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際暈出一抹深海般的藍,充滿生機的光芒奮力地由其中脫穎而出,世界在這一刻不再漆黑,有了色彩。然而這一天卻不如想像中的完美,霧氣逐漸瀰漫,為靜謐的凱恩村籠罩上一層有距離的美感,陽光更被層層雲霧遮蔽,無法完全展露,不禁讓人覺得這樣的光芒似乎缺了點什麼。
海德格與雪莉已來到凱恩村南面出口,雪莉滿臉暈紅,額間不時滴落幾滴斗大的汗珠,劇烈起伏的傲人雙峰,肯定能讓凱恩為其瘋狂,但可惜的是凱恩註定無法見到,她滿臉責怪的望著海德格的側臉,同時喘著氣呢喃道:「這麼個大叔跑這麼快?不怕累死!」但當她注視到海德格那眼中的落寞,心中便不再埋怨,眼前這名被她稱為大叔的男人,是悲哀的,因為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又或者說,從十三年前的那一夜後,他便不再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他註定為了世間而奔走,盡管他總說自己能做的只有拯救自己所珍視的,但他卻不知道,在旁人看來,他所珍視的太過遠大,遠大的令人悲哀。
雪莉的目光由嗔怪化為同情,但她並沒有出言安慰,因為她很清楚海德格此刻的心情,或許只有忙碌能夠麻痺這份思念。
「天亮了。」海德格仔細的看著凱恩村的一磚一瓦,深深地嘆了口氣,一團溫暖的白煙迅速飄散,似乎這團白煙本不該屬於此間。
「嗯,似乎還是有些冷。真是糟糕的一天。」雪莉看著始終躲在雲層裡的微弱陽光,感到惋惜,在方才被怨屍們追殺而拔腿狂奔後,盡管身體不由得熱了起來,甚至微微出汗,但只消休息一會兒,冬神依然不忘為他們帶來冷冽的寒風。
「不,這樣的才好。」海德格朝著雪莉露出一抹笑顏:「這樣趕起路來才令人感到暖和。」
「我的天!你是個騎士對吧?怎麼能讓淑女如此勞累呢?」雪莉望著身後那條因積雪消融而泥濘不堪的土路感到崩潰,這樣的路不僅走起來腳痛,甚至會弄髒衣服與鞋子,而這對於女人來說是要命的,當然更因為她可不是農家女。
「哦,那是曾經,如今的我只是個大叔。」海德格兩眼微微瞇起的笑著說道。
雪莉見狀便知道剛剛自己的抱怨,肯定被聽得一清二楚,盡管海德格如此豁達地承認,但她依然不願讓自己的玉足踏上那黏稠軟爛的土路上:「你總能找兩匹馬吧?又或者一匹馬?你我共乘也算便宜你了!」說著的同時,雪莉撥弄著俐落的金色短髮,並不忘挺起她那對傲人的雙峰。
海德格見雪莉如此擺弄,盡管神色自若,但心底也不由得升起一股邪火,不禁暗罵了聲:「小妖精!」伸手輕拍了雪莉的小腦袋瓜,並柔聲說道:「你是不是冷到傻了?這附近這麼多惡魔出沒,馬匹的聲響肯定會引來牠們的注意,不想死就乖乖走路吧。」
雪莉被海德格以如此親暱的方式拍頭,不由得俏臉一紅,心裡小鹿亂撞,不知為何只要海德格這樣對待自己,自己便會心動不已。雪莉低著頭但目光卻微微上吊,觀察著眼前的海德格那張成熟穩重,歷經滄桑的臉龐,心跳越發加速,就連呼吸都開始有些困難。
海德格自然察覺雪莉的異樣,但不僅沒有半點吃驚,甚至還相當習以為常,將輕撫於雪莉頭頂的手掌收回,語氣平淡的說道:「別耍花癡了,該走了。」說罷,便踏上那條爛泥般的土路,一步一步逐漸遠離凱恩村。
海德格的收手,雪莉毫不掩飾她那不捨的神情,伸手輕撫著海德格手掌的餘溫,讓她有種與之牽手的錯覺,這讓她心底揚起一股幸福的氣息。眼看海德格離自己越來越遠,眉頭微皺似乎對於這個現實感到極其的不悅。此刻的雪莉似乎不再在意道路如何泥濘難行,撒開腿跟上海德格並囔囔道:「本、本小姐,可沒喜歡你!你、你少自戀了!」
「對、對、對,我可是窮的叮噹響的大叔,雪莉大小姐怎麼看得上眼呢?」海德格頭也不回地說著,不知是不願見到滿臉花癡的雪莉?還是不願看到逐漸清晰的凱恩村?
「你、你!」雪莉聞言不禁氣結,冷靜片刻又道:「窮又怎麼樣?我有的是錢!不過我可沒喜歡你!」
海德格便如此的與雪莉一路吵嘴沿著這條筆直的土路走向遠方,遠方層巒疊嶂的群山,鬱鬱蔥蔥,晨間的霧氣也逐漸淡薄,厚重的雲層也被微風耐心地吹散,一抹豔陽恰恰灑落在兩人前行的路上,彷彿這趟旅程充滿了光明,充滿朝氣。盡管兩人都很清楚,等待他們將是另一趟令人感到絕望,充滿血腥與黑暗的瘋狂冒險。
盡情享受吧,這片刻寧靜的時光。
第一部 黑蛾降臨 完結,請期待第二部的故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