第一天就知道白城的人有多排斥外來的人。當樹枝的累積成堆時,他又抱起了來放進獨輪推車裡。
「對了,今天怎麼沒看到深橘?」清理樹枝的工作完成了一大半,亞羅多才發覺今天的成員少了一名。
「他還有其他任務,今天來不了……」奇恩低下頭,目光飄在掃帚刷毛上、看見腳邊沒有可掃的東西,他倉促走到別處揮起掃帚。
──噹──噹。
聽著九點的鐘聲響起,懷德的目光從樹叢縫隙移開。
鐘聲低沉地在耳邊迴盪,不知道現在朗詞的人到第幾個了。
懷德張手、望著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了一陣。
兩旁的綠林呼出的霧氣,環繞在他的手中。
忽然間、在他的左手掌裡憑空飄出一點、一點的淺白爍光。
懷德將已浮出的淺白光點不斷分裂、縮小,再將渺小光點密集排列……他試著操控純白的力量,讓它呈現像是霧氣一般。
短時間的練習,乍看之下那些零碎的光點,融在霧氣裡不容易被發覺。
在懷德的印象裡,亞羅多總揹著皮革製的背袋,被披風蓋住,人們很少會注意到,白色孩童會發現,是因為裡面有一幅隱約會使他頭痛的畫。
他在意識中下令,催使純白的力量緩慢飄散,追蹤頭痛的來源,那些渺小白光抵達目標周圍,滲入背袋之中,包圍住那幅畫。
「喂……你的背後怎麼在發光?」奇恩掃地掃到一半,餘光瞄到一直有東西在發亮,他原先以為是樹叢的葉林上反射的陽光。
「發光?」亞羅多扭頭望向自己的身後一看……
──啪嘰。
有誰踩下了附近泥地走道的樹枝。
兩名代表色從空地裡走至入口、向外的走道一看。
沒有任何一個人。
當奇恩還在納悶誰會經過這裡的同時,亞羅多打開了自己的背袋。
「……這是怎麼回事。」亞羅多從袋中拿起,自己看過無數遍的畫,變成了以往不同的樣貌。
看到那張明亮的畫,奇恩也睜大了雙眼。
再明顯不過的答案,但那位好心的人卻不願意露面,奇恩只好用其他的方式來回答,考慮到那一位或許還在附近,他強忍著自己的笑聲。
「……哼、大概是,明亮精靈,剛好經過了吧。」
「喔……是明亮精靈啊──」亞羅多不像奇恩能忍笑那麼久,話語剛結束他一時失笑。
「奇恩,你還記得,那天鎮上的居民……好多人在喊著明亮精靈嗎?」
「我記得──」奇恩繃起的嘴角撐不住了,兩人的笑聲頓時傳開。精靈的稱號突然冠在懷德大人的名義上,不知道那位大人作何感想。
「那位純白高貴的明亮精靈……」心願突然被實現的亞羅多,正想著該如何感謝那位大人的字詞。
「亞羅多,可惜你參加不了下一次聚會,在聚會裡你可以親自朗誦著,感謝那位明亮精靈的讚美詞──」
若真的寫了相關於懷德大人的讚美詞。
讓人們多察覺到懷德的優點,奇恩認為也是一件好事。
此時,躲在遠方的懷德,越聽那兩人說的話,越覺得涼意不斷加重。
他有些懊悔著自己──早知道,依照以往,擊暈他們就好了。
後續懷德回到聚會裡。
看著那些人讚美著甜點,與離席前相比,他現在更感到渾身不自在。
聚會中的座位隨著時間規定,離席的人們愈漸增多,當懷德跟著離場,布厄斯趁無人注意時,捧起某一瓶花一邊翻找著……
未見尋找的東西,淺黑的老人無聲地揚起笑容。
將花瓶放回了矮茶桌上。
那與淺色系花色格外突出的花朵,不知何時被拿走了。
被拿走的是一朵,鮮紅色的花。
----------待續
阿萊隨談:
此時的懷德還不知道,自己會在好幾年後,
因某一家酒館盛行的讚美詞風潮,火速延燒整座白城,
而親自跑到酒館 沒(ㄒㄧㄠ)收(ㄏㄨㄟˇ) 讚美詞本的故事(X)
等等,我的門鈴響了(??。)
此時的懷德還不知道,自己會在好幾年後,
因某一家酒館盛行的讚美詞風潮,火速延燒整座白城,
而親自跑到酒館 沒(ㄒㄧㄠ)收(ㄏㄨㄟˇ) 讚美詞本的故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