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輕輕地將騎士放到地面上,並將其小心翼翼地擺到一旁,似乎生怕接下來的戰鬥會毀損這具珍貴的食物。
亞當冷冷地看著魔偶所做的一切,從神情完全沒有半點悲傷與不捨,或許早已習慣戰友的逝去,又或許是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再次執劍的那一刻,亞當便知曉,珍視的一切將再次離自己而去,但他是騎士,盡管成為了地位崇高的伯爵,他依然是騎士,為了守護自己所珍視的一切,必須去戰,哪怕失去一切。
他想守護的是甚麼?或許不是那些人、那些物,而是作為騎士的那份驕傲與堅持,這份信念深入骨髓,造就了他王國第一騎士的美名。
騎士們神情難掩哀傷,方才慷慨赴死的激情,在戰友慘死的身影下逐漸冷卻,與魔偶戰鬥的無力感,宛如濃霧般將他們籠罩,揮之不去,那是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懼。
「一轉眼的功夫就死兩個人?貝絲這才剛閉上眼,誰知道她還要多少時間?」阿德法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不久前,亞當等人與魔偶打的有來有往,雖然離占上風相當遙遠,但至少也能穩穩守住,怎料魔偶忽然大顯神威,一掌一個,便輕鬆解決兩名騎士,如此壓倒性的戰力,使得阿德法頓時萌生退意,但他搖搖頭打消了這天真的想法。
「沒想到魔偶居然這麼強?」巴爾德與阿德法不同,他吃驚之餘卻向前站了一步,盡管他看到了強如貝絲都被魔偶玩弄至此,而如今他親眼見到魔偶強大的戰力,熱血頓時充斥全身:「阿德法,不如我去幫他們的忙?」
阿德法眉頭緊皺,對於眼前這位白袍少年的戰鬥魂感到無比的麻煩,若巴爾德能戰勝魔偶自然是好,但若不能戰勝不說計畫失敗,他們倆都得死在這,但最麻煩的是只要讓他上去戰鬥,巴爾德的所有能力都將展露無疑,屆時亞當會不會反手殺向自己等人也是兩說,一番衡量之下,阿德法咬著牙輕聲說道:「再等等,若是他們真的擋不住,我們一起上。」
「切記,末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展露出最後一招,知道嗎?」阿德法望著巴爾德的雙眼嚴肅的叮嚀。
巴爾德面露苦澀,但依然點著頭答應了阿德法:「我明白的,我只是不懂,為何我們都被神賦予了能力,但我們是如此的不堪?女武神卻是如此的……」他低頭望著貝絲的睡臉,稚氣未脫的臉龐,令人心生憐愛,但這副模樣對於巴爾德來說卻令人無比的羨慕,盡管羨慕,但他也清楚這背後的悲處,女孩被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縱使歲月流逝,心靈成長,但外表卻不曾改變,這偉力便是神賜。
正當巴爾德沉默地望著貝絲時,阿德法目光也流露出不由地流露出超乎羨慕的忌妒,看似平靜的語氣,卻帶著一絲複雜:「如此的……純淨。」
阿德法與巴爾德並不知他們無所顧忌地交談,早已落入了貝絲的耳中,但她卻依然全神投入恢復,並不為兩人的談話而有所影響,但這並非意味著貝絲不在意兩人的話語,而是身為女武神的她,很清楚驅魔士意味著什麼,神父們又是什麼,所有教眾都是上帝的奴僕,絕非虛言。
當我們將頭泡入水中的那一刻,我們以為自己投入了上帝的懷抱,但我們不知道的是,自己也拋棄了身為人的資格。
很多時候,錯誤的決定是無法回頭的,它將伴隨一生,哀嘆與後悔亦然,更悲哀的是我們還要說著,自己都覺得可笑無比的一句話:「這是我的選擇,這就是我的路。」
沒人想過,若敢於自我毀滅,那麼重生將隨之開始,猶如艾克於高塔上的縱身一躍,如不死鳥般,浴火重生,盡管重生時有所迷惘,但終將堅定,走上自己所相信的路,外物皆如泡影,為了自己而活。
「莫要膽寒,記得我們的誓言!」亞當向眾人喝道,便頭也不回的提劍殺向魔偶,無論如何都必須逼魔偶露出破綻,並將之斬殺於此,騎士們的誓言是守護亞當,而亞當的誓言,只有十三年前的他們知曉,對騎士而言,為了誓言,他們可以身死,但對於亞當而言,為了誓言,他不可以死,最終的宿命不可少了他。
望著亞當的背影,腦中隨之浮現方才眾人的起誓,頓時,騎士們耳邊再次響起「騎士與百合」,側耳聽去並沒有人在哼唱,但樂曲卻在腦中悠揚著。
時候到了,三名騎士不再遲疑,提劍追隨亞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