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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veemon | 2022-02-13 16:52:41 | 巴幣 110 | 人氣 228

《小丑》

我和軒軒，坐在餐桌的兩邊。

現在的軒軒，一臉鬍子，體型偏胖，仍然戴著圓框眼鏡，而且穿上黑實實的大衣。要找個角色形容的話，現在他的形象，就像《哈利波特》中的巨人海格，只不過他不是巨人，而是一位平實，與我等高的人。

「好久不見了，軒軒。聽聞你在澳洲很高興？」我問。

「是，在澳洲過得很自由?，F在就是回來香港了。」軒軒道。

「你還是不捨得馬鞍山嗎？」

「當然?！?/div>

我輕嘆一聲：「我還真懷念中學時的你呢。中學時，你玩得滿瘋?！?/div>

原本還想說他像個小丑，但我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和軒軒至中二開始同班至畢業。那時的他，體型胖胖的，偏矮，臉頰有點腫，並戴上粗框圓眼鏡，可愛得多。說他是小丑，好像是在羞辱他，但又不過分，皆因他平日的舉止談吐，實在太像小丑。他會做一些很無聊很好笑的事，你在他面前，基本上不太可能笑不出來。

中三的第一堂英語課，老師要求我們所有人以英語做一次簡短的自我介紹。我們全體都正正常常地做了一次，然後，輪到了軒軒。

「Amigo! Amigo! My name is Nicky. I like pizza. I don’t like RRRRRR- riding a bicycle…….」

軒軒操著一把滿是西班牙口音，但又有日本風味的聲線作出自我介紹。我們都知道他能正常地說英語，他卻要以充滿個人特色的口音說出來。他故意將A和E音說得很重很歪，製作那奇怪口音。日本人不會發R音，因為日本本來就沒有該音節。軒軒那個R的發音，猶如是借助全日本的發音能力，才能勉強發出的。

我不太記得他說了什麼，但他那次自我介紹，實在是令全班瘋狂大笑，但是老師並沒有笑。最終，老師以他不尊重課堂為由，請他罰站。

雖然有老師不喜歡他那不認真上課的態度，但因為他經常嬉皮笑臉，弄得人捧腹大笑，所以他的人脈非常好。幾乎全班同學都喜歡有他在身邊，部分老師也不介意跟他開玩笑，會相信他。

中三的時候，我們可以應徵當校內的英語大使。我、軒軒，和其他英語較好的同班同學都有報名應徵。面試時間是午飯時間後的小休，但軒軒因為被老師處罰而缺席面試。公佈結果當日，我們全都當上英語大使，更令人意外的是，軒軒的名字也在榜上。事後，外籍老師說跟他相處的三年來，就知道他英語底子很好，所以破例讓他當上。

我知道外籍老師人很好，絕大部分時候都會放軟心腸，放過學生，但軒軒能夠當上英語大使，我覺得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以及他平日累積的人脈。

我和軒軒說起中學的事，有說有笑。

「軒軒，你還記得你怎樣捉弄Bonnie嗎？」

「捉弄？我捉弄了許多次，你指那一次？」軒軒一本認真地問。

「傘陣那個啊！」

軒軒想了想：「?。∮浀昧?！」

他那不認真、嘻嘻哈哈的態度，自然也令他喜歡惡作劇。他的朋友們，都願意跟他聯手。他的惡作劇花樣極多，例如：在別人伏在桌上睡覺時，抬起他的桌子，然後放手，以桌子大聲著地的聲音嚇人。他又試過和另外三位同學，聯手捉住一位同學的手腳，令他凌空、不能反抗，再讓他的蛋蛋撞向桌子一角。

他最經典的惡作劇，莫過於中四的一次通識課，捉弄我們的老師Bonnie。這也就是我剛才所指的惡作劇。

惡作劇那天，正值愚人節。軒軒在通識課前的小休，向全班提議捉弄老師。我們聽到他的計劃後，都讚嘆他是天才，紛紛配合。

我們中四的課室，是由特別室改建而成，所以課室後面有一個空曠，沒有任何座位的位置。軒軒的計劃是：讓他蹲在那個位置的正中央，然後我們要用打開的雨傘將他活埋其中。當老師問他在哪裡時，他便會從傘陣中彈出來嚇她。

我們全班合作，遞出自己的雨傘，在十五分鐘內製造出能活埋軒軒的傘陣。這是繼陸運會和歌唱比賽後，又一次全班通力合作做一件事。

「叮！噹！噹！叮！」

學校鐘聲響起。我們全班回到自己的座位，留下軒軒在課室後面的傘陣內。我們忍著發笑，心中期待著老師受驚的表情。

老師踏進課室，準備教學。有同學開始忍不住，發出鬼祟的笑聲；有同學想提醒老師軒軒不在，但被旁邊的同學叫住；有同學想回頭看後面的傘陣，都被其他同學阻止。

終於，老師發現軒軒的座位空空如也。

「啊對了，軒軒在哪裡？」

「噗！」

軒軒極速站起，突然出現。後面的傘陣猶如火山爆發，雨傘被撞飛到空中再落地，後面的位置馬上變得一團亂。

我們回頭看老師，只見老師眼睛瞪得大大，合不上嘴巴，被嚇至後退一步。

我們全班立即捧腹大笑，笑得眼淚直流，笑得要拍打桌子。我們的笑聲，遲遲都不能停下。

軒軒再問老師有什麼感覺。

「我真的想說，我剛才心臟真的停了一下！」

這次由軒軒策劃的惡作劇，成為了我們之間的經典。我們即使再試圖重做類似的惡作劇，也無法達至相同的效果。

這份經典，專屬軒軒。

「不過想起來，我萬萬想不到你會當上學生會呢?！刮艺f道。

「我也沒想到，不過那是不錯的經驗。」軒軒這樣評論。

他是小丑，但他還是有實力的人。他的魅力、他的性格、他的策劃力，使他成為學生會成員之一。

中五，他和另外八位同學組成學生會「季閣」，並負責福利和娛樂工作。我還記得競選的時候，他在臺上用繞口令的方式，一口氣說出七十多間成功爭取福利和折扣的商店，贏得同學們的眼睛。在拉票時刻，他比主席叫得還要賣力。他在平日是逗笑的丑角，然而一當上學生會成員，便煥然一新，成為另一種另類。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卸妝後的小丑。

此後，軒軒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場。他在課堂中還是在當小丑，還是會在課堂中玩、說笑話，不過來到測驗和考試時，成績卻出人意表地好。雖然成績不是極好的程度，但仍能見人，整體成績甚至比我更好，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嬉鬧之人。

小丑要逗人發笑，背後也要付出不少努力，例如要收集笑話，練雜技。軒軒的行為，不但是小丑，連態度也是小丑級別。

後來，我們中學畢業了。我留在香港讀副學士，軒軒則到澳洲讀大學。至此以後，我們沒有再見面，直至七年後的今天。

我們此後談了離開中學後的事。在大學，我不再當小丑，反而當了一位正正經經的大學生。昔日的他，還會追AKB48，然而現在，我連他喜歡什麼都猜不透。反而，他有著跟海格一樣的穩重。

中學時，老師都對我們很嚴格，總是說我們做得不夠好，所以我們的校園生活很灰暗、很悲哀。然而，軒軒成為了我們的小丑，天天無間斷也為我們送上笑話和歡樂?？上?，現在的他已經卸任小丑一職，回歸成為一位平凡的大叔。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管庈幷f。

「沒關係?！?/div>

我和軒軒AA制結帳，離開餐廳。

我跟軒軒道別後，踏上回家的路?；丶衣飞?，我才記得：小丑雖然是小丑，但說到底，小丑其實也是一位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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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為本人於2021年就讀創意寫作文學碩士時，時尚寫作科的功課之一。

原本寫作對象的名字為真人名稱，因隱私問題，現改名為軒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