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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太]守護者(三)

亞青 | 2020-05-29 00:57:51 | 巴幣 2 | 人氣 217


哨兵織x嚮導宰
最近在準備原創長篇,寫到昏天黑地......


 
 
 
 
 『3號,5號,6號,11號和21號已脫離控制範圍,請求對素材個體及涉案目標下達裁決令。』
 

 他從來都沒有感到戰鬥如此暢快過,五感的敏銳度回到了最佳狀態,可能是成為傭兵以來最好的一次,屏障堅固、反應迅捷——他盯緊遙遙落後的敵兵,扣著扳機的手指無法控制興奮的發抖,骨子裡濃烈的戰意驅使他將槍口對準白白送上門的心臟,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再多花幾秒挖出更多弱點,子彈足夠的現在,讓那些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享受多種死法,也是信手拈來。
 「喂!」
 他又猛然回過神來,加里咬住他的小腿褲管嗚嗚叫著,將他拽出撕咬獵物本能的漩渦,織田作之助一偏槍頭連續發射,扔下幾個倒楣鬼打滾哀嚎後迅速起身撤離。
 他心裡住著魔鬼。
 織田甩甩頭壓下那令人不快的強烈殺意,集中注意力尋找貴子留下的蹤跡,他們倆已經先去安全的地方聯絡,應該很快就會帶援兵來救他們。
 近期開始有越來越多試圖侵略兵團的傢伙,作為隱密組織終究是有迎來公諸於世的一天,他們的秘密若被宣揚,難保不會有更多敢處處作對的勢力,孩子們也有被迫提前上戰場的可能。
 拜託了,再多等一下,再一下就好。
 加里嗅聞著地面,偵測到由嚮導留下,只有精神嚮導感測得到的氣味記號,趕緊帶領織田向那個方向跑去。
 被對方發現的時候已經非常接近據點,為防止根據地被發現他們加速往前猛衝,盡可能把士兵引到遠處,然而掩人耳目使用的普通轎車性能終究比不上專門的越野車,引誘的距離比想像中短,沒有辦法只好趕快就近進入一塊廢棄工業區,棄車分頭躲藏起來。此處充滿化學藥劑刺鼻的氣味,普通人走在這裡都已經覺得不適,更別說感官敏銳過頭的哨兵,織田拉高裡頭的貼身衣物緊緊掩住鼻子,好歹遮掉一些味道,免得他還沒走到目的地先被藥味給嗆暈。
 織田作之助走進一間幽暗的廠房,牆壁嚴重斑駁侵蝕,也不知道是經過什麼強烈腐蝕性藥物摧殘還是近乎萬能的時間推磨,他能從透過蝕出的圓洞窺見外頭的夜空,偶爾閃過一點遠方孱弱的星光。
 第一次覺得星星的光芒美麗的時候,總感到離現在已經十分遙遠,即便在實際的時間看來並沒有多長,那年份也就一隻手能數過來的數字。
 瘦到皮包骨的小手緊緊纂住他的衣角,身上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草草開了幾個洞的破布貼在他們營養不良的身體上,每個孩子都在發抖,因為寒冷、飢餓,或是對隨時會到來的死亡極度恐懼,走投無路的懵懂孩童用僅存的一點神智不清,將賭注的籌碼全數放在他身上。
 發現這件事大約在數年前,他的狀況早就是眾多嚮導眼中的燙手山芋,誰也不想冒著生命危險替他梳理治療,沒準途中就被失控抓狂的他視為攻擊者,當場被幹掉也不奇怪;由於得不到治療,頻繁在任務中誤傷同伴,再到後來隻身出擊時造成了超過容許範圍的額外損失,沒多久他就接到了休退命令。
 與一般年齡到頭正式的休退不同,他被上層視為隨時可能害己的不定時炸彈,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允許而被迫縮短年限,因此得到的待遇也不是正規哨兵所擁有的那樣,織田反而是被移送到另一處不明設施,限制了行動和部分的自由,那時他已經隱隱察覺,自己將會在這連他也沒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的收容所中度過餘生。
 與其放他在外頭暴走,不如靜靜地等他被自己腦中的雜念淹沒。
 而他就是在這裡,意外救下了一群奇異的孩子們。
 
 
 「我到了。」
 織田輕敲通訊器,用最小的音量說話,以他夥伴哨兵的感官,若他躲在這理應該勉強可以聽見。
 濃烈的藥物殘留氣味令他皺眉,沒有辦法更仔細地判斷這個地方的動靜,加里一直維持低伏的姿勢,貼地努力分辨著味道,往廠房另一端滿是報廢器械的廢鐵堆慢慢走去。
 「這裡好臭……大概這裡有製造過合成嚮導素,我已經聞不太到他們的記號在哪裡,都被蓋掉了。」
 加里的聲音自心中響起,他看見獵犬走到一半垂下尾巴,回過身對他搖搖腦袋,跑回他身邊時用鼻頭蹭蹭他的褲腳打了個噴嚏,發出嫌惡的低吼。織田彎下來摸摸牠的頭,思考著該怎麼另尋他法找出同伴,心裡漸漸冒出幾個疑問。
 貴子和約瑟選擇這個地方躲藏,可能是為了將自己的氣味印記蓋掉,以免敵人也發現印記順著追蹤過來,以他們現在走為上策的狀況而言,這個推斷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地方,他們肯定就在這裡。
 織田用力放大視覺的敏銳度,一吋一吋仔細觀察老廢廠房的每一個角落,印記最後斷在往另一頭的半路上,是否應該判斷他們遇到什麼必須停止前進的危急狀況呢?
 等了很久,通訊器都沒有任何回音,織田壓抑內心越來越鼓起的焦躁不安,再次輕輕敲擊出暗號,視線投注在遠方的廢鐵堆,腐壞殘壁灑進的月光打在尖銳的工業器具上,胡亂反射出那一點點即將被鏽斑侵吞的機械冷光。
 在附近的地板,像是有什麼東西潑在上面,把原來的灰白地面糊成髒兮兮的顏色,反射出微微的,亮晶晶的液體質感。
 覆蓋在一塊有著五爪分支的暗褐色物體上面。
 「嘖!」
 織田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咬牙繃緊肌肉轉身就跑。
 起步瞬間機關槍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炸開,尖銳的疼痛割破他的手臂外側,他聽見加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爪子抓在地面的雜音變得明顯,他腦袋一暈,趕緊把受傷的獵犬喚回精神海中,不過分心這一秒腳踝又被破開一道口子,織田找到進來時的門口跳下廢墟的階梯,剛踩出門檻馬上迎來兩個身著眼熟衣裝的步兵,槍口已經預備好,隨時能向出來的人發射。
 和那年一模一樣——夥伴與夥伴之間,相互殘殺。
 制服上橫濱塔的標誌看得人悲從中來。
 織田用力扭動,逼迫身體以最快的速度蜷曲起來,兩聲重疊的槍響一發劃破他的額頭,一發嵌進他腰側的防彈衣上,肌肉哀號著將子彈動量擴散全身。他倒吸一口氣,忍耐著不要彎下去按住被重擊的位置,空著的另一手探入肩下拔出第二支手槍,兩槍一齊扣下兩發回敬給他們的手腳關節卸掉行動力,一躍而下衝出包圍。
 現在來不及去找車子在哪,也許早就被發現並破壞了,外頭的其他廠房八成也已經設下埋伏,不管哪個地方都不適合躲藏。
 以他超乎一般哨兵的體力,是可以考慮一路靠兩條腿衝刺離開工業區直接回據點,但前提是途中不能被任何襲擊消耗掉精力,橫濱塔要是在後面追得太緊,他也等於直接引狼入室,主力部隊就算可以消滅今晚派來這裡所有的敵兵,等在這之後的就是橫濱塔未來對傭兵團的全力圍剿,以小失大。
 除非命令,禁止打草驚蛇,隱匿為上——這是為了所有團員著想,團長所訂下的基本出戰準則之一。
 織田一路跑一路找,估算著後頭人追上來的時間和視線範圍,鑽入一條廠房之間的窄縫,從包包翻出攀爬工具,打算爬上其中一棟的樓頂。
 平坦的鐵皮屋頂只有兩個普通士兵,在察覺織田出現的瞬間一人挨了一槍被打翻在地,架好的狙擊槍不到一秒鐘立馬被奪。他看好瞄準鏡,視野中三三兩兩出現了追上來的人,如果能在這裡放倒幾個主力是最好,他移動槍口相中幾個人,扣下扳機。
 ……
 沒有反應。織田果斷放棄轉往另一支槍,卻聽見剛才卡彈的槍身中,傳出一種細細的滴滴聲,還沒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冷汗就先流了下來。
 套路一個個踩著他的習慣,彷彿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那一刻他想到的,是迎頭撞上蜘蛛網中的飛蟲,越掙扎扭動,越被糾纏動彈不得。
 一聲巨響火光沖天,織田整個人被衝擊波轟飛出去,腳踝重重撞在屋頂邊緣的鐵皮上,麻得一點感覺都沒有。
摔下去刮過耳膜的風聲聽起來有些違和。
 就這樣完了…嗎?
 被血液模糊即將暗去的視線中,他看見一個揹著人的巨大白色身影,直直朝他飛躍而來,那個人張開雙手,他就這麼撞進一個柔軟熱燙的懷抱之中——
 「我來救你囉,恩人先生。」
 

 織田瞬間的慌亂中下意識用手抓住搖晃的地面,捏了一手白毛得到一聲喵叫抗議,方才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蹙眉看向抓他上貓的人……看起來應該是貓,他不記得這隻貓有這麼大。
 「……為什麼追上來?」他問。
 「不想回去。」太宰治回以一個微笑,語氣之輕鬆彷彿後面遠遠追出工業區的越野車群根本不存在。「而且,拉個共犯理由比較充足。」
 織田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望向身下放大了好幾倍的白色貓咪,此時正馬不停蹄往他們主力據點的反方向跑,超越車輛性能的高速引起強勁的風壓猛刮他的臉,頗有些難受,但確實把追兵給甩得連影子都看不見。
 嚮導有辦法做到這樣的事?還有,為什麼他要在同伴面前帶走自己?
 「用了一點小手段,不過等會就得休息了。」太宰看出了他想問的,拍拍身下的貓背回答,長長吐了口氣,周圍泛起薄紅的眉眼聳拉下來可見些許的倦怠感,但也就那麼一點點。
 「這世上原本有那麼幾個人,有機會和我一樣發揮這種能力。」他用手撐著貓背後仰,懶洋洋歪坐著狀似放鬆。「但有一天他們消失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扔下我一個人……現在就算想要回憶,我連他們的臉和名字都想不起來。」
 「不論想得到什麼,最後都必定會失去,不去期待什麼也許還比較幸福。」
 「你知道嗎?老頭子們最喜歡把我使喚來使喚去了,他們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操弄起來方便又好用,確實我連自己是從哪裡來的都不清楚,但是他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是他們把我改造得這麼強唷。」
 織田原本聽著對方絮絮叨叨,只當他是心血來潮聊天,聽到後面猛然一頓,難以置信地望向太宰治的眼睛,那對笑盈盈的澄澈鳶色裡看不出有什麼企圖,似乎只是單純地分享自己的事情。
 如果真的一如他想的那樣的話,那就表示——
 「所以那時候你……喂!」
 太宰的表情忽然變得茫然無神,頭一歪緩緩合上眼睛倒了下來。
 巨大的白色貓咪緊急煞車停止了前進,一條大尾巴毫不留情地甩過來,想一把將背上的乘客拍下背脊,反應神經本就迅速的織田本能地彎身躲過,察覺貓咪的身體正以極快的速度收縮變形後將人往身上一扛,抓著還沒縮水完全的貓毛滑到肚皮的高度一躍而下,順便騰出半隻手把從半空掉下的大貓咪接住。
 「唔!」勉勉強強安全落地,隨之便是尖銳的疼痛刺穿腳踝,剛才被炸下屋頂傷到的地方又腫又熱,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冷汗直流,剛要直起身,傷腿承受不了半點重量讓他狼狽跌倒。他已經不能再走了。
 「你不行了?」白貓在他手上軟成一攤,吐槽也吐槽得有氣無力。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我試試跟團長求援。」織田摸了摸額頭和手臂,割破的傷口均已停止流血,他拿出隨身醫藥箱隨便包好傷口,脫下被打了大凹坑壓得肚子疼的防彈衣就地掩埋丟棄,嘗試著呼喚精神嚮導現身但沒有回應。
 他現在在的地方除了稀稀疏疏幾顆樹木,其他便是偏乾燥的草地和幾乎無遮蔽作用的矮叢,離前段時間的森林休息點還有好一段距離,但離本部也不夠近的尷尬位置,只好在白貓跑得夠遠,他還有些時間能思考如何行動。
 織田向通訊器輕敲暗號,聯繫主力部隊的聯絡員,斷斷續續收到另一頭正在確認他身分的聲音,可能訊號有些波動。
 「團長在嗎?追蹤我的位置,請求支援,另外……」他看了看靠在他身邊臉色蒼白,筋疲力盡的嚮導,猶豫許久。
 「……現在狀態無法移動,追兵目前正在追擊,不過還在百公里外。」
 通訊結束。
 「不把治帶走嗎?」白貓盯著他,瞳孔縮成針細,尾巴擺動的幅度變大,看起來不甚滿意他的回答:「你應該察覺到了吧,四年前的你跟他……應該有什麼關係才對。治對你不會設防,他肯定曾經認識你,那些高級長官大概對治用了什麼方法,讓他想不起來。」
 織田把太宰輕輕放到地上,手裡的貓咪一起放在嚮導的懷裡。
 四年前……原來一直待在那個地方的就是他。
 
 強迫閉關休養的期間,他的精神狀態一直是由一位不知名的少年負責調整。那個少年身體有多處被蒙上繃帶,穿著和他當時被軟禁規定要穿的一樣的制服,總是拉著兜帽遮住大半張臉,每到固定的時間,他就會被機構人員放進織田的房間,進行短短數十分鐘的精神線梳理。僅能看見的一截下半臉病態地蒼白,剛開始安安靜靜地不肯和他說話,直到他問起少年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他的語氣毫無起伏,「有沒有名字都沒有差別。」
 「名字是一個人獨特的象徵,不會沒有意義。」
 少年輕輕笑一聲,那是他第一次聽見他笑,雖然聽起來明顯不是真心的,不過他們總算開始有話說了。從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音樂,喜歡讀的書開始聊,他知道少年對螃蟹情有獨鍾,可以畫出驚為天人(據單方說法)的印象畫,他年僅十多歲就成為嚮導,被帶來秘密機構負責大半居住者的治療,等將來年紀到了歷練夠了,他就可以上到真正的塔去,成為戰場上的助力。
 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當時他隱隱察覺少年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他沒有多說什麼,權當他是在監控之下說這樣的話有些不自在罷了。
 直到事情爆出來,他帶著那些孩子硬闖關卡逃離,少年的身影也漸漸在他腦中淡化,只當做軟禁時光的小插曲,不至於完全遺忘,但也沒有重要到被烙印在心底。
 現在想想,他如果多問幾句的話,現在又會變成什麼結果?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待在這裡白白被抓,太宰只會被當作包庇者,也許等不到脫離,就會和他一起被送上刑臺;同伴不會相信外人,團長不會只聽他的片面之詞,也許就是讓他當場裁決敵人,以保傭兵團長遠的未來。
 白貓甩動的尾巴垂了下來,背過身去。
 「來得及嗎?」牠喵聲留下一句話,隨即趴了下來,消失在空氣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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